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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天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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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刺史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当初自己听闻此事之时也是为之咂舌。曾经自己私下里揣测是不是也像李大人一样,虚报一些以便图个体面光鲜。现在想来背后发凉,暗自庆幸自己没做这糊涂事。
第四十一章 停杯横箸
待刘刺史退出书房后,直到深夜陈浩这才将积陈的公务处理完。回京之日不远,后续的事务却是繁琐陈杂,不知不觉陈浩竟趴在桌案上酣睡入梦
翌日辰时陈浩方才苏醒过来,待洗簌完毕吃了些点心便迎来一位客人到访。见投送名刺落款是张淮深,陈浩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个人自己还真必须与之一会。初夏已然有些酷热,于是陈浩便在后院凉亭中接待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张某冒昧造访,还望大人务要见怪!”张淮深深欠一礼道。
陈浩伸手示意无需多礼:“张公子无需客气,此前张府家宴之上你我便相见如故,又何须这般见外?”
“呵呵,倒是张某太过俗套了。明日张某便要回河西,故此特来与大人道别!”张淮深会心一笑,举杯敬陈浩一杯。
陈浩初是一愣,但随后便释然了。这张老爷子寿辰已过,这军中将士也自当启程回归驻守边关。对于战场,陈浩一直心生向往。于是感慨道:“此路千里之外,本官若想再与张兄相聚怕是难如登天!”
张淮深听闻也是颇为遗憾,一时间味同嚼蜡沉默不语。所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再者自身有鸿鹄之志又岂能驻足于此。
陈浩见张淮深沉默不语,便轻轻的拍了拍其肩膀饶有其意的试探道:“若将来有一日陈某兵甲于身纵马疆场,张兄可援助陈某一臂之力?”
张淮深听罢不由一怔,但身为军人自有一份镇定,继而郑重道:“若大人有朝一日有事差遣张某,定不负大人所托!”
“哦?当真?”此刻倒是陈浩颇感惊异,从对方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做作。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晚唐悍将,对自己这么笃定?
“当真!”张淮深毫不犹豫的沉声道,刚毅的脸上疤痕此刻尤为醒目,一种军人的气息在张淮深身上显露无遗。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是陈浩自回寿州后第一次舒心一笑,却也多了几分欣慰与感动。
“不知大人志向在何处?可是西北?”在张淮深看来,若是陈浩在河西置身军旅,他还是能够帮衬一二的。毕竟他是生于河西长于河西,又有其叔父张仪潮的关系。
陈浩饮完杯中酒,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言语,将桌案上两根箸十字交叉,随后抬眼看着张淮深道:“张兄,这便是陈某的答案!”
张淮深脸色变了数变,先是疑惑不解,其后是震惊万分,再则便是担忧与疑虑,最后又是由衷的钦佩。
“受教了!张某此来不虚此行,告辞!”张淮深饮完杯中酒,敬重的施了一礼准备起身离开。然而行至中途却突然折转归来,将一方手绢放在桌案上,朝陈浩深意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笑,可把陈浩笑的心里有些不安。陈浩感到莫名其妙,思忖一个男子留什么手绢,莫非想到这里陈浩就一阵浑身不舒服。莫非这张淮深有这种不良嗜好?否则怎会抛绢留情?难怪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还是如此斩金截铁。
想到这里,陈浩感觉这有些闷燥的夏天,突然觉得有些一丝冷意。左手跃跃欲试的想要打开手绢看个究竟,毕竟古时候手卷上都会绣上名讳。
陈浩胆战心惊的缓缓打开手绢,双眼很不情愿的看向手绢。陈浩在想,若是手卷上绣了张淮深的名字,自己有该当作何处理
陈浩也顾不上手卷上绣了何种花纹图案,此时刻不容缓的便是这手绢落款是谁。当目光落到手绢上时,却发现一个红丝线绣成‘兰’字,赫然印在白色的手绢上。
呼!
陈浩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舒心吐出了。心道幸好落款不是张淮深,否则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但是转而一想却是深深的感叹,自己虽无多情念,却无法阻止他人有情思。
再观其图案,却是那日张府自己所绘制的《空谷幽兰》,几行娟秀的楷体小字更衬托其画意。陈浩默默低语:“所幸将要离开此地,也好断了此念”
就这样陈浩送走了,此次淮南一行的最后一位客人。时隔数年后,当世人问及尊荣无比的张淮深,为何在陈浩起起落落之间,依旧忠诚维护始终如一时,张淮深神秘一笑之余,给出了世人困惑许久的答案:“停杯横箸!”
一阵秋风吹来卷起阵阵落叶,官道上一行队伍向京城疾奔而去。一向不喜场面的陈浩依旧是简装而行,十几匹快马卷起层层黄土。
“大人,尚需半日便可到达京城!”陆长庆由前方调转马头回来禀报道。
陈浩勒住缰绳抬眼看了眼前方,向众人拱了拱手歉意道:“有劳各位了,陪同本官连夜奔袭不辞劳苦!”
陆长庆等人翻身下马单膝行礼惶恐道:“大人此言折煞我等,护卫大人安全是卑职等人职责所在!”
“众位快快请起,半日路程便可抵达京城,届时本官请诸位兄弟开怀畅饮!”陈浩也是翻身下马双手托起众人。
“谢大人!”众人其声称是。
于是众人翻身上马向长安而去,渐渐的天色变得暗了下来,太阳已然开始要隐没而去。眼看着长安城门就在眼前,陈浩对身边众人道:“城门尚未关闭,我等莫错过时辰”
陈浩知晓这长安城城门闭启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若是错过了时间再想进去,只能等到第二日城门开启方才能进城。五更一点出开门,日入前十四刻出闭门,此刻正好赶上最后一波进城时辰。
十几人如一阵风向长安城门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奔至城门口,却突然从城里出来一辆马车,速度之快丝毫不逊色陈浩的快马。
双方均是极道而行,又因天色昏暗,对方马车所套栓的棕色马儿,见陈浩一群人疾奔而来顿时受惊嘶鸣,继而毫无目标的朝陈浩等人斜窜而来。
赶车的马夫大惊失色,惊慌之下急忙左手勒住马车套,右手马鞭不停的拍打着马背。然而马儿依旧不听使唤疯狂乱撞,使得对面的陆长庆众人大惊失色。这一连串的变故,众人警惕的反应之余,脑中均闪现三个字:有危险
第四十二章 原来是他
陆长庆等人刀剑出鞘护卫陈浩向一边撤去,紧接着马车堪堪从陈浩这支队伍擦肩而过。见没有出现应有的危机,陆长庆众将士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这从扬州一路而来经历了时日已然不短,万不能到了京城脚下出甚叉子。
处于马队中间的陈浩,虽有些惊异但却并不慌张。经历生死的他,已然不是昔日初出京城的年少小子。再者而言,在这京城脚下,想必那些置自己于死地的势力们,断不会在此时此地,做出不甚明智的选择。
此刻天已将黑,然行人依旧不少。城外自然与城内的无法相比,城内除却繁华的酒楼房舍,再者便是城中有‘夜禁’。长安郭城被横竖三十八条街道,夜间金吾卫(禁卫军)相继巡查。若发现有人游走于街道定是非奸即盗,先想将其抓获再究其原因。故此夜间城内行人较之城外而言,自然要少上许多。
见马车猛冲直撞完全失去了控制,惊扰百姓尚且不论,出了人命可就有些不妥。于是陈浩急忙喊道:“速去拦住马车!”
陈浩话音刚落,陆长庆反映极快,端坐马上疾奔而去,待追上马车之时一个纵身越上受惊的马儿。军旅出身的陆长庆自有御马的本事,于是便死死的紧拽马缰。马儿见有人骑在身上更加狂野。四蹄如飞之下便听到咔嚓一声,拴绑马车的绳子突然断裂。顿时马车失去了平衡拖曳一段距离之后,从马车上滚下了两个人。
陆长庆神色镇定双腿一夹马腹稳定自身,手拉缰绳之下马蹄跃起声嘶长鸣。见马儿终于停止了狂奔,众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醉意朦胧的醉汉从酒馆中走来出来。这时马儿双蹄高高而起,其下方的醉汉却云里雾中不知所云。
陈浩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虽然这醉汉并非处于马腹下,然待马儿双蹄落地之时,定会头部撞向醉汉。这等由高至下的冲力,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身在马背上的陆长庆,此刻也是冷汗直冒,心道这哪里来的醉汉挡道。这可真是天不怜见,蛰伏扬州五年之久,本认为此次回京定会得以嘉许,却不想竟遇到此等天杀的事情。撞伤倒算是小事,若是不幸将这醉汉马踏致死,那自己的生涯可就没了前途了
所有的心念在脑中转瞬即过,当即冲醉汉大喊道:“快走开!”
醉汉醉眼朦胧,抓着酒壶歪着头傻傻一笑,竟还凶险不知其中的自语:“何人唤某家?”
就在众人为醉汉的憨态感到可笑,又为其感到担忧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马前。只见来人大喝一声一脚踩在醉汉背上,醉汉被踢之下倒向路边。再瞧此人一跃而起抱住马头,然后双手一用力将马头扭了过去。马儿由于疼痛难忍双腿一弯之下,竟然连人一起生生摔倒在地。
嘶!
所有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生生的连人带马都摔倒在地,此人究竟有多大力气。居于远处的陈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有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要说这等境况,陈浩可是从未见过。若说此举是罗飞龙所为,陈浩尚且有些相信。然陈浩瞧得仔细,那站立路中的灰衣男子虽然身材高大但却不算魁梧
陈浩翻身下马来到近处一拱手行尊敬之礼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否则今日恐要出了人命!”
灰衣男子回礼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就在陈浩问及姓名之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在陈浩背后想起:“多谢二位出手制住此烈马!鄙人在此谢过二位!”来人见陆长庆站于陈浩身后自然明了其中关系,于是上前向二人道谢。主仆二人皆以受了些轻伤,倒也不甚碍事。
陈浩见来人轮廓棱角分明年岁不高,然面容枯槁双鬓已然些许白发。又见其穿戴是一书生学究打扮,思忖定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文士。
“若非这位仁兄出手,即便在下这位兄弟本领再高,也难免血光一现!”陈浩歉然一礼回应道。
灰衣人一拱手道:“这位公子过谦了,若非公子手下这位兄弟马术了得,恐不知践踏多少无辜之人”说道这里又冲陈浩身后的陆长庆善意一笑。
中年人面露羞愧的指了指爬起的马儿叹道:“唉,鄙人之错大矣,若非家中拮据,断不会将此成年不久的马儿当作车驾用之”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一匹成年不久的马儿,难怪如此容易受到惊吓。
见马车此刻已毁,中年男子不仅摇了摇头道:“想来今晚须得暂住客栈了,若不嫌弃,鄙人请二位酒中做客,权当拜谢二位之大恩!”
灰衣男子却是一摆手爽朗一笑:“无需客气,明日在下公务在身不便多饮,就此告辞!”说着便离开人群,向城中而去。
陈浩一拍脑门想起下马到此的目的,于是往回走的同时,冲着灰衣男子的背影高喊道:“未请教兄台大名!”
“高骈是也!”爽朗的声音传到陈浩的耳中,却是颇感熟悉。陈浩低头自语反复的默念着,却一直想不起来。
准备骑马回城的陈浩,正要上马却被中年男子给拉住。并且火急火燎的焦急道:“公子且慢,鄙人盛请公子酒馆一叙,不然鄙人着实有愧!”
被中年人这般一拉,倒是让陈浩陡然思绪大开,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竟然是他!”
中年男子被陈浩这诡异的表情,惊得有些莫名其妙,见陈浩没有理会自己意思,于是脸上却有些难堪:“既然公子不肯屈驾,义山也不多做勉强!就此别过,告辞!”
陈浩刚从思绪中拉回,见这中年男子一副落寞神情便要解释一二。本要开口说城门将要关闭,自己一行人急着入城,故此耽误不得。却不想突然回头眉头一皱,带着惊疑的口吻抓住中年人的双肩问道:“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陈浩心里不住的揣测,这义山二字在唐朝此年间着实不多见。除了那位流传千古的情诗大家又有何人自诩。
中年男子被陈浩这前后云泥之别的神情惊吓不小,在挣脱陈浩的双手之后,带着疑惑施了一礼问道:“鄙人李商隐,不知公子”
第四十三章 中秋佳节
闻得面前中年人男子的回复,陈浩暗自思忖今日倒真是好日子,一时间竟然遇到两位名人。陈浩见天色已晚,城门在方才愣神之时已然缓缓关闭,于是便拱手有礼道:“呵呵,竟是李大人失礼失礼!既然李大人盛情相约,陈某恭敬不如从命!”
李商隐虽然惊异陈浩竟然一眼看出自身是为官之人,又见陈浩神情变幻之下面带和善,于是恭谦引路道:“公子请!”
陈浩点头示意便与李商隐来到就近的客栈暂歇,二人推杯换盏之下相谈甚是投机。夜近二更时分李商隐已然半醉,此刻满目忧愁的李商隐,像是找到了述说的对象,于是便向陈浩叙述了自己的苦楚。听闻李商隐娓娓道来之余,陈浩也是颇感其仕途多舛,这才知晓李商隐为何匆匆离京。
对于李商隐之名,陈浩可是慕名已久,其诗其文等大作陈浩极为熟稔。若说李白的诗让人顿生豪情之感,杜甫的诗让顿生悲天悯怀之意,那李商隐的诗却让人暗生相思之怀。
仕途多舛命运不济,这让一直想步入士林中李商隐心生落寞。如今三十有六,依旧碌碌无为穷困潦倒。在京城之地担任秘书省闲职一直郁郁不得志,前日李商隐得到武宁军节度使卢弘止的邀请,前往徐州任职。故此欣喜若狂的李商隐这才匆忙离京。
陈浩听罢也是感慨长叹,莫说生逢这不甚太平的晚唐,即便生于盛世的初唐,也未必能够有才便能得以重用。古往今来才子智者多如牛毫,名至其位的也不过寥寥尔罢了。
然科场不公,五考方得一第;官场污浊,十年不离青袍。夫妻恩爱情笃,却给仕途带来厄运。虽苦苦挣扎,也无法摆脱裙带关系这张无形的罗网,致使眼前这位苍颜中年人“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陈浩看着因酒醉而酣睡的李商隐不禁微微一叹,陈浩自然知晓眼前之人此后的结局。然自己却无能为力,此次进京凶险难辨,又有何能力相助于他人
也不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便叫来李商隐的仆人将其扶床榻而眠。见房中有纸笔摆放与桌案上,陈浩于是便执笔挥毫写下寥寥数字,吩咐仆人几句便离开了李商隐的厢房。
出了房门陆长庆紧跟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浩见状饶有兴致的问道:“陆都尉有话要对本官讲?”
陆长庆见陈浩驻足询问,慌忙行礼惭愧道:“属下任务有失,请大人降罪!”
陈浩自然知晓陆长庆所指何事,随即平心静气安慰说:“陆都尉多虑了,任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一醉汉拦路。此次回京你与本官便要分道扬镳,本官有句话要赠与你!”
陆长庆见陈浩没有责怪自己并要赠话与他,于是便毕恭毕敬道:“请大人示下!”
“大丈夫行走天地间,是你的责任便要责无旁贷去承担;若不是你的责任,也无需强加于身!”陈浩轻抚窗檐,抬起头看明月高升星光璀璨。
陆长庆听后不由一怔,陈浩这一席话是他身处官场以来闻所未闻的。这一路走来,与眼前这位陈大人相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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