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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贵-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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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洲保住了,宋九也保住,给再多戟也不管用,继续装死。
赵普这时候确实糊涂了,也太贪婪了,以至他的堂帖比诏书还要管用,下面许多官员宁肯执行他的堂帖,也不愿执行诏书。在赵匡胤手中这么干,在史上赵匡义手中还这么干,可迅速让赵匡决掉了,然后做乖孙子。
这一年京城上安始终飘荡着一份不安的气息。
老百姓没有察觉。
甚至许多官员认为赵匡义息菜了。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刘鋹押到京城。赵匡胤派吕馀庆问焚府库之罪,吕馀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几个伐国大臣先后悲催,本指望这次潘美南下终于有一个好结局,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他问,刘鋹就答:“我也不知,是龚澄枢他们要求做的。”
赵匡胤又派中使问龚澄枢,李托与薛崇誉,几个太监大臣推三赖四,这是南汉谏议大夫王珪看着李托说道:“昔在广州,机务皆是你们所专,火又自内中起,你们欲推过何人?”
他也急了,换自己是宋朝皇帝也会动怒啊,那是多少钱帛?想一想那些宫殿里的金山银海,玉岭珠河,能不动怒吗。这个责任不能担,一担准得死。中使是宫中的太监,一句已经清楚,宋九当时急了,他也急了,想一想皇上为了国库与内库多一些钱帛出来,省吃俭用,那一年能省出多少钱?这一把火得够皇上省一千年的。气愤之下,先唾其面,然后越想越愤怒,赵匡胤熬,连带着他们也跟着熬,上去伸手一个个大耳光子抽过去。龚澄枢一看动武力了,没办法,个个承认,将事情经过逐一交待。但损失了多少钱,那一个人都没办法计算出来。
赵匡胤也愤怒,用帛系鋹及其官属,这是好听的说法,也就是用布绳子象栓狗一样,系在刘鋹与其官属颈子上,献太庙太社。这才召见刘鋹,赵匡胤懒得问,而是让卢多逊责问。刘鋹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臣年十六僭伪号,龚澄枢皆先臣(他父亲)旧臣,每事,臣不得,在国时,臣是臣下,澄枢是国主。”
他自己干的好事,全部赖在一个太监身上。
然后趴在地上请罪。
对于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赵匡胤无辄了,让大理卿高继申将龚澄枢斩于秋千门外,徐徐道:“朕赦释你之罪了。”
“谢陛下恩典,谢陛下,”刘鋹用头撞地,那是真撞,头都撞出血来。所有大臣看到他这个不要脸的样子,都忍不住扭过头,看不下去了。刘鋹又说:“还望陛下再下诏,让宋九不要再打臣了。”
说完哇哇大哭。
奶奶的,这是怎样的一个活宝啊,所有大臣又扭过头。但当真是活宝?若此,他就不会做出那些丧天良的暴行。实际这一招很聪明,终其赵匡胤一世,他活得比谁都快乐。
赵匡胤气乐起来,瞅着他的下面。赵匡胤也想错了,那天宋九气得快要发疯,忘记了这一茬,没有踢他小。然后潘美秘密将他押回京城,刘鋹躲过了一劫。
“宋九乃是我朝有名的软温臣子,为何要打你?”
“臣有罪,臣有罪,应当阻止龚澄枢他们放火的。”
“你起来吧,以后既是我朝大臣,宋九不会再打你了,”赵匡胤道,暂时也不能杀,以刘鋹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员外置,封恩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
得到刘鋹等人的口供,再对照潘美的奏折,他非是一流的权谋大师,但是一流的军事家,脑海里迅速模拟出潘美南下的种种路线与用意,愤怒减少了一分。换自己,也多半不会想到南汉君臣这么混账。也不能给人留下一个重财轻民的看法,因此以潘美遥领山南东道节度使,尹崇珂遥领保信节度使,继续同知广州兼市舶司使。
又以王明为广南诸州转运使,不过他在桂州不大方便,因此让他调到韶州担任知州兼广南转运使。朱宪知潮州。又听从潘美建议,将周渭调到桂州担任知州。将宋九调到惠州担任知州,中奉大夫同兼广南转运使。这样做,王明与宋九方不方便,赵匡胤不管的,两人如何分辖权限,他更不会管的。又派出一些官员南下,余下人等不变,伪汉官员听任潘美等处执。
下完这道圣旨后,他又想到了宋九不辞辛苦,巡查诸州,这件事做得很漂亮。那么大的地方,又是蛮汉杂居,不便一一处理,想要好,必须从上面开始梳理,选出好知州,一个好知州出来,再往下梳理到知县,官员做事了,清廉了,整个岭南就真正进入发展轨道。想到这里,他又下了一诏,赐宋九门前立十戟!
这是变相的一种强力保护。
赵普要对宋九下手,二弟也没有怀着好心,宋九在他们面前,比一朵小花还不如,随便弄弄,就花谢人残了,以前之所以苟活,那是赵承宗在弄,若是赵普弄宋九,现在宋九非是广州通判,早就是一堆花泥。因此立十戟,他是朕的人,你们那一个都不准动。也是另外一种意思,朕放手你在岭南做,看你最后能做出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辞戟(上)
玉苹傻傻地看着十把戟,问:“黄内侍,奴家该怎么做?”
主要宋朝没几个大臣门前树戟,她不知道怎么办,若象那个嘉禾一样还能上供,这怎么供啊。
黄公公吃吃笑起来,说道:“玉娘子,这不是供的,而是插在门前,这样吧,你喊几个木匠过来,我教他们如何做木架。”
眼前这个主得巴结好了,以这个速度升下去,宋九用不了多少年,早晚进入两府为相。
玉苹匆匆喊来几个木匠,黄公公看她继续懵懂着,又说道:“这是天大的荣誉,玉娘子,你想一想,京城有几户人家门前插戟?赵相公家门口都没有。”
“啊。”
“别啊了,快做戟架吧。”黄公公细心地教木匠如何做戟架。
玉苹又担心地问:“黄内侍,雨天怎么办?”
“玉娘子,雨天也没事,它就是竖在门前的,朝廷有定律,五年一换,若不懂,你让学子请教书院的先生,开元礼上有注释。”
“谢过陛下。”
“是啊,你得写信给九郎,让九郎好好谢陛下,并且他也是大夫了,虽是阶官,但自朝请大夫以上才能称为真正的士,有了中奉大夫,自此以后九郎就是真正的士大夫。”
黄公公做了耐心的解释后,才拿着赏金返回皇宫。
玉苹还在傻傻地看着十把戟,忽然想起来,对刘海说道:“你去替我将大姐喊来。”
刘海高兴地去河洲喊大姐。
木匠在做戟架,几个木匠同样开心,宋九仁义,同时也是河中的骄傲,他升官了,作为乡亲,个个都高兴。玉苹靠在门口,一阵眩晕。看似这段时间她很坚强,却没有人知道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对手是河北,是赵承宗,但后面却是这天下间最强大的巨人,在他眼中,自己连只蚂蚁都不如。她隐约地感到赵匡义出手了,如何出手的,她想不明白。她隐约感到赵匡义非是外表那样懦弱,但又说不出究竟。而且她也不敢想那可能是篡位但知道眼下危机终于熬过去。
实际无论她如何长袖善舞,终是一个女人,没有男人做靠山,内心很脆弱,这段时间,她仓皇过,不安过,焦虑过,担心过,紧张过。
直到这一刻,她一颗心才渐渐定下。
大姐匆匆忙忙来到宋家,玉苹说道:“大姐,这是宋家的喜事,奴家是妾,不能拜祭宋家祖先,潘娘子又不在,所以让刘海将你请来。”
大姐一把拉着她,说道:“进去。”
来到宋家灵龛前,大姐一把将玉苹按下,说道:“玉苹,先父先母都在此,我替你做主,你有资格拜祭先父先母。”
玉苹迟疑,大姐喝道:“上香。”
玉苹上香,拜祭完,两个女人抱头痛声大哭。玉苹有压力,大姐不及玉苹有交际能力,可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一样的心理。
宋九与范昱走回城中,夜已深了。范昱看了看左右无人,放声大笑。这太解气了,真的没有让他下令,百姓就活活将几十个邪巫给打死。搓着手问:“九郎,怎么做的,教教我。”
“范知州,勿学,这终是邪道,以邪对邪,没无奈的办法,而且这一折腾,用掉了三百多缗钱帛。大母的,这些人值这么多钱吗!”
“说说吧。”
宋九被范昱弄得没办法,只好将其种种布置说出来,机关不稀奇,但必须有几个条件,一是所处的位置必须冷僻,最少能给两三晚布置时间,二是背后必须有山,才能阻挡人们看不到气球收回,三是风向要好,四时庙顶不能太过结实,空间也要大,这才能布置与发挥机关的威力。余下的就是各种机关。
条件不允许,否则声势还能更大,不过用来对付当地这些假神仙们足矣。
说完又道:“范知州,将此事宣传出去,也好震慑一下其他地区的邪巫。”
“言之有理。”
接下来就好办了,出资修了一个道观,请来几个比较正直的道士入住,宣传道经,对寺观宋九也不喜,不过没办法,百姓需要信仰,有道教来,最少不会做出用大活人来祭鬼,更不会不让百姓看大夫。然后又请来两三个大夫在道观门口替百姓免费看病。
这是范昱的事,第二天宋九就要离开了,临行前对范昱说道:“南方如何?”
“南方?”
“我们有过过就是损失许多钱帛,若是有能力替岭南变得更好,税务提高,再得到交趾的钱帛”
“交趾那边地形复杂啊。”
“可以先派几个斥候打探消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不打。”
“这个,”范昱有些心动,出了这档子事,大家皆没有了心情,手中又无兵,交趾地形复杂,百姓构成更复杂,因此都没有对交趾动过心情,但南下几人没有一个好惹的,包括范昱,尽管他是范质的儿子,看到将士勇猛,也多次忍不住抄起家伙进入战场。伐交趾不想,那个难度太高,可仅仅是为了钱财,不是占领,还是能考虑的。想了想说道:“我先派几个斥候过去看看。”
但两人并没有当一回事,范昱是没那心情,谁愿意呆在岭南?俺也没有当真犯罪。
宋九是军事上的考虑,手中兵力并不多,南面地形更复杂,百姓还要复杂,现在学了一些军事上的知识,战争不能以人口多少与国家大小相比的,潘美一万几千杂牌军,先后数战击败了南汉二十多万军队,赵匡胤亲率十万大军,还没有拿下太原城,难道潘美比赵匡胤厉害?
若南方时机不成熟,还是最好不要动,否则就是罪上加罪。反正是几个斥候,不用多少成本,过去多半是看一看的。
宋九与范昱辞别。
然后往回返,又继续看了数个州,不过回去时很是匆匆,天热了,真热啊,因为人少,许多地区没有开发,沼泽丛林密布,不但热,水气旺盛,整个岭南就象一个大蒸笼一般。而且潘怜儿也大约到了。赶回广州,果然潘怜儿到了,宋九高兴地抱着她,又抱着女儿。然后在一大一小脸上瞎亲吻。这小两口感情甜得发腻,潘美与田氏就当没看到,
放下母女,又拜见丈母娘。
潘美先说圣旨的事。
中使刚走,太热,大太阳正在北回归线上直射,呆不下去了,匆匆返回京城。
王明也才赶到广州,他与宋九一样,相互对视一眼,有些傻眼,潘美与尹崇珂还好一点,都在广州,自己俩人算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要知韶惠二州,还是要管这个转运使?或者两边来回跑?宋九好一点,惠州好歹离广州不远,王明却苦逼了,韶州离广州好几百里路呢。
王明喃喃道:“难道言臣看不到地图吗?”
“王转使,看到又如何?他们也看到那把火。”
宋九一句,王明黯然。
“不过朝廷不顾规矩,我们索姓玩一把大的,”宋九又说道。
正好四人都在,宋九便将路上的想法说出来。首先就是裁州并县,岭南莫明其妙设了六十个州,整个宋朝才多少州。因此大规模的裁,裁成三十五个州,主要是西部地区太复杂,否则宋九还打算裁减更多。县也从原来的两百四十多个县载成一百十八个县。有两条用意,一是减少官员。宋九前后已撵出六十多个官员。可远远不够。
这必须要通报朝廷的,一来一去再加上朝廷商议,最少两个月时间,宋九巡查过了,又说过冬天时还来巡查一次,若下面官员不学好,那就再无改悔动机。这个时间段里,一是通过各地公文冤案等等审核,未必上诉的人一定是清白的,但可以判断是非清白,现在下面的民心可用,或官员做得不好,百姓必然会涌向桂邕广韶,或者直接到广州来申冤。
其次还有许多“密探”,那就是宋九带来的学子,他们也有一个秘密任务,替宋九暗中打听各州县官员,那些官员是好的,那些官员是坏的平庸的。
三是其政绩。
然后再派书吏下去一查复查,将这些官员全部淘汰下去。这样剩下的官员基本能凑合了,再与朝廷调来的官员配合,整个官场风气会逐渐变好。并且裁减了官员,也节约了大量开支。。
第二个用意州县太大,面积人口都很少,想要好,必须手中有资源,这个资源不仅是面积,还有矿产农牧,以及人口,州县小资源少,也不便官员发挥才干。
说着宋九拿出一张地图。
这就是他设想后各州县的详细分布地图。
它是宋九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灵感是来自王安石的免役法,似乎王安石变法有很多种,多数宋九不知道,但有一些主要变法,例如青苗法与免役法还是能记住一些的,只是记得不大清楚。有官不行,还得有吏,有差。也就是免役法中的役。
宋朝政策是三等户以上执行差役,看似是齐民,减轻贫困户的压力,是富户当差,贪污不会严重。事实有许多不便,例如一些商人,他们一年得做多少生意,可现在将他们放在差役上,于是造成几个后果,许多二三等户破产,有权有势的把持舒服的州县书吏,直接架空知州知县,或者变相地将差役往四五等户上加,让社会不公,或者官员强行提高户等,手中一条牛一棵树资产也要计算,让百姓不敢盖房屋,不敢养牛,不敢种树。
要么就是南汉的差法,从唐朝基础上演变来的,一部分是强行当差,一部分是养吏。这同样不好,贫困百姓压力增加,税务增重,等等。
但少了他们又不行,就象中书,有堂后官、主事、录事、驱使官、主书、守当官、行首、副行首、通引官、堂门官、直省官、发敕官、楷书等等,他们沾着官字,实际不是官,而是胥吏。各州有孔目、勾押、勾覆、押司、前行、后行、贴司、造账司、祗候典、散从官、院虞候、杂职、斗子、搯子、杖直、拣子、库子、拦头、衙前、狱子、兵级。那一样都不可少,例如拦头,没有他们如何收商税?粗分一是吏,例如孔目,一为公人,也就是衙前、狱子、称、搯、杖直等粗笨活计。各县同样不少,到乡间还有,里正、耆长、户长、壮丁、承贴人、催税甲头等等。
名目繁多,恐怕连赵普都弄不清楚。
宋九将他们一分为三,有的可以兼职,例如耆户长里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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