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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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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山川警官苦笑着说:“真是的,乌鸦打断我的话我刚才说今天早上这里的屋顶在铺柏油,而者柏油的锅底就对着垃圾箱顶端的洞。工人们发现锅里的柏油一直减少,觉得很奇怪,因此检查一下现场的东西,才发现锅底破了个洞,煮滚的柏油就这样流进垃圾箱里。”
“煮滚的柏油?”
“嗯,现场的工作人员下来查看,居然发现一具尸体躺在那里。”
“你是说滚烫的柏油淋到尸体上是吗?”
“是的,警官。”
志村刑警在旁边回道,并打岔说:“所以,不论我们再怎么小心把柏油从尸体上剥掉,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要调查这具没有脸的尸体,就看金田一先生的本事了。”
山川警官和志村刑警以前都跟金田一耕助一起工作过,有时会彼此开开玩笑。
“现场的工作人员在什么时候发现尸体?”
“下午一点半左右。”
“在这之前,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尸体吗?”
“虽然她的脚从垃圾箱里伸出来,可是被草席盖住了,这附近又这么乱,就连金田一先生也在距离这里很近的对面房间里往这里看,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金田一先生在那个房间里?”
等等力警官惊讶地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然后将视线移向对面的房间。
从这里看过去,须藤顺子的房间是从右边数来第五间,刚好正对着命案现场。可是由于和十八号大楼之间绿地部份的整片土都翻了起来,到处都是土石堆挡住视线,因此从须藤顺子的房间阳台,连盖着尸体的草席都看不到。
“金田一先生,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里?”
“警官,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特,目前先不要让媒体知道。”
“这样啊”
等等力警官也看到报社的采访车来了,他马上理解金田一耕助的想法。
“山川,这么说来,这具尸体从昨天晚上就躺在这里了?”
“是的,不可能会有人一大早搬运尸体来这里。”
等等力警官看着被害者穿的鞋子,只见鞋子已经被红土弄脏了。
二十号大楼旁边的道路虽然已经铺好,但绿地部份正如刚才提过的,整片土都被翻了起来,昨天的一场雨不但使泥土潮湿,而且还出现水洼。
“有可能是被害者昨天晚上经过这里时,被最近嚣张的过路杀人魔所杀,然后再把尸体丢进这个垃圾箱逃走。”
“那么柏油帮助凶手行凶岂不是太巧合了吗?”
志村刑警提出反驳。
“志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员,就如我刚才说的,由于柏油把死者的脸孔弄模糊,使人无法辨识,我们只能凭服装或身上的东西来判断死者的身分。过路杀人魔会考虑这么多才行凶吗?”
“志村,你是说凶手刻意让柏油从上面流下来?”
“警员,煮柏油的锅底有可能碰巧破了一个洞,而锅底的洞正对着垃圾箱的投掷孔或许也是巧合;可是,尸体刚好躺在柏油流下来的地方,这未免也‘巧’过头了吧!”
志村刑警说到这里,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笑说:“也许最近经常和金田一先生一起工作,我的想像力也变发达了。”
志村刑警的外号叫“小猿猴”,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猿猴,而是他的身材瘦小,身手敏捷,脑筋也非常灵活。
“山川,被害者的身分查得出来了吗?”
“从那件防尘外套、裙子的花色,还有鞋子的装饰品等特征,大概可以猜得出死者的身分。”
“是谁?”
“她是对面商店街一家叫‘蒲公英洋裁店’的老板娘,叫片桐恒子。”
“是谁认出她的?”
“提供我们这些特征的,就是金田一先生带来的那位女性朋友。”
“警官,这案子跟仇杀或临时起意杀人不同,因为金田一先生从一开始就介入了!”
志村刑警再度露出一口白牙笑着。
等等力警官不理会志村刑警的话,看向垃圾箱里面。
只见柏油宛如漏斗倒盖般堆在垃圾箱里面,一部份还没有完全凝固的柏油从箱子里流出来,有如黑色洋菜冻一般。
厚厚的柏油下面有两只穿着尼龙袜、修长的脚。
等等力警官把头钻进垃圾箱里面,抬头往上察看,却看见垃圾箱内部都是黏稠的柏油,箱口还垂挂着凝固的黑色柏油柱。
“出川,验尸结果呢?”
等等力警官从垃圾箱里伸出头问道,但他马上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尸体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勘验。
“刚才保科法医来过了,他一看到尸体的样子,便气鼓鼓地回去了。他说,首要之务就是把尸体从那一层柏油中挖出来。”
山川警官苦笑着说:“警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现场监工——住山先生,而这位是负责粉刷屋顶的藤野先生。”
山川警官向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介绍站在他身旁的两名男子。
负责现场监工的住山丰递了张名片给等等力警官。
负责“日出社区”的建造工程是高柳建设公司,金田一耕助常常在很多工地看到这家公司的招牌。
“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我刚才还在那边跟工人们说话,大家都说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怪事。”
“怪事?”
“昨天傍晚,我们搬器材到二十号大楼的屋顶上装设,以备随时可以使用,藤野还检查过所有的器材,他说当时锅底绝对没有破洞。”
在发现尸体之后,“锅底破洞”这一点引起工人们热烈的讨论。
负责粉刷屋顶的藤野红着脸说:“昨天我们也使用那套器材粉刷十九号大楼的屋顶,当时一点问题都没有,佐山先生后来用起重机把那些器材吊到二十号大楼的屋顶。
你们可能会问这些器材有没有撞到哪里,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这种事情。那么大的机器如果撞到的话,建筑物上应该会留下痕迹,而且在场的人也都会知道。“
藤野身后四、五个全身是柏油的工作人员证明他所说的话属实。
金田一耕助在旁边插嘴说:“警官,要不要上屋顶看看?有必要去查看一下锅子的破洞吧!”
“金田一先生,你爬过屋顶吗?”
“没有,我想等警官上去后再跟着上去。”
“这样吗?那么”
“藤野,麻烦你带路了。佐山,你也一起来。”
“好,我也趁这机会去看看。”
山川警官率先走去,大伙一起从二十号大楼左边的第二个人口进入。
只见二十号大楼的内部大约有八、九成已经完工,只剩下铺设榻榻米和安装门的工作。
一行人来到屋顶上四处张望着,柏油只铺设大约五分之一,角落还摆着大起重机的头和二十几个黑漆漆的大圆桶。
煮柏油的锅子装在第二个垃圾箱的正上方,三个男人往锅子里面看去。
“警官、金田一先生”
站在锅子边的是比等等力警官早一步从警政署赶来的新井刑警。
“这个洞果然不是粗心弄破的,而是故意凿出来的。”
“我看看。”
锅子的下方是个圆筒型的焚烧口,可以焚烧木材或石炭,内部有一面沾满黑色的柏油,底部破了一个直径三公分左右的不规则圆型洞。很明显的。这不是因为粗心碰到哪里而裂开,而是用尖锐的挫刀凿出来的洞。
“果然就像藤野所说的。”
住山丰擦拭着额头的汗说。
金田一耕助探视锅底直通垃圾箱的洞口,只见长方形的洞口垂直延伸到一搂,黑色的柏油像瀑布一般往里面流下去。
“藤野,你说你们昨天傍晚来这里装这个锅子吗?”
等等力警官回头问道。
藤野神情有点紧张地说:“事实上,昨天我们原本打算连这边一起弄好,可是却因为下雨而延后;等到傍晚雨小一点,我们才把器材从十九号大楼的屋顶移到这里。”
“你们把锅子装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吗?”
“是的。”
“那时候几点?”
“五点因为五点就下班了。”
“你确定当时把锅子装设在这个位置吗?”
这个锅子下面装了一个小小的滑轮,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移动它。
“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不过昨天它的位置好像更接近垃圾箱一点”
藤野回答得不是很有自信。
“那么如果有人在这个锅子上凿洞的话,也是你们离开这里之后的事罗?”
“应该是。我刚才也说过,昨天这个锅子还在隔壁的屋顶上用过。”
“知道这个锅子昨天会搬到这里使用的,除了你们这些工作人员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现场的人应该都知道。因为昨天傍晚大家都看到起重机在吊这个锅子可是怎么会有人做这么蠢的事情?”
这时,金田一耕助在一旁插嘴道:“抱歉除了在工程现场工作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昨天这里要铺设柏油?”
“社区里有些人看到我们在吊锅子,啊!对了,那个男人”
藤野想起一件事,用力弹一下指头。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好像是这个社区的居民,他常常带着素描本来画我们工作的情形,应该是个画家吧!”
“那个男人大约几岁?”
“四十到四十五、六岁左右,他总是叼着烟斗,戴一顶鸭舌帽,留着一撮小胡子,看起来装腔作势,讲话娇声娇气的,大家都很讨厌他。”
“等一下!藤野”
新井刑警从围墙探出身,看着下面说:“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男人?那里有人在画图,就是对面公寓三楼,从右边数来第六间,在那边”
从新井刑警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到第十八号大楼的南侧。那个房间的阳台放着一个画架,有个男人正面对着画布作画。
因为是从上面往下俯瞰,所以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不过他穿着类似俄罗斯服装的立领上衣,斜戴着鸭舌帽,是否有留小胡子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在这种时候还对着画布作画,难怪大家会说他装腔作势。
那个男人后面站着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女子,她正看着画布和斜下方的命案现场。
莫非那名男子正在画那具可怕的尸体?
(那个女人是不是京美?应该不是他身上穿的毛衣颜色不同,而且似乎比京美更胖一点。)
女人好像讲了一些话,因此男人立即往这边看,他的鼻子下面果然有一撮黑黑的东西。
“啊!就是他!”
“好,第十八号大楼三楼,从右边数来第六个房间。”
S警局的三浦刑警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记录。
突然间,一阵激烈、尖锐的鸟叫声传来,竟然是乌鸦的鸣叫
不祥的乌鸦
疯狂的乌鸦叫声是从第十八号大楼最右边一楼的房间里发出的,那里的阳台上有个类似笼子的箱子,里面养着乌鸦。
一只野狗不知从哪里嗅到气味而跑来,结果发现那只乌鸦,于是激烈地吠叫起来,乌鸦也不甘示弱地叫回去。
野狗与乌鸦的叫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就连在二十号大楼屋顶上的人,也都把视线从画家的房间转移到那里。
最后,野狗仿佛觉得光是吠叫无法满足它的战斗心,于是开始往阳台的扶手冲,逼得乌鸦发出几近疯狂的尖叫声。
这时候,一男一女从房间里面跑出来,赶紧把乌鸦笼子搬进房间。
看到那女人的身影,金田一耕助不禁从屋顶的围墙探身出去。
(那女人好像是须藤顺子。)
“好像有人在养乌鸦”
“是管理员根津。”
现场监工佐山丰回答。
“这个社区有几个管理员?每一栋都有一个吗?”
“不是的,整个社区共有五名管理员,每个人负责四栋,根津目前负责第十七、十八号大楼,等到第十九、二十号大楼完工后也由他负责。”
“谢谢。藤野,请你继续回答警官有关那个画家的问题。”
因此,大家的视线很自然又转移到画家的房间。
“是的,那个画家常常在我们工作的时候跑来,要我们让他画画,令人感觉很不舒服。我们流着汗水在工作,他却悠哉地在那里写生。而且,他的好奇心很旺盛,总是追根究底地询问很多事情,例如:这个机器要做什么用?或者接下来要做什么等等,非常啰嗦。
可能是因为画家必须了解很多事情吧!刚开始我们还很佩服他这么热心,可是热心也要有个限度嘛!他一副高傲的态度,而且用完全不相配的肉麻语调询问,更令人觉得不满他有时候还会带女孩子来,每当这种时候,他更会装腔作势。昨天傍晚,我们在装这个灶的时候,他也带着女孩上来。“
“昨天傍晚你们正在装锅子的时候吗?”
“是的,他带的那个女孩大约十七、八岁,并问了一大堆问题,譬如:这个灶要做什么用?在这里铺柏油要做什么等等,当时我们的下班时间快到了,大家都急着要下班,他却问个不停,真是受不了!他还对那个女孩说,当画家就要面对所有的现实,并且睁大眼睛看清楚才可以。啊哈哈!”
“因此,你也把这个锅子的用途告诉那个画家了?”
“是的,否则他会很啰嗦地纠缠不休,害我无法工作。”
“他常常带女孩子来都是带同一个女孩吗?”
“不,都是不同人,好像全都是这个社区的女孩。对了,他昨天带来的那个女孩,他好像叫她TAMAK。”
现在,这个社区里至少有两个人知道这个锅子的用途。
S警局的三浦刑警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一边问:“藤野!刚才你说画家带来的那个女孩叫TAMAK?”
“是的。”
“是她的姓还是名字?”
“啊?”
“TAMAK可以当姓,也可以当名字不是吗?”
“啊!说的也是。不过从画家娇声娇气的叫声来看,我觉得应该是名字。”
“这样吗?那等一下再去问他吧!等等力警官,请你继续发问。”
“对了,藤野,那两个人比你们早离开这里吗?还是你们下去之后,他们还留在这里?”
“都不是,我们是一起下去的。他向我们问了一大堆问题之后,就走到南侧围墙那里,对眼前的风景赞不绝口,然后就跟我们一起下去了。”
“如果半夜有人要上来这个屋顶,很容易就可以上来吗?”
“当然,门还没装上,任何人都可以上来。”
“你们今天早上开始工作前,没有发现到那个破洞吗?”
“是的,警官,这里面虽然装满柏油,但如果真有这么大一个洞,我们不可能会没有发现。而且,如果一开始就有破洞的话,我们应该会更早发现柏油减少的问题。”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认为这个洞原先一定有用栓子塞住,凶手把柏油涂在栓子上,所以我们才没发现。我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当栓子,可是那个东西经过加热可能会烧掉或熔解,后来才会出现那个洞。”
“还有这种方式啊”
金田一耕助的眼中流露出佩服的神色,不由得再检查一次锅底。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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