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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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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觉并不分明,只有对文字细微之处比较敏感的人才能感觉得到,那就是语气似乎太大胆了一些,全无一个臣子对先帝的恭敬,甚至带有一些鄙夷。
就像是李定面对刘元起时的感觉。
刘修掩上帛书,疑惑不已。他不知道是《史记》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这份《太史公书》与后世所传的版本有所不同。如果按照版本学的规律,他手里这份帛书应该是更接近于原著面目才对。
两天后,刘修等二十多个年轻人跟着卢敏离开了涿县,赶往上谷。这些人大多家里不缺钱,这次又是刺史出面肯,大儒卢植的儿子领队,刺史、太守的儿子同行,从气势上就不一样,传出去是个很涨面子的事,谁也不想被人笑话了去,一个个鲜衣怒马,车服华丽,还有几个带上了侍候的婢女仆从,拖着载有酒食的大车,浩浩荡荡。他们在大道上往来奔驰,气焰嚣张,让路旁的行人避之不及,有如看到瘟神一般。
刘修苦笑不已,这也算是小规模、低档次的“蝗虫”了吧?
卢敏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情绪和随行的年轻人差别较大,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向路边的乡民打听附近的情况,有时候还要亲自赶过去看看,晚上就伏在灯下写写画画,要不就和刘和、温恢商量一些事情,连指导刘修他们读书都没什么时间。
离开涿县越远,路上扶老携幼的行人便多了起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沉默而呆滞的眼神茫然的看着远方,机械的挪着脚步一步步的走下去。路边时见倒毙的老人或孩子,旁边还有伏尸痛哭的家人或搂着孩子一言不的母亲。
气氛慢慢的变得压抑起来,那些起初热衷在大道上赛马的年轻人也没了那劲头,他们控住跨下的骏马,小心的让开那些似乎连躲闪都没有力气的行人,生怕把他们撞倒,再也爬不起来。
“这些是什么人?”卢敏问刘和道。
刘和看了看那些流民,轻声说道:“应该是青州的灾民,去年夏天大河决口,河水漫溢,冀州、青州几个郡国都遭了大水,没了收成,官府却追讨赋税,受灾的百姓活不下去了,只有四处逃亡。据说东莱的灾民大多选择入海,而北海一带的就向北,到了幽州境内以后,有向东北去的,也有向西北去的。”
卢敏眉头紧锁:“去年大水的事情我知道,朝庭不是下诏减了一半的田租吗?损失四成以上的都免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流民?”
刘和无声的笑了笑,心道你在洛阳,当然不知道下面的州郡官员是怎么执行朝庭的诏书的。这些官员上报损失的时候,不能报得太少,否则自己没办法交差,但也不能报得太多,要不然自己的仕途会受影响。他们把损失报上去之后,朝庭减免的那些好处却不可能落到普通百姓的头上,几乎都被那些拥有大片土地的地方豪强得了去,而他们应交的赋税却转嫁到了穷人头上。穷人受了灾,本来就活不下去,再遇上这种事情,自然是雪上加霜。他们人微言轻,也没能力反抗,只好拖家带口的逃亡,明知很可能死在路上,也比在家里等死好。
卢敏没听到刘和的回应,余光看到刘和脸上平静中带有几分讥讽的笑容,也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进入涿郡,怎么没闹出事来?涿县风平浪静,看来两位大人处理得当啊。”
刘和摇摇头:“涿郡是没闹出什么事来,却也不是家父与温府君的功劳,说起来,这都是涿郡的大户们办的事。”
“是吗?”卢敏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来他们还是有仁爱之心的。”
“仁爱之心?”刘和冷笑了一声,他瞟了不远处的涿县少年们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卢君,你知道涿县附近为什么没有多少流民吗?因为他们大多被那些大户拉去做附民了,只有这些体弱无力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才会没人要,只能一路乞讨向前,说不定哪天就倒在路上,被野狗吃了。”
第067章 太平道
卢敏脸色一僵,哑口无言。
他明白刘和的意思,幽州每年都要指望青州和冀州的财赋补缺,现在青冀二州遭灾,灾民已经到了幽州境内,幽州的大户们不仅不会出力,反而趁着这些机会把流民招揽为附民,与朝庭争夺人口。附民是不合法的,招揽附民的一概要治罪,但是现在谁敢治他们的罪?真要把他们逼得紧了,他们把那些流民全推出来,那幽州就要乱,刺史刘虞担不起这个责任,各郡太守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只能装做没看见。
毕竟这些大户把流民招为附民比让流民饿死在路上要好一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刘虞和温恕不想赈济流民,他们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手里没钱没粮,青州、冀州指望不上了,胡人的赏赐却是每年都要给的,这从哪里来?除了向那些大户们借贷,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现在的幽州看起来很平稳,但实际上外有胡患,内有流民,根本就是坐在火堆上,只要一个火星,这个火堆变会燃起熊熊大火,烧遍整个幽州,到了那时候,鲜卑人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可以骚扰幽州,甚至可能直入河北。
备战?刘虞不知道有备无患吗,可是你要考虑激起了乌桓人、鲜卑人的怒意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并且要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能力。
卢敏忽然明白了父亲卢植为什么要求自己不要勉强,不要太固执,他亲历朝堂,经验丰富,可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自己却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形势。
不过卢敏并不后悔,如果不走出书斋,他又如何能看到这些?
卢敏变得更加沉默,沉默得像块石头,冰冷而孤寂。
毛嫱骑在马上,轻挽缰绳,忧郁的眼神远远的落在卢敏的身上,轻轻的叹了口气。卢敏的沉默让她也十分压抑,她非常想上去劝劝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刘和说的那些话中也包括了毛家,涿县四毛都有份,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流民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富,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多出无数劳力,平时让他们耕地,收取大半的租赋,万一胡人来了,他们还可以拿起武器上阵,保护他们的庄园。
官府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就失去了大量的财赋和兵源,但对于他们这些大户、豪强来说,却是一个财的机会,一个肆无忌惮的扩充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官府越来越弱,他们越来越强,他们面对着刺史、太守的时候,才有更多的底气,才可以更大声的说话。
说到底,西毛主张备战,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树立起自己的声望,而不是为涿县着想。
真正为涿县着想的,也许只有那个沉默得让人心疼的男子。
“那是什么人?”刘修的声音打断了毛嫱的沉思,毛嫱扫了刘修一眼,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就停在路边,四面罩着青色的车帷,一个年轻的绿裙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袱,大步向坐在路边的一个妇人走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深陷的眼眶里只有绝望,仰着头,木木的看着那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蹲在妇人身边,伸手拨开那孩子的眼皮看了看,从包袱里取出一块饼,掰下一块来,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用手指抠出一点送到那孩子的嘴边。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就咬住了那女子的手指。
“嘻嘻,还挺有力气,看来死不了。”绿裙女子笑了起来,又嚼了一点饼喂了孩子,这才将剩下的饼塞到那妇人的手里,转身又给旁边的人各分一块。
在她喂那孩子的时候,四散的流民已经聚了过来,但是让刘修奇怪的是,他们只是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那绿裙女子伸到孩子嘴边的手指和手里的饼,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表露出他们难熬的饥饿,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抢,只是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等着。
这和刘修看到的流民们为了一块饼打成一片的情景相差太远,他不相信是这些流民的道德修养比别的流民高,他更相信这个穿绿裙的女子有些怪异,且不说那些流民对她的敬畏,就说她敢一个人拎着一包袱饼在这流民遍布的野外行走便是一个异事,她可不像刘修他们一大帮人,足以让流民忌惮,不敢轻易生事,她不怕已经饿绿了眼珠的流民们把她当肉吃了。
“好象是太平道人。”毛嫱不太敢肯定的说道,“你看那辆马车,左侧有个震卦的标志。”
刘修一愣,这才重新打量那辆罩着青帷的马车,他刚才只是觉得马车很气派,倒没注意上面的标志,细看了一下,这才现车厢上果然有一个卦画,上面是排成两行的四个短横,下面一个长横,正是八卦中的震卦。
他心头一震,顿时想到了一件事:黄巾?哦,不对,现在他们还不叫黄巾,好象叫太平道。
这这可是邪教啊,就是这些人让他不敢安心的在涿县呆下去,一心想着要离开这个是非地,原来原来这些人真的在涿县啊。
“你怎么了?”毛嫱见刘修眼神不对,诧异的问道。
“官府怎么不管这些这些人?”刘修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再看那绿裙女子的眼神明显有些变了。
“官府?”毛嫱扑哧笑了一声,连连摇头:“他们又不犯法,官府为什么要管他们?”
“不犯法?”刘修吃惊的瞪起了眼睛,这些人不犯法,那什么叫犯法?要知道天朝当年对付那什么轮子功可是难得的雷厉风行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隐患太大。
“他们教人行善,为穷人治病、施食,为官府省了不少事,官府谢他们还不来及呢。”毛嫱不愿意再和刘修多说,轻轻的踢了一下坐骑,向那绿裙女子走去,在离马车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向坐在车后的绿裙女子躬身行了一礼:“涿县西毛毛嫱,敢问姑娘是哪位使者座下。”
那绿裙女子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毛嫱,微笑着颌示意:“原来是西毛家的毛姑奶,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她顿了顿,又瞟了一眼车厢旁的标志说道:“姑娘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再问?毛姑娘,我们还要赶路,不暇相叙,留待后缘吧。”
毛嫱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施一礼便拨转马头退了回来。那绿裙女子钻进马车,车夫吆喝一声,扬起鞭子打了个鞭花,马车轻快的向前驶去。
刘修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他的眼力、耳力都非常好,将毛嫱和那绿裙女子的话听得分明,一举一动也看得清楚,对那绿裙女子的矜持不免有些好奇。他正准备问毛嫱,却见毛嫱紧闭着嘴,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不免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催马向前凑了凑,和毛嫱并肩而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青帷马车,轻声说道:“毛姑娘,我们和解吧?”
毛嫱哼了一声,不予理睬。刘修无奈的挠了挠梢,又说道:“我送你一卷书,一卷和师兄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胡志》,你我揭过过去的误会,可否?”
毛嫱眼神一闪,偏过头,斜睨着他,过了一会,才冷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可是你也别想问我关于阿楚的事。”刘修刚要说话,她抬起手打断了:“不是我记仇,实在是为你好,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第068章 天外飞仙
“凭啥?”刘修忍不住笑了,挺着胸脯,顾盼自雄:“我家资财虽然差一点,可现在是大儒的弟子,以后出将入相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再说我也长得一表人材,配那姑娘应该绰绰有余吧?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难道是妒嫉?”
毛嫱错愕不已,随即又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扔下一句“痴儿”,催马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早些把书送我。”
“我办事,你放心。”刘修有些丧气的应了一声,却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把这个梁子给解了。虽说他不怕毛家,可是少个敌人总是个好事。不过,毛嫱的反应倒是让他好奇心大起,那个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让毛嫱一口断定自己没机会。大汉虽说贫富差距比较大,但在富贵和贫贱之间却没有什么天然的鸿沟,出身贫贱的人未必就一定没有出头之日,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多少算个人才?
难道他们家是皇亲?那倒是不行,这同姓不好成亲,可看看毛家这样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皇亲的亲戚啊。
刘修想不明白,最终只能认定是毛嫱怀恨在心,故意打击自己,再次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圣人的遗训,安慰自己一句“好男不与女斗”的名言,跟着卢敏继续赶路。
从涿郡向北进入上谷郡不久,就进入军都山地区。军都山是燕山的一部分,东西向的燕山山脉和南北向的太行山脉交接界,也是由涿郡、广阳进入上谷郡的主要通道之一,山高谷深,地势险要,是有名的太行八陉之一军都陉所在,后世著名的居庸关就在军都陉中。
刘修早就知道居庸关的大名,又从阎柔和苏双口中听说了这里的重要性,在那篇《东胡志》中自然列为重点。卢敏虽然书生气较足,但对军都陉、居庸关的大名还是知道的,如今亲眼看到了这般险要的地形,当然更不肯轻易放过,下车带着那些年轻人一路察看,惊叹于山上秀丽景气的同时,也被险峻的地形所震撼。
那些平时都以为自己英雄无敌的小子们此时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仰着脖子看着两侧高耸的山崖,张着大嘴,啧啧有声。卢敏停下车,决定爬到山峦上去看一看,刘修吓了一跳,心道你坐车都累得不行,还爬山?万一脚一软,从上面摔下来,那可麻烦大了,你还没娶妻生子呢,卢老师还指望你传宗接代,要是在这儿交待了,卢老师还不恨死我?
卢敏不听,坚持要上面看看,还说夫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我是幽州人,现在到了军都山脚下,岂能过而不登?再说了,不登到山顶,又如何能一览这军都陉的险要之处?
刘修无语,心道你以为登山是坐飞机,能把整个地势一览无余?
卢敏不管刘修怎么想,安排好了人看守车马,便向前走去,刘修无奈,只得紧紧跟上,一边走一边劝。毛嫱从后面赶了上来,冲着刘修使了个眼色,附和道:“先生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这次是出来考察,地形当然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耽搁些时间也是值得的。好在我们也不赶时间,慢些爬便也是了。”
卢敏这几天心理压力比较大,休息得不好,这山势又陡峭,赌着气爬了几十步,已经有些气喘,又不肯放慢脚步示弱,听了毛嫱这句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刘修说道:“毛姑娘说得正是,我们慢些爬就是,走走歇歇,也算是劳动劳动,有何不好?你不是常劝我要劳逸结合嘛,现在有了机会,为什么却推三阻四。”
刘修撇撇嘴,不好再劝,只得跟在后面走。毛嫱抢到他前面,和卢敏一前一后的向上走去,虽说她是个女人,可是她经常练武,体力比卢敏还要好一些,但她并没有出全力,走上几十步,便推说累了,要站在那里歇上一歇。她既然这么说了,大家纵使不是那么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歇,别人倒也罢了,卢敏却是受了不少益处,一路上歇了数不清的次数,花了近两个多时辰,总算爬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山顶。
站在山巅之上,吹着凉爽的北风,身上的汗水很快就挥一净,遍体生凉,眼前豁然开朗,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山峰,一直看到远处苍茫的蓟县平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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