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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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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清河刚刚开始输液,就看到千鹤抱着阿信走进病房,两个人都是满面泪痕。阿信一见到父亲就奔过来扑在他的大腿上,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一边抹眼泪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元清河目光一凛,转向千鹤,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几名他的下属和医院看护妇忙不迭的阻拦着,元清河呵斥了一干人等,怒气冲冲的一挥手,粗暴的将手背上的针头和输液管拔掉,翻身下床往外走。
  宪兵队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太乱来了,那个混蛋!
  元清河回到巡捕房换了一身制服,带了一干手下匆匆赶到宪兵队监狱,接待他的正是太田曹长。虽说隶属于军部直接管辖,宪兵队拥有凌驾于一切机关之上的权力,可是看到那位从前在军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巡捕房总督察长亲自带队,并且面色不善,就是太田也不敢阻拦,乖乖放了行。
  监狱里光线幽暗,远远的就看到那人西装革履的侧躺在地上,竟然在逗弄一只鸽子。
  听到人声,那人一抬手,鸽子便扑棱着翅膀高高飞起,站在天窗上,偏过头好奇的张望。
  铁栅栏门被打开,一双锃亮挺括的靴子停在跟前,石诚无力的抬眼瞥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闭上眼问道:“你的伤好了?”
  元清河对他怒目而视,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浑身散发着血腥味,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额头上满是冷汗,额发粘在脸上,样子十分狼狈。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他强行将那人背朝上翻过身,按着他的后脑把人压在地上,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石诚后背一道深长的刀伤,从左肩至右边腰眼处斜劈而过,中间隐约可见裸/露在外的白骨,血浸湿了整个后背,这样严重的刀伤,宪兵队也只是撒了一点药粉就将人扔在监狱里,实在是草菅人命至极!元清河看得右眼直跳,几乎要暴跳如雷。
  他冷着脸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为什么不逃?我知道你可以!”他觉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几乎要喷火。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这样折磨我,对不对?
  “为了一个日本小崽子,这样值得?”你这样折磨我,真的有意思?
  值得,因为是你的孩子。石诚剧烈的咳嗽着,末了只答出一句:“阿信是个好孩子。”
  元清河冷笑了两声,弯腰走出铁门。
  沉重的铁门“咣”的一声再度关闭,石诚趴伏在地面上,长出了一口气。比起被那人连珠炮似的追问,他宁愿一个人在监狱里呆着。
  外面已是红霞漫天,一只灰白色的鸽子从天空低飞而过,元清河跨坐在马背上,拔出后腰的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一枪正中目标,鸽子凄厉的叫了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下属小跑过去,将垂死挣扎的鸽子捡回来,递到他面前。
  果不其然,鸽子一只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银环,他取下卡在环中的东西,在手心中摊开。
  那是一小片从白衬衫上撕下的布料,上面用火柴烧过之后的黑灰写着几个歪斜的字。
  元清河一把将那张布片捏进手心,脸上已经换上一副狠厉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面具人不止一个,是一个团体。




☆、第 87 章

  鹤屋清幽的庭院中传来潺潺的水流声,竹筒打在岩石上,发出一声脆响。
  元清河朝对面的客人举杯。
  那位客人曾经是侵沪日军的最高领导之一野村吉三郎总指挥,说起来,当年在上海战场上,元清河倒是听说过日军中的这号人物。只是没想到局势稳定下来之后,这位野村总指挥将权力的触手伸向了宪兵队,出任沪上宪兵司令部总务部长,目前他可谓是军政两届权势滔天的人物。
  “哈哈!元桑,前几年就听说你在北边的事迹,能为我们天皇效忠,这很好!”野村举起酒杯和他轻触了一下,抿了一口酒,惬意的咂了咂嘴,颇有感触的说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元桑真不愧是位俊杰,眼下大上海的治安工作就要靠你我联手了哈哈哈!”
  “在下到巡捕房任职还不出半年,各方面都不太顺利,以后还要请野村部长多多指教了!”元清河端起清酒为他斟满,再度举杯,“来,干杯!”
  “哈哈,元督察长谦虚了!喝!”
  野村仰着脖子一口喝干,元清河不动声色的举着酒杯,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冷不丁从桌底抽出一柄匕首,准确的刺入他的胸膛。
  日本人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目光呆滞的望着身体外面露出的一截刀柄,难以置信的看着元清河,迟钝的转身想要呼喊警卫。
  元清河眼疾手快跨过矮桌,跪坐在野村背后,一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紧握刀柄,又狠狠的捅了他两下。与那位“掏心浪客”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相比,他真是自叹不如。
  血从日本人的喉咙里奔涌出来,顺着他的指缝淋淋漓漓的滴答着。元清河维持着这个姿势等了片刻,才把匕首j□j,任尸体朝一边歪倒下去。
  他静坐片刻,等气息平复了之后,缓缓抬起左臂,握紧拳头,将那把浸满血的匕首用力从自己的小臂骨之间插了进去!
  匕首穿透了臂骨,握着刀柄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狠狠推动刀柄,沿着臂骨纵向划开皮肉,一直推到手腕处,才将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一边,捂着淌血不止的手臂跪坐着俯下/身去,试图撑过这最初的疼痛。
  眼角余光倏然瞥见庭院中站着一个黑影。
  他一惊,看到水池旁边,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静静站着,从面具黑洞洞的双眼中可以窥探到那人的诧异和震惊。
  元清河紧咬着唇,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吃力的捂着手臂站起身,在走廊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卫兵!”
  
  野村部长遇刺一案引得朝野上下一片震怒,宪兵队发誓要彻查此案,而巡捕房的总督察长作为这桩凶杀案的目击者和幸存者,也呈上了重要的供词——此案的确系“掏心浪客”所为。于是宪兵队和巡捕房联手,从上海市全城展开调查,同时那个被关在牢中的嫌疑人被宣布无罪释放,成为少有的能从宪兵队的监狱里活着出来的中国人。
  石诚出狱的那天,杨兰亭夫妇开了辆车来接他。
  他带着伤在监狱中躺了三天,原以为会有一场严刑逼供,谁知突然就解除了嫌疑被放了出去,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却力不从心。
  他高烧不退,但神志还算清醒,俯趴在担架上被人抬出了宪兵队大门。
  杨兰亭看到他立刻就红了眼眶,丈夫体贴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轻道:“别哭,哭了他会更难受!”
  石诚嘴唇发白,虚弱无力的冲他们笑了笑。
  两个人呢一齐奔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人搬上车,他轻咳了两声,气息奄奄的靠在车窗上,沉默的望向窗外。
  元清河穿着一身清爽洁净的浴衣,静静的站在巷口目送他们的汽车远去。
  “停车。”石诚对开车的马家车夫喊道。
  那辆雪佛兰汽车在开出去没多远就停住了,静静的等在那里。
  元清河怔了怔,但是他没有过去。
  抬眼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他从医院偷跑出来,再不回去,女人该着急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杨兰亭夫妇定然能将那人照料得很好。
  他垂下袖子,将裹满绷带的左臂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中,悄悄转身,踢踏着木屐拐进巷子。
  有些爱恨,终了一生都没办法说明白。
  于是,也就不必说了。
  石诚虚弱的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等了许久,等他再回头去看那个巷子的时候,巷子里已经空了。
  
  生活又恢复了原样,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收拾了出来。千鹤打听到石诚所住的医院,背着他悄悄的托人捎了一些和果子带过去,他只是佯装不知。阿信天天嚷着要去看望母上大人,都被元清河严厉禁止。
  每触碰一次,彼此都要增添一些伤口,他已经累了,已经遍体鳞伤,没办法再承受了。
  他在他的日租界维持治安,那个人在他的英租界开银行,互不相干,这很好。知道那个留给他半生爱恨的人还活着,并且将会一直活下去,也就释怀了。
  就如同他们将会相忘于江湖这个结局一样,这一局,平手,谁都没能占到上风,谁都没得到什么。
  他依旧每晚抱着阿信坐在那间空了的屋子里写大字,写到很晚很晚,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抱在一起睡着了,千鹤进去熄灯或者给他们盖被的时候总是顺手收拾起那满地写着“诚”字的白纸,整理好,整整齐齐的压在矮桌上。
  她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名字。
  她总是会梦见那个人幽深的眼和坦率真诚的脸,梦醒之后,她总是默默的在黑暗中流泪,他们的爱,深沉得让她心痛而绝望。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透过门缝,她看到男人已经醒了,正牵着孩子的手从偏门走出去。
  已经是夏末时节,河流上空和林木丛中的萤火虫正在进行最后一场绚丽的舞蹈。
  夜已经很深了,阿信陪着父亲一起静静的站在河边,小孩子善于遗忘,之前每次哭哭啼啼的要去找母上大人的时候总是被父亲严厉呵斥,提过几次也就不提了,很久不提他就忘了。直到看到黑暗的河流上空那些密集的、飞舞的萤火之时,他才又记起来。
  周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元清河默然站着,看那些飞火流萤在漆黑的河流上交织出凌乱的光带。
  阿信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父亲一眼,在河边蹲下/身。
  “父上大人,小姨上次给母上大人送去了果子。”
  “嗯。”
  “父上大人,小姨常常哭呢。”
  “嗯。”
  “呐、父上大人,其实……阿信想去看望母上大人……”
  “嗯……”
  “父上大人,您为什么会哭呢?”
  “……”
  
  此后三个月,日租界内的凶杀案似乎暂时平息了,但凶手仍未抓到,这给平民造成了不少恐慌,大街小巷之内,市民们谈虎色变人心惶惶。
  但宪兵队对野村总务部长谋杀案耿耿于怀,将抓不到凶手的责任全部推给巡捕房,在报纸上发表评论文章,严厉谴责那个扰乱租界治安的凶手,同时痛批巡捕房的无能。
  巡捕房的督察长当天下午就拟写了一份声明,矛头直指宪兵队,将宪兵队的机构臃肿人员残暴致使租界内居民怨声载道的事实以犀利尖锐的语言狠狠嘲讽回去。
  当时的宪兵队只手遮天呼风唤雨,这在时局中委实是一大壮举。这篇日文报章被译成中文在上海滩各大报纸刊出之后,引得上海市内一干有识之士交口称赞,称其行文干净利落,言语泼辣讽刺,字里行间滴水不漏又不乏幽默的隐喻和犀利的谴责,实乃一针砭时弊大快人心的好文。
  但军部不会容许这两大维持治安的组织窝里斗,将巡捕房和宪兵队一干头目叫到一起开会,为了化解两方的矛盾,总司令请两个部门通力合作,务必在新年之前抓住凶手。
  于是整整三个月,巡捕房和宪兵队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在日租界内掀起了浩浩荡荡的缉凶行动。
  深秋的夜晚,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蹿过一个黑影。
  那黑影身手敏捷,走街串巷熟门熟路,十分灵活。
  “站住!”“在那里!”“汪汪!”
  宪兵队的人扯着嗓子的怒吼和他们的狗叫声听起来差不多,元清河轻笑了一下,朝埋伏在暗处的警员们打了个手势,警员们立刻一拥而上,在暗巷的拐角处和疾奔的宪兵队撞在一起,将宪兵队撞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行动也停滞下来。
  宪兵队曹长太田一看又是巡捕房总督察长亲自带的队伍,自那次舆论之争,素来横行霸道惯了的宪兵队集体在这位元督察长那里吃了闷亏,自然知道这位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太田联想到三个月前自己在这位督察长府邸闹了一场,便有些心虚,讨好的朝元清河鞠了一躬,递上香烟。
  元清河并没有接,斜睨着那位曹长,冷声道:“太田君辛苦了,眼下抓住凶手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请您不必客气。”说罢大手一挥,巡捕房的警员们纷纷朝黑影逃脱的方向奔去,将原本发现凶手行踪的宪兵队一行人扔在路边。
  太田暗骂了一声,指挥手下重整队伍,牵着两条大狗不甘示弱的跟了上去。
  两支队伍停在一个有路灯的十字路口失去了黑影的踪迹,元清河随手指了个方向,警员们便朝那边奔去,宪兵队自然也当仁不让,生怕让巡捕房抢了功劳,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等到闲杂人等退尽,元清河倚在路灯杆上,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烟点上,悠悠然长出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对着暗巷尽头黑暗的空间说了一句:“出来吧!”
  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暴露在路灯光下,脸上赫然戴着面具,静默的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又是你。”他冷然看着那个面具人,淡淡问道:“你把我引过来,是何目的?”
  面具人缓步走上前,终于开口:“他在等你。”
  这个人的声音,验证了他的猜想,让他洞悉了他的身份。
  面具人轻轻朝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巷子的阴影里。
  当晚的追捕再度无功而返,元清河在太田愤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遣散了手下警员,诚心诚意的邀请道:“太田君,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果不其然,太田婉言拒绝,带着宪兵队的人马灰溜溜的走了。
  天空开始淅沥淅沥的下起秋雨,夜已经很深了,元清河茫然四顾,哪一条都不是自己来时的路。
  他早已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早已迷失自己原本应走的路,事到如今,他要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




☆、第 88 章

  
  院门上贴的对联早已斑驳成片片碎纸,元清河推开院门,就看到美孚灯暖黄色的光将那个人的影子投射在窗纸上。
  他怔怔的站在院中看了好一会儿,时光好像倒回到多年前,他每晚从马公馆回来,那个人总是会坐在灯下等他。
  在凉意渐浓的秋夜,这番情景,竟然让他有了重温旧梦的错觉。
  他抬头看着漫天的冷雨,突然觉得人生比这样萧瑟的深秋还要悲凉。
  他走进去,就像昔年他还是这屋子的主人一样,神色从容的开门、进屋,摘下帽子,脱下淋湿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知道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以惯有的淡笑和从容。
  他听到那个人缓缓朝他走来,他没有转身。
  良久,那人在他身后轻道:“伤,好了么?”
  伤?哪里的伤?你有没有看见我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受伤的左臂,在小臂的伤处细细摩挲着,即使透过层层绷带也能感受到指尖因为常年摆弄玉石而磨出的厚茧,然后那双带着茧子的手缓缓下移,他挣扎了一下,最后却被那双手握住。
  “为了我这样的人,值得吗?”
  值得吗?
  多年前他就问过同样的话,他试想过许多答案,但都感觉赘余,最后只用了“值得”二字。那个时候,年轻、天真、爱情至上,可是在经历过被伤害、背叛之后的现在,为何自己的答案,依旧只能是“值得”二字?
  张石诚,果然是灾难,是剧毒,也是他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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