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岁月无路可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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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慧？”
　　
　　周健有些犹疑，却只是一瞬间。的确，徐晶不能去亲戚家里，朋友又全在兴辽，唯一一个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钟雪和陈慧慧的家了。
　　
　　“你给我地址，我马上赶过去！”
　　
　　周健记下了地址，立刻打了车赶到了陈慧慧的家。出乎周健意料，钟雪和陈慧慧住在一处普通的民居。周健本来以为，以钟雪和博通集团扑朔迷离的关系，钟雪会得到大笔的好处费而住在高级住宅区。周健上了楼，有些急躁地敲门。开门的是陈慧慧，周健发觉她有些憔悴，却也无暇顾及。
　　
　　“小晶呢？”
　　“她在里屋睡下了！”
　　
　　周健顺着门缝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徐晶，眉头仍旧紧紧地皱着，一脸的惊惧表情。他有些自责，不应该一声不响地离开奉阳，把烂摊子留给徐晶一个人，他不敢想象这两天在徐晶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慧慧拉了拉他，关上了门。
　　
　　“让她休息一会吧！哭了好长时间了！究竟是怎么了？我问她话，她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也不太清促，她去跟赵博通借钱了！”
　　
　　周健还是有些担心地看向卧室，却听见“啪”的一声，一个水杯摔在了地上。陈慧慧脸色煞白地站在那儿，手还是握着水杯的动作，嘴唇在不停地翕动。
　　
　　“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
　　
　　周健很意外地看着陈慧慧，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竟然会露出如此惊惧的神情。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周健不禁在心里猜测，陈慧慧连忙去厨房拿了扫帚把碎玻璃清扫掉。
　　
　　“徐姐是什么时候去借的钱，你跟着一起了吗？”
　　“没有，我当时在北京！”
　　“啊！”
　　
　　陈慧慧蹲在地上慢慢地去捡起细小的碎屑，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但是周健仍能看到她在浑身颤抖。
　　
　　陈慧慧在去厨房拿扫帚的时候，就给钟雪发了短信。钟雪早就料到徐晶会来找陈慧慧，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随即就拨通了赵博通的电话。
　　
　　“徐晶在我家里，你要遵守诺言！”
　　“我亲爱的雪，干吗这么冷酷呢？但愿周健能听从你的劝告啊！慧慧的白嫩肌肤，在下可是很想念啊！”
　　
　　赵博通的声音让钟雪的头皮发麻，但是她只能忍耐。
　　
　　“赵总，周健不会忍心让徐晶成为替罪羊的！您放心！”
　　“呵呵，那就好！顺便除掉周健也不错啊，我看你好像很恨他啊！”
　　“赵总这件事就不必费心了！”
　　
　　徐晶的心里咯噔一下，却还尽量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她怕赵博通真的会对周健不利，如果周健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向钟雨交代。她只是想除掉那些爱周健，拥有周健的人，却并不是想伤害周健本人。
　　
　　“呵呵，雪，今天过来吗？”
　　“赵总，我……”
　　“快到给疗养院汇钱的日子了！”
　　“好，我会准时到城郊别墅的！”
　　
　　赵博通挂了电话，徐晶却是愣愣地，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她不能拒绝这个魔鬼，钟雨的治疗费全是赵博通拿的。为此，她不惜将陈慧慧送到了赵博通的床上。她没有想到陈慧慧会爱她如此之深，深到愿意去被一个变态玩弄。钟雪捏紧心口的意料，一想到陈慧慧那一晚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钟雪恨不得杀了赵博通。她自己已经是天下最肮脏的，她并不像再把陈慧慧玷污。
　　
　　周健在陈慧慧家里坐了将近四个小时，徐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周健心里明白，徐晶不可能只是去借钱这么简单。他不敢去问，不敢揭开徐晶的伤疤。她现在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
　　
　　“铃铃铃”
　　“喂！”
　　“周健，是我！”
　　
　　是楚洪波，这个声音，周健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听到了，却还是令他心痛。
　　
　　“嗯，我知道！”
　　
　　楚洪波沉默了一会，清了下嗓子。
　　
　　“我在奉阳呢，刚才顺路去看了徐磊！”
　　“嗯！”
　　
　　一阵沉默，周健没有去考虑楚洪波为什么突然来了奉阳。
　　
　　“周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能来一下吗？”
　　“我现在在守着徐晶，她出了点事！”
　　“我……真的很重要！”
　　
　　周健为难地看了看坐在一边看书的陈慧慧。
　　
　　“你去吧，她一醒，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那好吧！”
　　“我在医大的住院处楼下等你！”
　　
　　周健起身去卧室看了看徐晶，她的神情似乎安详了一些，他又叮嘱了陈慧慧几句，才离开。一路上，周健还在反复思考，钟雪的话究竟是否可信。他也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他也想过是不是楚洪波把罪过都扛下，一切就会回到过去。
　　
　　但那只是一瞬间，周健为自己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如果说有罪，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楚洪波在世纪园工程中贪污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知情不报一样有罪。谁又知道，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是否也犯罪了呢！
　　
　　周健走近住院医大的大门，这些年医大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医院的大楼扩建了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宏伟，也越来越冷酷。
　　
　　远远地，周健就看见了楚洪波，他有些颓废地靠在住院处的大楼外墙上。这边很安静，也鲜少有行人经过。
　　
　　“我来了！”
　　“周健！”
　　
　　楚洪波踩灭了香烟，一双有些深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周健。
　　
　　“有什么事情？”
　　“周健，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周健一愣，他没有想到楚洪波会突然问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重新开始，在这种时候，楚洪波不是疯了吧？
　　
　　“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想永远当另一个人的替身！我一直都知道，在你心里有一个人，一个你二十几年都忘不了的人，真的太累了！”
　　
　　周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感到诧异，他以为他不在乎了，他不会再为面前这个人获悉或悲了。
　　
　　“你会选择夏天对吗？”
　　“换成你是我，难道你会下贱到去选择一个，一次又一次伤害你的人吗？”
　　
　　周健挑起眉毛看着楚洪波，楚洪波对周健这种挑衅的神情很陌生，他有些被激怒了。
　　
　　“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根本不爱夏天！”
　　
　　楚洪波捏住了周健的肩膀，恶狠狠地说着。
　　
　　　　　　　　
八十三
　　
　　“对啊，我是爱你！可是你呢？你爱我吗？比起秦孝文，你更爱谁呢？”
　　“周健，你在骗自己！”
　　“总好过害自己！楚洪波，你犹豫不决，那么我来替你作出决定，我不会选择你，所以，你也不要选择我！”
　　“周健……”
　　
　　楚洪波的脸极度痛苦地扭曲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更爱哪一个，秦孝文还是周健？
　　
　　“楚洪波，我不选择你，就像你不去选择秦孝文，我们都在害怕；你选择我，就像我选择夏天，我们都宁愿去选择一个爱自己胜过自己爱他的人！我们都怕受到伤害！我不能容忍你的心里永远还有着另一个人，这样对我不够公平！”
　　“哼，周健，你一直说我自私，其实你和我一样自私！你选择夏天，对他就公平吗？”
　　
　　周健沉默了，是啊，这样对楚夏天公平吗？选择深爱自己的楚夏天，而放弃自己深爱的楚洪波，这种做法和楚洪波放弃秦孝文，而选择自己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一样的自私和怯懦。
　　
　　“放了我吧！”
　　
　　周健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楚洪波愣住了，那不是意味着周健的妥协，而是他真的觉得累了。
　　
　　“周健，我会试着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周健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楚洪波。楚洪波从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出悲喜。
　　
　　“你有没有背着我收了博通集团的钱？”
　　“什么？”
　　
　　周健愣了一下，徐晶向赵博通借钱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快传到楚洪波的耳朵里。
　　
　　“你现在也被调查了，你知不知道？不光是你，就连夏天也被调查了！有人说你收了博通集团的钱，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
　　
　　周健的脑袋不停地思考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博通会这么好心地在这种紧张时期借钱给徐晶。
　　
　　“是借的，时我借的！”
　　
　　周健不放心地强调着是他自己借的，但是从楚洪波怀疑的眼神中，周健能够看出，楚洪波并不相信他的话。
　　
　　“不管是谁借的，还是白拿的，那笔钱都是汇到你的卡上的！现在她们已经在查你了，也在查夏天！”
　　
　　楚洪波的话像是警告，也像是一种无奈的劝阻，他不能确定周健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动了钱的心思。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你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周健突然逼视着楚洪波。
　　
　　“这跟你没有关系！”
　　
　　楚洪波知道这个时候，周健知道的越少对他越有利。
　　
　　“跟我没关系，那菲菲的死呢？跟你有没有关系？”
　　
　　楚洪波知道周健终于还是问了这件事，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种下的苦果。
　　
　　“菲菲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楚洪波闭了闭眼睛，周健放开攥住楚洪波领子的手，他知道楚洪波没有骗他。就算周菲雨是他和徐晶婚姻的纽带，但是楚洪波也不会去伤害菲菲。周健为自己怀疑楚洪波而感到羞愧。
　　
　　“我要走了！你记住，周健，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周健没有挽留，他看着楚洪波渐渐远去的身影，知道最后一刻也没有问他突然来奉阳的原因。他没有看到楚洪波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直接上了省检察院的车，他也不会知道今天他所说的话对楚洪波有多大的影响。
　　
　　周健在原地抽了一颗烟，就奔徐磊的病房去了。徐磊的第二次手术很成功，但是还在昏迷。
　　
　　“嫂子，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歇一歇！”
　　
　　马艳丽的脸颊明显消瘦了，眼神却有了些希望，不像前几日入死灰一般。
　　
　　“没事，刚才我睡了一觉了，多亏夏天帮我看着磊子来着！”
　　“夏天，他在这儿？”
　　“出去有一会儿了，他爸走的时候，他跟出去的，怎么还没回来呢！”
　　
　　周健的脸色变了变，如果楚夏天是去找楚洪波说些什么，他刚刚不应该没有看见楚夏天的身影。他刚要再问马艳丽什么，楚夏天却推门进来了。
　　
　　“夏天，你干什么去了！”
　　
　　楚夏天的脸色很白，神思恍惚。周健的心咯噔一下，却不知道自己是
　　
　　因为什么而害怕。
　　
　　“啊，我去找我爸了，结果没找到啊！呵呵！”
　　
　　楚夏天笑了笑，把手里刚买的水果放好。他的眼睛清澈无比，周健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周健拿出一个苹果，给马艳丽削皮。楚夏天看着认真的周健，他的侧脸线条明晰，有些坚毅，很性感。楚夏天苦笑了一下，也许周健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在听见了周健说出会选择他时的喜悦，和听见原因后的悲伤和痛苦。楚夏天的悲伤转瞬即逝，他相信他能让周健爱上他，即使需要等一辈子。
　　
　　“嫂子，吃点苹果吧！”
　　“嗯！”
　　
　　马艳丽接过苹果，却只是拿着，一口都不碰，眼睛始终看着还在昏迷的徐磊。周健不忍再看，走出了病房，楚夏天也跟了出来。
　　
　　“哥，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对了，最近可能会有人调查你，你自己小心点！”
　　“我家的钱都冻结了，有什么好查的！”
　　“总之小心点，这次省里面可能要动真格的了！”
　　“嗯，我会小心的！”
　　
　　楚夏天和周健并排靠在医院的白色墙壁上，周健突然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应该给楚夏天一些承诺之类的话。
　　
　　“夏天，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嗯！”
　　“我和小晶本来都要离婚了，但是突然她哥就出事了！所以……”
　　
　　周健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歉意，但这歉意并不是楚夏天要的。
　　
　　“哥，你别说了，我都懂！我愿意等你！”
　　“夏天，对不起！”
　　“哥，不要说‘对不起’只要说‘等我’就好！”
　　
　　楚夏天突然靠在了周健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周健用一只手将他搂在怀里。
　　
　　医院里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两个人只是默不作声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八十四
　　
　　徐磊终于醒过来了，虽然还是伴有间歇性的昏迷，但是他总算醒过来了。至从那天过后，徐晶没有再哭过，周健明智地没有去问她钱的来历，他知道这是徐晶的一个伤痛，即使她不说，周健也明白，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借来的。
　　
　　钟雪和博通集团的关系始终是周健心头的一根刺，他越来越不相信钟雪的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钟雪。钟雪是脊柱外科的专家，她不可避免地经常出现在周健的面前。
　　
　　“周健，你出来一下！”
　　
　　周健起身，拍了拍赵玉田的肩膀，赵玉田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健是让他照顾徐晶，这显然是一种明显的让步。周健跟着钟雪走出了病房，周健看着认真翻看病历的钟雪。
　　
　　“什么事？”
　　“还记得我说过的事情吗？”
　　“什么？”
　　“劝楚洪波认罪的事情！”
　　
　　钟雪笑了笑，这笑让她看起来很陌生，周健突然感觉很烦躁，他靠近钟雪，低声地质问着。
　　
　　“钟雪，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你没帮上什么忙，但是我也要谢谢你，楚洪波已经全扛下来了！”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我忙，回见！”
　　
　　钟雪潇洒地挣开了周健的束缚，向楼梯走去。周健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世纪园的案子牵扯了太多的人，要想干净利落的解决，总要有个人出来扛下，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向精明的楚洪波会愿意出来认罪。如果周健没有接到秦孝文打来的电话，也许他一辈子也不愿意承认楚洪波这么做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他。
　　
　　电话来得很突然，是周健不熟悉的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楚洪波在狱中自杀了！”
　　
　　周健的手抖了抖，是秦孝文的声音，带着敌意的声音。
　　
　　“什么？”
　　“现在在抢救！”
　　
　　周健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楚洪波会自杀？这个消息甚至比他喜欢女人还要夸张，那么不可一世的楚洪波会自杀，他只会认为这是懦夫的行为。
　　
　　“在哪儿？我马上赶过去！”
　　“哼，你挺积极啊！”
　　
　　周健愣了一下，秦孝文的口气是讽刺和无奈。
　　
　　“我的确需要你过来，也许只有你能劝动他！”
　　
　　周健按照秦孝文给出的地址赶到了所谓“政治犯罪”的专门就医处，守卫森严，但是秦孝文显然已经打通了关系。周健赶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