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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迷蝶之秋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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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纪之,你要干什么?”雷霆般的怒吼响起,我诧异的望向再次出现的孟云龙,就算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已经选择背叛亲情的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又不懂了。
对于被看到即将行凶的场面,万俟纪之脸色没有丝毫不自然,惊讶的问:“哎呀,云龙兄,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麻烦吗?”
孟云龙脸色铁青的走到叶平身前,做出保护的样子,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是为你好,你回去说叶大当家被朝廷杀死,没有实证,怎么让云岭军相信?但如果大当家的尸体被发现,就完全不同了,云岭军定会为大当家报仇,不死不休。而你,云岭军的三当家则可名正言顺的坐上大当家的宝座,我知道你们的二当家只是一介文士,适合出谋划策,却不适合统领全军,那么除了你这个大当家亲手养育的小弟,还有谁适合”
孟云龙在万俟纪之的话声中,脸色阵青阵白,尤其当听到大当家亲手养育时,他更是满脸愧色,厉声道:“不要说了,这和你当初答应我的不一样,我绝不让你这么做。”
“云龙兄,你听我说”万俟纪之靠到他身边,一幅万事好商量的样子。
叶平的瞳仁却忽然紧缩,大喝道:“小心!”
可惜已经晚了,万俟纪之一脚踹在孟云龙腿上,同时伸手反扭他的胳膊。
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孟云龙惨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不敢置信的瞪着仿佛突然化成了妖魔的万俟纪之,颤声道:“你卑鄙”
“云龙兄,如果你再聪明些,就会知道我自始至终都很卑鄙;或者你再愚笨些,就一直不会知道我的卑鄙。偏偏你即不是蠢得无药可救,又非精明之士,真让人遗憾。”万俟纪之又开始叹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谁来帮我控制云岭军?反正这次叶大当家要是死了,你不受点伤也说不过去,所以你安心在旁边看戏吧。”
“以前是我蠢,但现在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再碰大哥。”孟云龙吃力的站起,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垂了下去,身子也因腿伤而歪斜着,他却还是站了起来,即使站起的速度慢的像蜗牛爬。
见孟云龙站好,万俟纪之眼也不眨的伸脚踹向他另一只完好的腿。
就是这个时候,我轻眯起眼,阿星像是感应到了我心中所想,猛地站起,手中匕首刺向万俟纪之背后。匕首的破空声夹杂在他伸脚的风声中,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万俟纪之却像背后长了眼睛,竟然头也没回的往旁边躲去。我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有种古怪的感觉袭上心头,似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忽略了。但此时也不容多想,我本能的抓起桌上的酒杯向他扔去。
没练过武功的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准头,杯子根本没砸到他,只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手里没停的扔出第二只酒杯,阿星的匕首则挥洒自如的转了个弯,继续刺下,配合也算天衣无缝了。
本以为这样的招数,万俟纪之会像刚才一样简单的躲过。可他竟然迟疑了,像是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躲,身行稍一凝滞,被阿星逮到空虚,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起来也许很慢,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我毫不犹豫的跳到阿星身边,冲这时才如梦初醒的万俟纪之手下大喊:“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他。”
那两个人立刻僵在原地,万俟纪之却毫不紧张的笑道:“真没想到,我如此小心,竟还阴沟里翻船,这位小姐不简单啊!不过,你真的杀过人吗?”
我浅笑,慢慢抽出万俟纪之腰间的宝剑,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不由叹道:“好剑!不会的东西,就要学。我虽没杀过人,却不介意现在学一学,毕竟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万俟公子,你说是吗?”
我说着慢慢举剑,指住他肩头,一点点往里刺,衣物被割破、剑锋入肉我依然没有停的打算,边刺边道:“我说不要动,难道非要我杀了他,你们才相信我会杀人吗?这对双方都绝不是个好的开始,所以掌柜你还是停下来比较好。”
第六章 算不算两败俱伤(上)
我停住下刺的剑,望向僵住的茶棚掌柜,他本想偷袭的愿望看来不可能达成了。
万俟纪之却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对身上的伤更连眉头也不皱,神色悠闲的说:“我手下心急了点,不过念在他们忠心护主的份上,姑娘就不要计较了。咱们还是来谈谈条件吧,我知道姑娘并非云岭军的人,只要放了我,我保证你能安全离开。”
“我们目睹如此机密之事,如果把你这个护身符放了,有十二条命也不够死。你把我当成躺在地上的那只蠢猪吗?不,说他是猪,都侮辱了猪的智慧呢。”我嘲讽,见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孟云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骤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心里才平衡了些,叫你害我赌输,活该。
万俟纪之笑着摇头:“姑娘的嘴何必这么毒,云龙兄只是有些单纯,其实我很欣赏他这一点。而且我没有小瞧姑娘的意思,光看你们能一忍再忍,直等到我第二次出手攻击云龙兄时才偷袭,就让在下佩服之至。所以只要放了我,我绝对会遵守承诺,毕竟这件事和你们毫不相干,我也不想牵连无辜。姑娘请想一想,如果杀了在下,以你们的实力能逃离这里吗?我的手下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这样我们太吃亏了,万一你毁约,怎么办?再说,我们的贱命怎么能和尊贵的北越侯爷相提并论?想必就算为侯爷陪葬,也是无上的荣耀。”
“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简单,解药拿来,然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了你。”
“姑娘不觉得这样对在下太不公平吗?”
“不觉得。”我边柔笑边猛地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剑,然后再飞快的刺入受伤部位,看着鲜血自剑尖滴落,悠然道:“一个生死都在我一念间的人,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万俟纪之任再坚强,被我如此折磨,脸上也有些变了颜色,冷汗慢慢从额头滑落。
这时,旁边那两个持剑站立的万俟纪之手下中较为年轻的一个忽然厉声喊道:“臭娘们,你马上放了少主,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把你碎尸万断!”
我挑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和不尊重我,不幸的是,这位仁兄两样都占齐了。于是妩媚的笑道:“万俟公子的手下果然忠心耿耿,想来也定是愿意为公子稍做牺牲的,对吗?”然后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我需要人实验解药,你们把桌上的茶喝了吧。”
万俟纪之急忙道:“姑娘,并非在下有意推脱,只是解药药效十分缓慢,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看出端倪。”
“没关系,我可以等,现在先让他们把茶喝了。”
于是,在我的要求下,包括茶棚掌柜在内的三人全灌了好几杯凉茶。
我手里边把玩万俟纪之主动招供后,阿星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据说是解药的东西,边观察三人喝茶后的情况。
那三人喝茶后过了片刻,就摊在地上,无法动弹,我又耐心等了一会儿,估计药效差不多已经全发作了,便想举步上前。
一直无声无息的阿星此时突然开口,轻声道:“当心有诈。”
我冲他点头,示意不用担心,同时瞥了眼脸色虽苍白,却依旧镇静的万俟纪之,心中冷笑,他若真以为这样能骗过我,那就比比看吧!
我转身,一步步向刚才说要把我碎尸万断的年轻男子走去,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只等待猎人宰割的羊羔,不过你必须忽略那宛如猛兽般凶狠的眼神。
如果眼光能杀人,我早就已经死了,可惜不能,所以轮到我主宰他的命运。
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我停下脚步,喃喃自语:“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记仇,而且绝不放过任何会威胁我的人,即使他的威胁对现在的我毫无意义,但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呢?把所有可能带来威胁的人一开始就扼杀,我记得当初和哥哥上课时,有个老头是这么教的。”
说罢,我举剑下刺,长剑异常锋利,根本没费什么劲,便一剑刺穿他的胸膛,感觉剑尖碰到了坚硬的地板,我毫无犹豫的拔剑。
血洒得到处都是,没有一片净土。
寂静,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我,仿佛我忽然变得他们不认识了,我轻笑,其实他们本就不认识我。在这些人里,阿星最先回神,和我微笑的眼睛对上,又从眸子深处流露出满满的悲伤、痛苦,竟让我的笑无法继续。
“啊!!!!!”另一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突然尖叫起来,发了疯的尖叫:“你杀了他!你该死的竟然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我发誓,我要为他报仇!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声音凄厉,犹如索命无常。
可就是这样的叫声,反让我觉得松了口气,没有阿星眸光下那种让人无处可藏的痛苦,像是要把我转变成另一个人。在他凄厉的报复声中,我依旧是我,该杀的、不该杀、能利用的、不能利用的、什么也没变。
“赤风,住口!!”万俟纪之的声音第一次如此严厉,像刀片般刮过我的脸,一击命中躺在地上凄号的年轻人,瞬间让他停止了叫嚷。
那人呆呆的望着我,又望向他的主人,半晌后突然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声音,不过这回他只是嚎啕,而非无意义的叫骂。
我转头凝视双目紧闭的万俟纪之,他眼角有一颗浅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泪珠轻轻落于地上,摔成粉碎,再难觅踪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问,语气颓唐。
“万俟公子不打算再拖延了?也许你的援兵很快就到,只不知那时你是否尚在人间。”我恢复了之前的笑容,端丽而妩媚,轻嘲:“让你三个手下这么痛快的喝毒茶,又强调解药药效的缓慢,再加上不断说些鬼都不信的会放过我们的话,我要还看不出你有心拖延,干脆自裁算了。虽然你很狡猾,但与某只狐狸比起来还差了些,而我和那只狐狸生活这么多年,该学的全学了,自信还是有些防狐本领的。”
“你赢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
众人服下真正的解药后,没多久就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还有些提不起气,却已经可以骑马。于是,我们又踏上行程,这次队伍里多了个俘虏——北越平南侯万俟纪之。
临走前,伪装成茶棚掌柜的老人以伺候他家主子为由企求同行,不过被我拒绝,难道俘虏身边还要跟班?想我堂堂楚国王后都混成这样,难道一个当了俘虏的敌国侯爷比我还气派,不行,我绝不允许!
我坚拒的同时,自动忽略了那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年轻人仇恨的目光。他太弱小,刚才如果不是为了杀一儆百,我真懒得杀这种蝼蚁。虽然给秋狐狸上课的老头说要把一切威胁在初始扼杀,但我和狐狸始终认为偶尔留几个还算有趣的,调剂枯燥的生活也不错。
我们这队人似乎毫无变化的前进着,如果忽略四周云岭军不自觉的疏远和加强的防范,还真没什么变化。
半路休息时,阿星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让我不自觉的皱眉。
“你若看不惯,就说出来,以后咱们再无瓜葛。”我冷笑,如果不是他多事,也许我早死在冰冷的河里,自然也杀不了别人,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和那些人一样苛责我?
杀人或者被杀,我选择前者。无论是被我阴谋诡计间接害死的人,还是由我亲手杀死,或者那些被我一句话牺牲掉的百姓,这一生我的手都不会干净。
“把手给我。”阿星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他边说边拉过我用剑的那只手。
淡淡的疼痛从手心传来,那种缓慢的折磨像在一点一滴啃噬我,我眉头紧皱,没有吭声。
注意到我的痛苦,他的动作更加温柔,翻过我手心,盯着那些被剑柄的锋利切开的伤口,很浅,浅到连血都流不出。
但就是这样浅的伤,却像是把我隐藏的一切割开了小口子,让他毫无遮挡的窥视我。我下意识的挣扎,想收回手,阿星没有阻拦的放开,然后猛地把我紧紧抱入怀中,喃喃:“连剑都不会使的你,就必须杀人了,为什么我们都要经历这些?”
我沉默的任他抱了半晌,才轻柔却坚定的从他怀里挣脱,低声道:“我心甘情愿沉沦,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呢?拼命挣扎的你,到头来只会越陷越深。”
悲哀自他脸上滑过,如玉的黑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似风中残烛般被吹灭:“也许你是对的,我想很快我就会知道答案了。”
歇息过后,是连续的赶路,然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小镇,因为必须补充粮食,而且疲惫的众人也要彻底休息才行。
镇上似乎出了什么事,很多人都围着贴告示的地方观看。我大约能猜到原因,但因身份敏感,只能不动声色。
叶平吩咐手下去看,不一会儿那人回来说,告示上写西秦五皇子擅调大军,于秦楚和谈之时偷袭,造成两国死伤无数后逃亡,现被两国缉拿,如有人将其抓住,不问死活,皆重重有赏。
“竟有这种事?”叶平听后蹙眉,大有深意的瞥了我和阿星一眼。
我满脸无辜的回望,以阿星的奴隶印记,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们头上。
“可不是嘛,大当家,还有更稀奇的呢!”叶平的手下压低嗓音:“缉拿秦五皇子的告示旁还有张榜文,说最受太后宠爱的一个宫女在这次袭击时失散,凡知其下落者,赏银虽比不上捉到秦五皇子丰厚,可也是很大一笔。但这也太奇怪了,既是太后宠爱的宫女,怎么不留在她身边伺候,反而去参加和谈?”
好问题,我感叹,在叶平深邃目光注视下,就差写血书证明自己的清白。叶大当家,你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宫女。
不过,宫女失散这种馊主意是谁出的?难道还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在我竭力表明自己无辜后,我们住入了镇上的一家客栈,我和阿星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理由自然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相信的私奔小夫妻身份。
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和一张桌子,不是露宿野外,就是住这种破屋,我的命怎么老这么苦呢?
当初在云岭军人没恢复前,我本可以离开,但我已经做了如此多的牺牲,总该有些回报吧?其实我不贪心,像云岭军这种乱匪我也是来者不拒的。
抛开我的胡思乱想,阿星情绪低沉,大约是受到了那份缉拿告示的刺激。可惜这事我爱莫能助,只能靠他自己。是被权力放逐而死亡,还是去尝试争夺,他如果想不清楚,没人能帮他?
“大哥,我猪油蒙了心,才总之,你杀了我吧!”这间客栈简陋的又一大证据——如果声音稍微大些,隔壁屋的人会听的非常清楚。
“三弟你哎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叶平的声音虽小些,可当四下寂静时,我还是听清了。
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我,我赌输了吗?心莫名的烦闷,脑中记忆清晰的怎么也抹不掉——云岭军众人的誓死跟随、叶平的豪气、孟云龙后来的拼命保护、万俟纪之手下凄厉的诅咒以及万俟纪之眼角那颗极浅的泪珠。这些被我在赶路时极力忽略的东西现在全蹦了出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输了。”我有气无力的坐在桌边道:“不过,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为当初咱们根本没约定我要输给你什么。”
“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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