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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咎作者:小秦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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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时候?!”他怒冲冲地吼道,揪著容沛的领子不断摇晃,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清醒回来,会恢复他原本高傲的不羁於世的姿态,“你有话你就说!!你想哭就哭,没人不许你哭!!你这样要死不活的,你装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这样谁还会愿意看你一眼?!”
  也不知是谁给撞到了,床边的物品哗啦啦摔了满地,“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给我记清楚了。辜负那个人,从来都是你自己的意思。”容战稍稍俯低上身,贴近了容沛俊美又清瘦的脸庞,他用力地强调道,一字字都有残忍的味道。容沛果然显出慌张的样子,他躲避著父亲的双目,开始去掰著父亲的手指,人也不断地试著往後躲。容战不肯放手,他粗暴地把容沛从床上拖了下来,将他摁进了墙角里,远离了能给他躲避的被窝,“你後悔了是不是?後悔那样对他了,是不是?”他继续逼问道,不给容沛喘息的机会,甚至揪著他的头发逼他抬头,缓了口气,冷笑说:“杨洋的小孩出生,你想起你也有个孩子了,对吧?那个人两年前给你生了个小宝宝,对吧?是啊,那个人当时难产了,几乎要死掉的,容沛的小孩怎样了呢?那个人生完孩子就被赶出了容家,只带走了一点点现金,孩子要拿什麽去养?一大一小要靠什麽过日子?那个人要去卖身还是卖血?容沛的童养媳,我想是能卖到不错的价钱,又或许他们两个正在沿街乞讨……”
  这简直是比死更严酷的折磨,“当做我他妈的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说了──”容沛痛苦不堪的声音打断了那些恶毒的话,他的眸子红得血染一般,胸膛急促地起伏著,所有潜藏著的情绪都被激发了,让他的面目有点扭曲,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紧得似乎一碰就会断掉。容战放松了对他的钳制,他後退了两步,凝视著自己的这个儿子,摇了摇头,语调透露著失望和同情,说:“我不怪你後悔,也不阻止你去後悔,但是容沛,我不敢相信你会是个懦夫,你连後悔都不敢去面对……你真的太不如那个人了。”
  容太太已经哭得心都要碎了,她几次都想去保护儿子不受伤害,却都被丈夫拉了回来。容沛无助地缩著身体,他抗拒又怨恨的表情混乱得不知怎麽形容,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地曲起了双腿,头埋进了膝盖间,左手使劲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以控制那在周身窜走的痛楚,“……男孩还是女孩?”他含糊不清地问道,言语还夹著小小的哭声。容太太深深感到这是对自己的报应,自己过去的冷漠所带来的报应,她尽量止住泪,吸了几口气,努力表现得不那麽难过,安慰说:“是个男孩儿,儿子,你别担心,他们俩都好好的……没事的,啊,你别害怕了。”可是,容沛的哭声是愈发的明显了,他抱住了膝盖,脑袋埋得很低,而驻守在心间的堡垒出现了缺口,渐次崩裂,他愈哭便愈是大声,哭声之中浸透了委屈,最後演变得根本不能自制。
  我很想你,裴文歌,能被你爱上,能成为你寄托所有爱的人,我很幸运。容沛在疯狂地宣泄著所有情绪之际,所有的认知中只存在这麽一个清晰的念头,坚定的,不容半点困惑的。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裴文歌。
  …中 完…  
  
    ☆、27

  从南市飞往北市的713次航班,整个过程都很有点儿意思。裴文歌将这次出行所遇见的事归纳起来,做出了还算能正确表达观点的评价,有点意思,他也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了。他乘坐的长途客车是在今早上六点抵达南市的。之所以来,是他原来所居住的小县城没有机场,他只得带著孩子先到省会北市,这才能转乘飞机。他想回老家拜祭已故的亲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父母的跟前不会有人代替他去跪拜,没有鲜花,没有亲人,他为了舔舐自己的伤口,让他们孤零零在墓园伫立了两三年,墓碑上的字也没重新描过色。他想去见见爷爷,见见父母,见见这些仍存在他记忆深处的永不会老去的亲人。他们如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虽然陈旧,却依然温暖如昔,散发著一种美好的情怀。
  六点下了客车,八点抵达机场,八点三十分在柜台买到了前往北市的机票。裴文歌几年来第一次用了他的身份证,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细节也就随之陆续发生了。第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的来临,是他领著儿子裴悦在候机室的椅子上等待,当时,他们两人都在吃著小店买来的面包,孩子喝果汁,他自己就著矿泉水。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在播放卡通片, 正好是现在小孩都喜欢的,裴悦就坐在电视下边,缩在了臃肿的膨大的羽绒外套里,手上拿著面包和果汁,吃一口,喝一口,就仰起小脑袋去看一眼。裴文歌就怜惜地抚摸著孩子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还好,都热乎乎的。现在天气很冷,客车上也一直没睡好,他怕孩子会生病。
  九点锺左右,有位中年男人拖著黑色的旅行箱走了过来,右手还拎著一个塑料袋。候机室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很凑巧,中年人选择坐在了他们父子的隔壁。裴文歌起初也没认识到异状,他就是不经意对上了中年人的双目,那中年人的相貌十分和善。出於礼貌性的,他朝对方微微颔首。那人报以一笑,在坐下之後,就把塑料袋放在腿上,袋子一打开,里边是棕色的食盒,另外还有三副碗筷。
  裴文歌不是特意去窥视别人的东西,那玩意儿就在他身边,他想忽视也难,所以他实在不懂为什麽有人坐飞机会带三副碗筷。这位即将陪伴他全程的中年男子,很快就为他解惑了,只见他利索地把碗筷放到一旁,翻起食盒盖子,掏出一把瓷勺子,盛了三碗粥。裴文歌还没摸通当中的关窍,一碗温热的粥就推到他面前,他吓了一跳,手中的面包掉在了地上,而那人顺势就把碗塞给了他,“先生,你这是做什麽?!”他愕然地问道,在那个人和手里的粥之间来回看。中年人没答话,只把一根汤勺放进他碗里,裂开嘴笑,笑得很真诚,还不停做出吃的手势,紧跟著又把稍浅的一碗粥递给了裴悦,同时把带来的旅行箱立了起来,正好给裴悦当桌子使。
  裴悦有点儿傻住了,中年人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他没有招架过的,“爸爸……”他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捧著热腾腾的粥,望向了裴文歌。裴文歌皱起了眉头,中年男子的行为太过唐突,令他不得不疑心。正当他想出言制止,那人已端起了最後的一个碗,兀自吃粥了。候机室其他的旅客察觉到了小动静,不时往这边投来了探究的视线。这样一来,裴文歌著实没办法处理了,这人好似是个聋哑人,有些特殊存在,他推拒不了,总不能直接打翻了粥吧?他纳闷了,手中的粥热而不烫,温度适宜,熬得稀烂的米粒中掺了碎肉片,还撒了些香菜。这就是一碗普通的粥。
  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了,裴悦一直也没吃到合胃口的东西,他年纪小,香气引得他嘴里直冒口水,瞅住父亲的眼光也就多了少许希冀。他想吃,又没有父亲的允许,不敢。裴文歌明白这碗粥比冷面包好多了,这几天儿子受罪他也心疼,他默然了片刻,仔细地审视著那人,同一个食盒出来的食物,投毒倒是不用怕,中年人也不像是有毛病。可是无端端给他们塞吃的,未免太奇怪了。他还是觉得不妥,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我跟你买,可以吗?”他问道,刻意放缓语速,以便对方看清他的唇形。中年人歪了歪头,盯住了他的嘴唇,好像是在琢磨他的话,他只好又重复了几次。好不容易,那个人看懂了,笑著点点头,同意了。
  裴文歌松了口气,自己先尝试了一口,舌尖刚然一碰,他便心生挫败之感了。他过去为了照顾好一个娇蛮的小少爷,为了把人养的漂漂亮亮,很是下过功夫去锻炼厨艺的,也经手过不少名贵食材,那小东西嘴挑的很,不是精挑细选的不吃。所以这碗看似平常无奇的粥,他一吃就知道价格不菲,熬粥的汤底是极愿意下材料的。他悔得不得了,面上却还是强撑著不露出来心思来,吩咐儿子把粥吃了。早知道,他就不省一顿饭的钱,到了机场就去找间餐厅了。这下倒好,他一会儿给多少钱合适?他又皱起了眉头,勺子在粥里搅了一搅,若有所思。但是很快他看见了儿子眯眯眼儿在舔著舌头,就笑了,什麽烦恼都烟消云散,这花多少钱也都值了。
  并不是他太小气,苛待自个儿的小娃儿,是自从离开了那调皮捣蛋的小少爷,他的经济情况实在不乐观。那家庭抚养他,栽培他,给予他教育从来都是一流的,足足有二十年,这中间花费的金钱是不可计算的。他抚心自问,他也没给那个家里有过物质上的报答,甚至还可恶地纠缠著人家小少爷,这人要走了,确实是不能再拿走人家的钱。他从医院离去的时候,只带了少数现金,那钱只支撑得到他找到一个地方落脚,以及那张保证裴悦永不进容家大门的文件。那张文件,是他这辈子签过最痛的一次名字,一笔一划都犹如刀子在剐著他,他向小少爷发誓永远不会带著孩子去见他,保证不会去高攀他们……裴文歌想到了这点,突然吃不出滋味来,他握著汤勺的手抖了两下,目色稍稍一晃,旋即抿住了双唇,显出一丝克制的隐忍来。不过没事,他如今已经能很熟练,不像最开始那样,一想到血与痛交织的过往就整个脑袋都空掉了,只会抱著孩子往墙角缩,怕见人怕得要死。毕竟裴悦出生都四年多了。他与那个小少爷,不见面的时间只怕是更长。
  裴悦是个极其听话的孩子,从来不叫裴文歌操心,就连幼儿时哭都是猫声猫气的,仿佛是怕大声了伤了父亲的心。他爱笑,非常爱笑,代替父亲去对世界付与欢乐。他也很少生病,也不挑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也从来不会羡慕别人有好东西。他吃完了一碗好吃的粥,这跟爸爸每次给他做一样好,爸爸做菜可好吃了。他很高兴,将碗在旅行箱上放好,人从椅子上滑下来,“我吃完了,谢谢伯伯。”他乖巧地说,双臂张开,尊敬地朝中年男人鞠了一躬,跟每天上幼儿园时跟老师的招呼相同。中年男人见状便弯起了眼,饱含著发自真心的喜欢,伸手揉了揉裴悦柔软的头发。这孩子样样都好,就连头发也是浓密黑亮的。
  吃完了东西,裴文歌随手把碗放到旁边,低头从大衣里找出了皮夹。这个黑皮夹还是离开那年买的,假皮,用了这麽久,多少有点破烂。他从皮夹中抽了两张百元大钞,虽说可能是亏了中年人,但他顾不太上了,要考虑他和裴悦後面的花费,并且这交易来得也不太正常。然而,在他想把钱递给中年人,一个转身,对方却已经失去了踪影,手脚快得离奇,就一会儿的功夫,连东西都收走了。他极是诧异地眨眨眼,捏著两张钞票,简直一头雾水。他在四周环顾寻找了一遍,来来去去的都是各色行人,附近几个同在候机的人也都在,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男的,女的。唯独不见了那个中年人。
  飞机有所延误,早上十点锺,713次航班才开始办理登机手续,起飞时是接近十点半了。裴文歌牵著儿子坐了经济舱,两个位置非常幸运地临在了窗户边,虽然座位窄了一些,不是很舒服,不过也还能接受。第二件稀奇古怪的事,就是发生在起飞後的三十分锺。裴悦当时趴在窗户上,欣赏著贴在窗外的一大片雪沫般的白云,想到自己在天上飞,直头是兴奋得两眼发光,口中不住地发出小小的哇哇声。裴文歌无所事事地翻阅著手中的报纸,偶尔喝几口水,一切都是寻常的,直到一位高挑性感的空姐走近了他,请求他转移到舱室,“先生,不好意思,您後座的顾客打翻了水,水流到您脚边了,您换一个座位好吗?”她弯著腰说,展露甜美的笑容。他往下一看,脚边的确是有水迹,倒是不严重,“没关系,不用换,我不介意。”他随和地说,说完就又翻开了报纸。他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那空姐的服务态度过好,竟然再度请求道:“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很抱歉。请您换座位,好吗?”
  裴文歌有些烦了,他把报纸卷了起来,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小姐,脚下的水没有困扰到我,但是你困扰我了。”他还算是有礼貌地说。空姐的唇边挑起了一道职业化的无从挑剔的弯度,重复说:“请您换座位,好吗?”语气是既诚恳,又带了点难以理解的坚持。裴文歌默默注视著那人,一语不发时的他颇有种威慑力,她偏偏弯著腰不起来,似乎不把他挪走就不甘心似的。僵持了半晌,他没办法地泄了气,不愿浪费时间,便牵著裴悦跟她走了。结果这一个挪位,就直接给挪进了头等舱,那整个豪华得过分的舱室仅有一名旅客,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睡觉。他也无从评价了,领著儿子随便找位子坐下,不小心瞥见那人的脸,不禁费解地摇摇头。那名旅客就是给他送粥的中年男人。
  这班航程的抵达北市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锺,怪异之处挺多,全不止是上面的这些。其他都还好说,无非是周围的人在使劲儿对他们父子俩好,就是裴文歌一直有受监视的错觉,他说服自己相信是错觉。飞机抵达,裴悦睡得很沈,他舍不得叫醒孩子,就用自己的外套包住了他,把他抱在怀里下了机。他在往通道走时,有心留意了那个中年男人。那人走得很慢,不久就拐进了另一条通道,并没有跟著他们。他发现那人的确没尾随而来,心下放松了不少,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两下子,亲完又觉得自己好笑。他几年来和人无冤无仇,无爱无恨,就他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何苦有人会跟踪他?监视他?他大概只是遇见几个比较特别的人吧。
  前几日,北市下过一场大雪。机场门前清理的甚为干净,房屋树枝上则无人看顾,积累的厚厚的白雪被日光所映照,折射出了灼眼的光芒。裴文歌一手抱著儿子,一手拎著行李,他走出了机场的大门,一件真正出乎他预料的事就毫无预警地发生了。他经过的那个旋转门前停著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是放了下来的,他的视线是全无目的地在车内掠过,结果一张俊美的冷然的面容就映入了他的眼底,他顿住了脚步,心脏都随之震动了起来。那个年轻的男人端坐在後车座上,坐姿优雅从容且很有架势。他的肤色极白,白的呈现少许病态,双眸依然最珍贵的琥珀色,闪烁著漠然又清亮的光泽,还有种冷冰冰的美感。他就穿著黑色的西服,系著银灰色的领带,气质和过去有显著的变化,比过去深沈了,成熟了,一言一笑,一行一止,也更有魅力了。
  
    ☆、28(渣攻贱受,双性生子)

  裴文歌怔怔地站了几分锺,几分锺足以让他看清楚了那个人,然後,他就微低下了头,低下了眼睑,嘴角有一点儿往上翘,眼睛变得相当柔和,表达出了一抹很纯粹的喜欢。他的神情很自然,若带了丝丝的柔情,是瞬间由内心的第一反应所决定的,无法刻意为之的。他在心中想著,这小少爷还是这麽漂亮,还是这麽的好看。他刚刚看过去的一眼绝非偶然,从以前就是如此,那个男人只需要静静地坐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强烈的存在感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那人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过的很自在快乐。真好,他能生活的幸福美满真的很好。裴文歌凝视著容少爷好些时,那种感受很难形容,他的心有点热,有点酸,让他闭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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