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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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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要离开,那个决定,却又是那样艰涩。

  回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吧?无论这个时空怎样的变迁,怎样的交替,她都在也看不见了,这里的景色,这里的人,俱都在一瞬间从她的生命里剔除,犹如当初她穿越过来那般,与之前的那个世界,从此,再无瓜葛。

  宝龄想起初来这个时空时的慌张、难过、寂寞,哪怕做梦都想要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那个时候,她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当回去的机会摆在眼前时,她竟会犹豫,会矛盾,会不舍。

  她的心中仿佛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互相撕扯着,而打破这种抗衡的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她找不到铜镜的机关。

  或者说,她没有发现铜镜有任何机关。

  铜镜牢牢实实的,甚至有一次她想起明月说过的话,故意将它重重跌在地上,它也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异样。

  这样来回几次,她的心竟也慢慢平静下来。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功能吧?她之所以以为,也只是听邵九说的,而邵九,他是最擅长骗人的呀。

  倘若是之前,她一定会气得发疯吧?极大的希望破灭后是极大的绝望,会陷入疯狂。然而,奇怪的是,此刻的她竟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反而是一种彻底的释怀。

  不用再做选择了。因为,已经没得选择。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是没有选择的,只能一步步地走下去。

  宝龄将铜镜放进了自己随身的包裹里,站在窗口。一阵风吹过,墙头的花朵如雪般泱泱落下,极妖艳的红,宛如那片樱花海。

  樱花海那一日的樱花洲,那一日,时间仿佛只有两个人。

  一个少年,一个女孩。

  没有名字,没有一切的恩怨,仅此而已。

  宝龄想去看看。

  那短短一日的时光,是她与邵九之间,最透明轻松的相处。纵然之后明知他是假装失忆,然而,宝龄却依然有那种感觉。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一种直觉。

  第二天,宝龄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秦刚与黄骏,只告诉了祥福叔自己要出去一下,大概十一天的时间,带上包裹便出发了。

  幸好她来到顾府之后,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情况,而她亦基本不出门,甚至很少出院子,所以秦刚与黄骏渐渐地也闲暇下来,不再每日地关注着她,白天也会出门做些自己的事,所以她很轻松地出了顾府。

  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大约几个小时的车程,她在的踏上那片回忆中的地方。

  

  第贰佰柒拾捌章   山中小屋

  樱花洲还是那片樱洲,然而——樱花谢了。

  心血来潮的重游故地,是因为想要看看这里的樱花,但宝龄却忘了,不知不觉早已过了春季,樱花初春开花,花期不过十天至半月,而此时,已是六月。

  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的宿命,每一段关系,亦免不了别离。只是,花谢了还会开,人走了,却再也不会回来。

  宝龄寂寞的走着,没有樱花盛开的樱花洲,不过与别地一般,只是一个茂密的树林遮盖小岛,美还是美,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倘若,没有见识过那片花海,此刻的风景亦是迷人的,然而,见过了,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取代,终究成了遗憾。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总有一天,也会出现那样一个人;然而,我遇见了你,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宝龄站在那片樱花树下,忽然记起那一日,那个少年抓住她的手说:“这样便不会跌倒了。”

  很久很久以后,或许还是会出现一个人,会这样做,然而,无论是谁都好,却再也不会是那个人。

  不是那个人,春花再美好,秋月再动人,却还有什么意义?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又更与何人说?

  在樱花洲站了许久,宝龄慢慢地走到玄武湖边,远处一只小船徐徐地划来,船上的人目光远远地望过来,竟似咧开嘴笑了。

  宝龄却没有在意,只是目光虚无的望着远方湖天相接之处出神。直到那只小船靠了岸,穿上掌舵的人“嘿”了一声,她才移过目光去。

  “姑娘!是你呀!”那船夫“嘿嘿”笑着,笑容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宝龄一怔,细细的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你,船家。”

  真巧,竟是那日送她去对岸的船夫。

  见她认出了自己,船夫爽朗一笑,四下瞧了瞧,道:“怎么姑娘,今儿是一个人来的?你相公呢?”

  相公?宝龄短暂的愕然过后,才反应过来船夫说的相公是——邵九。

  那日船夫将他们当做了新婚出游的夫妇,邵九竟也没有反驳,当时她心底又是尴尬,又是懊恼,却也没有解释。

  此刻想来,也许,她潜意识里根本没想过要解释吧?

  策马草原、泛舟湖上,海阔天空、不问世俗,只要是那个人,海角天涯又何妨?那个女孩子没有向往过那种生活呢?

  “是啊,就我一个人。”宝龄轻声道,看了一眼那微晃的小船,“船家,载我一程吧。”顿了顿,她笑了笑,“我给你双倍的价钱,就载我一人。”

  做那个人做过的事,如同他在身边一样。

  只是,再度踏上这只小船,她只剩一个人。

  宝龄在船头坐下来,脱下鞋袜,将脚浸在清凉的湖水里,轻轻的踢着,泛起无数细小的水花,侧过脸,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望着她,含着一丝春水般的笑意。

  她蓦地停下动作,眨了眨眼,却哪里有人?空落落的木板上,只有她一人的倒影,寂静的四周,只余吱呀吱呀的船橹声。

  宝龄坐在船头,静静的望着湖面潺潺流动的水纹,然后,她仿佛想起什么,打开随身的包裹,从包裹里拿出一只翠绿色的竹箫。

  这支竹箫,是邵九送给她的,她一直放在身边。

  她拿起来,慢慢的放在唇边,一窜古怪的、生涩的音符从她嘴里溢出,仿佛下了一跳,她很快放下了手,苦笑,她不会吹萧,亦再也吹不出那个少年的旋律。

  倘若,再让她听一遍,或许,她能记起来吧?只是,恐怕再也听不到了,也——再也见不到那个吹箫的人。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仁中倒映着湖光,忽的,一滴水珠落在湖中,溅起微不可寻的波澜,一滴两滴,慢慢地落下,淹没在无数的浪花中消失不见。

  茫茫水天间,只有一只小船正孤零零地前行。船夫正幽幽的划着桨,而船上的少女,仿佛怔怔的不知望着那里。船夫偶尔侧过脸,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之意,只是,他却没有开口,他老了,他划了一辈子的船,有甜蜜欢乐的、亦有悲痛凄苦的,更多的,是为了生计而麻木匆忙的,他的小船犹如人生的驿站,载一段路,结一段缘,再分别,循环往复。无论怎样,玄武湖的湖水不会干涸,明日的太阳还是照旧升起,什么都不会改变。

  世间事,大抵都是如此。

  所以,他亦没有去问,那个少女为何泪流满面。

  此刻后,船靠岸了。

  船夫将船绳季在岸边,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拉长着时间,然后,他看到那个少女站了起来,明媚的阳光下,她的眼眶还有些泛红,只是眼底像是被洗涤过的天空,已是清澄一片。

  宝龄走到船头,上了岸,回过头,对船夫微微一笑:“谢谢。”

  不是谢他载她一程,而是谢他在她最脆弱无助,最不想让人看到的时候,只是静静的陪伴她,没有开口询问。

  船夫仿佛也明白了她的深意,意味深长的扯起嘴角,调转了船头,不一会,水天间传来一人悠扬的歌声,随着小船越来越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如那一日的行程一般,宝龄上了山,本只是想来看看,却不知何时,更像是一种凭吊。

  做那人做过的事,走那天走过的路,慢慢地,将这段回忆深藏在心底。

  走到那片平地时,她也是停了下来,坐在那张石凳上,夏日的九华山比起初春,更多了一份浓郁,绿得化不开,郁郁葱葱的树林,古老斑驳的青石阶,不知名的野花,沿着一条小径一路伸展下去,然后是

  嗯?宝龄困惑的皱了皱眉。在那条小径的尽头,竟有一样东西,是她记忆里不曾存在过的,是——一栋屋子。

  上一次坐在石凳上时,因为等待邵九闲来无事,她也曾打量过四周的景色,似乎并没又那样的东西,不,确切来说,她能肯定,当时一定没有这栋屋子。

  是近几个月内搭建起来的?可是,为何有人会住在这里?

  这里不是一般无名的荒山,虽然游客不多,却也有人会上来,隐居什么的显然不是最佳之处,难道是普通的樵夫什么的?

  她本是无心去顾及这些的,那栋屋子是什么时候建的,屋里住着什么人,为何要住在这里,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但却不知为什么,她还是站了起来,脚步移动,不知不觉走到那栋屋子前。

  屋子前方有一扇小小的窗子,从屋外望去,仿佛里面并没有人,宝龄的手搭在门上,随即自嘲的笑一声,这是要做什么?

  正准备转身离开,手一用力,门竟缓缓地开了,宝龄错愕的望着那扇半掩的门。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不,根本没有什么陈设,唯一的家具,似乎就是——那张床。

  床是再简陋不过的床,只是用木板简单的搭砌,床上,有一个人。

  丛宝龄的角度,只能看清是个人,平躺着,无声无息,就连她开门发出那样的响动,他都浑然不觉,静谧的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这个时候,她本该慌乱地退出去,无意中走到了别人的屋子里,屋子的主人还在家中,这样的状况,总应该先离开为妙。

  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她仿佛凝住了一般,直直的盯着那张床,呼吸越来越沉重。然后,她迈开了步子,一步步地朝前走,每走一步,便停顿一下,仿佛想要触及什么,却又惧怕着什么东西。

  又仿佛是害怕这一刻突然的幻灭。

  一步、两步、三步她终是走到了床边,朝床上望去。一瞬间,犹如什么东西在心底裂开,她眼底的情绪陡然间凝固,四周的一切都虚化了,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神秘的森林,眼前静静躺着的这个人,便是这森林中唯一的精灵。

  莹玉般的肌肤,宛如碎光下的冰雪,柔润的眉、鲜红的唇、浓而密的黑色睫毛像是蝶翼一般覆盖下来,遮住了眼睛。

  眼睛

  这双眼睛,宝龄曾见过许多许多次,亦梦见过千万次。她几乎能想象,倘若睁开眼,那双眼眸是何等的深不见底。动人心魄。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只要稍稍一动,眼前的一切便会像是海上的泡沫、林中的雾气一般消失不见。就这么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她心里轻轻的响起一个声音:又是幻觉吧?像刚才那样。

  倘若只要不眨眼便不会消失,那么,她也许宁可这样永远的下去,但,怎么可能?那只是幻觉啊,纵然不眨眼,其实也是不存在的。

  她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下去,然后,轻轻的眨了眨眼,如同方才在船上那般,接着,确实凝住,一秒钟之后,她再度眨眼,这次不是一下,而是一下、两下,用力的眨了好几下。

  但都没有变。

  床上的少年如同真实存在那般,安然的躺在那里沉睡着。

  四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而同时,她的内心却有无数个声音在响,每个细胞都在沸腾,如熊熊的烈火,烧毁理智,烧毁一切。

  纵然是假的,也让她试一试吧,她微微闭上眼睛,伸出手去

  

  第贰佰柒拾玖章   此生只为一人去

  宝龄的手在颤抖,她闭着眼睛,一点点的往前,当手指触碰到什么时,她蓦地定住,然后睁开眼,眼底是完全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来不及将心底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压下,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她没有在触碰到时便缩回,而是极为小心的,轻而又轻的一点点的摩挲。

  从手背开始,慢慢的到达脸颊,光洁的额头、秀丽的眉、绵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直到柔软如花瓣一般的嘴唇每一寸肌肤在她的指尖,犹如开出了一朵花,而这朵花亦于一瞬间在她心头绽放开,淬不及防的,破茧而出般的怒放。指尖传来的微弱却均匀的气息让她禁不住想要呐喊!

  他没有消失!

  这张在她心中镌刻的容颜并没有如同她想象那般,一触碰便化为虚无,并且——他的肌肤虽然微凉却是柔软的,他的胸膛正微微的起伏着,那么真实而鲜活!

  “邵九”宝龄含糊不清的喃喃了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她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这个躺在床上的少年,真的是她魂牵梦绕的男子。

  宝龄已顾不得去想,他为何会在这里,为何这般沉睡者,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心底此刻只有一个声音。他还活着!找到他了!他此刻便在她的面前!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身体上,仿佛如斯眷恋着那种微凉的温度,好像一松手,他便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她一遍遍的唤他:“邵九、邵九、邵九”

  他依旧沉睡着,维持着她一开始看到的模样。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她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的凝睇他,时光缓慢而悠长,直到身后忽的响起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没用的,你再大声,他也不会听见。”

  听到这个声音,宝龄愕然的回过头,便看到门口依稀的光线下,骆氏笔直地站立着,方才看到宝龄的惊讶已化作了一片沉静。

  她慢慢地走过来,看着宝龄,忽而淡淡的扯起唇角:“你已服下了解药。”

  宝龄深吸一口去,抬起下巴愣愣地看着骆氏。她本该恨极了这个女子,她给她下毒,为了自己的利益,便可以草菅别人的性命,可是,同时,她心头又泛起一丝奇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与邵九有一种无法割断的关系,这种关系她虽很早知道,却因为邵九并未当面承认过,所以有些虚无,然而这一刻,她却发现,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点竟是非常相似。

  那便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无论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狠绝、残忍,只要那是他们认为值得的,便会毫不犹豫去做,并且没有回避。

  骆氏说这样的一句话,显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给宝龄下毒之事,没有任何解释,似乎也并不需要宝龄回答,目光已缓缓地移到了邵九的脸上,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眸深处起了波澜,犹如沉静的海荡起无数柔软的波纹,声音幽幽地道:“他用自己与你做了交换。”

  听到这句话,宝龄心头一震,再也顾不得与骆氏之间的恩怨,脱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氏并没有看她,眼神依旧脉脉地注视着邵九,缓缓的开口,将那日邵九与阮素臣一同来找她的事说了出来,的确如宝龄所想,骆氏从不打算隐瞒什么,并且,此刻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他所服下的并非致死的毒药。”顿了顿,骆氏眼底弥漫起一丝怅然:“只是一种会让人沉睡的药。”

  沉睡的药?宝龄望着那个陷入深深睡眠中的少年,在得知不是毒药,不足以致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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