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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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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咔嗒”一声,沉重的舱门缓缓拉开,里面满头大汗的两人迅速回头,在辨认出来人之后,佐佐木细小的瞳孔猛然缩紧,仿佛看见了死神的微笑…
  “你、你……是你,黄——”
  似乎不愿自己的名字从那张肮脏的嘴里吐出来,黄濑并没有让他说完。
  五分钟之后,他踢开对方身首分离的尸体坐上机长的位置,将晕过去的副驾扔到驾驶舱外,准备手动驾驶飞机。唔,好久没有用过这些仪器了,真是熟悉又陌生啊,他驾轻就熟地按下按钮,轻快地拉起耳麦,“摩西摩西小黑子~我这边一切OK!解除遥控系统,接下来就一切交给我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黑子清淡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黄濑君之后,打算怎么做?”
  黄濑将占满鲜血的手在衣服上揩了揩,怎么做…这还用得着说么?
  ——当然是将现场伪造成空难事故,然后独自脱身了。
  这是他和赤司瞒着黑子商量出的结果,按照黑子的意思,只杀佐佐木一人,可那实在太危险了,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怀疑到黄濑身上,继而奇迹和暗杀军团也会暴露在当局的视线之下。相比之下,人为制造出机械故障坠机的假象才是更好的选择,反正这几年是航空史上的黑暗时期,空难事故多得惊人。
  这也就意味着整架飞机上106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将无人生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濑无声大笑,金色的眼瞳中闪烁出疯狂愉悦的光芒,死吧,去死吧,统统都成为我黄濑凉太复仇的祭品,来见证这场完美的空中盛宴吧!
  觉得不公么?残酷么?啊啊真是不好意思,可能会有一点痛苦,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哦。所谓的人生,本来就充斥着种种不幸和黑暗不是吗?
  曾经遭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看似温柔阳光的青年,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心中的阴暗面。
  可他忽然发现,就像佐佐木一样,他也无法重启飞行系统。
  “小黑子,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解除遥控么?”
  “黄濑君,接下来是打算制造空难,让飞机坠毁吧?”
  “你怎么会知——”黄濑冲口而出,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黑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抱歉,不会让黄濑君得逞的。”
  黄濑张大了嘴,此刻仿佛看见了他那标志性的执拗表情。可他很快又怪笑起来,甚至将那个亲昵的“小”字省去了,“就算黑子猜到,飞机起飞也有将近四十五分钟了,很快就会超出你的控制范围……抱歉呢,即便是黑子你,也不能毁掉我完美的复仇计划!”
  “是吗?看来黄濑君是打定主意了。”似乎黄濑的回答全在意料之中,黑子极轻极快地笑了一声,以一种仿佛献祭的口吻柔声问道——
  “假如我说,我也在这架飞机上,黄濑也还是会这样做么?”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一整章的正事
  写的还是很开心,只要是黄黑我都写的好开心…

  ☆、第十六章

  
  即便是全世界的黑暗,也无法湮灭一支蜡烛的光明。
  *
  飞机仍在云层之上飞行,长翼两侧的红绿夜航灯兀自闪烁,宛如一双巨大骇人的兽目,透过如磐的夜空,居高临下冷冷审视着熟睡中浑不知厄运逼近的旅人。
  驾驶舱里,黄濑看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飞行系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渴望已久的发泄和屠杀被硬生生遏制,就好比完美揭幕一副静心准备的画作,却发现上面被溅了一滴墨汁,任谁也无法轻易接受。
  换了别人和他搭档,他一定会怀疑“在飞机上”不过是一句急中生智的谎言。但对方偏偏是黑子哲也。从博物馆一事里,黄濑已经知道这孩子看似沉静温文,每个决定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其实他做事冲动得很,纯粹属于想干就干,干了再想的那种人。
  所以他说他上了飞机,黄濑还真不敢不信。
  “可是小黑子…你、你根本没买票啊?”
  “检票口的人都没注意到我,我就上来了。”
  黄濑:“……”
  别小看存在感啊,关键时刻它也是一种武器!
  两边都沉寂半晌,黄濑才又开口,“小黑子怎么会知道的,小赤司跟你说的么?”
  “不,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但后来我看见黄濑君望向那个小女孩的眼神。那种眼神,又抱歉又哀伤,就好像……好像在为她送葬一样。”黑子平平板板地说,“那时候我就明白了,黄濑君已经知道她无法活着抵达目的地——你没打算让任何人活过今晚。”
  “…呵。”黄濑垂下头,微长的刘海把眼睛全部盖住了。那一声安静的轻笑,仿佛是暴风雨将至的海面上投下的一颗小小石子,它激起的水花令人窒息。
  “你以为…这样就能缚住我的手脚?”
  论技术轮胆色,黄濑都是个非常出色的飞行员。所以佐佐木无法摆脱黑子的遥控,黄濑却敢放手一搏,重启系统阻止入侵。他已经无暇顾及黑子的人身安危,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让它爆炸!让它坠毁!统统给我——去死!
  因为人类生来,并将永远,是自私的动物。
  屈起食指,将一排排按钮自上而下全部关闭,金发青年调动起所有的经验作困兽斗。操纵杆被用力拉起的瞬间,他咬紧牙关逼退心脏失重的感觉,机头猛地下沉,整个机身呼啸着穿过云层,直直掉落下去!
  头顶柔和的暗灯开始紊乱地闪烁,熟睡中的乘客纷纷惊醒,失控尖叫;餐车从机尾走廊一路滚落到贵宾舱门前,发出一阵哐铛巨响……
  “黄濑君你疯了!”一片混乱中,黑子低吼道,“给我清醒一点!”
  黄濑根本不答,只有兴奋沉重的喘息声传入黑子耳膜,带着湿润的血腥味道,令人胆寒…
  这个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黄濑君…!黑子心乱如麻,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力挽狂澜,怎么样才能阻止黄濑君?
  他慌忙四顾,忽然瞥见两只跳动的羊角辫,上面扎着糖果色的发绳。黑子忍住轰隆的耳鸣和心脏的刺痛,扯下耳麦朝小女孩凑近过去。
  黄濑正在重新设定海拔高度,耳麦里蓦得传来小女孩软糯如糖的童音,带着惊恐无比的哭腔。
  “妈妈,我、好怕,呜呜呜…我好难受,我们会死吗?”
  “我不要死、嗝…我得去做漂亮大哥哥的新娘…妈,我耳朵痛,你帮帮我,叫它不要再痛了行吗?”
  但她母亲没办法为她止痛,只能搂紧年幼的女儿饮泣。
  隔着一扇沉重的机舱门,黄濑一哽,怔怔摸上被她吻过的侧脸。
  他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她的泪水濡湿了,连同那些他本人也无法理解的疯狂冲动,也被一一冷却。
  “黄濑君,你听见了么?”黑子收回耳机问他。
  黄濑勉强干笑,“……哈,小黑子胡说什么呢。”
  还装傻!黑子忍无可忍,几乎要把耳麦扯断!因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黑暗情绪就要拉着百来号人陪葬,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莫名的恶念吗?
  他一眼望去,乘客们东倒西歪,呕吐尖叫,父母将孩子揽进怀中安慰,情人们则泪流满面地拥吻…这些人映在他蔚蓝的瞳孔中,全成了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
  自己的母亲,也是被这么无辜牵连丧命的啊…这种事情,绝不容许再次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失去耐心地重复,“我问你他妈听见了什么!你听见了么!”
  黄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油箱阀门打开。记忆中,这还是黑子头一回爆粗口。
  其实,他什么都听到了,也很清楚现在客舱里是什么样子。他接受飞行员训练时看过许多实例,还能预见到坠机后躯干扭曲残肢遍地的惨况,人不成人。教练向学员展示那些触目惊心的残酷画面,就是为了让学员不至成为一个失职的飞行员,毁了所有人之后再毁了自己。
  他如梦初醒地看着那双痉挛的手,刚才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可以,他真想抱起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在她额上印上一个亲吻,然后告诉她,别怕,别哭。
  哦,对了,还有一声抱歉。
  抱歉,我吓到你了。
  “……小黑子。”他低下头去,闷闷地、挫败地笑了,“接下来的航程,就都拜托你了。”
  黑子愣了一下,瞬间了然。
  他微笑着想,黄濑君归根结底,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然后黄濑打开广播,简单地说前方遇到雷暴,现在已经没事了。但还是请乘客系紧安全带,关闭一切电子产品,暂时不要离开座位。
  副驾还在昏迷中,其他被敲晕的空乘小姐却纷纷醒转,对方才生死一瞬的危机茫然无知,看着那满地狼藉十分惊讶,立刻尽职地着手为乘客准备早餐和饮料。
  黎明来得恰恰好,此时若是推上舷窗盖,可见飞机平稳飞行,翱翔于晴空之下,白云之上。留心考较起来,窗外那满眼纯净无垢的海水蓝,与机上某位非法登机的乘客十分相似。
  没人对广播表示怀疑,比起谋杀和劫机,雷暴显然是更加接近现实的存在。他们咒骂天气,咒骂机组人员,却忍不住喜形于色,重新享受起泼出半杯的咖啡。
  世事玄妙,冥王行色匆匆,他从你身边离开时,你甚至都不会察觉他曾来过,更不会知道他的镰刀距离你多近。
  黄濑预备在飞机下降之前脱身,黑子会事先设定好程序让飞机自行降落。他起身打开机舱门,就见黑子已经静静等在那里了,见到他出来,泛起一个疲倦的笑,“黄濑君,自作主张上来,给你添麻烦了。”
  那一刻他的笑容深深刻进黄濑的脑海里,永生不能忘怀。
  呼吸静止,飞机静止,时间静止。
  等他回过神来,那温和纤弱又无比强大的少年已经在他强制的怀抱里了。他这一辈子吻过许多香艳诱人的红唇,但当他贪婪地舔舐怀中人咸涩干裂的双唇时,确信自己从未品尝过如此甘美的味道。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恐怕已经犯下了永远无法被原谅的过错。
  所以就算这个人的心上已经被打上赤色的烙印,他也还是无可救药地想要去靠近、去触碰、去亲吻。
  呐呐,小黑子,在无人知晓的驾驶舱前,就让我像现在这样,悄悄地抱着你,亲你一下,好不好?
  我不贪心,多在你唇上停留一秒,就是我偷来的幸福。
  黑子配合地抬高下巴任他亲吻,唇角微微扬起。在他看来,这就像二战时那个士兵和护士,只是一个单纯而愉悦的胜利之吻而已。
  ——那样也没关系哦,就这么毫无负担地误会下去吧。我知道我的心意来得太迟,无法在你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无法完整地传递给你…但想要守护你疼爱你的心情,本就与你的回应无关。
  或许是温存的时间太长,黑子轻轻挣了一下,低声提醒:“黄濑君,要来不及了,我们得快点走…”
  “遵命,我的小黑子!”黄濑脚跟一碰,标准军礼配上帅气的微笑,眼中光芒闪耀如昔。
  半分钟后,靠着舷窗吃蛋糕的小姑娘忽然睁大了眼睛,“妈妈,你看,漂亮大哥哥他会飞!”
  母亲转头时已经看不到了,“你这孩子,又开始胡说了…”
  “是真的,哇,好帅气,我看见了!”
  “好好好,会飞…啧,不要把奶油沾到衣服上!”
  两人急速下坠的身影消失在柔软洁白的云层中,激起一圈雾气。再次出现时,已经张开了大大的降落伞。黄濑紧紧抱住黑子,第一次参与跳伞活动的少年浑身僵硬,头发凌乱,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趁着对方闭眼,黄濑宠溺地笑起来,再次俯身覆上少年吓得苍白的唇。
  ——从三万英尺的高空落下需要多久?
  ——嗯…不知道呢。
  ——那就,用这个吻来计时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飞机上不能使用电子产品,我一直任性地用着飞行模式……嗯,不要学我
  飞机降落是不是一定要手动操作啊…如果是BUG请不要太深究,在下门外汉……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我只有这一双手,左手用来执鞭,右手,用来拥抱你。
  *
  飞机上发生过的一切危机和挣扎,除了黄濑和黑子,只有赤司监听了全程。老实说,当黑子亮出自己的底牌时,他也着实吃了一惊。
  继而苦笑,是他低估了黑子观察人心的本事。黑子打从闯入他生命的第一刻,就不肯跟着剧本乖乖照演。看似呆呆的总是游离在状况之外,心里说不定样样都有数。
  伪造空难是黄濑的主意,赤司一直知道,这个阳光俊朗的青年心中有着深不见底的黑洞。就譬如一个患了绝症的人,他看着阳光灿烂的世界觉得愤愤不平,但倘若他得知全世界的人大家一起得了绝症,心里顿时就能平衡不少。
  赤司对这种心理不予置评。他只是出于利弊权衡,觉得用一架飞机换取整个组织的安全,十分值得。
  杀一人,救一城,很典型的政治家思维。
  但黑子出声的一瞬间,他就改变主意了。他知道自己错了,那孩子沉静的水蓝色眸子浮现在他眼前,照亮种种自私懦怯。
  同样曾遭遇过飞来横祸,黄濑非要全世界跟着一起受罪,但黑子却想去为别人守护自己失去的曾经。
  赤司想起自己刚从花宫手下死里逃生那时,曾为了逃避追捕而周游列国。逃到中东地区,假充过一阵子的战地记者。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榴弹和枪子儿毫无文明可言,朝不保夕,遍地饿殍。也正是那三个月的日子,让他放平了心,确信噩运女神并不独独青睐他一个。跟这些人相比,他的不幸微不足道。
  赤司到现在还记得,他遇见过一个肺病晚期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她不漂亮,但笑时一口白牙在焦黑皮肤下亮得晃眼。头大胳膊细,没见过首饰,只会扣泥搓成球,在外面涂上金色的花粉。她把这颗灿黄的珠子当成最名贵的宝物坠在胸前,让自己给她拍照。
  当时他的相机里并没有胶卷,只能用闪光灯假装拍了几下。随后的几天里他拼命周转弄来胶卷,赶去村里想给她重新拍照,但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生如朝露,在硝烟战火里实在太过平淡而廉价,连她的父母都没有流泪。
  但她死前还问起过赤司,期待记者大哥哥给自己拍的相片。笑起来时牙齿还是很白,看起来无忧无虑,无灾无痛。
  真正的伟大不是接受黑暗和苦难,而是从中挣扎着走出,并仍然渴望善意。
  他终于相信,有些人的灵魂生来闪耀如光。即使被蒙上一层晦暗的血色,也无法打碎那种与生俱来的倔强与纯粹。
  因为此心光明。
  他过去一直不知道,他占有一颗多么可贵的心;更不知道,他爱上一个多好的人。
  赤司一遍遍摩挲手边黑子用过的电脑,忽然寂寞得发冷。
  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拥吻,每一次缠绵,包括面瘫少年抛给他的每一个浅浅微笑,都在独自一人的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
  相思蓦然成灾。
  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触碰到你,从未对你的离开感到如此担心,这些我以为身为擎棋者,永远不应具备的情短情长。
  想要见到你,拥抱你,疼爱你,揉乱你浅蓝色的发丝,回应那些让我受之有愧的感情。
  想要告诉你,你总以为自己被我掌控,所以郁郁不乐。但其实,也不全是这样。
  光靠糖果和皮鞭远远不够,如果不舍出心血和真诚,兽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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