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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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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李显将话说得如此之死,李贞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本已起了的探底之心思登时便悄然湮灭了,只是打了个哈哈,也不再多言,对着李贤兄弟俩一拱手,便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宫里行了去。
这老狐狸还真是滑不留手,难缠得紧了些!这一见李贞说走便走,李显心头不由地便是一突,暗自骂了一声——不独李贞有着探底细的念头,李显同样也有此意,本打算跟李贞好生周旋上一下,看这老狐狸究竟打算站哪一方,却没想到李贞居然见机得如此之快,压根儿就不给李显留出回旋的余地,着实令李显很有些一拳打空的郁闷感,心里头对李贞的评价自是就此调高了好几分。
“七弟,你看这”
李贤倒是没似李显想得那么多,只是担心着李贞这一去,恐将惹来武后的无穷怒火与报复,心里头虚得厉害,没奈何,只好拿眼望着李显,一派等着李显拿出个准主意的架势。
“太子哥哥放心好了,臣弟心中有数。”
李显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含糊地回了一句,可语气却是肯定得很。
“也罢,那便再等等好了。”
尽管李显已是保证了多回了,可李贤却依旧放心不下,眉头紧皱得成了个“川”字,然则见李显不愿多解释,他也没法子,只能是叨咕了一声便算了了事儿,只是望向宫门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的忧愁之色
“可恶,可恶,气死人了,可恶之至!可恶啊”
就在李显于则天门外痛殴高和胜之际,同明殿的主寝宫中,有一人也正在闹腾着——自感受了委屈的小太平实在是气不过,滚翻在榻上,手持着把小剪刀,胡乱地狂剪着一张花手绢,手起刀落间,愣是将一张好好的手绢剪成了满榻的碎布片,那等凶悍状令屋子里随侍的宦官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怕的便是这脾气不好的小丫头拿自个儿来作法。
“禀公主,殷王殿下来了。”
好端端的花手绢已是成了满榻的碎片,可小太平的怒气却依旧未消,正扬起剪刀,准备拿枕头开刀之际,却见一名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行了进来,到得榻前,颤巍巍地福了福,低声禀报了一句道。
“啊,八哥来了,糟了,快,快帮着收拾啊,都愣着作死啊!”
小太平与李旭轮的岁数相差不大,打小了起便在一起玩耍,关系自是好得很,这一听李旭轮来了,她自然是顾不得生气了,刚想着出迎,却见满榻的乱象,登时便急了,跳着脚便喝斥了起来,直惊得满屋子的宫女们好一阵子的大乱,可还没等众人将残局收拾好,就见李旭轮已是大步行了进来。
“八哥,您来了,走,到后花园耍去。”
小太平一看要出糗了,登时便急得不行,顾不得许多,赶忙跳着跑上前去,一把拽住李旭轮的手,便要往外拉。
“太平,你这是作甚?”
李旭轮此来乃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哪有心跟小太平去后花园里胡闹,却又不好强行拒绝,这便眼珠子转了转,突地发现小太平手里还拽着把小剪刀,立时便有了主意,笑呵呵地伸手指了指,故作好奇地问道。
“啊”
小太平这才注意到自己先前光顾着叫旁人掩饰,自个儿却忘了将“凶器”藏好,不禁羞得脸都红了起来,赶忙双手一背,将剪刀藏在了身后,低着头,不吭气了。
“太平,你这又是怎地了,谁还敢给你气受不成?”
李旭轮与小太平熟得很,自是知晓其那一生气就糟蹋东西的性子,这便关切地问了一句道。
“还不都是母,啊,都怪刘祎之那笨蛋,也不知咋搞的,竟让一帮子反贼烧了弘哥哥的陵,小妹不过说了一句,就被母后给”李旭轮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小太平满腹的委屈便涌了起来,跺着脚,气鼓鼓地埋怨了起来,宛若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什么?竟有此事?为何不去通禀父皇?小妹,走,找父皇说去!”
李旭轮早前便得了李显暗中派人传来的消息,请其设法将此事转禀到高宗面前,还特意吩咐其最好拉上太平一道去,这也正是李旭轮到此寻小太平的缘由,原本正寻思着该如何开口言事,这一听小太平已是得了消息,心中自是暗喜,可脸上却满是义愤之色地跺着脚,一派气愤难平状地便要转身向外行了去。
“八哥,等等小妹啊。”
小太平本来就因在仅仅在此事上插了句话而被武后赶走感到极端的不满,这一听李旭轮说要去见高宗,登时便来了兴致,紧赶着将手中的小剪刀往地上一丢,一路小跑地便追上了李旭轮,拉着李旭轮的手便往乾元殿冲了去,那架势显然比李旭轮还要更热衷上几分。
“殷王殿下,太平公主,请留步。”
李旭轮兄妹俩跑得倒是很快,可方才冲到乾元殿前的小广场上便被孙全福带着人拦了下来。
“孙公公,你这是作甚?为何拦住孤的去路?”
李旭轮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孙全福还有着不错的观感,可自打知晓此人在太子薨毙那一夜,竟带了人要对李显图谋不轨之后,便对其恶了许多,此际见其拦住了去路,面色瞬间便不好相看了起来,冷冰冰地喝斥了一句道。
“放肆,本宫要见父皇,尔等安敢无礼,还不退下!”
李旭轮还只是冷言相向,小太平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跺脚,毫不客气地张嘴便喝斥了起来,别看其年岁尚小,这一声喝斥之下,还真有几分武后的煞气。
“殿下,小公主,非是奴婢无礼,实是陛下身体欠安,娘娘有交待,不许惊扰了陛下,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则个,莫要为难奴婢罢。”
面对着宫里最得宠的两个小家伙,孙全福哪敢摆甚架子,只能是放低了身段,一派哀求状地告着饶。
“大胆,本宫要见父皇莫非还要尔这狗贼许可么,再不退下,小心尔的狗头!”
小太平一向在宫中随意惯了的,哪容得孙全福摆甚道理的,再加上气愤李弘的陵墓被焚,自是不肯听孙全福多解说,小脚一跺,拿出横行霸道的本色,怒视着孙全福,气咻咻地喝斥道。
“这”
小太平的得宠可是宫内尽人皆知的事儿,这一见其暴跳如雷,孙全福还真没胆子硬顶的,可有着武后的死命令,他又不敢就此放二小进殿,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咋办才好了。
“八哥,走,别理这混帐行子,谁敢挡道,休怪本宫不讲情面,哼!”
小太平“王八之气”一发,压根儿就不管孙全福为难不为难地,拉起李旭轮便冲向着大殿冲了去,孙全福见状,张了张嘴,似欲下令拦阻,可到了底儿是没那个勇气,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冲进了殿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领导权之争(四)
高宗的身体是彻底地垮了,虽不致于卧病不起,可身子骨日渐无力却是不争之事实,尤其是在明崇俨自承已无术可解此厄的情形下,高宗的精神也就此垮塌了一大半,别说繁杂的朝政了,便是乾元殿这后宫主殿的事情他都无心去打理,每日里除了偶尔心情略好时,到后花园走走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猫在了榻上,要么翻翻闲书,要么啥事都不干,只是一味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早已不见了往年的精气神,浑然一个垂垂待死的衰老之人罢了。
“父皇!”
“孩儿叩见父皇。”
今日天热,加之心情又不是太好,高宗实是懒得动弹,这不,又躺在榻上发起了愣来,自是没瞅见太平公主与李旭轮两个急匆匆地跑进了房来。李旭轮倒还规矩,离着木榻老远便站住了脚,中规中矩地大礼叩见,可太平公主却是没这个自觉,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小身子扭着便窜到了榻前。
“哟,朕的小公主来了,怎地,今日不习文了?”
高宗尽管此际的心情不是很好,可一见到小太平来了,立马便开心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小太平那粉嫩嫩的小脸蛋,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父皇,瞧您说的,都几时了,人家早就习完了呢。”
小太平不依地扭了下身子,嘟着嘴便爬上了榻,一咕噜便黏糊在了高宗身上。
“哦,是朕的错,这总可以了罢?”
高宗真是打心眼里爱极了小太平,这一见其嘟起了嘴,赶忙笑着出言哄骗了一番。
“这还差不多,啊,对了,父皇您可知道弘哥哥的陵被人给烧了啊,那帮反贼太可恶了,气死月儿了,哼,该抄了那些狗贼的九族!”
小太平撒娇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想起了正事,赶忙将听得的一星半点消息尽皆倒了出来,还没忘加上她自个儿对此事的判罚。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无人告知朕?轮儿,你来说!”
对于李弘的死,高宗是极为愧疚的,明知道其死得冤,但却不敢下诏彻查,原本想着给其一个死后的哀荣,却没想到连这都办不到,可把高宗给惹急了,面色瞬间便黑得有如锅底一般,一翻身,跃下了床榻,气恼地挥着手,一迭声地怒问着。
“回父皇的话,儿臣对此倒是略有所闻,还请父皇垂询。”
李旭轮早就在等着高宗这句话了,此际一见高宗怒火中烧之状颇为吓人,自是不敢怠慢,赶忙抢上前去,扶住高宗的身子,温言地回了一句道。
“说,朕听着呢!”
高宗不耐地一挥手,拨开了李旭轮的扶持,没好气地和道。
“是,父皇息怒,且容孩儿详细道来。”眼瞅着高宗怒火极旺,李旭轮自是不敢再多耽搁,赶忙后撤了小半步,躬着身子道:“据孩儿所知,端午前父皇曾下诏赐景山众民壮酒肉,此本是父皇善待民壮之好意,然,不知为何,时至今日,这酒肉依旧不见踪影,加之众民壮已是月余不曾领到工钱,这便起了风波,而那刘祎之身为督造官,却不能忠于职守,不但未能劝止民壮,反倒激起民愤,以致‘恭陵’大乱,民壮四散而去不说,便是连陵墓也因之被焚毁,太子哥哥与英王哥哥闻之此事,不敢怠慢,前来请父皇做主,却不知为何,竟无人通禀,以致二位哥哥与诸多朝臣全都受阻于宫门之外,而今事情似有失控之嫌,还请父皇圣察!”
李旭轮口才相当不错,一番话说将下来,连口大气都没喘上一下,条理情绪得很,事情也大致说了个分明,只是其中却隐去了武后与太子等人的公然对峙之情形,可就算是这样,也已经令高宗龙颜为之大怒,浑身哆嗦个不停。
“你母后何在?如此大事为何不早来禀报于朕?”
高宗怒火中烧之下,已是将往日里对武后的畏惧抛诸了脑后,气恼万分地挥舞着双手,怒视着李旭轮,也不管其是不是负责此事之人,恶狠狠地便训斥了起来。
“父皇明鉴,非是儿臣不早来通禀,实是不得其门而入,若非小妹,怕是连儿臣都进不得此殿的。”
这一见高宗冲着自己发火,李旭轮的小脸登时便煞白一片,可还是强自忍住了心中的害怕,颤声应答了一句道。
“嗯?竟有此事?”
高宗一听此言蹊跷无比,登时便是一愣,旋即便将目光转到了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太平公主身上。
“父皇,八哥说的不假,孙全福那狗贼先前还拦着不让月儿进殿呢。”
太平公主人虽小,可心思却是不小,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已是隐隐猜到了武后与自家三位兄长之间怕是闹起了家务,一时间颇为犹豫,不知道究竟该站在哪一方才是,然则,待得李显那张英挺的脸庞在其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太平公主已是作出了选择,这便咬着唇,毫不客气地告了孙全福一个刁状。
“当真好胆,朕还没死呢,走,随朕看看去!”
高宗的个性弱懦,一般情况下不会动气,可真一动了气,那可就不得了了,这一怒之下,当真有着太宗当年的杀伐之气概,话音一落,便即大步向殿外行了去,竟无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李旭轮与太平公主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忙疾步跟在了高宗身后。
“老奴叩见陛下。”
先前李旭轮与太平公主闯进了殿,孙全福便知事情恐有些不妙,可又不敢擅离职守,只能是紧赶着派了人去通禀武后,而他自己则心神不宁地领着人守在了乾元殿外,此际一见到高宗黑着脸行出了殿来,自是知晓事情已是出了意外,但却不敢躲了开去,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颤巍巍地行礼问安道。
“啪!”
高宗一见到小广场上这么个架势,哪还会不知晓孙全福等人究竟在做些甚子,大怒之下,二话不说,一个老大的耳刮子便狠狠地甩了出去,直抽得孙全福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面对着盛怒的高宗,孙全福不敢出言辩解,只能是一咕噜爬着跪倒在地,可着劲地磕着头,哀声地告着饶。
“狗东西,安敢囚禁朕,好大的狗胆,来人,将这厮给朕拖下去,杖毙!”
高宗气急之下,哪理会得孙全福乃是武后身前听用之辈,一扬手,毫不怜悯地便下了格杀令。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一听高宗开口便是赐死,孙全福登时便吓坏了,伸手要去抱高宗的腿,哭嚎着哀求了起来。
“怎么,朕的话听不懂么?还愣着作甚,拉下去,毙了!”
上一回李显便曾告过孙全福一状,高宗碍于武后的面子,不好计较孙全福,此番见其居然敢带人妄图架空自己,哪还能忍得下去,这一见一众内侍全都傻呆呆地站着不动,火气自是更大了几分,眼一瞪,怒吼了起来,直吓得一众内侍们全都惊心不已,自不敢再犹豫,纷纷应了诺,一拥而上,架起孙全福便拖了下去。
“哼,一群杂碎!”
高宗已是许久不曾有这等发作人的时辰了,这一发作之下,火气虽已稍平,可心气却是大起了,冷哼了一声,也没去管孙全福如何哀嚎,大袖子一拂,大步便向德阳殿行了去
“启禀皇后娘娘,老臣已问明了两位殿下,据闻,是高公公言语无状,惹怒了二位殿下,方遭此厄,至于事实如何,还须得详细勘验方可得知,另,老臣已传了娘娘口谕,只是二位殿下坚持要面圣,老臣亦是无法可施,还请娘娘明鉴。”
几乎就在高宗怒气冲冲地行出乾元殿的同时,越王李贞已是溜达着回到了德阳殿中,有板有眼地对着高坐上首的武后行了个大礼,不紧不慢地禀报了一番,看似言辞灼灼,其实是废话连篇,内里丝毫不含其个人的意见。
“有劳八叔了。”
武后一眼便看穿了李贞首鼠两端的算计,可也没当众说破,只是淡淡地摆了下手,示意李贞自行退下,而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般重臣,语气沉痛地开口道:“诸位爱卿,二子无礼,叫诸公久候了,此等抗旨不遵之事该当如何处置,便请诸公都说说罢。”
说?说个甚,这明摆着是二王与武后在闹家务,参合其中那绝对是自寻死路,这两方里就没哪一方是好惹的,天晓得那片云要下雨,在双方没分出个胜负之前,明哲保身自是不二之选择,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是全都不肯在此事上轻易开言,一个个全都就此装起了木头人,即便是武后目下最为倚重的工部尚书贾大隐也不例外,一时间满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间诡异了起来。
“怎么?都哑巴了么,嗯?”
眼瞅着众人全都不吭气,武后的脸色瞬间便又阴了下来,阴测测地冷哼了一声,目光冷厉无比地扫向了贾大隐,那意思明摆着是要贾大隐率先出头呼应上一回。
“启奏娘娘,老臣以为此等抗旨不遵之事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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