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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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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陆离漂亮的眼睛一亮,“她自己逃走了?”

  邵九眉梢微微一挑:“不能确定。但,刚才那人所说,她是被两人架着出去的。”

  陆离皱眉:“那究竟”

  邵九唇边忽地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也许,她会知道。”

  “她?”陆离一怔,便见邵九轻轻地掀起床榻上的被褥。

  “啊啊啊”那被褥下,竟是一个婆子。此刻,她惶恐地抱着头,发出古怪的声音。

  陆离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婆子的衣裳:“说,那姑娘哪里去了?”

  婆子便是哑婆,自从那两人走后,她一直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中,她以为是她做的饭菜出了事,怕那两人会迁怒与她,又不敢逃跑,故此只得将自己裹在被褥里,刚才听到脚步声,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此刻,她才看清来人并非之前的雇佣她的那两个人,微微一怔,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口中只能发出短暂的音节。

  “是个哑巴。”陆离顿时泄气。

  邵九将手搭在陆离肩上,上前一步,朝哑婆微微一笑:“婆婆,你发不出声音?”

  哑婆赶紧点头。

  “那么,你可会手语?”

  哑婆一愣,便见那少年慢慢伸出手,打了一个手势,哑婆看懂了那手势,顿时激动,比划起来。

  陆离暗暗松了口气,暗道:怎么忘了呢?公子不仅会唇语,也会手语。他看着两人用手势比划着,神情变幻莫测,心底更是焦急,好不容易等邵九放下手,才问道:“公子,她怎么样了?”

  邵九似笑非笑:“她病了。”

  “病了?”陆离怔住。

  邵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那病很快便会好。”

  陆离讶然,想再问时,却见邵九眼底浮上一丝微妙的笑意。

  其实方才与哑婆的手语中,邵九已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而从哑婆关于宝龄突然肚子疼的那些内容,又猜到,宝龄或许只是想装病逃脱。

  想起那少女眼珠子转动的模样,他竟不觉莞尔一笑,但下一秒,却又陷入沉思。

  既然是装病,那么此刻,是否已经逃脱?

  忽地,门外传来几声狗叫声。邵九微微一笑道:“来了。”说罢,一闪身,没入门后。

  陆离才反应过来,那声狗叫,是三狗发出的讯号。他朝那哑婆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后亦飞快地闪入门后。

  果然,片刻之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妈的,小娘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哥,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胡旅长知道了”

  “娘的!别给老子戳霉头!”声音渐近,门被用力踹开,大胡子走了过来。

  一见缩在地上的哑婆,大胡子更是恼怒,一脚踢过去,哑婆发出惨叫,另一人连忙拦住他:“好了大哥,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找到那婆娘吧!”

  大胡子这才一拍桌子,坐了下来:“妈的,想不到那婆娘居然有同党!老子的眼睛要是瞎了,非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说起眼睛,另一人下意识的捂住眼,也是心有余悸,嘀咕道:“也不知是什么,像是石灰粉,可比石灰粉厉害多了。”顿了顿道,“大哥,我看还是禀报胡旅长吧,万一”

  “放屁!”大胡子暴怒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胡刚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上头那个更不是个吃素的,要是让他知道那婆娘在咱们眼皮底下跑了,咱们都别活命了!哼,真是晦气,老子还以为找到靠山了,日后道上的人见了咱们都得敬上三分,没想到”

  “不想告诉胡旅长,便告诉我吧。”忽地,有人道。

  大胡子一惊,蹦起来:“谁?”

  “我。”一人从门后走出来。

  “哪个王八羔子敢偷听老子说话!”大胡子不妨门后有人,此刻浑身紧绷,正准备叫这小贼吃不了兜着走,但等看到那小贼的容貌时,却浑身一震:“你、你你你”

  “怎么,轩辕豹,不认得我了?”邵九轻轻一笑。

  “九九九九”

  “不久,也就两三年而已。”邵九笑容悠闲,“两年多前,我放了你,你答应过我,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我我”大胡子哭丧着脸,此刻只会重复一个字了。

  另一人见大胡子忽然如此,心中惊讶,盯着邵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啪——他头顶被大胡子甩了一记毛栗子,大胡子怒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小子说话,还不见过九爷!”

  “九爷?”那人一怔,忽然想起什么,顿时脸色发白,腿一软跪了下来。

  “九爷,小的不是不记得与九爷的约定,但小的这些年实在没事做,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

  “所以才被胡刚收买?”邵九慢慢道。

  “胡刚叫我绑架一个女人,给了我大笔的银子,我一时抵不过诱惑”

  “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大胡子一愣,摇摇头:“胡刚并未说。”

  邵九侧过脸,目光悠远而沉静:“那女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离一怔,望向邵九,却听大胡子错愕之下,扑通扑通地磕起头来:“九爷饶命九爷饶命啊,小的若知道那是嫂子,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呀”

  邵九仿佛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良久才道:“人呢?”

  大胡子此刻哪里还敢隐瞒,连忙将一切说了出来,末了道:“小的真的不知情,小的也正在找她呢”

  石灰粉邵九眯了眯眼,良久,轻轻叹息一声,声音轻的犹如低喃:“我给过你机会”

  他缓缓走出门去。

  大胡子一愣,刚一抬头,便被一个阴影覆盖,那刚才一旁的黑衣少年,此刻正站在眼前。

  然后,眼前掠过一道银色的光芒,大胡子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忽地一凉,然后,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掉了下来,滚落在地。

  邵九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温软的月色下,漆黑如墨的眸底有一丝思索的意味。

  陆离从他身后走来:“公子,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用了,我已知道是谁。”邵九淡淡道。

  石灰粉倘若他猜得没错,轩辕豹所说的石灰粉,是一种特制的迷烟,他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那种迷烟,正是他所制。

  但那种迷烟只能短时间内迷住一个人的双眼,只能派不时之需,倘若真正高手之间的对战,却并没太大的用处,所以如果陆离与平野这样自由练功的人来说,并不需要,所以,他只给过一个人。

  他给那个人,是因为那个人没有武功底子,可以在万不得已时,防身所用。

  那个人便是筱桂仙。



  贰佰零贰、只一次

  一栋简陋的茅屋前,筱桂仙将几锭碎银与一封信交给一个樵夫,她脸上蒙着薄纱,看不清面容,但那樵夫看见银子眼睛已经发了绿光,也懒得管叫他寄信的人是谁、一个单身女子又为何住在这等地方,只凭着筱桂仙高高挽起的发髻问道:“夫人是要将这封信送往哪里?”

  “你去南京府,将这封信交给大管事阮四,记住,若有人问起,便说是阮四老婆娘家的来信。”

  那樵夫收了银子,应声而去。

  筱桂仙望着那樵夫渐渐远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是一抹捉摸不透的的神色。

  其实这封信,她并非是寄给阮府的大管家阮四,而是寄给阮家的四公子——阮素臣。

  而之所以她让马夫将这封信交给阮四,是因为在阮府的这段时间,她了解到阮四的妻子早逝,家中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唯一的儿子却是个痴儿,二十来岁还未能自力更生,住在阮四妻子娘家中,阮四每月都要往家中寄钱当做儿子的生活费,两家亦时常有书信往来,所以,说是阮四老家来的信,不会引人起疑。

  而更重要的是,筱桂仙清楚的知道,阮四是阮家的老管家,从阮克还只是南方督军时便跟随左右,是如今阮府唯一一个不属于也不急着巴结阮文臣的人,所以,筱桂仙相信,阮四若看到这封信并非寄给他而是寄给阮素臣,定会想办法交给阮素臣,亦不会向阮文臣禀报。

  只有这样,这封信才能顺利到达阮素臣手中。

  那么,她为何要写信给阮素臣呢?信中,又是什么内容?

  她并不想这样。筱桂仙在心底道。

  在得知宝龄被阮文臣的人软禁用来作为要挟阮素臣的筹码时,筱桂仙是真心想就救宝龄出来,亦是真的替宝龄担心,怕她受到伤害。

  但,当她救出了宝龄,看着宝龄安然无恙时,心底那丝深深的嫉妒却遏制不住地蔓延开来,快要将她烧毁。

  所以,当宝龄回答想要返回苏州时,筱桂仙迟疑了,她很清楚,顾府是那么明显的所在,只要那个人有心,要想找到宝龄,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她以外头暂时还不安全的理由,拖延住了宝龄,犹豫再三下,又写了这封信。

  只有这样,才能将宝龄永远带离那个少年身边吧?

  筱桂仙并不是一个心思狠毒、自私自利的女子,此刻做这一切,心里终究是抑郁的,但,那种付出所有却得不到,而有人轻易便得到了的妒忌,那么深入骨髓,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并不再奢望他能爱上他,甚至连最后一丝留在他身边的希望也化为泡影,这一切,她原本就料到,但此刻却又完全不同。

  那个少年,他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所以他的冷漠、他的拒绝她都可以当做不在意,但当她发现他惟独对宝龄不一样时,却再也无法承受

  那是一种爱过的人,才明白的微妙心理。

  爱上一个人,不奢望他接受,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便好,这些,都是假的,那是因为,还没有出现另一个人。当看到他真心爱上了另一个女子时,又怎么会没有心痛?

  爱,是一把双刃剑,能成全一个人,亦能毁了一个人;爱是酒,对相爱的人来说是美酒,对单恋的人来说却是毒酒,只是纵然是毒酒也含笑饮下,堕入魔道,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筱桂仙慢慢地转过身,便看到宝龄虚开一条门缝,四下张望一下,飞快地走出来:“筱桂仙,刚才那个马夫可是帮我送信去了?”

  当宝龄决定暂时与筱桂仙同住后才发现,这里早已不是苏州,而是南京境内,想必是阮文臣那伙人趁她昏迷时带她从苏州回了南京。而她所住的这间茅屋,居然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里,平日除了鸟雀与偶尔几个樵夫经过,便无人往来。所以宝龄方才在屋里看到筱桂仙交给那樵夫一封信,便以为,那是她叫筱桂仙帮忙寄往苏州报平安的信。

  筱桂仙凝视宝龄片刻,幽幽一笑:“是啊,很快,顾府的人便会知道你平安无事的消息了。”

  宝龄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外头冷,桂仙姐,进屋吧,昨日的戏还未唱完呢。”

  筱桂仙望着宝龄的背影,神情复杂,接着,从怀里摸出另一封信,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将那封信一点点地揉碎,丢弃于草丛中。

  宝龄走进屋,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望着窗外出了神。茅屋到底比不过顾府,就连在莫园时,虽地方不大,但应有的东西譬如暖炉、密室的窗户,还是一应俱全。而此刻,山间严寒露重,窗户早已有些松动,冷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叫她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不知怎么,忽地想起,此刻,莫园中那块青石怕是冰冷得无法坐了吧?

  邵九,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天色渐沉,一辆马车朝城门外疾驰而去。

  车内,陆离目光转向另一侧安然而坐的少年。少年面容苍白,下颌消瘦得犹如某一种利器,仿佛一眨眼,便能飞出一刀,但纵然他微闭双眸,有些慵懒地靠在那里,浑身流动的气韵却依旧叫人无法忽视。那是一种表面的孱弱无法遮盖的光华,从内而外,一点点地散发出来,夺人心魄。在马车强烈地颠簸下,他眉心飞快地一蹙,随即唇边泛起一抹苦笑,身体微微朝前倾。

  陆离皱眉:“公子怎么了?”

  “无妨。”邵九淡淡道,“这样,舒服一些。”

  陆离的目光一动不动,带着一丝深深的迷惑。当他在为找宝龄的下落而心急如焚时,却遇到了本应该在莫园等阮府消息的邵九。

  陆离从来不是一个多事之人,他与平野不一样,很多事,纵然他心底极度渴望知道,但别人不说,他亦不会先开口问,然而,这一次他的震惊已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亦想了多种可能性,只是之前担心宝龄的安危,故此暂时放下,此刻得到了宝龄的下落,焦灼之心淡了些,才又想起来。

  那多种可能性,只是他自己的揣测,他亦发现得不到答案他或许永远无法平静,于是他再也忍不住道:“公子,有些话,阿离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若想问,便问吧。”邵九淡淡一笑。

  “公子,到底为什么?”陆离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马车内放着一张长度适中的桌几,桌上是一只白瓷酒杯,渗满了清澈透亮的木兰香,邵九睁开眼,拿起酒杯,放在苍白的唇边微微抿了抿,侧过脸望向陆离。

  陆离深吸一口气:“公子如今身体抱恙,从前哪怕好好的,也不会管这些事,而这一次却”

  “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邵九唇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

  陆离咬着唇,宛若壮士断腕:“公子知道阿离不是这个意思。阿离也知道这些话本不该问,但,那个是她。所以,阿离不得不问,公子,你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原本这些话打死他都不会问,但,这一次是她。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过,喜欢邵九。所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哪怕破了他多年来的原则,他也无法看着她再一次陷入等待与绝望中。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然而邵九漆黑如墨的眼眸却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秋潭,将那夜雾下的幽沉统统吸纳于其中。

  什么感觉?什么感觉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如何回答陆离?

  他原本应该在顾府静候来自各方的消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个时候,他如同在与死神赛跑、与死亡争分夺秒,每一分体力与精神对他来说,都是珍贵无比,容不得一丝浪费。然而,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去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厉酷冷硬的心、坚不可摧的意志,仿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有什么东西狡猾地、无声无息地潜入他的身体,慢慢地消融那千年不化的冰雪,侵蚀他原本的一切,并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而更可恶的是,他竟是仿佛怠倦去收拾,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体里静静地蔓延、肆意地撒野。

  良久,邵九微微闭了闭眼,目光悠远而沉幽:“你可还记得我装病那次?”

  陆离点头。那一次,邵九为了不让阮克起疑,所以装作被传染了瘟疫。

  “那一次,她为了不让药流出来,用嘴含着药喂我。”

  陆离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他一定也不晓得。

  唇边浮起一抹笑意,那丝笑容有些散漫、不经心,邵九道:“阿离,我虽是个小人,睚眦必报,但也从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一次,就当是我还她,但——只一次。”

  只一次。

  陆离怔住。

  

  四散奔腾的明波暗流,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朝着各自的轨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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