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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闯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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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民,到那时,只要我登高一呼,还不是从者云集?马上就可以聚集起四五万,不,十万大军,到那时候,不粘泥又怎么样?在实力面前,还不是要俯首帖耳?区区一个米脂县城还在话下吗?等我打下米脂再得那城里的秋粮赋税,更可以招揽几十上百万大军,然后带着他们席卷延安陕西,杀奔山西,杀奔京城,杀他个血流成河,——“
“哥哥——“
“人命算什么?不过是草芥罢了,哥哥我一旦大权在手,那还不是一呼百诺?妹妹。”转过头,一只虎瞪着开始变得血红的眼睛道:“那时候,哥哥我打下这一片江山,我就是这江山之主,你就是无上高贵的公主郡主,天下所有人都将匍匐在你我兄妹的脚下,到那时候,那个马脖子上的吕世还不是你一个呼来喝去的奴才?“
“哥哥,难道你真的这样想的吗?难道你真的就不把跟随你这些年的父老性命当成一文不值吗?”春兰语音颤抖的责问着这个已经接近疯癫的哥哥,眼前一个面目狰狞嗜血的哥哥,和一个根本就陌生的,但带着一脸平和微笑让人心中踏实的吕世的脸,不断交替往复。
“妹妹,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我们光宗耀祖的机会,现在,就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趁着其他杆子还没来,你去勾引住那个吕世,我马上调派人马,灭了过天星那腌臜东西,然后以粮食为诱饵要挟,驱赶即将赶来会盟的杆子攻打县城,再次为我们集聚粮草,大事可成啊,大事可成啊,哈哈哈——”说道这里,一只虎已经手舞足蹈几近疯狂。
春兰恐惧的看着自己已经走火入魔的哥哥,颤抖着想说点什么,但是恐惧,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不好啦,粮仓走水啦——快救火啊——“
一只虎豁然回头,看着映红了半边天,映红了自己窗棂的火光,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久好久,浑身就好像突然被抽去了骨头,如一摊泥一样颓然倒地,嘴里呐呐道:“好狠啊,好狠。“
第五十五章 忍痛烧粮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在这个秋风施虐的夜晚突然发生,将原本为联军准备的仓场烧了整整大半夜,最终在几千人合力扑救下,总算是保住了五分之一,大火熄灭,清点下来,原本四万石的粮食,现在堪堪只剩下不到八千石。
看着余烟袅袅的仓场,过天星和赵大海满脸黑灰,疲惫不堪的对一只虎懊丧的抱怨道:“都是一时人多进驻,堡寨狭小,疏于了防范,这一场火就让我们们损失惨重,嗨——”
一只虎也跺脚长叹,口不对心的道:“都是怨我,没有约束好队伍,给盟军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该死,该死啊。”
其实这次损失真正心疼的却是吕世,一场大火下来,比原先吕世等预期的要大得多,但这样的结果还真有一只虎等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本大火起时,卧牛山的兄弟们,在吕世初步整编下,以队为单位,按部就班的施行救火,把火势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是,坏就坏在了一只虎这帮乌合之众的身上。
一只虎的杆子本来就没有规矩,刚进张家堡看什么都新鲜,一顿饱饭之后更是东一群西一伙的乱窜,看到卧牛山没有或者说不屑带走的东西,都胡乱争抢,其间还出现了几场为一点物资大打出手的情况,得亏卧牛山负责纪律的兄弟连劝带推拉的才消弭了一场场火并。
就这些乌合之众,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立刻就炸了营,四千多人没头苍蝇一样呼喊狂奔,把本来有序救火的卧牛山兄弟给冲的乱了套,也阻碍了大家救火的通道,要不是后来,看看局势将要失控,赵大海发了凶性,带着吕世和过天星等的亲兵一阵乱棍,驱赶了那些乱窜的杆子,现在这粮仓早就烧成了一片白地,那吕世等的无奈烧粮大计就真的成了自作自受适得其反了,到那时哭都要找不到调门了。
看看火场里抢出来的八千石粮食,就是省着点吃,也只能够联军十天之用了。
懊恼的不单单的是吕世等人,还有一只虎。
现在暗暗想起来,都是自己贪心,想着一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让过天星和他的军师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这是故意施为,断了自己的念想,现在就是自己不打县城也要打县城了,同时还被大家看轻了自己,真是得不偿失啊。
春兰性情单纯,更是不断埋怨自己的哥哥不会约束手下,才有了这样的大祸,代替哥哥不断向那个马脖子上的先生道歉。
一个上午就这样在善后之中度过。
下午的时候,不粘泥带着大队人马和沿途会和而来的杆子赶到,统计下来,竟然有五万之众,乱哄哄,声势浩大的进驻了张家堡,一时间几万大军将小小的张家堡塞的满满当当,
天到半黑的时候,盖叫天也带着五千杆子赶来,这下人马更多,堡里住不下,就依靠张家堡周围驻扎下来。一时间倒也声势鼎盛,气势恢宏,周边的地主豪强也不敢正视,都把堡门紧紧关上,发动全村老弱上墙,日夜把守,战战兢兢地不敢有半点懈怠。
好在现在只是秋天,虽然各路杆子没有帐篷等物,住在野地里,也不会冻死人,只是各处杆子为了这样那样的事端发生冲突,好在吕世早就想到这些,派出朱铁,征得不沾泥盟主的同意,四处弹压,这才没有大的祸乱产生。
安排下大军驻地,到晚上掌灯十分,各路杆子首领一起汇聚在张家老宅大厅商讨未来行动大计。
张家大厅,现在改名叫聚义厅,按照大家先前定下的规矩,那不粘泥成了盟主,坐了上座,过天星以东到身份左手想陪,右手就是一只虎等,吕世和赵大海还不能在这里有座次,于是在过天星身后站着,这让过天星很不自在,老是回头歉意的看吕世和赵大海。
当然,这期间吕世等尽其所能的再次排开酒宴,这也是现在国人流行的交流方式,所谓酒肉桌上好商量,无论多大的事情,在酒宴上谈更能增进感情。
酒菜一上,一时间大厅里气氛更加热烈,呼喊连天,一些小杆子头领根本不顾礼仪,伸手抓起大鱼大肉,淋淋啦啦的就开始胡吃海塞,这让不粘泥和赵大海等看了邹眉不止。
不粘泥看看大家都到齐了,也吃的差不多,放下酒杯,咳嗽一声,拿出盟主的架势来开始行驶盟主权利。
首先向过天星这个东道主介绍随自己前来的一些小山寨,小头领各位当家,不过是什么南山虎北山狼,什么火狐狸,树上鹰,这让吕世差点笑喷,这哪里是英雄大会,简直就是一百兽聚首吗。
当然,吕世知道,这在明末起义爆发的初期,揭竿而起的农民和他们的领袖人物,在思想认识上,作战能力上,军事组织上,都呈现出幼稚的特征。
首先,在思想上,起义农民们尽管拿起了武器,却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开始了推翻朱明王朝的宏伟事业。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子民,他们的仇恨往往只是集中在那些直接压榨欺凌自己的官吏和豪绅身上,他们的斗争不过是为饥寒所迫,采取武力挫败官府的催科,并且从富家大户的粮仓里夺取活命之资。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阶段里,常常受到封建正统思想的束缚。起义队伍中的许多首领甚至于一些部下偏裨以及士卒,差不多都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
史籍说,“一时贼首,多边军之豪及良家世职,不欲以姓名闻,恐为亲族累,故相率立浑名。”这种起浑名、立绰号的做法,它一直延续到明末农民战争的中期。后期起义军已经壮大起来,逐渐走向正规化,就普遍地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了。
不粘泥这一番介绍下来,认识不认识的,大家都互道久仰,倒是显得满堂和气。
见礼过后,大家也吃喝的差不多,便都停下吃喝,不粘泥施施然站起身,显然就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根本上就没把过天星等小辈放在眼里,端起一杯酒清清喉咙道;“各位当家的,各位好汉,今天承蒙大家赏脸,响应老朽邀约共赴大事,心下万分感动,在这里备下薄酒给各位接风,望大家不要嫌弃酒肉鄙薄。”
大家连说客气客气,一时间七嘴八舌,大厅里更显混乱。
不粘泥又接着信心满满的道;“现在我们这里,一共赴盟的有大小山寨各家七家,以及汇合了过天星,一只虎的人马,共和五万余大军,可谓是兵强马壮阵容强大无比,等明日大军一发,米脂立刻就会土崩瓦解,那存在城内粮草赋税银钱,就都是大家囊中之物了。”言罢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大家听闻,都振奋的欢呼起来。
等大家欢呼一阵之后,不粘泥气度威严的压压手,止住大家的欢呼继续说道;“现在咱们虽然是人强马壮兵势威武,但大家各自地域不同,也就互不统属,真正的是一盘散沙,待得明天开战之时,你上我不上的岂不耽误大事。”
于是,底下众人又点头赞同,有不以为然的依旧埋在酒菜里狂吃的,各种表现不一而足。
更有一个杆子大当家的起哄道:“都是说好了的,就是不粘泥大当家的起个盟主,大家都听您老人家调派,哪个要是敢不从,看我穿云雀第一个剁翻了他。”
不粘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时假意推迟一番之后,顺理成章的坐实了这个盟主的位子。
过天星这时候赶紧抓住这个机会,站起来大声道:“既然大家共推不粘泥老英雄为这盟军之主,我们以后就应该抱成一团,共同进退,我提议,大家先放下手中事情,大家斩鸡头歃血为盟,共同发誓,一起进退,永不背盟。”
这个提议当时得到不粘泥的大力响应,其他各路杆子虽然各揣心思,但也不会毁了这时候的气氛,纷纷叫好,于是纷纷离开座位,煞有介事的把早就准备妥当的一只大公鸡拿来,排摆下香案与众杆子当家歃血为盟同饮血酒,对满天神明发下毒誓,说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拜老话。
这个时代的人对神明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既然对神明发了毒誓,就一定会遵守,不像现实里,把个承诺当成了随时撕毁的原由。
但在即将到来的利益面前,还能有几个真正敬畏神明依约而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结拜和歃血为盟的整个过程到是庄而重之,依足了当时的规矩,吕世倒是随着也做足了功课,但是心中却是有种看戏法的感觉。
等这一切结束后,大家重新归坐,趁着热乎气与大家定下军中规矩,不过是前进有赏后退者杀,同伴相残者杀,等等,大家都表示一一遵守。
最后,不粘泥大声道:“现在,我们请过天星的军师给大家讲解我们原先商定好的攻城策略。”
吕世一愣,怎么这还有自己的事情?但看着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的上前,给大家讲解未来的攻守事宜。
一面讲解,一面却想,自己这里闹得轰轰烈烈,却不知道现在的米脂城内却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第五十六章 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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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脂县令张光张子曰现在很烦恼。
这天早晨,也不去坐堂署理公务,只在一个小妾的房里咳声叹气,喝茶闷坐。
张光出身江南豪富,家颇资财,几经科举,贿赂了考官,进士及第后却是一直赋闲在家,天启年间太监得势,地方官员的检拔再不注重学识能力,却重视起金银重量和地方搜刮之手段,张光见状,正是自己本事,便带了大笔银钱上京走动,走了宫里曹公公的门路,大把银钱之后,便被实缺放到这米脂;算来为官已是三年。
这官做得顺风顺水,谁成想,新皇登基,一下倒了靠山,于是整天担惊受怕的怕被牵连,于是在又是金钱古董之后,主动告发阉党种种不法,更是空穴来风的杜撰了些罪证,这正正投了清流的脾胃,在加上银钱开路,总算是过了这关,继续呆在这米脂任上。
但最近几年天不作美,连年干旱,造成大量刁民不再种地,多有田土抛荒,或成流民或是上山落草,少了不少的收入,赶着小皇帝做事操切,好大喜功,清流们又要表现新朝气象,于是对这山陕之地,不但不与赈济,同时还要求补齐先前几年的拖欠。
这可真的要了老命,先前几年为捞回老本,已经是天高三尺,现在如果不能完成钱粮赋税,那自己先前的种种努力可能都要化作东流,只能硬着头皮玩命的收刮催逼,好在下面的胥吏倒还尽心尽力,经过大家上下努力,使出千般手段万般方法,虽然也有刁民多方推搪抵抗,但在整治了几十个带头的刁民后,总算把上面规定的赋税钱粮完成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还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手头里的开销问题。
现下里,扣除上缴的,手里的剩余也就不多了。但是自己这里的开销却是不断的增加:远在南方的家小要吃要喝,近身的小妾们也要打对,人前人后的不能没个体面。还有就是礼聘的刑明、钱粮,杂务等师爷的束脩也是一笔大大的开销,这就让自己一筹莫展,但你还就是离不开他们这些师爷,也紧手不了他们,因为毕竟这些师爷都是本地人氏,真正的地头蛇,精通当地风物,还有走惯了上下勾当,离开他们你就是寸步难行。(旧时师爷等等幕僚,是官佐自己礼聘,那是要官佐自己掏腰包的,并不在朝廷核发俸禄之列。)
更有那轿夫门房,各色杂役,丫鬟婆子等等,要吃要喝哪里不要钱粮?
还有那手下胥吏的年底俸禄红包分派,虽然手下都会有各样的路子捞到不少的油水,要比这点俸禄要多得多,但毕竟这是门面上的事情不能拖欠的,想想就是头疼。
还有那同僚同事,士绅大户迎来送往应酬不断,当然这些相对来说却是小头,毕竟是礼尚往来的跟着。
最大的一笔开销却是每逢节日年底,更是府里省里京城的大佬们的孝敬就更让人头痛,正赶上今年自己任期到头,自己还要想办法挪动一下,离开这个刁民遍地盗匪横行的地界,要不升迁,至不剂也要到南直隶辖下一个富裕太平的地界当官,离家也近些,家小田产也好有个照应。
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为官必须要异地,可苦了我们这些官员,当了官不能照顾亲族家小田产,虽然也有当地官员看在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有些照拂,但人情还是要的,就拿自己老家的那个县令,今年就为自己家小在同邻人的田土纠纷中大大的出力,官场上讲究个投桃报李,所以今年的年例当然要加厚些才成。
正踌躇烦闷间,一个门丁急匆匆赶奔进来,也没有通过内院丫鬟转报,就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启禀县尊老爷,有城外赵家庄赵老员外在外面求见,说是有天大的事由禀报老爷知道。”
张县令一听眉毛不由的一挑,若不是话里有赵员外,那自己早就劈头盖脸的责打这个忘了规矩,善闯内宅的家伙了。
来的这个赵员外倒是懂事的人,在当地也是百年大族,家资也颇丰厚,在当地也是有些人脉的,自己上任以来多有殷勤孝敬,当初自己为贪图他地方势力,好使得自己能更快的在这个米脂站稳脚跟,施展自己的诸般手段,与他关系亲近的很。
当然,投桃报李的勾当事却是不可少的,自己收了人家不少的财物,也就当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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