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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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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被赵雅如此分析,信念立时动摇。他自然知道此事与赵穆无关,而田单和李园均有杀死龙阳君的动机,都是凶嫌。魏国的权力斗争,主要是魏王和龙阳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龙阳君更是安厘的命根子,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安厘定会对信陵君生疑,并要置之死地。魏国内乱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一直想瓜分三晋的齐楚两大强国。现在人人认为秦国内部不稳,无暇外顾,想向外扩张势力,正是其时。
项少龙想起鲁公秘录的事,旁敲侧击道:“项少龙是不是与信陵君有勾结,故来对付龙阳君?”
赵雅断然回答道:“信陵君恨不得剥项少龙的皮,痛饮他的鲜血,项少龙亦绝不会听他的命令,怎会有这种可能?”
项少龙故作惊奇地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呢?”
赵雅露出狡猾之色,柔声道:“这是个秘密,先生尚未完成对赵雅的承诺,否则人家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少龙为之气结,但又为她对自己的“苦心”有点感动,闭上眼睛道:“我有点累,多谢夫人赐访。”
赵雅嫣媚一笑,袅娜去了。她前脚才走,纪嫣然芳驾即临,见到项少龙可怖的模样,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到知道真相,始化忧为喜。
项少龙坐起来拥着满怀芳香的美人道:“你见过龙阳君吗?”
纪嫣然欣然道:“你这人真厉害!什么都瞒你不过。唉!我这做妻子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夫君受伤的人。心焦如焚,还要强迫自己先去探问爱扮女人的家伙,以避嫌疑。且还不止,来见夫君时,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见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给她以审犯的目光和语气拦路盘问,夫君啊!你来给嫣然评评理,还我个公道好吗?”
项少龙听得头大如斗,改变话题道:“遇袭前龙阳君和我大说心事,劝我对你不要痴心妄想,因为纪才女爱上的既不是董匡,也非李园,而是六国的头号通缉犯项少龙。”
纪嫣然道:“六国头号通缉犯,少龙你的用语总是新鲜有趣。唔!难怪龙阳君一直盯着人家。”
又道:“少龙猜到偷袭者是哪方面的人吗?”
项少龙道:“我想听听才女的意见。”
纪嫣然沉吟道:“最大的疑凶当然是信陵君,我不信他此回没有派人来邯郸,好夺回被你偷去的鲁公秘录。不要说他,我看谁都在打秘录的主意。”
项少龙苦恼地道:“若秘录是在郭纵手上,那李园和郭秀儿的婚事必可谈拢。”
纪嫣然坐直身子,傲然道:“若我实时绝了李园的心,他们的婚事可一说便合。”
项少龙恍然大悟,像郭秀儿这种家世显赫的绝色美女,没有男人会嫌弃的,问题关乎名份。郭纵自然不肯让女儿屈居人下,更不要说作妾嫔。李园的难处却是必须虚正室之位以待纪嫣然,这就是与郭秀儿婚事尚未谈拢的主要原因。
纪嫣然记起前事,惊疑地道:“我看项郎比鲁公更厉害,鲁班肯定设计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叫绝的攀爬工具。”
项少龙心叫惭愧,与纪嫣然亲热一番,乌卓等大队人马,借探望他作借口回来。俏佳人难舍难离的告辞,乌卓、荆俊、乌果和善柔聚集到房里来与他商议。赵致亦早来了,随众人来看他。
坐好后,项少龙微笑道:“假设今晚乐乘给一批蒙着头脸的人斩去首级,你们说别人会怀疑是谁干的呢?”
众人无不心头剧震,瞪大眼看他,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
善柔姊妹“啊!”一声叫起来。
赵致探手过去,紧握善柔的手,感动得眼也红起来。
荆俊奇怪地道:“两位嫂嫂和乐乘有深仇大恨吗?”
项少龙心中暗自感叹,乐乘一直是赵穆的头号爪牙,赵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会欠得他的一份,赵致听这小子毫无嫌隙地唤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红着脸垂下头去。
善柔对“嫂嫂”之称是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儿,双目寒光一闪道:“当日来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正是乐乘,他还——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旋又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亲手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乌卓慎重地道:“三弟有把握吗?乐乘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护卫,现在又正值城内草木皆兵之时,恐怕不易得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地道:“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显出真趣,刺杀讲的是策略,只要准确把握到乐乘的行踪,我们可精心策划出整个行动,定下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乌卓仍犹豫道:“这样做是不是打草惊蛇,教人知道我们真的到了邯郸呢?”
善柔不屑地道:“胆小鬼!”
乌卓登时脸色大变,此人极重荣辱,怎受得起这么一句话,尤其出自女人口中。赵致大吃一惊,埋怨地摇撼善柔的手臂。
项少龙不悦喝道:“你难道不知我最尊敬乌大哥吗!竟敢以下犯上,快给我道歉!”
善柔也知自己过份,竟“噗哧”一笑,道:“我说的不是乌大哥,只是见小俊发抖,冲口说他是胆小鬼,教乌大哥误会。”
荆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的神态,及见赵致向他频打眼色,惟有把死猫硬吞进肚里去。
乌卓哪会真的和她计较,亦知在善柔来说,可算是变相的道歉,摇头苦笑着道:“我不是胆怯,而是希望轻重有序,不致因小失大。”
荆俊爱屋及乌,忙打圆场道:“胆小的只是我这小鬼吧!乌大哥神勇无匹,怕过谁来。”
众人给他夸大的言词惹得莞尔失笑,气氛顿时缓和融洽。
项少龙分析道:“乐乘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动辄可使我们全军覆没,最大的问题,是谁也弄不清楚他究竟仍忠于赵穆,又或早给孝成王拉拢过去,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忠于自己,像墙头上的小草,哪方风大势强,靠向哪一方。”待众人完全消化他的说话,继续道:“假设赵穆明天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须向乐乘和盘托出我们跟他的关系,好增强乐乘的信心,免致在调配上出现问题,那时就非常危险,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善柔姊妹、乌果和荆俊均眉头大皱,显然把握不到项少龙所指的危险。只有乌卓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是的!我明白为何必须先干掉乐乘,因为假若他是孝成王布置在赵穆阵营内的奸细,自然会立即把我们的底细告知孝成王,那时我们死了仍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善柔等恍然大悟。
项少龙微笑着道:“杀死乐乘,还另有个大大的好处。”
此回连乌卓都要大惑不解。
项少龙淡淡地道:“我们把整个刺杀行动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项少龙所为,但细想又觉不像的模样。凭乐乘墙头草的特质,赵穆与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均以为对方是借我项少龙作掩饰干的,你们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众人听得无不倾服,谁人可想得如此周详呢。
荆俊叹道:“两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面冲突。”
乌卓点头道:“最好昏君立即召回廉颇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师勤王保驾,赵穆被逼马上发兵叛变,我们势将有机可乘,在浑水里捉得赵穆这条大鱼。”
善柔皱眉道:“最大的问题是怎样可砍下乐乘项上的人头呢?”
项少龙从容一笑,待要回答,手下来报田单到。项少龙心中一惊,现在邯郸城内,他最顾忌的人,正是田单。
田单进入寝室,在刘中夏、刘中石两兄弟左右随护下,径直步至榻旁,亲切地道:“董兄贵体如何?”
项少龙见他负手身后,卓立榻旁,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气势,更是提高警惕,不敢说错半句话,点首施礼后道:“由于最近生活荒唐,酒色过度,只浸了一会河水,立受寒凉所侵。噢!田相请坐!”
田单微笑摇头道:“很多时我欢喜站立说话。嘿!看董兄两眼神光照人,怎会是酒色过度的人?只是一时用尽力道,故易受湿寒吧!”
项少龙知道难以在此人面前作假,真正地苦笑着道:“看来如此。”
田单定神细审他一会,淡淡地道:“董兄手下的儿郎们,是不是由董兄一手训练出来?”
听他这么说,项少龙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闯城门逼孝成王表态,此人必在旁观察,心下一惊,知他动了疑心,却若无其事地道:“要养马,首先要防范别人来偷马,南方多蛮夷,所以鄙人每天训练他们,好作防备。”
田单沉吟片晌,点头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齐的兵将,练成像董兄手下儿郎们那样悍不畏死的精英,虎狼之秦何足惧哉?”
项少龙放下心来,原来田单看上自己这点长处,暗叫厉害。他项少龙最大的长处,就是把特种部队那一套,搬到战国的时代来,而这长处一下给田单抓个正着。
两人对视顷刻,项少龙闭上眼睛,好一会后睁开来,瞧着正凝视他的田单道:“鄙人明白,田相请给董某一点时间。”
田单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觉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于情义的人,否则亦不会舍命救回龙阳君。换了谁在那种情况,只会自行逃命。”
项少龙装作因伤口牵扯痛得皱一下眉头,摇头道:“当时鄙人绝没有想过其它事,只知同舟共济,应付危难。”
田单双目神光一闪,沉声道:“听龙阳君说,董兄当时早有所觉,未知董兄为何能有此先见之明?”
项少龙给他的眼光和问题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他快点离开,装出疲倦神色,淡淡道:“或者是与马儿相处久矣,沾染它们敏锐的灵觉,其实每逢有大灾难来临,甚或天气的突然转变,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蛇虫蝼蚁,均有异样举动。”这几句话似是答案,实在没有答到田单的问题,即管精明厉害如田单,也莫奈他何。毕竟项少龙并非犯人,他总不能锲而不舍,问个不休。
田单叹道:“董兄确是非常之人,这次偷袭的主使者不知走了什么倒霉运,竟遇上董兄,功亏一篑。以董兄如此人才,楚王考烈或者会看走眼,但春申君黄歇怎会把你轻轻放过?”
他虽似在抬捧项少龙,其实步步进逼,誓要摸清对方底细。
项少龙暗叫不妙,此人才智高绝,一不小心,给他抓着尾巴就完蛋?苦笑着道:“春申君恐怕连我的样子是怎样都记不清楚,有什么放过不放过?董某对楚人早心淡,再不愿想起他们。”
此回轮到田单暗叫厉害,项少龙“闲话家常”式的答话,教他更觉此人高深莫测,使人难以捉摸。点头道:“楚人目光短浅,只求眼前安逸,屡错不改,确是不值一提。但若楚国落入李园掌握中,董兄认为会出现一番怎样子的局面呢?”
项少龙冷哼一声,哂道:“李园此人薄情寡恩,心胸狭窄,纵情酒色,靠的是裙带关系,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田单双目射出如电神光,注视着他,哑然失笑道:“董兄确是识见过人,教田某怎能相信你只是个甘于养马的人。”
项少龙整条脊骨寒渗渗的,干咳一声道:“田相太夸奖董某。”
田单正容道:“董兄若有经世之志,不应留在赵国这垂死之地,应为伏枥之骥,其志放于千里之外。董兄乃聪明人,当明田某之意。”
项少龙知他仍只是在招揽自己,反放下心来,颓然挨到枕上,摇头苦笑着,却不说话。
田单虽乃雄辩滔滔之士,却拿他没法,轮到他苦笑道:“董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项少龙装作辛苦的勉强坐高点,挨着榻子捧额沉吟道:“还不是因为先父遗命,命鄙人回赵设置牧场。生死有命,很多事鄙人并不太放在心上,只不过与田相一见如故,感激田相知遇之恩,才想到应好好思量,希望田相体谅鄙人的苦衷。”
他坦白若此,田单觉察到很难逼他立即表态,深吸一口气后奇锋突出道:“偷袭者定然与项少龙全无关系!”
项少龙暗吃一惊,装傻道:“田相有何卓见?”
田单踏前一步,轻拍他肩头,微笑着道:“但愿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齐境,田某必以上宾之礼款待先生,好好休息!过两天董兄复元,我希望能到董兄的牧场打个转。”
竟避而不答项少龙的问题,就那么走了。累得项少龙满肚疑问,不知此君葫芦里卖什么药。
吃晚饭时,各人因即将来临事关重大的刺杀行动心事重重,气氛并不热烈。赵致随便吃了点后,放下筷子,呆看项少龙开怀大吃。
荆俊是唯一神情特别兴奋的人,逗赵致道:“致姊啊!不吃饱你哪来力气呢?”
赵致低声道:“人家不饿嘛!”
善柔低骂道:“真没有用,又不是有人来刺杀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田贞田凤过来为各人添酒,乌卓阻止道:“今晚不宜喝酒!”转向项少龙笑道:“龙阳君派人送两坛酒来,一是药酒、一为补酒,哈!我看三弟此回麻烦透顶。”
项少龙对龙阳君的感激和关怀大感头痛,苦笑无言。
善柔冷哼一声道:“让他给人宰掉不是一了百了,偏要舍命救他,惹得一身烦恼。”
赵致惶然道:“大姊啊!”
善柔瞪她一眼道:“你只懂做应声虫。”
项少龙惟有和乌荆两人对视苦笑。
善柔拍拍小肚子,伸个懒腰,粗声粗气地道:“今晚的行动千万不要漏掉我,现在本夫人先去睡一觉好的,乖乖给我准备一副飞墙攀壁的玩意,我要最好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说做就做,回房睡觉去也。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服侍她去。
赵致战战兢兢向各人道:“诸位大人有大量,切勿怪柔姊,她”
项少龙笑道:“致致放心,没有人会真个怪她。”
乌卓点头道:“不愧是惯于刺杀的高手,懂得行动前尽量休息和松弛,我们好应向她学习。”
此时乌果领蒲布的拍档刘巢来到,苦候消息的众人大喜,请他坐下。略诉离别衷情,刘巢道:“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立即联络刻下正在乐乘府内办事最可靠的几位兄弟,做了一番工夫,终有点眉目。”
众人大喜聆听。
刘巢道:“乐乘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兼且做尽坏事,怕人舍死报复,所以行踪隐秘,出入均有大批高手护驾,到现在仍没有我们的兄弟打进他内围的圈子里。”
荆俊愕然道:“你不是说有点眉目吗?”
刘巢道:“平时是那情况,这两天邯郸城内形势紧张,乐乘抽调大批府内家将,加入他的亲卫队,因此我们有两个兄弟混进去,否则真是没有面目来见项爷。”
项少龙皱眉道:“他像是很怕我会对付他似的!”
刘巢愕然道:“项爷和他有深仇大恨,他自该怕得要命。”
这回轮到项少龙奇怪地道:“他和我有何仇恨?”
刘巢一怔道:“什么?项爷竟不知舒儿是给他和赵穆轮奸致死吗?他事后还侃侃而谈,自诩曾恣意玩过项爷的女人。”
项少龙剧震道:“什么?”
乌卓怕他过于激动,安慰两句后问刘巢道:“今晚乐乘会在哪里?”
刘巢道:“这些天来他为城防问题,大部份时间留在东门旁的指挥所,很少回家,事实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将军府去。”
项少龙压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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