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三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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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玉那孩低声回道：“宋人常说‘夫妻相’，这两人走得太近，就越来越象了，真是越来越惹人疼爱。”
　　杨诚噎住，道：“不是有个词语叫‘近朱者赤’？”叶玉那孩道：“有这个词么？呵呵，未曾听说过。”说着，便向客房走去，给杨诚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
　　两人回到客房，见罗尚面色更差，叶玉那孩对帮众道：“烦请小兄弟去厨下催一下热水。”帮众知道他有话对罗尚说，便出门去了。
　　罗尚侧身半坐起，道：“还请令主告知解毒之法。”叶玉那孩道：“此毒须以他人内功相助，行大周天逼毒。”
　　罗尚看着二人，道：“罗某贪生，不说假话，不论你黑山门遣何人助我，我荆门寨记得黑山门的恩情。”叶玉那孩道：“我适才与杨兄弟商议过了，我助罗寨主逼毒，杨兄弟在一旁护法。”
　　正说着，郭笑天带着抬着浴桶的哑仆进来了，叶玉那孩便道：“小郭兄弟吩咐仆役继续烧水，可能需要不少，小郭兄弟带着罗寨主手下在门外守着，这里有我和杨兄弟就行了。”
　　郭笑天看着二人，已经料到叶玉那孩不会让杨诚涉险，便对叶玉那孩道：“哥哥小心。”
　　几人出去后，杨诚让罗尚解了衣衫，仅着亵衣坐在浴桶内，叶玉那孩盘膝坐在对面，与他伸手相抵，以内功助他行大周天逼毒。
　　一个时辰后，只见浴桶中的水全部变成血红色，甚是可怖。杨诚开门让仆役又送了一桶热水过来，叶玉那孩吐纳歇了片刻后，继续为罗尚逼毒。
　　热水一桶桶换了七次，那红色逐渐变深，最后直至墨色，杨诚方才示意停下，叶玉那孩已是衣衫尽湿，浑身湿哒哒的都淋得水下来。
　　折腾了一夜，罗尚逼出毒素，脸色虽白，却比昨夜好多了，也能自行站起，穿了衣衫。杨诚将一个方子交给罗尚，要罗尚按照方子上的名称去药房抓药，这些都是滋补顺气的药材。又叮嘱他连续服用三天，这三天内尽量卧床静养，不要运气，几日后便可痊愈。
　　罗尚看着叶玉那孩狼狈的样貌，心头感激不已，道：“令主不知贵庚多少，若不嫌弃，罗某愿与你八拜之交。”
　　叶玉那孩道：“我今年二十又八。”罗尚道：“为兄比你虚长四岁。”叶玉那孩便以兄称呼，罗尚也不是扭捏之人，向杨诚招呼后，便带着帮众回客栈去了。
　　罗尚等人走后，郭笑天听说叶玉那孩要损失五年内力，不由十分担忧，道：“哥哥身处他乡，如今内力受损，不知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叶玉那孩道：“无妨。黑水老门主对药理、毒术都深有造诣，我马上传书给野火令普，让他请黑水老门主帮我想想法子。”三人累了一夜，便各自去歇息了。
　　十月初二，赶在最后一日，杨诚报了名。十月初五，丐帮宣布了此次武林大会的比试方法。此次共有二十六个门派及十人以个人名义参加，丐帮帮众和作为现任武林盟主的帮主余飞均不参加，参加的门派出两名上场，共计六十二人。
　　这六十二人分成两组抽签，本着同门派回避原则分别对决，历时五日决出一十六人参加第二轮比试。第二轮则决出八人，参加三日后的最终比试。
　　最终比试时，先由这八人决出前三名，前三名分别与上届武林盟主余飞轮流比试，每日一局，一局定胜负，只是若是五百招以后仍然未能击败余飞，算余飞胜。若是三人都未能胜余飞，则余飞继续担任这届武林盟主。
　　这个比试方法一公布，江湖众人哗然一片，这种比试表面看对所有选手公平，但是意味着所有选手都要一轮轮真刀实枪的打下来，等打到最后进了前三，余飞才上场，且不说进了前三的三人前面耗时耗功力，就这“五百招以后仍然未能击败余飞的、算余飞胜”甚是不公平。
　　只是，大家目前都在丐帮地盘，众门派各有算计又虎视眈眈这武林盟主之位，愤愤不平归不平，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只好暗暗咬牙等着比试。丐帮之所以敢这么宣布，便是笃定了少林与青城不在的情况下，其余门派都不会出面牵头。
　　却说杨诚三人这日正在商议，叶玉那孩道：“我不便在江湖众人前露面，杨兄弟还是带小郭兄弟前去比试。”杨诚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
　　叶玉那孩笑着接口道：“丐帮制定这么个方法，只是多凑二十六人让原先报名的人消耗体力而已，既然第一轮同门派回避，小郭兄弟就多耗几个人体力，随即退出便是。”
　　叶玉那孩接着道：“按照以往武林大会的惯例，无论分为几轮、如何比试，凡是二十招以内击败对手的、本轮无须再比，可以直接参加下一轮。这个规矩是前朝时期少林寺住持圆空法师定下的规矩，圆空法师的舍利子还在西京白马寺供着呢，他丐帮再横也不敢不认这条规矩。”
　　郭笑天刚才还在为自己武功低微、帮不了杨诚而暗暗羞愧，听了这话两眼一亮，道：“还有这个规矩？诚儿哥哥，你第一轮无须耗力了。”
　　叶玉那孩点头，又道：“少林寺一向慈悲为怀，青城派卓然不群，如今天下势力犬牙交错，他们既然不愿出头，我黑山门拔了头筹，虽然牵涉到兴庆府那一位，想来总比由着丐帮势大的好。”
　　郭笑天道：“这次罗寨主受伤，他们连红樱毒都能搞到手，不知道比试时还藏着多少暗招，诚儿哥哥你树大招风，到时候一定要小心！”郭笑天侧首想了一会，又道：“可惜，对外人不能泄露，否则以舅舅和峨眉派的交情，我可以说服天机子帮我们。”
　　叶玉那孩笑着道：“哈哈，心眼甚小，哈哈！”郭笑天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情深义重”，不由脸色微红，岔开了话题。
　　十月十五，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丐帮将场地设在城外，叶玉那孩与几名门众打扮成看热闹的混在人群中，杨诚与郭笑天抽签上场，杨诚抽到了末号在次日比试，郭笑天靠前。
　　第一轮比试要求不能伤人，所有武器都须带鞘上场。郭笑天本着能拖多久拖多久的原则，将犀照和小匕首都登记上了场。他一会用刀一会用匕首，施展轻功绕来绕去打得对手眼花缭乱，择了机会就攻人不备，竟然一口气拖下了五人，这些人淘汰后纷纷告状，说郭笑天耍赖、攻击人私/处。
　　郭笑天笑眯眯的解释道：“兵法说虚虚实实，我自上场以来从未攻击谁□，那些一看就知道是虚招，你们自己偏要上当，我有什么法子？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们昨晚有没有沐浴清洗，万一抓到了脏东西，会烂手掌的！”众人无语，丐帮负责评判的帮众只好让郭笑天继续上场比试。
　　郭笑天故技重施，又拖下了三人后，被岭南会的会长朱旭轻松拿下。郭笑天得意的朝杨诚比划了“八个”的手势，笑嘻嘻的下了场。
　　话说这几日郭笑天爱上了太原的油条老豆腐，次日清晨，郭笑天捧着肚子直打饱嗝随着杨诚来到城郊，也是冤家路窄，杨诚遇到的竟然是运河帮那晚随着刘肃去太白遗风的帮众。
　　郭笑天一眼认出那白色的锦衣华服，激动莫名，冲上场地对维护秩序的丐帮帮众大喊：“等等、等等，我有要事！”大伙不由一愣，看着郭笑天冲到杨诚身前，郭笑天小声道：“诚儿哥哥，务必狗爬式，务必！”说完便下了场。
　　一名丐帮帮众问道：“你干什么？”郭笑天见大家都愣愣的看着自己，笑眯眯的道：“我们临出发前，大巫师那摩教了我一个咒语，我在念咒。”
　　随即双手握拳，大声道：“务必啊！加油！”杨诚噗嗤一笑，众人惊诧莫名、不知所以，丐帮那名帮众清了清嗓子，道：“比试开始！”
　　只见那运河帮白衣男子双手成爪状，向杨诚攻了过来，杨诚右手握着收在鞘中的剑，左手呈手刀状斩向白衣男子，男子不敢托大，双手回缩、侧身让过，杨诚手刀如风，斩向男子颈项，男子仓惶缩首、狼狈避过。
　　那白衣男子东躲西藏了几招后，不由气息混乱，见杨诚左手手刀已至眼前，连忙攻向杨诚腰间大穴、欲逼得杨诚收招，谁料杨诚中途变招，手刀忽然收回，屈指弹起，以指尖之气攻向男子下盘。
　　这白衣男子在运河帮虽是一名堂主，但是武功与杨诚相去甚远，杨诚这手中途变招之术，若非一流高手极难使出，男子未曾防范，只听得嗤嗤两声，膝盖处中招，不由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摔倒，趴在了地上。
　　杨诚看向不远处拍掌叫好的郭笑天，悄悄比划了个“八招”的手势。
　　　　　　　　
第十一章　蟾宫折桂（上）
作者有话要说：仓央喇嘛造型参照金庸《神雕侠侣》中的金轮法王。
北宋时期，兵器以刀居多，加上火药的发明，用剑的不是很多了。但是我觉得用剑有种“君子如玉”的美感，SO，杨诚用剑。　　白衣男子甚是狼狈，只觉得双腿酥麻，趴了良久才起来灰头土脸的下去了。丐帮帮众见杨诚负手欲走，不由叫住他，道：“这位兄弟请继续比试。”
　　杨诚缓缓回身，道：“武林大会规矩，凡二十招以内击败对手的，可直接参加下一轮。”丐帮帮众一惊，道：“我们未曾说过有这规矩。”
　　杨诚淡淡道：“此规矩是圆空法师定下的，你可去找余飞求证。”帮众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去了不远处一个棚子内。
　　杨诚知道余飞定然在里面观战，也不着急，只是负手等在原地。周围对决的人，见了他们这一出，也都慢慢收了招式，静了下来。
　　不一会，那个帮众小跑着回来了，向杨诚行了一礼，大声道：“既然是前朝高僧定的规矩，我们后辈自然不敢违背，未请教高姓大名？”
　　“黑山门，杨诚。”这五个字一出口，周围的眼光刷的一下全部聚集到了杨诚身上，众人早就听闻这个得大夏皇帝亲自褒奖的奇人，都暗暗惊奇他过于年轻的相貌。
　　丐帮帮众大声宣布：“按照武林大会惯例，黑山门杨诚在二十招以内击败对手，不必继续比试，直接参加第二轮比试。”
　　众人哗然，这样就成了十六分之一了？那么自己也有可能直接成为另一个十六分之一？杨诚下了场后，场内比试更是热闹了。
　　杨诚此番亮相太过高调，加上参赛众人良莠不齐，第一轮就是体力消耗战，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便和郭笑天离了场地，往城中走去。
　　郭笑天很是兴奋，笑眯眯的对杨诚道：“诚儿哥哥，你觉得他刚才象狗还是象猪？”杨诚道：“莫要侮辱畜生。”
　　郭笑天惊讶，道：“诚儿哥哥，你会说笑话了！”
　　杨诚继续向前走，想到叶玉那孩说自己近朱者赤，果然有理。继而想到自己虽然幼时遭遇大难，自被师傅收养，到了黑山门之后，大家都对自己悉心呵护，师傅见自己久久未能对往事释怀，还不惜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自己，甚至寻了郭笑天前来陪伴。
　　杨诚转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叨叨不止的郭笑天，心中柔软一片，他杨诚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么多人的真心相待，若是母亲九泉有知，定然满心欢喜吧！杨诚多年心结释然，不由对着郭笑天粲然一笑。
　　郭笑天还在自言自语笑话运河帮那人的狼狈相，猛然看到杨诚夺目的笑容就在自己眼前，惊了，郭笑天喃喃道：“天哪，诚儿哥哥你怎么笑的这么好看，看得人什么事都不想干了……完了，到了那日，我一定要把你翻过来，看不到你笑的样子才能下得了手，嗯，老汉推车不错……”见杨诚笑得暧昧，倏然惊觉自己怎么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郭笑天觉得自己如水壶烧开，头顶都有热气呼呼在冒，杨诚屈指敲了敲郭笑天的头顶，道：“你整日都在想什么，还不快走。”郭笑天红着耳朵，跟着杨诚走了。
　　几日后，杨诚在第二场比试中脱颖而出，以远高于对手的实力成了八分之一。另外七人分别是峨嵋派掌门天机子，回鹘的伊伊尔，九华派的陈斌，运河帮帮主刘肃，吐蕃仓央喇嘛，荆门寨寨主罗尚以及岭南会的会长朱旭。
　　这前三之争规矩订的刁钻，先由八人抽签，两两对决，失败的四人再抽签两两对决，两名胜出的再对决，决出一名待定人员，先前胜了的四人再抽签两两对决；两名胜出的进入前三，两名失败的和待定人员再对决争夺这第三名，前三名全部确定后，余下五人若不服气，每人有一次挑战机会，可以挑战前三中的任何两人，若能连续赢了两人，就可重新挤进前三，由失败的两人再对决，争夺这第三名。总之，这丐帮就是要这八人轮流上场，打得筋疲力尽为止。
　　这日杨诚三人在书房研究，郭笑天道：“这规矩订得太苛刻了，竟然还有不服气可以挑战的规矩，若是被人盯上，五个人都来挑战你一番，就是铁人也架不住拖啊！”
　　叶玉那孩道：“杨兄弟虽然在第二轮比试中隐藏了实力，锋芒不及其余几人，但是这黑山门杨诚的名头太响了，大伙儿早就盯上了。”
　　叶玉那孩蹙着眉头又道：“这仓央喇嘛与细锋萨都一向交好，是安排在这次武林大会中的暗线，以天机子武功定然胜出，陈斌和罗尚肯定会暗中策应，刘肃与丐帮沆瀣一气，必然发疯。只是不知这回鹘的伊伊尔和岭南会会长朱旭如何打算，若是他们也帮着丐帮，那么你就要多打三场。”三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良策，叶玉那孩辞了两人先走了。
　　叶玉那孩走后，郭笑天很是不安，杨诚见了便安慰道：“多三场也不算什么。”
　　郭笑天着急道：“这伊伊尔武功甚高，再加上刘猪头和朱旭，这样几轮下来，谁能受得了？到时候你就算赢了余飞，夺了这武林盟主，也是累的七死八活！”
　　杨诚道：“累的七死八活不正好让你推么？”
　　郭笑天问：“推？推什么？”
　　“老汉推车。”
　　郭笑天双目圆睁，看着杨诚：“你……”
　　杨诚右手抚上郭笑天脸颊，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小心。”
　　郭笑天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心头巨兽仰天长嚎：为什么觉得杨诚一日比一日有上位者的霸气？莫非永无翻身之日？郭笑天一个激灵，抖了一下，连忙甩掉这可怖的想法。
　　待到次日晚膳时分，见叶玉那孩左右手各提着两个大食盒进了宅院，叶玉那孩笑呵呵的将食盒拿到了堂间大桌上，招呼杨诚二人道：“我今日特意买了陈酿的汾酒，杨兄弟快来。”
　　郭笑天一边帮叶玉那孩布食摆碗，一边问道：“哥哥如此高兴，是不是探到伊伊尔或朱旭的事？”
　　叶玉那孩笑着道：“不是或，是伊伊尔和朱旭。”杨诚不由好奇：“此话怎讲？”
　　叶玉那孩坐下道：“我先前就在奇怪这回鹘的伊伊尔是什么来头，武功如此高江湖中却不曾听说过，又偏偏以个人名义参加武林大会。”
　　叶玉那孩见郭笑天一脸恳切的看着自己，便不再卖关子，笑着道：“伊伊尔是朱旭的师兄，为防止丐帮出阴招，此次是来策应朱旭的。”
　　郭笑天道：“就算我们探得他们也防着丐帮，可我们总不能毛遂自荐与他们结盟啊，再说，朱旭既然邀了师兄前来，也是想拿这武林盟主之位的啊。”
　　叶玉那孩给杨诚倒了酒，道：“大巫师常说天神希望大家做好事，只要做了好事天神会赐恩泽的，此话果然不假！”郭笑天眼珠一转，接道：“莫非罗尚能帮上忙？”
　　叶玉那孩道：“昨夜门众收到罗大哥密信，邀我面谈。罗大哥虽然不知我们为何参加武林大会，但料想我们对这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