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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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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逃跑的行列,转瞬由后门逸走。项少龙施施然走出去,来到沙立躺身处,用脚把他挑得翻转过来。
沙立惨叫道:“不要杀我!”
柴房陷在熊熊烈焰中,将沙立贪生怕死的表情照得纤毫毕露、丑恶之极。
凤菲大发雷霆,将所有与沙立勾结和暗中往来者立即扫出歌舞团。沙立则给五花大绑,扎个结实,准备明早送上齐王,务要求个公道。
沙立被押走时已过三更,凤菲请项少龙随她回闺楼,到了楼上的小厅,凤菲语带讽刺道:“沈执事不是病得爬不起来吗?为何转眼又和解子元溜了出去鬼混,更大发神威,擒凶惩恶?”
项少龙疲态毕露的挨坐席上,淡淡道:“刚才我见到你的情郎。”
凤菲背着他瞧往窗外,平静答道:“由今晚开始,凤菲再没有情郎,以后都不会有。”
项少龙感受到她语调里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态,道:“不是这么严重吧!”
凤菲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曾向他提及仲孙龙的事,请他凭仲孙玄华师兄弟的身份,说几句话,给他一口回绝,并明言不会私下去见仲孙玄华。唉!”接着幽幽道:“凤菲现在心灰意冷,只想找个隐僻之地,静静度过下半生,什么风光?一慨与我无关。”
项少龙苦笑道:“这正是本人的梦想,我对战争和仇杀,早深切厌倦。”
凤菲别转娇躯,狠狠盯着他道:“终于肯说出真心话吗?凤菲早知你是这样的人。”
项少龙淡然道:“什么人也好,假设大小姐肯答应让二小姐作接班人,我可保证助大小姐完成你的梦想。”
凤菲哂道:“你凭什么保证能办得到呢?”
项少龙微笑道:“项少龙三个字足够吗?”
凤菲香躯剧震,秀眸烈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呆瞪他好半晌,颓然倒坐,娇呼道:“不是真的?”
项少龙苦笑道:“若不是我,今天大小姐来探病,小弟怎会见毒指环而色变,逼着将韩竭见仲孙玄华的事说出来。”
凤菲羞惭垂首,六神无主的道:“凤菲那样对你,为何你仍肯帮人家呢?”
项少龙道:“大小姐本身并非坏人,只是惯了与对大小姐有狼子野心的人周旋,故不敢轻易信人。”
凤菲幽幽道:“人家现在该怎办好?”
项少龙道:“吕不韦今晚已认出沈良是项少龙,我再隐瞒身份对自己有害无益,明天我索性以项少龙的身份,晋见齐王,那时谁想动你,均须考虑后果。”
凤菲一震道:“你不怕给人加害吗?”
项少龙哈哈笑道:“若我在这里有什么事,齐人岂能免祸。我已厌倦左遮右瞒的生活,现在归心似箭,只想尽早回家与妻儿相聚。大小姐若要在秦国找个安居的地方,我可给你办到。”
凤菲垂下热泪,低喟道:“凤菲的心早死了,一切听从上将军的安排。”
翌晨项少龙尚未睡够,给人唤醒过来,说仲孙玄华在大厅等候他。
项少龙记起沙立的事,心中明白,出厅见仲孙玄华,果然他客套一番,立即转入正题道:“小弟有一不情之请,万望沈兄给点面子我仲孙家。”
项少龙心中明白,知他昨晚见吕不韦如此对待自己,知道自己大不简单,又发觉解子元和他项少龙交情日深,故生出退缩之意,再不斤斤计较“飞刀之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微笑道:“仲孙兄既有这番话,我沈良怎敢计较,沙立交回仲孙兄,其他话不必说。”
仲孙玄华岂想得到他这么好对付,伸出友谊之手道:“我交了沈兄这位朋友。”
项少龙探手与他相握道:“小弟一直当仲孙兄是朋友。”
仲孙玄华尚要说话,费淳神色慌张地来报道:“秦国的仲父吕不韦爷来找执事!”
仲孙玄华想不到吕不韦真的来找项少龙,而且是在项少龙明示不想见他的情况下,大感愕然,呆瞪项少龙。
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仲孙兄该猜到沈良是小弟的假名字!迟点和仲孙兄详谈。”
仲孙玄华一面疑惑的由后厅门溜了。吕不韦的大驾光临,令整个歌舞团上上下下震动起来,惟只凤菲心中有数,其他人则不明所以。
名震天下的秦国仲父甫进门便要求与项少龙单独对话,其他人退出厅外,吕不韦喟然长叹道:“少龙本事,竟可化身沈良,躲到临淄来。”
项少龙淡淡道:“仲父怕是非常失望?”
吕不韦双目寒芒一闪,盯着他道:“少龙何出此言?储君不知多么担心你的安危,现在老夫遇上少龙,自会全力保护少龙返回咸阳,这次来只是看少龙的意向为何。”
项少龙断然道:“此事迟一步再说,现在我再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故请仲父正式向齐王提出本人在此的事,好让我以本来身份向他晋见。”
吕不韦沉吟片晌,轻轻道:“为何我们间的关系会弄至如此田地?”
项少龙语带讽刺道:“似乎不该由末将负责吧?”
吕不韦道:“是我错了,只不知事情是否仍有挽回的地步。只要我们同心合力辅助政储君,天下将是我大秦囊中之物。”
项少龙心中大懔,他太清楚吕不韦的性格,坚毅好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绝不会认输,更不肯认错。现在肯这么低声下气的来说话,只代表他另有一套撒手锏,故暂时要将自己稳住。那会是什么可怕的招数?
项少龙淡淡道:“由始至终,我项少龙是爱好和平的人,只是被迫应战。我们之间的事已非只凭空口白话可以解决。”
吕不韦装出诚恳的样子道:“本仲不会怪少龙会这么想,当日本仲想把娘蓉许配少龙,正是表示修好的诚意。只因刁蛮女儿不听话,使事情告吹。”跟着凝望他缓缓道:“现在本仲立即去把少龙的事告知齐王,少龙好好想想本仲刚才的话。无论少龙怎样不肯原谅我,本仲决定放弃与少龙的争执,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吕不韦走后,项少龙仍呆坐席上。他可以百分百肯定吕不韦拟定好对付他的杀着,故矫情作态,假若不能识破他的手段,说不定会一败涂地。不过只是杀死他项少龙,一日有小盘在,吕不韦仍未算获得全胜,想到这里,登时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猜到吕不韦的撒手锏是什么,那就是他项少龙和小盘唯一的致命破绽——小盘的真正身世。若嫪毐由朱姬口中得知过程,又由朱姬处得到那对养育“真嬴政”的夫妇的住址,把他们带返咸阳,抖了出来,不但小盘王位难保,他项少龙更犯了欺君大罪。不过回心一想,若此事真的发生,历史上就该没有秦始皇。现在猜到吕不韦有这么一着撒手锏,在时间上已来不及阻止,只好听天由命,信任历史的不能改移。想归这般想,心中的焦虑,却使他烦躁得差点捶胸大叫,以渲泄心中的不安。
此时凤菲来了,柔顺的坐到他身旁,低声道:“现在和淑贞她们说清楚好吗?”
项少龙压下波荡的情绪,点头同意。歌舞团的事在几经波折下完满解决,他自己的事,却是方兴未艾。刻下他完全失去留在临淄的心情,只希望尽早赶返咸阳,与小盘一起应付“身份危机”。何时有安乐的日子过呢?
肖月潭神情肃穆的为项少龙回复原貌,后者亦心事重重,使房内的气氛相当沉重。
项少龙终觉察到肖月潭的异样,讶道:“老兄有什么心事?”
肖月潭道:“我太清楚吕不韦的为人,他怎都不会让你活着回到咸阳,愈是甜言蜜语,手底下愈是狠辣。”
项少龙担心的却是小盘的身份危机,暗责自己确是后知后觉,一旦吕不韦和嫪毐联手,必会想到这个破绽上去,更糟是此事想请人帮手也不行。
肖月潭续道:“在现今的情况下,我很难帮得上忙。假若一边是李园、韩闯、郭开等要对付你,另一边的吕不韦和田单又想要你的命,你的形势比前凶险百倍。只要制造点意外,例如塌屋、大浪、大风沉船,储君很难入任何人以罪。”
项少龙想起龙阳君,暗忖他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救星,只不知为何他仍未有消息来,照理他去试探韩闯后,该第一时间来告知他个中情况,难道又另有变数?口上反安慰肖月潭道:“至少我在临淄应是安全的,因为谁都不敢公然对我行凶。”
肖月潭道:“很难说!假若田单使人通过正式挑战的方式,把你杀死,政储君便没法子报复。你的伤势如何?”
项少龙看看铜镜中既亲切又陌生的原貌,活动一下臂膀,道:“最多两三天,我可完全复原过来。”
肖月潭道:“我不宜常来找你,否则会惹起韩闯怀疑,唉!事情的发展,令人担心。”
此时手下来报,龙阳君来了。
项少龙在东厅见龙阳君,后者知道他要揭开自己的身份,闪过吃惊的神色,苦恼道:“这样事情会复杂多了。”
项少龙不想费神在此令人心烦的事上,问起他韩闯的反应。龙阳君先垂首沉吟片刻,抬头瞧着他道:“曹秋道会不会碰巧是在你偷刀时刚好在那里呢?”
项少龙肯定的摇头道:“绝对不会,他亲口对我说得到有人盗刀的消息。究竟韩闯怎样说?”
龙阳君双目闪过不安之色,低声道:“奴家照计划向韩闯提出应否对付你的问题,却给他痛骂一顿。看来并不是他出卖少龙,会不会是少龙忘记曾把此事告诉其他人呢?”
项少龙想起肖月谭,当然立即把这可能性删除,道:“韩闯会不会高明至可识穿君上是在试探他呢?”
龙阳君道:“看来他并非装姿作态,这么多年朋友,他很难瞒过奴家,真教人摸不着头脑。”
项少龙生出希望,假若有李园、韩闯、龙阳君站在他这一边,他要安抵咸阳,自是轻而易举。
龙阳君道:“少龙不用担心,无论如何奴家也会站在你的一边,不若我们今晚就走,只要返回魏境,奴家有方法送你回秦。”
项少龙大为心动,道:“凤菲她们怎办呢?”
龙阳君道:“只要你留下一封信交给韩闯或李园,请他代你照顾她们,那无论他们心中有什么想法,只有照你的吩咐去行事。”
项少龙更为意动,旋又想起道路的问题,龙阳君道:“近两天天气转暖,没有下雪,河水该已解冻,我随便找个藉口,用船把你送走,事后尽管有人想追你,亦追你不到。”
一来项少龙心切回家,二来临淄实非久留之地。他终同意龙阳君的提议,约定今晚逃亡的细节。此时韩竭和旦楚联袂而至,入宫见齐王的时间到了。
项少龙由大城进入小城,乘舆朝子城北的宫殿而去,沿途的建筑比以民居为主的大城建筑更有气势。公卿大臣的宅第、各衙门的官署林立两旁,说不尽的富丽堂皇,豪华壮观。旦楚和韩竭两人表面装得必恭必敬,客气有礼,前者还负起介绍沿途景物之责。抵达王宫,吕不韦和田单联袂相迎,执足礼数。
寒暄过后,田单不失一代豪雄本色,呵呵笑道:“无论是上将军的朋友或敌人,无不对上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天下间若没有上将军这等人物在,会使人大感乏味。”
项少龙回复往昔的挥洒自如,微笑道:“人生如游戏,得田相有此雅量,佩服的应属少龙才是。”同时注意到田单已老态毕呈,无复当年之勇。
吕不韦扮出真诚亲切的模样,道:“大家是老朋友,大王正心急要见少龙,有什么话,留待田相设宴款待少龙时再说吧。”
齐襄王接见项少龙的地方在宫殿内最宏伟的桓公台,是三日后凤菲表演的寿宴场所。桓公台是王殿区最宏伟的建筑组群,位于小城北部偏西处,距小城西墙只有八十余丈,是一座宏伟的高台,长方形的高台南北长达二十五丈,东西二十许丈,高度五丈有余,其磅礴之势可想而见。登上高台,可俯瞰在桓公台和金銮殿间可容万兵操演的大广场。桓公台本身非常有特色,似若一座平顶的金字塔,台顶有两层,东、西、北三角陡斜,南面稍缓,建了登台石阶百多级,台顶四周砌以灰砖矮花墙,台顶中间再有一个高出五尺许的方形平台,台面铺的是花纹方砖,典雅贵气。
齐王在桓公台下层的“点将殿”接见项少龙,陪见的还有大王子田生和二王子田建。齐襄王年在七十左右,既矮且胖,一副有神没气的样子,使人担心他随时会撒手归西。田生和田建两位王子均是中等身材,样貌肖似,虽五官端正,却颇为平凡,望之不似人君。比较起来,田生一副酒色过度的二世祖模样,而田建则有精神多了。气氛出奇的轻松亲切,礼仪过后,项少龙和吕不韦坐于齐王下首,另一边是田生、田建和田单。
齐王以他那对昏花老眼仔细打量项少龙,在台阶上的王座处呵呵笑道:“昔日张仪作客楚国,宴会时传看当时楚人视为镇国之宝的‘和氏璧’,传来传去,忽然不翼而飞,有人怀疑是张仪偷的,把他打了一顿。张仪回家时,问妻子看看他舌头还在否,说只要舌头还在,什么都不用怕。哈”
众人慌忙陪笑,却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起这故事来。
齐王欣然道:“张仪凭没有被人割去的三寸不烂之舌,封侯拜相;项上将军则凭手中之剑,成了上将军,一舌一剑,可谓先后互相辉映。”
项少龙初次领教到齐人荒诞的想像力,应道:“大王的比喻真妙。”
田生笑道:“不过大将军已改用自创的长匕首,弃剑不顾哩。”
齐王瞪了田生一眼,不悦道:“难道寡人不晓得吗?寡人已命人去把上将军的宝剑取回来。”
这次轮到项少龙大感尴尬,张口欲言,却不知该怎说好,难道说自己早把刀偷回来,还给曹秋道捅了一剑吗?同时亦明白到齐王与大王子田生的关系非常恶劣,难怪田单临时转*軚,改投田建。不过看田单的衰老样子,绝不会比齐襄王长命多久。
齐襄王谈兴极浓,侃侃而言道:“自先王提出‘尊王攘夷’,我大齐一直抱着一匡天下、和合诸侯之志。至贵国商君变法,我们齐秦两国,隐为东西两大国,合则有利,分则有害,其形势显而易见。此回仲父亲临,又有上将军作客,我们更加多三分亲近,实为最大的贺礼。”
殿内诸人神态各异。田生刚给王父责怪,低头噤若寒蝉。田建则以热切的眼神,望向项少龙。吕不韦虽然陪笑,神情却不太自然。田单仍是那副胸怀城府、高深莫测的样子。此时有一近臣走上王台,跪地把一个信筒呈上齐王,还说了几句话。
齐王听得脸露讶色,向项少龙望来道:“曹公说已把宝器归还上将军,还有帛信一封,请寡人转交上将军。”
田单大讶道:“是什么一回事,上将军见过曹公吗?”
项少龙大感不对劲,含糊点头。
齐王那内侍臣将信筒送到项少龙手上,项少龙取出帛书看后,微笑道:“承曹公看得起,约末将于寿宴后一天在稷下学宫的观星台切磋技艺,末将不胜荣幸。”
田单和吕不韦喜色一闪而没。齐王则龙躯剧震,脸色更转苍白。项少龙则心中好笑,三天后他该已安抵魏境,别人若笑自己怕了曹秋道,他也不会在意。现时他最不想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李牧,另一个就是可怕的曹秋道。
项少龙甫离桓公台,给解子元截住,扯到一旁道:“上将军骗得小弟好苦,原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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