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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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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的口才本就极佳,加之早已演练有时,一番话说将下来,自是煽情得很,语到激情处,众人皆为之动容不已,为之扼腕者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这林虎乃真是我大唐之忠臣也,万不可亏待了其,当重赏为上!”
高宗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主儿,被李显这么一煽情,眼圈登时便红了起来,伸袖子一拂将将脱框而出的泪水,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道。
“父皇圣明,以林虎如此之大功,依惯例,封关内侯该是能酬其功也。”
李显本就想着要为林虎请功,这会儿高宗既已开了口,哪有不大蛇随棍上的理儿,只是紧赶着便接上了话茬。
“殿下,此议怕是不妥罢,林虎虽薄有微功,然一者尚未得证,二来开商人封侯之先例恐有违圣人之道,微臣实不敢苟同,还请陛下明断。”
关内侯早在秦汉时期,那是仅次于列侯的封爵,算是相当之高级别的了,然则到了唐代,却不过是虚爵而已,不止是没有封地,也无甚实际权力,只是有着上朝面圣的微薄权限罢了,实在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封赏,可就算是这样,武后一党也不想给李显一系以丝毫壮大之可能,这不,没等高宗开口,贾朝隐已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劝谏道。
“唔”
高宗原本是想着答应李显的请求的,可被贾朝隐这么一说,却又不免踌躇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不好下个决断的。
“贾相此言差矣,何谓商人不可封侯,本宫之外祖也是商人出身,后为高祖募集军资而受封应国公,按贾相如此说法,欲置本宫之外租于何地,嗯?”
李显可不是啥善茬子,此番为林虎请功乃是其必欲得手之事,又岂能容得武后一党败坏了去,眼瞅着高宗心意动摇,立马毫不客气地将武后的父亲武士彠之事给搬了出来——武士彠在隋朝时乃是天下有数的大木材商人,家资巨万,后因得罪了隋相杨素,险些丧命,后投奔了李渊,不单尽捐家财,更是以行商为手段,为李渊起兵筹集了大量的军资,凭着此功劳,方才得以受封为应国公。
“殿下误矣,此何能相较焉,武公行商还是为军用,高祖因之而成事,封国公实属该当之事,可林虎此举虽有微劳,却不足相提并论也。”
贾朝隐乃是朝中有名的诡辩家,素以雄辩而闻名朝野,自是不肯在李显面前示弱,这便强硬无比地顶了一句道。
“本宫外祖乃是从龙之巨功也,封国公自是该当,这一条满天下皆知,实无须贾相来说,而林虎此番不惧艰险,远涉重洋,取良种以利天下,乃造福当代,功在千秋之举也,虽不及外祖之功,却也并不相差仿佛,封关内侯又有何不可之说,莫非贾相真欲寒了天下英雄报国之心么?此又是何道理哉?本宫不明,还请指教!”
轮到辩才,李显才是真个儿的高手,没看其前世混官场那会儿成天开会,嘴皮子上的能耐在满大唐里自承第二的话,就没谁敢称第一的,又哪会被贾朝隐这么轻巧的几句便驳倒了去,但见李显面色一肃,一连串的诛心之问已是毫不客气地便砸了过去。
“妄开幸进之门实非朝堂之福,微臣不敢为也。”
李显的言语极其的犀利,直听得贾朝隐满头大汗狂涌不已,可又不想就此认输了去,这便胡乱找了个理由出来搪塞了一把。
“幸进?好一个幸进!按贾相之言,莫非有功而不赏方是正道喽?本宫倒是奇怪了,那贾相又是凭何从一介书生而宣麻拜相的,凭的莫非不是苦功么?“
李显素来就讨厌贾朝隐的为人,这会儿见其已是方寸大乱,又怎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便毫不客气地出言责问道。
“微臣,微臣”
贾朝隐如何升的官满天下人都知道,并非其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是其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只不过是凭着武后的宠信超拔出来的罢了,这事儿旁人知晓,其自个儿心里头也明白,可被李显如此当众催逼之下,又怎敢说出实情,再说了,他也确实没啥值得称道的政绩可以炫耀的,直憋得面红耳赤不已,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往日里滔滔善辩的形象一遇到了更为雄辩的李显,瞬间便碎了一地。
“此事有甚好争的,这些粮种虽看着不错,焉知能否推广于天下,若是只能局限于东都一处,却又有甚意义可言,待得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议功也不迟,显儿可还有甚异议么,嗯?”
手下的狗被打惨了,身为主人的武后自是再也坐不住了,这便一摆手,作出一派公允状地终止了这场争辩。
“母后说的是,儿臣自是毫无异议,只是儿臣另有下情要禀,还请母后恩准。”
李显本就不屑于跟贾朝隐争辩,这会儿见武后出了头,自也乐得结束这场无甚营养的口舌之争,不过么,李显却是没打算就此罢手,这便挖了个大坑,等着武后自个儿往里头跳了去。
“说。”
武后原本是想用天后的之威强压住李显对贾朝隐的追击,却没想到李显居然不肯罢手,待得听李显说别有下情之际,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怕是出了蹊跷,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能禁止李显开口,没奈何,只能是一扬眉,语带不悦地挤出了一个字来。
“多谢母后宽仁。”
李显才不管武后乐意不乐意,这一见其已是半跌入了坑中,心情自是大好,然则城府深,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过了一声之后,这才面带微笑地拱手道:“好叫母后得知,儿臣自打得了这如许多的良种,自不敢轻忽了去,不单在儿臣的宫中亲自栽培,更专程委托了青州、杭州、广州、襄州、兰州、益州等六州刺史以专田试种之,蒙六州刺史之大力襄助,如今六州之成果已出,现有六州刺史奏报于此,容儿臣代为上禀,青州刺史狄仁杰有报,共计拨田百亩,试种红薯三十亩,得红薯十五万三千一百二十一斤;试种之花生三十亩,得带壳花生一万一千两百斤;试种之马铃薯二十亩,实得二万一千七百二十四斤,试种之玉米二十亩,实得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八斤”
“嗡”
李显话音未停,诸臣工们已是忍不住乱议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些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些,竟比起李显种在东宫里的亩产还要高出不老少,尤其是广、杭两州的亩产量更是惊人无比,光是红薯一项的亩产便已是突破了六千五百斤的大关,比起水稻的产值要高出了整整十倍还多,更令一众朝臣们动心的是——红薯与马铃薯这两种大产量的植物适种地域广阔不说,对地力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完全可以在华夏之地大面积推广了去,一旦真能成事,百姓的温饱问题也就大可迎刃而解了,其价值之巨大,便是比之开疆拓土也不差丝毫,在此诸臣工都是精明之辈,这个帐自是全都算得通彻无比,这一激动之下,自是难免有些子失了态,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御前,全都兴奋得如同雀跃的孩童一般
第六百一十五章举重若轻(中)
“综合上述,儿臣可以断言此数种粮种皆可推而广之,不唯东都,放之四海皆准,所差者只是产量之区别耳,大体上南方所产要高于北方,唯玉米例外,北方之产值要高过南方一截,此般种种皆有实物为证,母后若是不信,可派专人详查之!”
李显没去理会诸臣工们的乱议,不紧不慢地将六州刺史的奏报一一宣读完毕,末了,极为自信地给出了一个结论。
“好,好啊,此真乃天赐我大唐之神物也,林虎其人能不惧生死以成其事,该赏!传朕旨意,封其为关内侯,荫一子!”
不说朝臣们听得激动不已,便是高宗同样也听得热血沸腾不止,也不待武后有甚表示,已是当机立断地准了李显之所请。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只是尚有一事须得恳请父皇恩准。”
为林虎请功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李显此番大动作的最根本之目的,此际见高宗已是处在了兴头上,李显自是准备趁热打上一回铁了。
“吾儿有话只管奏来,朕听着呢。”
高宗此际心情正好,看李显可是越看越顺眼的,自是不会拒绝李显的要求。
“启禀父皇,这些物种虽都是良种,于种植上皆有大便利,然却有些不利之处,倘若不加管束而盲目推广的话,恐将弥生祸端,却是不可不查。”
李显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的,此番隆而重之地推出如此多的良种,自然不光是为了造福于民,还有着其自身的需要所在,眼瞅着时机已然成熟,李显自然是紧赶着便准备上正菜了。
“哦?此话怎讲?”
高宗亲口吃过了那些食物,又亲眼见识过了收成的巨大,这会儿满心眼里都是激动之情,可听得李显此言颇为蹊跷,不由地便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李显,疑惑不解地追问了一句道。
“父皇明鉴,此间诸物对地力的要求虽是不高,然,若能精耕细作,产量还可再上一层楼,且诸般收割之后的青梗等物还可作为饲料、绿肥等之用,此为其一;其二,这些植物可食且美味,然,若是保存不当,却极易生变,就以马铃薯而论,产量固然惊人,可若是一旦块茎发了芽,则有毒焉,至于红薯、玉米、花生等物么,其芽虽是无毒,可一旦霉变,则亦不可入口,食之必大受其害,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免生民怨,儿臣提议以司农寺为根基,组建一推广机构,以此来行推广事宜,如此一来,必可做到大利天下,只是现任司农卿卫敬业书生意气耳,不识农耕,断难担此重任,儿臣却是信之不过,倒是青州刺史狄仁杰颇有担当,又曾亲自推广过诸般植物之种植,故此,儿臣以为该是合适之人选,恳请父皇圣断!”
图穷匕首现,李显一番话下来,终于是强势无比地端出了此番盛宴的真实之目的,那便是借助着诸般植物的推广,堂而皇之地将手插入朝局之中!
“嗯,此事依朕看”
狄仁杰在朝为大理寺少卿之时,向以办事能力强而著称,高宗虽少理朝政,可对其之印象却是不错,此时听得李显举荐于其,自是无甚不可之说,这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要就此准了李显之所奏,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发觉武后正在石桌下头猛拉着自个儿的衣袍,神情不由地便是一僵,后头的话自也就此说不下去了。
“显儿好大的能为么,朝廷重臣能与不能又岂是尔可以随意点评的,狂悖!”
高宗没能看出李显的真实用心,可武后听到此处却已是彻底醒过了神来,眼瞅着李显这是要将手伸到自个儿的碗里,哪能真遂了李显的意,这便拉下了脸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李显一句道。
“母后且请息怒,儿臣并不敢无礼非法,所言不过据实而已!”
旁人惧怕武后之威严,李显却是半点都不放在眼中,再说了,到了这等图穷匕见的时分,李显也没必要再跟武后讲甚客气的,当然了,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毕竟“孝道”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表现一下才是,故此,李显虽持礼甚恭,可言语上却是没半点的退缩之意。
“据实?好一个据实,本宫怎地看不出这实何在,倒要显儿好生教教娘了。”
武后心机深沉,轻易不会动怒,可此番已是被李显诸般举措弄得心火上冲,自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此际朝堂三品以上的重臣尽皆在场,铁青着脸地喝斥了一嗓子,摆明了便是要狠狠地下一下李显的面子,以挫败其将手伸入朝局之举动。
好个老贼婆,居然整出了泼妇骂街的手段,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一听武后那等胡搅蛮缠的话语,李显纵使城府再深,也不免有些子怒气上冲,当然了,气归气,李显却绝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微吐了口气,强自压住了心头的烦躁之意,恭谦无比地朝着武后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母后有问,儿臣自不敢不答,依儿臣看来,为官者,首重品德,其次方是能力,就品德而论,卫司农便算不得一纯臣,据儿臣了解,其人时常出入青楼,乃是怡红院之常客,于文人而言,或许可算风流不羁,可于为官则是不端之至,至于贤能么,更是谈不上,历官三载,餐位素食,竟无一可称道之政绩,唯诺诺之辈耳,与狄公之精干,何异云泥,此等样人位列庙堂之高,实是我大唐之耻也!”
“显儿此言可有证据否?”
高宗本人倒是风流得紧,但却绝不想看到手下大臣是流连青楼之辈,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登时便来了怒气,也不管武后的脸色有多难看,从旁便打岔了一句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敢虚言欺瞒父皇,此事有据可查,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下旨彻查,定可知端倪!”
李显此番图谋甚大,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失之处,早就做足了功课,又岂会担心找不出卫敬业行为不轨之证据。
“混帐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干的竟是些混帐勾当,此等人要来何用,传朕旨意,着大理寺彻查,若属实,严办不怠!”
高宗火气一上来,可就不管武后乐意不乐意的了,猛地一拍几子,一句话便断了卫敬业的仕途之路。
“陛下息怒,此间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还是先查查看再定也好。”
武后也不清楚卫敬业是不是真的时常出入青楼,可一听李显说得如此肯定,料想或许不差,自知此局恐怕要败,但却不愿将此事扩大了去,不管怎么说,卫敬业都是她的手下之一,该出手帮衬的,却也少不得为之掩护一二,这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母后所言甚是,然,良种推广一事却是刻不容缓,儿臣以为此事须得加紧办了去才是,恳请父皇、母后下旨调狄仁杰来朝主持大局。”
武后想和稀泥,李显却不想让此事再议了去,若真是再议接着再议,黄花菜怕是都得凉了,这便立马站出来再次提议道。
“嗯,朕准了,回头便与尔旨意。”
高宗本心便是想着要支持李显一把,不止是为了推广良种一事,更多的则是想李显与武后在朝局上形成一个平衡,只是早前一直没能找到支持李显崛起的良机,此时见李显已是成功地压制住了武后的凶狠反扑,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上一把。
“父皇圣明,儿臣领旨谢恩。”
李显整出如此大的阵仗,为的便是这一目的,这一听高宗已然下了决断,心情自是大好,也不给武后再次打岔的机会,紧赶着便谢了恩,将此事彻底敲定了下来。
眼瞅着局面已然有些失控,武后自不免有些子急了,只是高宗旨意已下,她却是不好当众与高宗唱反调,无奈之下,只能是再次给贾朝隐使了个暗示的眼神。
“启禀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贾朝隐刚吃了李显的一记闷棍,正担心着李显会与其来个秋后算账,毕竟李显的狠辣手段可是尽人皆知的事儿,奈何武后有令,他却是不敢不从,只能是硬着头皮再次站了出来。
“嗯?爱卿又有甚事么?”
几次三番被贾朝隐跳出来打岔,纵使高宗性子再好,也有些子不胜其烦了,面色不愉地扫了贾朝隐一眼,带着强烈不满之意地吭了一声道。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现的诸般良种固然是件大佳之事,奈何远水却解不得近渴,于将来固是大善,可却并不能解眼下之灾情,先前太子殿下自言能缓解灾情,可微臣却看不出其所以然,只想请太子殿下给微臣作一说明。”
贾朝隐胆子虽是不小,可被高宗那阴冷的眼神一扫,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奈何事到如今,他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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