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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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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他恼过,怒过,恨过,想要杀过,可是等到尘埃落定,他却已然发现,那个人居然跌跌撞撞的穿越了他心中那片一望无垠的荒漠,悄然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两个人一起缓缓下坠,周遭越来越黑暗,他的心中也越来越坦然。
他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一幕,在燃烧的火车车厢里,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那你就陪着我一块儿死吧,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那人真的就那样在他怀中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他想要对他说:没关系,即使是死,也有我陪着你。
他们在元家庄漆黑的井底相遇,也将在这个漆黑的井底终结。
头顶有明晃晃的阳光直射下来,他茫茫然的仰起脸,看到正午的太阳刚好出现在井口正上方,透过嫩绿疏朗的桑叶,照射在井里。
周身一片光明。
温暖的阳光被井水过滤,照射在身上只剩下凉意,他停止了下沉的速度,贪婪的抱紧石诚,两个人悬空的浸泡在水中,沐浴着这奇妙的冰冷的阳光,就像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深海,周身就只剩下彼此。
已经开始窒息了,他伸过手去,在水下细细抚摸着石诚冰凉的面颊,细细描摹着他五官的形状,他想要在失去意识之前狠狠的记住他的脸,说不定可以在黄泉之下成千上万的幽魂之中再度遇见。
这时,腰部突然一紧,他低头一看,一双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诧异的抬头,正撞上一双幽黑沉静的瞳仁,一如往昔,带着温暖宁静的笑意,在明亮的水下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自己。
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气息不稳,大股的水流从口鼻灌入,无数细小的气泡窜出来,咕噜咕噜的向头顶涌去,遮住了他的视线。
竟然醒了!在他被人逼得跳井这样狼狈的时刻,这个混蛋竟然醒了!
果然是个……混蛋!
可是他却那么开心,开心得好像一个迷茫的孩子,找回了失去已久的东西,整个灵魂挣脱掉了愧疚的包袱,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蠢蠢欲动着几乎快乐得要跳起舞来。
每一个气泡都欢呼雀跃着奔向头顶的阳光,像是从自己阴暗的灵魂中剥离出的微小粒子,冲破黑暗的桎梏,奔向光明的前路。
他再一次的,得到了救赎。
元清河紧蹙着眉毛,井水带走了他的眼泪,他只剩下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紧接着,两片薄唇带着凉意贴了上来,石诚按着他的后脑勺,渡了一口气给他,然后用仅有的能自由活动的一条腿用力蹬水,两个人紧紧抱着对方,向水面浮上去。
曾经的他,在自己心中掘了一口错综复杂的枯井,将疲惫不堪的灵魂囚禁在里面,就是这个人,一次次牵着他的手,将他带离那个漆黑的枯井,带离那片荒凉的世界尽头。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用羸弱而残疾的躯体,吃力的蹬着水,将令人窒息的绝望一股脑抛却在身后,带着他奔向那个灌满阳光的出口。
也是他灵魂的出口……
总是这样努力……
从来不会放弃……
这条连自己都快要抛弃的性命,真的值得他这样不遗余力吗?
元清河咬紧下唇,双腿灵活的一蹬,两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浮游,瞬间就冲破水面,触到了温暖的阳光。
两个人浮在井里的水面上,不顾沿着下巴嘀嗒而下的水流,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对方。
只是片刻的功夫,太阳就偏离了井口,在井底重新陷入幽暗之前,元清河准确的攫住了他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霸道的将石诚整个人都抵在井壁上,用臂弯圈住他,让他无可退避,急切而贪婪的吻着他,心中被填满,满得就快要溢出来了,非得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宣泄他心中满满的恨,和爱。他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爱得无以复加。
他就在这样执迷不悟的爱恨痴缠中一天一天的沉沦,直到万劫不复。
他心里明白,这辈子是再也离不开他了。
要以何种面目清醒的面对元清河,这个难题此前石诚搜肠刮肚绞尽脑汁设想了无数次,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姿态面对这样的他。
这样狼狈不堪的他,这样消沉低迷的他,这样粗暴贪婪的他,这样无助迷茫的他……
视线里全是他急切的表情,唇齿间全是他炽热的呼吸,周身都被笼罩在他的霸气和魄力之中,毫无招架之力。
心中的城墙就这样失守,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只能任那位孤高的帝王来势汹汹气贯长虹,在他心中肆意的攻城略地开疆拓土,轻而易举的攫住了他的心。
温暖滑腻的舌头灵活的探进来,将他紊乱的气息和反抗的力气一并抽走,石诚整个人都软倒在他怀里,只有口腔里肆虐的活物,还在想尽一切办法试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
石诚突然就释怀了,过往的一切谜题,都似乎从元清河这样不顾一切的侵占和掠夺中读到了答案。
他放任了自己,伸出枯瘦的胳膊搂紧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的将他顶了回去,将元清河按在井壁上,趁着他惊愕的瞬间迅速调整自己的气息,攀上他,如法炮制,狠狠的啃上他的唇。
他没什么经验,只知道毫无章法的又是啃又是咬,元清河一愣,整个绷紧的身子立刻柔软下来,他宠溺的托着他的后脑,任他雨点一般将唇印在自己脸上。
他用这样笨拙的吻回应了他,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回答,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言语,元清河的眼神瞬间就宁静了,这浓烈的爱恋来得太突然太激烈了,让他觉得两人之间过往的种种矛盾竟然是这般可笑,兜兜转转,最后留在他身边的,竟然是他!是元家庄那个畏缩怯懦的小伙计,是那个运筹帷幄心深似海的参谋长,是这个瘦骨嶙峋羸弱不堪的残疾人,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悄的、无声无息的,爱上了。
一条绳梯从天而降,打在井壁上。
马司令犹犹豫豫的从井口探出头,不自然的别开脸,轻咳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够了的话就喊一声,我让人拉你们上来……”
元清河轻笑一声,意犹未尽的拉开石诚,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先上去。”
马司令指挥几个士兵将湿淋淋的两个人一起拉了上来,他生来就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富家公子,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少年时也是在风月场上打滚惯了的,因此对刚才两个男子亲亲热热如火如荼的一幕也是见多不怪。
可是上来之后那两个俊逸端方的男子大喇喇的搂抱在一起,含情脉脉的对视,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指着元清河说道:“你们够了吧,你,跟我走一趟,录个口供,很快就可以回来了,人既然不在你这里,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罢了还小声咕哝了一句:“说跳井就跳井,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真是个烈性子牛脾气……”
勤务兵递上两条干毛巾,元清河随手接过一条,按在石诚头上,轻轻揉着他湿漉漉的黑发,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跟他走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声音温柔的好像在哄小孩。
石诚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任性的想要拉着他一起寻死的蠢货,这会儿倒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哄了,他抡起拳头捶了他一下,眼中蕴满笑意,低低的骂了一声:“傻子!”
直到元清河一步三回头的被马耀辉一行人带走了,石诚才缓缓的转身进屋,身体瞬间瘫软下去,跪倒在地。
果真还是太勉强了。
右腿不听使唤,毫无知觉,被冷水一激却疼得要命,还在微微发抖,不光是右腿,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就像一栋被搬空所有家具卸了窗框门框的危房,摇摇欲坠,仿佛顷刻间就要整个倒塌下来。
石诚苦笑了一下,这具残破的身体,终究还是快不行了。
他觉得眼前发晕,艰难的剥光周身湿透的衣物,吃力的爬上简陋的床铺,裹紧被子,忍受着排山倒海的疼痛,半昏迷的沉睡了过去。
元清河跟着马耀辉坐进了汽车里,汽车缓缓的开出去,后面跟了两列士兵。由于心存愧疚,马耀辉并没有给他戴上镣铐,两个人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尴尬的坐着,气氛陷入沉默。
元清河心情很好,并不愿意跟他过多计较,他看出这人虽然爱摆臭架子,却是个懦弱无能的庸人,但他好就好在并没有坏心眼,虽然手里有兵有武器,却并不曾咄咄逼人,这让他对这位淞沪警备司令有了一点好感。
汽车行至一处繁华热闹的街道拐角,元清河警觉的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又坐正身体,他目视前方,目光如炬,压低声音问道:“喂,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马耀辉困惑的左右看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元清河突然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按在座位下面,几乎与此同时,车窗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几个打扮成码头苦力样的男人持枪四面包抄了他们的汽车,不由分说,呯呯呯的就开了火,打得车窗玻璃纷纷碎裂。
这场枪战毫无预兆的发生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区,人们抱着头尖叫着,四散逃逸。上海一向太平,远处正在巡逻的两个巡警压根就没见过这阵仗,顿时也吓得慌了手脚,扶着帽子,脚下抹油似的消失在逃窜的人群里。
马耀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元清河压在身下,车窗玻璃碎了一身,除了碎玻璃,他感觉到有什么腥热液体溅在脸上,伸手一摸,一手鲜血。
这位马司令脸立刻吓得煞白,瞥了一眼驾驶座,汽车夫已经没了半边脑袋,整个身子瘫软在驾驶座,鲜血脑浆溅满了四壁。他看着那些红红白白的液体,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座椅前面,双腿抖得像筛糠。
元清河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别动,他们有不少人,有枪,先让你的警卫消耗他们的兵力。”
果然,后面跟上来的警卫立刻乱了阵脚,匆匆忙忙取下背在背后的步枪,摆出防御的姿态,但毕竟都是些懒散惯了的卫士,完全不是那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几声枪响之后,士兵就倒下了七八个,有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兵立刻就湿了裤裆,枪也不要了,撒腿就跑,但终究是没有子弹快,他们一个被对方神乎其技的枪法准确打穿了咽喉,另一个大腿中了一枪,血流如注,抱着大腿滚在地上哀嚎,对方的人在他心窝补了一枪,他胸前绽开一朵血花,人就不再动弹了。
元清河表情凝重起来,他没想到马耀辉这个人没用,他手下的兵比他更没用,只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纸糊灯笼,只会在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一遇到实战就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还不想死……”马司令忘记了身份,揪着元清河的袖子不放,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元清河目光凌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位马司令立刻噤若寒蝉。
他也不想不明不白的交代在这里,给这位所谓的淞沪警备司令当陪葬品,家里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他回去,他们才刚刚冲破隔阂,能够毫无顾忌的相守。
今天要是死了,那个混蛋怎么办?他废了一条腿,浑身上下都是伤,羸弱不堪,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在这辆汽车驶入这条热闹的街道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原本靠在街角墙根和那些黄包车夫一起歇脚说笑的码头工人纷纷表情严肃的站起身,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的车,那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的盯着他们的猎物。
那时他就有所警觉了,从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和所持枪械,他暗自揣测了一下刺客的身份,八成是上海滩附近的地下党,由于大总统最近放着北方被日本人侵占的土地不管,却在南方将剿共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惹怒了一群热血爱国的地下党,找准了马耀辉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行刺,想要杀鸡儆猴,给南京政府一个警告,刹刹国民军的威风。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些人的目标绝对不是自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贫民。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马耀辉,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心里明白,要是将这人一个人扔在车里,独自趁乱离开,能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这位吓得屁滚尿流的马司令一眼。这时,剩下的几名稍微年长的士兵团团围住了已经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的汽车,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你有没有枪?”元清河问马耀辉。
“有……有!”马耀辉连忙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抖抖索索的递给他,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这个沉着冷静的年轻人是他的犯人,而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元清河接过枪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他玩过的枪很多,立刻认出这是把好枪,德国货,比刺客们手中地下兵工厂自己造出来的劣质盒子枪要好很多。
但他的子弹不多,只有六颗,刺客有五个人,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失手,剩下的五颗子弹必须百发百中。
他们族人常年隐居深山之中,对于党派之争,他是素来不太理解的,在他涉世之后也没有刻意的去关心这些社会时事,只是把跟参谋长斗智斗勇作为自己的日常,到后来斗着斗着还是败给了他,成功被他俘虏了。
他对政治并不感冒,心中只是迫切的想要将挡在他和那人之间的一切障碍都消除掉,管他是一个独揽大权的李今朝还是五个地下党派来的杀手。
他将枪口悄悄伸出车窗,瞄准了正在与士兵缠斗的一个杀手,瞅准时机扣动扳机,那人应声倒下,捂着中弹的下腹四处寻找杀他的目标。
不放过任何放冷枪的机会,元清河连开三枪,打中三个地下党,虽然没能致死,但也足以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了。
马耀辉莽莽撞撞的凑上来,刚在他身边探出头,就被元清河按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颗子弹从他头顶呼啸而过,马耀辉的脸立时就吓得惨白僵硬。
外面那些无能的士兵已经被地下党解决光了,元清河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位置,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汽车已经不适合再作为掩体使用了。
元清河揪着马耀辉的后衣领,踢开车门,矮着身子窜进近处一个黄包车夫歇脚的地方。黄包车夫已经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两架没来得及撤走的黄包车,元清河将已经吓得腿软的马耀辉扔进黄包车,拉起车子就一路狂奔。
这一带他很熟,是他平时拉车走了无数次的地方。眼见两个杀手提着枪穷追不舍,他熟门熟路的拉着马耀辉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
小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墙,杀手也跟着拐了进来,见黄包车再无退路,得了机会就对黄包车呯呯呯的一通乱射。
马耀辉吓得全身发抖,双臂护着头,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车里,等待这阵疾风骤雨般的子弹过去才敢小心翼翼的放开头颅,却发现拉车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那人居然将他丢弃在这里自己逃命了!马耀辉几乎气得要哭,他高高在上惯了,觉得每个人护着他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会儿不由得将元清河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心中扑通直跳,心想今天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个杀手身上也挂了彩,举着枪跟在黄包车后面喊了几声“出来”都没有动静,两个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转到黄包车前方,却只看到马耀辉一个人西装笔挺却风度全无的蜷缩在车里。
两个人立刻放松了戒备,举着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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