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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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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外处双方近七十人,立时静下来,屏息以待。
吕雄愕然退后一步,声色俱厉道:“项少龙你莫要迫人太甚?”
滕翼知是时候,下令道:“人来,给项统领把违令狂徒拿下!”
众都骑军早摩拳擦掌,登时扑出十多人来。
吕雄目的本是来要回被扣押的宝贝儿子,岂知在项少龙等蓄意挑惹下,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里,兼又一向恃着大靠山吕不韦,看不起任何人,此时怎容给人当犯人般拿着,“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失理智的狂嚷道:“谁敢动手?”
他的随从都是来自吕族的亲兵,平时横行霸道,心想有吕不韦作后盾,哪怕你小小一个都骑统领,全体亮出兵器,布阵环护吕雄。
项少龙与滕荆两人交换个眼色,先喝止不知应否动手的都骑兵,摇头叹道:“吕副统领若不立刻放下手中兵器,跪地受缚,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吕雄狞笑道:“你能拿我怎样?”
项少龙从容一笑,打出手势。十八铁卫敏捷一致地解下背上的弩弓,装上劲箭,抢往战略性的位置,瞄准敌人,把吕雄一众硬迫往一边墙壁。
到退无可退,吕雄醒觉过来,喝止手下们示弱的行为,厉声道:“项少龙!你是什么意思?”
荆俊怪笑道:“你手上的长剑是什么意思,我们手上的弩箭就是那种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
由于气氛有若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弄出任何声音来,只有嬴盈和鹿丹儿两女哪理得这么多,给荆俊的语调说话逗得“噗哧”娇笑。
现在吕雄当然察觉到她们的存在,往入门处望去,沉声道:“两个女娃儿是谁?”
其中一个都骑军的校尉官叱喝道:“竟不识两位鼎鼎有名的女英雄嬴盈小姐和鹿丹儿小姐芳驾,吕雄你当什么都卫副统领。”
吕雄总算有点小聪明,闻言脸色剧变,大感不对劲。若没有都骑军以外的人在场,无论他犯什么错误,事后总可推个一干二净,现在当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项少龙鉴貌辨色,知他生出退缩之意,岂容他有反悔机会,大喝道:“吕雄你若不立即弃剑下跪,我会教你后悔莫及!”
他始终坚持吕雄下跪认错,是要教他难以接受。
吕雄犹豫片晌,尚未有机会答话,项少龙下令道:“射脚!”
机括声响,十八枝弩箭电射而出。
在这种距离和室内的环境里,根本避无可避,吕雄的手下登时倒下十八个人,给劲箭透穿大腿。弩箭再次上弦架好。
吕雄虽没有受伤,不过锐气全消,更怕项少龙公报私仇,愤然掷下长剑,厉声道:“算你狠!我倒要看你怎样向吕相交待。”
他身后七名尚未受伤的手下,纷纷弃剑投降。嬴盈和鹿丹儿想不到项少龙真敢痛下辣手,看呆美丽的大眼睛。项少龙打个手势,都骑军拥上去,把吕雄等八个没有受伤的人绑个结实,硬迫他们跪下来。在咸阳城里,都骑军一向自视高于都卫军,怎受得闲气。项少龙这种敢作敢为的手段,正大快他们心怀。
项少龙不理倒在血泊里呻吟的人,来到吕雄面前,淡淡道:“吕副统领,这是何苦来由?令郎只不过是打伤个人,为何要闹得动刀动枪的?”
吕雄剧震抬头,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柔声道:“你听不清楚吗?不过什么都没有关系。现在我和你到吕相处评评理,看看是谁不分尊卑?是谁以下犯上?”
吕雄脸上血色尽退,刹那间,他知道一时不慎下,掉进项少龙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第四卷 第 一 章 始皇立威
咸阳宫西殿议政厅,小盘高踞三级台阶最上一层的龙席,负责文书纪录的李斯的席位设于他后侧。次一层坐着太后朱姬,其他大臣分列两旁,席地而坐。一边是吕不韦、蔡泽、王绾和蒙骜,另一边是徐先、鹿公、王龁三人。当讨论到郑国渠一事,昌平君神色凝重地进来禀告,说项少龙有急事求见,众人大感愕然。小盘自然心中有数,立即命昌平君传召项少龙。
项少龙昂然进厅,行过君臣之礼,把整件事陈说始末,然后道:“此事本属臣下职权范围内的事,可是吕雄口口声声请吕相评理,由于事关吕相清誉,臣下不敢私自处理,故报上来望由储君、太后和吕相定夺。”
吕不韦气得脸色发青,大怒道:“混账家伙现在哪里?”
只听这么一句话,可知吕不韦的专横。在眼前情况下,理该在身为储君的小盘表示意见,方轮得到其他人说话,吕不韦如此霸气迫人地发言,已犯不分尊卑先后之罪。而他虽然表示出对吕雄的不满,却仍是以家长责怪下辈的口气,非秉公处理的态度。
小盘早有准备,从容道:“右相国请勿动气,首先让我们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转向朱姬道:“太后!王儿这么做对吗?”
朱姬望着阶下傲然挺立的项少龙,凤目射出无比复杂的神情,又瞥了正瞪着她打眼色的吕不韦,幽幽叹道:“照王儿的意思办。”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自己的爱儿。鹿公徐先等露出讶异之色,想不到年轻的储君,竟有应付复杂危机的大将之风。任何明眼人都可看出,此事牵涉到吕不韦和项少龙的斗争,事情可大可小。
小盘压下心中兴奋,不理吕不韦,向项少龙平静地道:“吕邦所以尚未犯下淫行,是因及时被人揭发,故尚未得手,此乃严重罪行,不知项卿家是否有人证?”
项少龙道:“受害夫妇正在厅外候命,可立即召来,让储君问话。”
蔡泽插入道:“储君明鉴,此等小事,尽可发往都律所处理,不用劳神。微臣认为当前急务,应是弄清楚吕副统领是否出于误会,一时意气下与项统领发生冲撞,致冒犯项统烦。都骑都卫两军,乃城防两大支柱,最重要是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请储君明察。”
这番话摆明帮吕雄,蔡泽乃前任宰相,地位尊崇,换过在一般情况,小盘会给他一点情面,但现在当然不会就此了事。本要发言的徐先和鹿公,一时间只好把到咽喉的话吞回肚内去。
吕不韦容色转缓,当其他人除李斯和项少龙外,均以为小盘会接受蔡泽的提议,未来的秦始皇一拍龙几,昂然长身而起,负手步下龙阶,直抵朱姬席前,冷然道:“蔡卿家此言差矣!我大秦自商鞅变法,将兵谨遵军法,禀守尊卑之序,故能上令下行,士卒用命,使我军 无敌,称雄天下。”再移前步下最低一级的台阶,锐目环视众臣,从容自若道:“若有人违反军法,公然以下犯上,而我等却视若罔见,此事传开去,对军心影响之大,谁能估计?故对此事寡人绝不会得过且过,如证实吕副统领确有犯下此等重罪,定须依军法处置,不可轻饶。”
厅内人人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仍是个大孩子的储君,如此侃侃而论,言之成理,充满一代霸主的气概。吕不韦和朱姬像首次认识小盘般,愕然听着。只有俯头作卑微状的李斯眉飞色舞,因为两番话的撰稿人是他。
鹿公振臂喝道:“好!不愧我大秦储君,军令如山,赏罚分明,此正为我大秦军屡战不败的凭依。”
小盘微微一笑,见人人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不由一阵心怯,忙回到龙席坐下,稍有点泄气地道:“众卿有何意见?”
蔡泽被他间接臭骂一顿,怎敢作声?噤若寒蝉地垂下头。吕不韦虽心中大怒,对“儿子”又爱又恨,终还是不敢当众人公然顶撞他,而事实上他亦心知肚明小储君言之有理,惟有往朱姬望去,希望由她解围。
朱姬明知吕不韦在求她相帮,若换过不是项少龙,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现在只好诈作视如不见。
蒙骜干咳一声,发言道:“少龙和吕副统领,均是微臣深悉的人,本不应有此事发生。照微臣猜估,其中可能牵涉到都骑都卫两军一向的嫌隙,而由于两位均上任未久,一时不察,致生误会,望储君明鉴。”
朱姬终于点头道:“蒙大将军之言有理,王儿不可鲁妄行事,致伤军中和气。”
吕不韦见朱姬终肯为他说话,松一口气道:“这事可交由本相处理,保证不会轻饶有违军法的人,储君放心。”
小盘、项少龙和李斯三人听得大叫不妙,一直没有作声的徐先长身而起,走到项少龙身旁,淡然道:“微臣想和少龙到外面走一转,回来后始说出心中的想法,请储君赐准!”
除项少龙三人外,其他人大为错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项少龙欣然随徐先去后,王绾待要趁机说话,给小盘挥手阻止道:“待左相国回来再说。”
王绾想不到小盘如此威霸,只好把说话吞回肚内去。议政厅在奇异的静默里,众人不由把眼光投到未来的秦始皇小盘身上,首次认识他般打量。他仍带童稚的方脸露出冷静自信的神色,坐得稳如泰山,龙目生芒,教人摸不透他心内的想法。朱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这些天来,她正如项少龙久旱逢甘露的形容般,与嫪毐如胶似漆,旦旦而伐,极尽男欢女爱,好借情欲麻醉自己,避开冷酷的现实。在她传奇性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四个男人是庄襄王、吕不韦、项少龙和眼前的爱儿,命运却使她与他们形成复杂难言的关系。尤其是吕不韦下毒手害死庄襄王,使她不知如何自处,令她愧对小盘和项少龙。最要命的是切身的利益迫得她不得不与吕不韦联成一气,力保自己母子的地位。只有嫪毐能令她忘掉一切。在这刹那,她直觉感到与儿子间多了一道往日并不存在的鸿沟,使她再难以明白自己的储君儿子。
吕不韦则更是矛盾,一直以来,他和小盘的“儿子”保持非常亲密的关系,对他戳力栽培,望他成材,好由父子两人统治大秦,至乎一统天下,建立万世不朽的霸业。这亦是他要不择手段置项少龙于死地的原因,他绝不容任何人瓜分了小盘对他的敬爱。可是他却从未想过小盘会因王权而与他发生冲突,在这一刻,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他此时仍未看破整件事是个精心设计的布局,只以为小盘在秉公处理突发的事件。吕雄的无能和愚蠢,他早心中有数,否则不会以管中邪为主,吕雄为副。诸萌命丧于项少龙之手,对他的实力造成严重的打击,使他在人手上的安排上阵脚大乱,现在终给吕雄搅出个难以收拾的局面来。他此际心中想到唯一的事,是杀死项少龙,那他的霸业之梦,再不受干扰。
至于蔡泽和王绾两个倾向吕不韦的趋炎附势之徒,则有如给当头棒喝,首次认识到小盘手上操纵的王权,始终凌驾于吕不韦之上,不是任由太后和权相操纵。随着他的成长,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主事的君王。
蒙骜的想法却较为单纯,他之所以有今天,全拜吕不韦所赐,对吕不韦死心塌地,现时他手中兵权之大,比之王龁有过之无不及,成为吕不韦手上最大的筹码。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只会向吕不韦效忠。
王龁的想法则比他复杂多了,这位秦国的大将军是个扩张主义者和好战的军人,只有南征北讨,方可使他感到生命的意义。此令他逐渐靠向吕不韦,因为在吕不韦胆大包天的冒险精神下,使他可以尽展所长,东侵六国。但忽然间,他体会到尚未成年的储君,已隐焉表现出胸怀壮志、豪情盖天的魄力和气慨,使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鹿公乃军方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个拥护正统的大秦主义者,打开始便不喜欢外人吕不韦。且由于项少龙的关系,使他释去怀疑,深信小盘乃庄襄王的骨肉,现在见到小盘表现出色,更是打定主意,决定全力扶助未来的明主。
殿内众人各想各的,一时间鸦雀无声,形成怪异的气氛和山雨欲来前的张力。顷刻后徐先和项少龙回来,项少龙到了王龁旁止立不前,剩下徐先一人直抵龙阶之下。
徐项两人施礼后,徐先朗朗发言道:“禀告储君太后,微臣可以保证,此事非关乎都骑都卫两军的派系斗争,致生误会冲突。”
吕不韦不悦道:“左相国凭何说得这么有把握?”
徐先以他一向不亢不卑、潇洒从容,令人易生好感的神态道:“吕邦在咸阳街头,曾当众调戏人家妻子,为微臣路过阻止,还把吕邦训斥一顿,当时已觉吕邦心中不服。刚才微臣往外走上一转,是要看看那对小夫妻是否微臣见过的人,现经证实无误,可知此事有其前因后果,不是都骑里有人诬害吕邦,制造事端。至于吕雄硬闯都骑衙署,强索儿子,先拔刀剑,以下犯上一事,更是人证俱在,不容抵赖。”
众人至此方明白他往外走一转的原因,蒙骜也哑口无言。吕不韦则恨不得亲手捏死吕邦,经徐先的警告,这小子仍是色胆包天,干出蠢事。
小盘冷哼一声道:“吕邦是要在事后杀人灭口,故敢如此不把左相国的话放在心上。”
众人心中一寒,知道年轻储君动了杀机。此正是整个布局最微妙的地方,由于有徐先的指证,谁都不会怀疑是荆俊蓄意对付吕雄父子。
朱姬蹙起黛眉,沉声道:“吕邦是蓄意行事,应无疑问,可是左相国凭什么肯定吕雄确是首先拔剑,以下犯上?”
徐先淡淡道:“因为当时嬴盈和鹿丹儿均在场,可作见证。”
鹿公一呆道:“小丹儿怎会到那里去?”
吕不韦冷笑一声道:“确是奇怪之极,不知少龙有何解释?”
众人的眼光,全集中到立于左列之末的项少龙身上。
徐先道:“微臣早问过少龙,不若把昌文君召来,由他解说最是恰当。”
小盘下令道:“召昌文君!”
守门的禁卫立时将上谕传达。候命厅外的昌文君走进殿来,下跪禀告,把嬴盈和鹿丹儿守在宫门,苦缠项少龙比斗一事说出来。
吕不韦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扑将出来,下跪道:“储君明鉴,吕雄如此不分尊卑上下,违抗上级命令,微臣难辞罪责,请储君一并处分。”
项少龙见吕不韦把事情揽到身上,不知如何应付,朱姬是不会容许小盘令吕不韦难以下台的。朱姬果然道:“相国请起,先让哀家与王儿说几句话,才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吕不韦心知肚明朱姬不会让小盘降罪于他,仍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道:“太后请颁布处分,微臣甘心受罚!”
朱姬见他恃宠生骄,心中暗骂,偏拿他没法,低声对小盘道:“右相国于我大秦劳苦功高,更由于日理万机,有时难免管不到下面的人,王儿务要看在相国脸上,从宽处理此事。”
小盘脸无表情的默然不语,好一会后在众人期待下道:“既有右相国出面求情,吕雄父子死罪可免。但此事关系到我大秦军心,凡有关人等,包括吕雄在内,全部革职,永不准加入军伍。吕邦则须当众受杖五十,以儆效尤。管中邪身为吕雄上级,治下无方,降官一级,至于统领一位,则由项卿家兼任,右相国请起。”
朱姬固是听得目瞪口呆,吕不韦亦失了方寸,茫然站起来,一时忘掉谢恩。项少龙趋前跪倒受命,暗忖这招连消带打,使自己直接管治都卫的妙计,必是出自李斯的脑袋。
小盘猛地立起,冷喝道:“就如此决定,退廷!”
众人忙跪倒地上。小盘把朱姬请起来,在禁卫和李斯簇拥下高视阔步的离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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