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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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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枪,后背紧贴着墙壁,观察暗巷里的动静。
  元清河心中疑窦丛生,难道这个面具人不是敌人,暗巷中埋伏的杀手才是?他疑惑的看着那面具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面具人并不理会他,瞅准了那个暴露在视野当中的敌人,抬手便是一枪!
  枪法极其精准,那个杀手捂着胸口倒下去,溅起一大片水花。
  元清河闪电般的伸手探向面具人的下巴,想要揭开他的面具,却不想那人极其敏捷,一把扣住他的脉门,反手将他制住。
  元清河猛力格挡开他,一翻身,一手压住他的手臂,一手仍旧想要探上去揭他的面具,缠斗之中,有什么东西从怀中掉了出来,掉进地面的积水中。
  元清河心念一动,一摸胸口,挂饰的油绳断了。他放开面具人,借着街道微弱的路灯弓着身子在没过脚踝的积水中焦急的寻找。
  面具人费解的看着他,眼中骤然寒光一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倒下的杀手居然再度站了起来,举枪瞄准半蹲在地上背对着他的元清河。
  一声枪响,元清河浑身一颤,身子前倾跪在雨水中,缓缓倒下去。
  面具人精准的一枪击中那杀手的眉心,子弹从他后脑穿过,杀手额头上带着淋淋漓漓的液体软倒下去。
  耳边只剩下雨水的哗哗声,视线中是铺天盖地的水,元清河知道自己中枪了,他吃力的支起身子,以手撑地,在雨水中缓慢的爬行,瞪大眼睛瞅着地面。
  没有,到处都没有,周身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断了,掉了,找不到了。
  竟然把那个人给的、最后一点温情弄丢了。
  他没能爬出多远,便昏迷过去,趴伏在积水中,不动了。
  面具人缓缓的走到他身边,蹲下,从积水中捡起那人掉落的东西,放在眼前细细观摩。
  那是一枚翡翠雕琢而成的戒指,翠绿鲜亮,一道闪电纵贯夜空,借着那一闪即逝的亮光,他看见那枚翡翠戒指内壁极其精巧的刻着一个“诚”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能少了夏夜野外边看萤火边情趣play的场景呢?
  石头香肩半露被少爷掀翻压在落叶上H的场景我滴鼻血……
  前一章有病句,主语没了,已修。
  




☆、第 86 章

  
  大雨敲打在屋檐上发出密集的声响,窗户不时被闪电照亮,远处隐约有雷声轰隆作响。
  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幽暗的屋内,石诚倏然睁开眼睛,眼皮不祥的跳动了一下。
  接着,他听到女人的木屐声,“噶踏噶踏噶踏”的从檐廊穿过,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的人和女人说着什么,然后女人开始哭泣。
  女人慌乱的在檐廊里走动,然后阿信的哭声传来。石诚将拉门拉开一点,她看到女人收拾了一个包袱,举着伞牵着阿信走出院门,陪同的是一个矮个子穿着巡捕制服的男人。
  一切归于平静,除了风声、雨声、雷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一个人影印在纸拉门上。
  石诚盘腿坐在昏暗的室内,垂着头对那个人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带着戏剧脸谱面具的男人,他浑身湿透,踏着泥脚印走进来,在石诚面前跪坐下来,揭开面具,面色凝重的看了石诚一眼:“先生,我失手了。”
  石诚了然的点点头,低声问道:“他怎么样?”
  “中了一枪,被我送去了医院,已经通知了他的下属,情况还不明朗。”裘大海将一直捏在手心中的东西轻轻放在他面前,“这个,是他掉的。”
  既然恨我入骨,还收着这东西做什么?石诚看着那枚翡翠戒指,唇角逸出一丝苦笑。
  “夏处长那边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了暗杀行动组的动向,确保他们短期内不会再对元清河下手,医院那边,我放了人,日夜守着。”
  石诚收好戒指站起身,长叹一口气:“走吧,带我去医院看看他。”
  
  他的意识一直飘荡在半睡半醒之间,一睁眼,正上方就是强烈的灯光,几个面目模糊的人影围着他,他努力瞪大眼睛,一一仔细辨认了那些人的脸,却没有一个是他所希望的那个面孔。
  他觉得自己的皮肉被那些人划开,他们用冰冷尖锐的金属在他伤口中探寻着,他没有痛感,耳边只能听到自己虚弱的呼吸声,那声音被放大了很多倍,充满了他整个意识。
  他感觉到伤口被金属挑动的感觉消失了,身边那几个人似乎都长舒了一口气,这让他有一种朦胧的安心,他明白,这表明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必须活下去,因为他和那个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不希望他们之间以这种方式结束。
  他在失血过多的眩晕中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所淹没。
  他做了各种各样诡异的梦,他梦到竹林里的那场火雪;梦到北平城外那片乱葬岗上空飘着的鹅毛大雪;梦到和室之中亮着一盏柔和的灯光,那人笑着将一柄短刀刺进他的胸口——他一生之中最为绝望的时刻,全都梦到了。
  刀子刺入胸口,只剩一截刀柄留在身体外面,但是他不觉得痛,他只是愕然的望着那个人,那个人垂着头,用冰冷的声音对他说:你是个叛国者,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却诧异的发现那人已经泪流满面。
  场景莫名其妙的转换,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子,又看看独自一人蜷缩在黑暗里哭泣的那个人,他拍了拍那人的肩,他想告诉他:不要怕,不要哭。
  他跌跌撞撞走到黑暗的河边,却看到平静的河水上空全是飞舞的萤火,那个人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入河水之中,他发了疯似的追上去,可是不管他用怎样的速度,都无法拉进与那个人的距离,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被河水吞噬,只剩下漫天的飞火流萤。
  他想不明白,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他无助的坐在河边流泪,他爱着那个人,即使是被活生生一刀扎进胸口,那样的爱都未曾停止过。他想把他的爱、他的血、他的心、他所有的一切全部掏出来给他看,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呢?
  医院幽暗寂静的走廊中,穿着和服的女人躺在长椅上抱着孩子睡着了,他们旁边静静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石诚走过去,摘下面具,轻轻把一块毛毯盖在他们身上,爱怜的摸了摸阿信的头发,然后迈着微跛的步伐走入病房。
  光线昏暗的病房里,那人口鼻上罩着氧气罩,静静躺着。
  石诚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伸手探到薄被下面,轻轻握住那人微凉的手。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那人蹙着眉,睫毛被濡湿了,眼角凝聚着水滴,却迟迟不肯落下。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噩梦?那个噩梦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俯身下去,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唇上的温度,终于将他眉宇间的褶皱熨烫平滑了,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千鹤醒来的时候,走廊里十分晦暗,走廊尽头的天空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她诧异的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记得昨晚巡捕房有一位警员守在病房门口的,她对那个警员说她回去弄点食物来,结果竟然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叫醒阿信,慌忙起身,她惊慌失措的推开病房门,看到男人安然无恙的躺在病床上昏睡,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昨晚真是只是不慎睡着了。她将阿信留在病房,找到了坐在台阶上睡着的警员,交代他守在医院不要离开,自己就回了家。
  嫌疑犯安静的坐在檐廊下,千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规矩的囚犯,即使是一间无人看守的空屋,并且没有人限制他的行动,他也没想过要逃。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囚犯,清河才是那个被囚禁的人。
  一连几天,千鹤都在医院和家中来回奔波,身体迅速消瘦下去,终于在月事到来的时候腹痛难忍,病倒了。
  
  病房向阳,从噩梦中醒来时已近正午,元清河被炫目的阳光刺得微眯了眼,他晃了晃神,怔怔的望向窗口逆光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动了动,放下报纸走到他面前,将保温瓶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这一刻他才承认,那个人逆光的模糊面容不是幻觉,那个人终于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面前。
  “你夫人她病倒了,阿信在家陪着她。”石诚语气平淡。
  元清河并不答话,只是平躺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的脸。
  那张在伤重的这些天里日思夜想的脸。
  他睁着眼,脑海中全是他,他闭着眼,梦境里都是他。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充斥在周围,甚至偶尔在半夜醒来,能够看到黑暗中他的幻影坐在他身边。
  有多爱就有多恨,他恨他恨得穿心蚀骨,却又爱他爱得罪无可恕。
  他觉得自己真是生就一副贱骨头,贱极了!
  石诚长叹一口气,吃力的托起他的身体,在他背部垫了两个枕头,又把吃饭用的小木桌端上病床,架在他面前,将保温瓶中的鸡汤倒在一个白瓷汤碗里——就像往日里他的日本妻子所做的那样。
  他安静的接受了他的服侍,其实他自己可以起身,他只是不想打碎这个难得的美梦而已。
  元清河默默埋首喝汤,终于在听到石诚轻轻说了一句“清河,往后别再那样了。”他蓦地停下动作,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孑然一身无所谓,你不一样,你有家室了,你当有为人父为人夫的自觉。”
  那个人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元清河茫然的看着他,他记得那人脸上有一个梨涡的,但是他没能找到。
  没有梨涡的虚伪笑容,你在笑给谁看?
  鸡汤炖得浓醇美味,显然是出自千鹤的手笔,可是他喝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他将瓷碗和保温瓶收好,推到一边。
  “如果我没有呢?”如果我告诉你那是我视作救命恩人一样的女人,那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又该如何?
  石诚倏然垂下眼睑,将眼中的笑意掩盖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沉默,元清河凝视着他两剪颤动的长睫,唇角挂上嘲讽的冷笑:“为什么突然从英国回来?为什么在日租界杀日本人?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么?不就是干了你一次?你又不是没j□j过?不如张老板你报个价,我出十倍价钱买你一夜?”
  面对这样的羞辱,不是应该反唇相讥狠狠报复回来的么?不是应该恼羞成怒扇一耳光过来让我闭嘴么?曾经的那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张石诚到哪里去了?
  “你累了,早点休息。”石诚站起身走出病房,没有再看他一眼。
  元清河看着他微跛的身影,突然叫住他,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个面具人,对不对?”
  石诚身形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房门被掩上,病房里重新归于宁静,元清河双手撑着额头静默了半晌,倏然扬手将小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面上!
  
  阿信抱着一个纸箱走到院中,父上大人受伤住院,母上大人整日闭门不出,小姨也卧床不起,他觉得很悲伤,好像天空一下子塌了,他蹲在地上将纸箱打开,两只花蝴蝶翩翩飞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看着纸箱里剩下的两支干枯的月季花,心里难过极了,眼泪一串串的流淌下来,他扁着嘴呜呜的哭,怎么也止不住。
  院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他抬起濛泷泪眼惊慌的站起身,只见一小队士兵踹开院门闯进来,领队的男人环顾四周,就见到这么一个小孩,便朝阿信勾勾手指。
  阿信扔下两支枯萎的花,摇着头一路后退,一路哭着跑回小姨房间,那个男人在后面喊他,说的是日本话,他听懂了。
  千鹤听到院中的动静,她慌忙穿好衣服,胡乱绑好头发,就看到阿信冲进屋,她抱着阿信,惊恐的看着那个闯进来的男人。
  “我是宪兵队的太田,我们听说元督察长将重要的杀人犯私藏家中,是不是?”叫太田的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一打量千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露出笑容。
  千鹤安抚着啜泣不止的阿信,咬着唇摇了摇头。
  太田一直盯着她,微微朝她欠了欠身,转身走出去,对着站在院中的士兵命令道:“搜!”
  千鹤放开阿信,奔出屋子,飞快的跑到石诚住的房间门口,挡住了那名正要闯进去的士兵。
  太田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拈起她的下巴。
  千鹤撇过头躲开他,张开双臂挡住门,背靠着门站起身,冷冷说道:“这里是巡捕房元督察长的府邸,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身后的门被人猛的拉开,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个中国人脸上。
  千鹤背靠着墙,瘫软下去。
  石诚环顾了一下,见满院子的日本人,便也不跟他们多说,只是走到千鹤面前,将女人挡在身后,他面带微笑,衣冠整齐,全然不是一个囚犯应有的精神面貌。
  他径直走到太田面前,双手握拳,伸到他面前。
  早前就听说巡捕房元督察长有一位年轻貌美的日本妻子,今天难得遇上,太田原本想借机为难她一番,说不定可以一亲芳泽,却没想到跳出个中国人来搅局,他有些恼羞成怒。
  咬牙一挥手,一名士兵小跑着走上前来,用一副手铐铐住石诚的双手,将他带走了。
  太田面色不善的看了千鹤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一行人走出院子,拐到大街上,立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石诚心念一动,一转身就看到阿信憋红了脸,嚎啕大哭着冲了出来,一下就捧住太田的腿,张口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太田惨叫一声,怒骂起来,周围的士兵全都乱了阵脚。
  千鹤追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大声呼喊阿信,可是那孩子铁了心的咬准太田,任凭拳头巴掌落在脸上身上就是不松口!
  太田看着那个疯了一般的小孩子,甩了几下都甩不脱,不禁恼羞成怒,劈手夺过身边士兵的刺刀,猛力朝着小孩子劈了下去。
  千鹤远远的发出一声尖叫,就看到中国囚犯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后背护住孩子,生生吃了那记刀劈,后背顿时血流如注。
  太田一见那孩子松了口,一把扔了刺刀,低头查看大腿上的伤势,小孩子力气不大,却也在他腿上留下一圈带血的牙印。
  石诚脱力的跪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将阿信的手臂从日本人腿上扳开,将他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面带微笑轻拍他的后背,模仿他们叫他名字时的读音叫他“oshin”。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信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伏在他肩头,两只小手捧着他染满鲜血的后背,他就只是哭。
  他小小的心急得呯呯乱跳,小脸气得滚烫通红,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父上大人惩罚这群人,没用的自己却让母上大人受伤了,他越急越哭,越哭越急。
  石诚怕宪兵队的人再对孩子下手,忙抱着他走出几步,将他往千鹤的方向推了推,深深的看了一眼早已瘫软在地的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千鹤一把将阿信搂进怀里,含泪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将石诚从地上拖起来,推搡着带走,她缓缓站起身,朝他们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却看到石诚微笑着转身,露出浸透鲜血的后背,只不过走出去两三步就脚下一软,单膝跪地,无力的倒伏在地上。
  
  元清河刚刚开始输液,就看到千鹤抱着阿信走进病房,两个人都是满面泪痕。阿信一见到父亲就奔过来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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