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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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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方式啊”
金田一耕助的眼中流露出佩服的神色,不由得再检查一次锅底。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破洞?”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在锅子不起火,中午以前都没有人发现到柏油减少。接着是中午休息时间,然后下午一点开始工作时,远藤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锅里的柏油减少很多。我们继续在锅子下升火,结果柏油减少得更快,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就顺着锅底往垃圾箱投递口里面一看,才发现锅底破了个洞,我派川上去下面察看,结果他发现那里有具尸体。”
“这是一点半左右的事情吧!”
“是。”
等等力警官回头看现场监工说:“佐山,现场没有值班人员吗?”
“有,您没发现吗?社区入口有一间工地宿舍,那里有值班人员,也有人住在那里。警官,难道您是说我们的人”
“要在这个锅底凿洞需要相当的专业知识,所以上局柳建设的人将优先列为调查对象。这一点,还请各位协助。”
“当然,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公司的信誉,请您彻底调查。”
金田一耕助沿着围墙绕了一圈,从屋顶上俯瞰社区,风景相当壮观;东侧是相同规格的建筑物,包括目前正在建造中的第十九号大楼,总共十栋建筑物有如屏风般矗立着,气势颇为逼人。
他再绕到西侧,看见一直线排开的两层楼建筑与“日出社区”呈直角排列,与威风凛凛的社区建筑相比,两层楼建筑显得粗糙多了,看起来像是商店街。
现在躺在下面的尸体是“蒲公英洋裁店”的老板娘,她可能是那个市场内的居民。金田一耕助看到有一间房子前面聚集了很多人。
商店街后面是杂木林、田地,其间有几栋正在兴建的房子。
社区前面是一条有公车来往的大马路,再过去便是帝都电影公司的摄影棚,摄影棚另一边有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个圆形小丘,那里是四个小时以前,S。Y老师带着爱犬——卡比去散步的地方。
接下来,金田一耕助绕到南侧。
“日出社区”位在一块台地上,在二十号大楼的南侧突然出现一个很大的断层,断层下面有一个水池,水池周围是一片紧临武藏野原始林的条木林,池边的大树好像是椎木。
水面映照出天空的阴暗云朵,现出直条纹花样。
金田一耕助突然发现有东西飘在池面上。
“金田一先生,你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等等力警官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警官,你看水池上好像有东西呢!那是什么?”
“在哪里?”
“就在大树附近,有个东西在水上飘着那是水草吗?”
“金田一先生,那是橡果啦!你看,就是从那棵树上落下,然后浮在水面的。”
“原来是橡果啊!啊哈哈”
金田一耕助发出愉悦的笑声。
事后想来,他当时实在不应该笑的。
因为“水池”与“橡果”在后来发生的凶杀案中,担任令人难以相信的奇异任务!
第04章 丑闻满天飞
沉默的管理员
近来,日本各地兴建很多被称为“New Town”的社区,这些新社区居民的价值观和行事作风渐渐形成社会问题。
新社区的生活方式在过去几乎不曾见过,住户居民的心态和他们的生活对日本社会造成的影响,已成为重要的研究题材。
虽说“社区”是一种共同社会,可是他们并非在这里获得生活的食粮。
更详细地说,这里只不过是他们的巢。早上一起床,大多数男人和女人离开家门,前往不同的地点工作,直到傍晚再回来,在铁门、厚水泥墙的保护下,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
须藤顺子在椅子上玩弄着毛衣外套的前襟,感觉有点凄凉地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倒是很少有人跟饲养这只乌鸦的奇怪管理员根津位市一样,给人有种无止尽的孤独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这只乌鸦?”
须藤顺子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这么问,因此即使对方不回答,她也不会觉得不高兴。
这只乌鸦刚跟野狗“战斗”过,情绪出奇地兴奋,不断尖叫着,并焦躁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管理员根津伍市忙着安抚它激动的情绪。
须藤顺子茫然地环机房间内部,这是她第一次进来管理员的房间。
这里和须滕顺子的房间摆设不同,完全是西式风格,地上铺着一张磨破的地毯,面对着南边的阳台放着粗糙的桌子和旋转椅。
紧临隔壁四叠半房间分界的拉门放着一张折叠床,墙壁上挂着帝都电影公司的大月历,一位当红女星在彩色月历上展露笑颜。
情绪暴躁的乌鸦从根津伍市的手上啄了两、三条小鱼干后,终于安静下来。随后,根津伍市扭开水龙头洗手。
“须藤太太,你刚才说什么?”
他从敞开的厨房走出来,顺手关上拉门。
那只乌鸦在拉门的另一边又叫了两、三声,根津伍市不理会它,拖着微破的脚走出来,眺望阳台外面的景色。
“什么?”
根津伍市走到桌边,开始收拾桌面。桌子上散置着油印工具,须藤顺子来的时候,他正忙着油印。
“刚才我在安抚乌鸦的时候,你好像讲了一些话。”
“喔!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那只乌鸦?”
“那是帝都电影公司养来拍电影用的,后来影片杀青,打算把它放掉。可是那只乌鸦离开伙伴太久了,无处可去,所以我就收留它。”
根津伍市收拾好桌面,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坐下,并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拿出“PEACE”香烟盒,他的工作服和抽出“PEACE”香烟盒的手指,都被油墨弄得黏黏脏脏的。
根津伍市常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可是他个人的特色。
须藤顺子跟这个管理员并不熟,更不清楚他靠什么来维持生计,过去也不是很注意他。
“日出社区”每四栋大楼设立一个管理员,他们到底做什么工作呢?
简单地说,他们就像古时候“守望相助组织”的组长,工作内容包括:分发东西,常常不在家的人可以把房租寄放在他那里等等。
对了,他们另外还有一个工作。
这里的管理员拥有四把钥匙,根津伍市目前拥有两把。这些钥匙是万能钥匙,可以打开其中一栋大楼里的任何一扇门。例如:根津伍市那把上面写着第十八号大楼的钥匙,可以打开第十八号大楼的任何一个房间。
每间房子的住户各有三把钥匙,如果哪个粗心的先生或太太外出时弄丢钥匙,无法开门进屋的话,就可以请管理员帮他们开门。
可是,这也算不上是重要的工作,因此报酬不高。
管理员住在这里,顶多免收房租,或是房租算便宜一点,所以这个职务大部份都是妇女来打工、兼职,男人做管理员的,好像只有根津伍市一个人。
至于他是否从事其他工作或兼职,须藤顺子也不很清楚。
不过,当她走进这个房间、看见散乱的桌面,又听根津伍市提到乌鸦的来历时,须藤顺子这才开始了解这个男人的工作。
须藤顺子进入房间时,桌上的油墨气味还很呛,到处都是油印机印出来的印刷品,由印刷品的内容看起来好像是电影剧本。这个男人似乎跟帝都电影公司有合作关系,他是靠为帝都电影公司油印剧本来维持生计。
“须藤太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根津伍市坐在折叠床上问道。
须藤顺子显得十分惊惶,声音沙哑地说:“我、我很困扰”
一般人听了肯定会问她在困扰什么,但根津伍市只是来回看着阳台外面和须藤顺子的脸,根本不出声发问。
于是须藤顺子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也看到刚才跟警察一起去屋顶那个穿和服裤裙的男人”
根津伍市点点头代替回答。
“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回,根津伍市默默地摇摇头。
根津伍市的轮廓很深,长相也不错,额头上几条深深的皱纹相当引人注意。他的年龄大概四十二到四十五岁左右,听说本来是个职业军人。
“那个人是很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名叫金田一耕助。”
根津伍市的脸色有了些微变化,只见他的眉毛扬了扬。
是因为他听过金田一耕助的名字吗?
“他好像是你的朋友。”
“嗯,是我带他来的,可是我现在很后悔。”
须藤顺子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而根津伍市什么也没说,因此须藤顺子又开始口吃起来。
“你知道吗这、这个社区有怪信横行就是以‘Ladies and Gentlemen’开头的怪信,写信人为了掩饰笔迹,还剪报纸、杂志上的字来贴”
“就是上次害京美差点自杀的那种信吗?”
根津伍市终于开了金口,第一次表现出积极的态度。
须藤顺子好像因此获得力量似的,从椅子上探身向前说:“对!就是那种怪信!你认为那封怪信是怎么回事?当时你说不要造成京美和他姨丈的困扰,因此叫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怪信的事情。”
“那封怪信怎么了?”
“我把怪信的事跟金田一先生说了,虽然还没把详细内容告诉他,不过已经提过京美有收到怪信,京美还因此差点自杀的事情。”
看到根津伍市责怪的眼神,须藤顺子立刻说道:“我知道不能随便将人家的秘密说出来,但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也收到相同的怪信,我丈夫还因为那封怪信从前天就离家了。”
“你也收到怪信?”
根津伍市眼神锐利地注视着须藤顺子,一字一字清楚地述说,那声音听起来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是的,内容我姑且不提,不过那封信也是以‘Ladies and Gentlemen’开头,用报章杂志上的印刷字剪下来贴成的。
我丈夫看了那封信后很生气,就离家出走了。虽然这是我们夫妻间的问题,可是照这样子看来,我觉得社区里一定还有别人也深受这种怪信所苦。
我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找我先生的行踪,今天一大早还到处去找,结果在涩谷碰巧遇到金田一先生,我想如果拜托他的话,或许可以找出怪信的发信者,所以才带他来这里。“
“须藤太太,你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是老朋友吗?”
“根津先生,你听说过我以前在银座的酒吧工作吧!”
根津伍市回答他没听说过。
“当时等等力警官他刚才也来这里了,他们两个人常到我们店里去今天早上,我到处都找不到我先生的行踪,一时乱了方寸,就像溺水的人抓紧浮木求生似的,想找金田一先生商量,不料竟然发生凶杀案”
“须藤太太,你认为这件凶杀案跟那封怪信之间有关系吗?”
“我我本来以为发出那封怪信的人是‘蒲公英’的老板娘。”
根津伍市很惊讶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须藤顺子正想回答之际,隔壁厨房的乌鸦又开始“啊”地叫着。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屋里。
意外访客
“乔、乔!是我!不要叫啦!”
一阵女孩的声音响起,她走进隔壁的四叠半房间,随后又来到厨房。
“爸爸,我回来了。”
她隔着拉门喊着,声音听起来有点害怕。
“由起子,你回来啦!”
“爸爸,听说外面发生凶杀案,是真的吗?”
“小孩子别管那种事情!对了,由起子,有客人在,你去泡茶。热水瓶里有热水吧!”
接着,拉门的另一边便传来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好可爱的女儿!”
须藤顺子若无其事地说着恭维话,可是根津伍市却绷着一张脸。
“上国中了吗?读几年级?”
“今年刚上国中。”
(那么是战后儿童罗!那他的妻子呢?)
这个社区不接受单身贵族承租,单身者必须有订婚证明,才有资格住进来。根津伍市虽然有个念国一的女儿,可是却从没有人看过他太太。
“让您久等了。”
拉门一打开,由起子两手拿着托盘站在那里。
由起子看到一位出乎意料之外的美丽女人坐在屋里,霎时有点迷惑,整张脸都红了。
“打扰了。”
“我应该叫你阿姨吧!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说着,很自然地摆出撒娇的姿势。可是,当她注意到父亲愁眉苦脸的模样,立刻又恢复原先胆怯的态度。
“爸爸。”
“嗯?”
“乔怎么了?它好像很激动。”
“刚才有野狗对它叫。”
由起子将眼光移向阳台,并露出责备的眼光看着父亲,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百般无聊地站着。
“由起子,那只乌鸦叫‘乔’吗?”
“是的,它叫老黑乔。”
“所以你叫它乔啊!”
“由起子,今天不是星期二吗?”
根津伍市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他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女儿跟别人说话或表现出很亲热的样子。
“是的。”
“星期二不是该去水岛老师那里上课?”
“嗯。”
“你女儿在跟水岛老师学画啊?”
水岛治三就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画家,住在须藤顺子那栋大楼的三楼。
“阿姨,我只是很爱画画,技巧还不是很好。”
“别乱讲话,快去!今天晚上你还要帮我油印呢!”
“好。”
由起子眨着长长的睫毛,神情看起来有些哀戚。
“阿姨,那我失陪了。”
“路上小心啊!我还要在你父亲这里打扰一下。”
(国一这个年纪已经对男女关系感到好奇了!)
须藤顺子立刻生警戒,当由起子在隔壁四叠半房间东摸西摸的时候,她只是啜饮着红茶,没有说话。
“爸爸,那我走了。”
“好!”
父女俩隔着拉门。由起子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
“由起子,你要去哪里?”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说话声听起来有点喘。
“你好像有客人来了。”
须藤顺子放下红茶杯说着,但根津伍市却毫不在乎地说:“不是客人,应该是夏本。”
“夏本是”
“住在十七号大楼的一个年轻人。对了,他跟京美住在同一栋楼。”
“啊!他妈妈是教茶道、花道的老师吗?”
“是的。”
“他好像长得很高,他还是学生吧!”
“对,不过很少去学校。”
“那他在做什么?”
“他在念帝都电影公司的演技研究所。”
“他是明星?”
“还不是,应该说是未来的明星。”
须藤顺子重新看着根津伍市的脸。这个男人原先不论听到什么,反应都是有气无力的,可是一谈到夏本这个青年,他甚至笑得眼角出现皱纹,表情变得温馨许多。
她过去以为根津伍市很难相处,现在看他对着阳台露出茫然的沉思表情,心底仿佛藏着一份深沉的孤独,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此时,门口传来说再见的声音,还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进隔壁的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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