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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荣耀-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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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可惜。可叹。其实当陛下杀倪文俊、徐寿辉时。我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当我们还在自己之间争权夺利时。刘合肥早早地在为北伐做准备了。我们只不过是影响他举师北伐地一块大石头而已。大势之下。我等焉能不败!”
鱼娘就像一位非常知心地人。默然听着张定边地肺腑之言。做为一个妇道人家。她不喜政事。所以也不会去看天下四处传遍地《江南邸报》。也就更不知道江南在刘浩然地率领下。提出了五年一计划。积蓄力量。择机北伐地口号和行动。于是也不知道张定边此中所感地含义。她只知道如何让自己地男人尽量减少烦恼。
“也罢,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去的还是要去!”张定边喝完最后一口酒,重重地放下酒碗道:“鱼娘,给为夫穿铠甲!”
张定边将挂在木架上的铠甲披在身上,鱼娘则细心地为他系紧绳索。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忙碌的倩影,张定边的眼睛变得温柔起来。
“鱼娘,此次出战,吉凶未卜。那口箱子里有几十个金饼、四盒子的银和一些珠宝,都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你尽数拿去吧,早早离去。”
鱼娘身子一僵,手脚不由地慢了起来,但是张定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现在这世道乱,人心难测,你一个弱女子拿着重金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你不如先将这重金埋在附近可靠之处,随身带些碎银就好,待到你找到个好男人,再回来去,生儿育女,过富足安稳地日子去吧。”
“将军,你为
妾身,我愿随你上前线。”鱼娘再也忍不住了,垂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干什么?”
“我可以为将军牵马,可以为将军挡箭。”
张定边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神情,不忍、怜惜、悲痛,诸种不等,但是他很快换上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打仗是男儿的事,你一个弱女子来掺合什么?速速离去,休再烦我!”
鱼娘泪如雨下,颤抖着手终于将张定边地铠甲穿好,转到他跟前,双手持礼道:“将军怜惜妾身,妾无以回报,只求临别前为将军再弹奏一曲。”
“也罢!”
鱼娘坐下,双手一拨,略带悲凉沧桑地曲子应弦而出:“当年得意如芳草,日日春风好。拔山力尽忽悲歌,饮罢虞兮,从此奈君何。人间不识精诚苦,贪看青青舞。蓦然敛袂,却亭亭,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
张定边静静地听着,曲罢之后不由长叹一声:“你想来一回霸王别姬,可惜刘合肥或许能成汉高祖,我却不是楚霸王。”说罢,张定边一把扶起鱼娘,盯着她的眼睛好了好一会才说道:“鱼娘,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
鱼娘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半天才回答道:“将军活,我便活着,将军亡,我也不想芶活于世。”
张定边无言以劝,只得放开鱼娘,转身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雄壮悲凉的背影。
大冶城外二十多里的空野之地,丁德兴以三团步兵为一个大方阵,一口气布下了十个大方阵,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边,当张定边率兵出来布阵时,只看到无边无际地长矛、红巾和旌旗。
张定边策马站在最前面,任由部下将近十万兵马也布好阵,看到前面沉寂如山的定远军,突然豪气大,策马奔到中间,大吼一声:“我乃张定边是也!”
听到这如雷地吼声,刚刚布好阵的汉军将士齐声欢呼,声动如潮,响彻天地。
丁德兴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还有他身后如山如林的汉军将士,不由暗暗赞叹:“真英雄是也,无论今日我们谁胜谁败,都足矣!”
张定边待到己军欢呼声沉下去之后,策马奔到定远军前,大声说道:“张某曾闻定远军临战前喜悲歌一曲,歌后无不慷慨激昂,从容赴死,今日何不让我和儿郎们一听?”
一位定远军军官策马奔了出来,对言道:“尔等元军否?”言下之意是定远军只在临战元军时才放声悲歌,张定边和陈汉军就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
张定边一愣,心里不由想起江淮、河南、山东无数的红巾军在元军面前高声悲歌,然后前仆后继,义无反顾,眼中不禁湿润,怅然道:“我老张还是落了下乘!”
当定远军官在张定边的注视下回到本阵时,定远军中突然想起了贯彻天地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秦风《无衣》最适合定远军重同袍之情,所以在军中也唱得较多,张定边这么一挑拨,《熊熊烈火》不适合唱,刚刚憋着一口气的定远军将士们立即高声齐唱这军歌。
浑厚雄沉地歌声如同滚滚春雷一般,在张定边和陈汉军将士的头上滚动着。他们都默不作声,静静地倾听,在天下诸军中,定远军算得上最有纪律、最骁勇地一支,而他们擅长以歌鼓志就是其中的基础之一。听到定远军将士那饱含感情地高吼,张定边能清晰感觉到声音中迸出的那种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地决心和豪情。他曾闻定远军待遇极高,阵亡负伤的抚恤也非常丰厚,如果家中有子女,江南行省还负责抚养长大**。所以定远军将士对死无憾也就无惧了,所以他们才唱得那么情真意切。
歌声落毕,张定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的麻木,仿佛这场战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唉,如此士气军心,如何能取胜?张定边不由长叹一声。他曾经研究过定远军那日益复杂的军制,试图找出能够借鉴的东西。他最赞赏的是除了军纪严明,有一整套完善的赏罚和抚恤制度外,就是定远军配有大量受过良好训练的军官、士官和录事官。张定边兵多年,当然知道指挥数万上十万军队是多么不容易,将领再英明神武,部下像一潭稀泥,也没法打仗。而定远军能百战百胜,造就了一大批“名将”,张定边认为刘浩然耗费巨大心血培养、训练出来的众多军官、士官群是根本原因之一。可惜自己一直想学却无法实现,陈汉频繁的战争,还有张定边本身的权力,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和机会。
再看了一眼沉稳如山岳的定远军,张定边大吼一声:“谁与我先破敌阵?”
“大帅!我来!”一名部将应声策马奔出。
“铁柱,定远军长矛如林,你要万分小心!”张定边轻声向这位自己一手**的老部下嘱咐道。
“大帅,你放心,就是铁柱这条烂命不要也不会丢大帅你的脸!”铁柱一脸坚毅地说道。
张定边听到铁柱说到了一个死字,心里掠过一道不详之感,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继续说了一句:“只要你突出一个缺口,我立即率大军跟上!”
“好,大帅,看我的!”铁柱应了一句,然后兴奋地一摆手里的长刀,大吼一声道:“儿郎们,跟我杀敌去!”
说完,一踢马刺,纵马率先奔出,身后紧跟着三千骑兵和万余步兵,向定远军阵杀去。张定边在后面一摆手,本阵中奔出上万弓箭手,向前齐步,走到一定射程便开始张弓乱射。而定远军不甘示弱,弓弩手也一并齐出,动齐射。只见天空中箭矢如雨,相错乱飞,铁柱一马当先,带着部众像一条长龙一样直奔定远军而来。
第九十五章 张定边(三)
虽然骁勇,但是却不傻,他不会直接冲向如山如~而是绕了一个弯,从定远军两个大方阵的中间穿了过去。看到陈汉军钻了空隙,各方阵随着一声号令,两翼的长矛手立即转向,把长矛由前方转向侧向,而后续的各排也各自分别转向,如此一来,定远军长矛阵原本只是一个方向的指向变成了四个方向,可以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
铁柱在长矛中间纵驰着,他手舞着长刀,试图找到定远军方阵的空隙和弱点,可惜训练有素、配合得当的定远军将士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铁柱有些有勇无谋的心急部将,对着定远军方阵就直冲过去,他们刚拼死抵住了第一排的长矛,向方阵挤去,谁知第二排、第三排长矛手只是向前半步,递将出来的长矛就将这些陈汉勇士大部分刺翻落马,剩余的好容易挤得较近了,还没等挥刀去砍翻那些全身铠甲的率先队,他们的坐骑却被率先队一短剑刺中了脖子,长嘶一声翻倒在地。陈汉勇士措手不及,有的甚至被卧倒在地的自己坐骑给压住,趁着这个机会,后排的长矛从率先队间隙中递出,连同率先队的短剑一起,将这些陈汉勇士刺成了血人。
“骑兵不要擅动,跟我冲!”铁柱看到这情景,不由大叫道。但是紧跟其后杀进来的步兵似乎没有吸收到这个教训,而且由于他们人太多,方阵之间的空隙太小,让他们难以通行,所以交战就不可避免了。
陈汉步兵手持盾牌,用盾牌死死抵住刺过来的前两排长矛,用尽身体的力气向前快速地挤近,他们最大的威胁不是头排长矛手斜向上的长矛,而是第二排、第三排的长矛,这些长矛挑过第一排长矛手的肩,斜斜向下,拥有一种向下插刺的姿势,而且这种向下插刺地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不要说一般的铠甲和头盔,就算是盾牌,如果“质量”不好,很有可能被定远军长矛手全力一刺给刺裂。而长达三尺的铁矛头不但让陈汉军士难以砍断这些长矛,更增加了插刺的势能和动能。
陈汉军士们费尽千辛万苦挤近定远军阵,却要面对率先队的短剑。这些“幸运”的陈汉军士一边要用盾牌抵挡从上面刺过来的第三、四排的长矛,一边要与全身铠甲的定远军勇士搏杀。这些定远军勇士地短剑花招很少,就是刺、刺、刺,哪里有空隙它就往那里刺,偶尔抓住机会还会横着一掠,锋利的剑尖在喉咙、面目等要害一掠,也能当场叫你丧命或重伤。
如林的长矛非常有层次,而且分工非常明确,将冲过来的陈汉步兵一层层刺倒或阻挡在外面,使得第一、二排的长矛兵可以以多打少,从容应对。一时之间只看到定远军方阵前面和侧翼杀声震天,两军混战在一起,只看到长矛不停地前刺、收回,陈汉军士不停地倒下和闪动,而激烈的短兵相接更是惨烈无比,陈汉军的大刀砍在定远军将士骨肉上的沉闷声音,还有短剑抽出来飞溅的血腥味,慢慢飘荡在方阵地上空。
双方都憋着一口气,死亡和战友的倒下在这一刻都无法影响到他们,他们凭着心中的一股凶勇,在拼死寻找对手的弱点,然后将他击倒。
但是相对而言,定远军要沉着和有序地多,所以他们的击杀也更有效率许多,倒在地上的一多半都是陈汉军士。当陈汉军中的最骁勇之士基本上伤亡殆尽时,他们的冲击就开始慢慢的缓下来。
看到这一时机,临战指挥的军官立即开始有了反应,马上指挥前方压力最小地方阵开始向侧翼运动。长矛方阵看上去是最能擅长防御的阵势,但是定远军最能挥它杀伤力地却是在进攻时。方阵一动,被挤在中间的陈汉军将士立即感到一种排山倒海的压力。
原本只是于静止中来回刺杀的长矛在方阵开始徐徐向前时,马上展现出更大的威力。长矛手借着步行前进地动势,遇到敌人就将手里的长矛奋力一刺,这种冲击力更大。而且密密麻麻地长矛阵徐徐而行,看到那数不胜数地锋利长矛,让陈汉将士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无力感。不少陈汉将士被刺翻或是撞翻,定远军毫无迟地从他们地身上踏过,并毫不怜悯地补上几剑。
远远看着定远军地变化。张定边对他们善于把握战场变化、反应灵敏赞叹不已。千军万马如使臂挥指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如果没有那些军官和士官。定远军也不会如此。想到这里。张定边不由长叹一声。前几次作战由于都是守城和守寨。没有见识过定远军地野战能力。只是觉得他们作战意识非常强。而且异常地坚韧。今日一见。又是另外一番风采。如此雄军。焉能不胜。
在陈汉后续步兵苦战时。铁柱已经带着骑兵冲过了第一层方阵。但是定远军方阵是呈品型交错排列。铁柱带着骑兵从前层两个方阵间隙中奔出。迎面就撞上了另一个大方阵。铁柱当然不会迎头就撞过去。而是调转马头沿着前后地间隙向左运动而去。可是这间隙两边已经站满了调过来地弓弩手。他们在这个狭窄地空间里向铁柱所部地骑兵拼命地倾泻着如雨地箭矢。而后一层地大方阵开始向前移动。开始挤压铁柱所部骑兵地侧翼。
铁柱身上也中了两箭。幸好不在要害。所伤也不重。他一咬牙。调转马头开始向右边跑去。可是那里也站满了定远军地弓弩手。而且也用如雨地箭矢迎接他们。铁柱无计可施。看到侧翼越来越逼近地大方阵。稍一思量。带着部下向前一层大方阵地后翼冲去。一来避免三个方向地逼压进攻。二来说不定还可以与步兵一起击溃前一层大方阵。打出一个大缺口。
中间前一层大方阵一下子面临着巨大地压力。它要承受着陈汉将士来自前、左、后三个方向地冲击。但是训练有素地定远军对此早有了定计。右边没有多大压力地大方阵在军官地指挥下向中间靠拢。很快就合在了
右边大方阵地长矛兵在士官和低级军官地带领下源间大方阵增补上去。为其提供了有力地增援。而后一层地大方阵立即向前进。补上右边方阵中间移动后露出地空隙。
不一会。铁柱率领地一万五千步骑陷入了重围之中。大部分陷在方阵之间地步兵被两个方阵挤压。而三千骑兵更是被三个方阵和两边弓弩手围得死死地。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小。失去机动力和冲击力地骑兵在长矛手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一刺一个准。
铁柱挥动着长刀,带着亲兵在四处厮杀,试图杀出一个缺口来,但是骑在马上的他举目望去全是如林如海的长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有那如火如云的红巾,几乎让他地眼睛都耀红了。
远远看到已经被定远军长矛淹没的铁柱,张定边眼睛露出无尽的失落和悲哀,他知道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铁柱的骁勇,也清楚那三千骑兵和一万多步兵是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士兵,但是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陷在里面了,看样子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张定边这下终于明白了,不管你多骁勇,在定远军如山如海的攻势中,你只有被淹没的份。
正当张定边思量着要不要派兵上去增援时,定远军阵突然出现了一阵混乱,而有些地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动摇。难道铁柱找到了定远军的弱点?战事有了新地变化,可惜张定边没有定远军的“千里眼”,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只得紧张地注视和观察着。
过了一会,一行人从定远军海洋中突了出来,为的正是几个骑兵,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步兵,但是看上都是遍体鳞伤,岌岌可危。正当他们拼命脱离定远军阵时,上百名弓弩手跟着从军阵中奔出,对准这十几个漏网之鱼就是一顿齐射。
惨叫声隐隐传来,由于伤势跑得不快的陈汉残余步兵一一被射中,而那几个骑兵更是为了掩护最前面的骑兵,用身躯挡住了如飞而来的箭矢,纷纷栽倒在地。
最后仅剩的一骑在战场中间奔跑,而且越跑越慢。由于走得近了,张定边能够看出这一骑正是刚才领兵而去的铁柱,他身上中了五六支箭,铠甲上更有几道长矛刺出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地从里面流出来。而坐骑更是血迹斑斑,从一匹白马变成了红马。走到跟前,重伤地人和马终于不支,一起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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