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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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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叩见父皇。”
  一见高宗进了殿,李显立马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显儿来啊,好,免了,免了。”
  高宗几个儿子里就李显生得高大英挺,颇有当年太宗之风范,自是越看越喜欢,这一见李显给自己见礼,高宗苍白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和蔼的微笑,虚抬了下手,叫了声起。
  “微臣叩见陛下。”
  裴衡夹在武后与李显之间,本就不自在得很,这一见高宗到了,自是暗自松了口大气,赶忙跑上前去,大礼参拜不迭。
  “嗯?爱卿怎地在此?”
  高宗定睛一看,见行礼之人是裴衡,不由地便楞了一下,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乾元殿乃是内禁,重臣们未得旨意都不准进内,更别说裴衡这等地方官了。
  “这”
  裴衡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昨夜的血案禀到御驾前,不由地便语塞了起来,一双老眼转得跟陀螺似地。
  “嗯?怎么回事?说!”
  眼瞅着裴衡那副犹犹豫豫的小样子,高宗立马便起了疑心,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裴衡,语气生硬地追问了一句,此言一出,大殿里的气氛也就此诡异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高调出击(下)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一早接到百姓报案,言及狮尾巷发生五命血案,臣自不敢怠慢,亲率诸属员勘查了现场,据查,五名死者中有左羽林军千牛备身王懿、内谒者监(宦官官名,正六品下)陈达鸿、吴六;内侍伯(宦官官名,正七品下)常四、刘启,案涉内禁,臣不敢自专,特前来请陛下圣裁。”
  被高宗这么一逼,裴衡自是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这便牙关一咬,将案情禀报了出来,却有意识地回避了先前武后的懿旨,也不提李显横插一手的举动,算是两边都不得罪。
  “嗯?竟有此事,查出是何人所为了么?”
  高宗一听事涉内禁,登时便是一阵火大,黑沉着脸,喝问了一句道。
  “陛下息怒,微臣正在查,正在查”
  一见高宗脸色不对,裴衡登时便有些子吃不住劲了,赶忙一头跪倒在地,磕了个头,慌乱地回答道。
  “哼,岂有此理,那还不赶紧去查!”
  高宗气恼地甩了下袖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道。
  “陛下息怒,此事涉及内禁,恐非洛阳府可以彻查之,尚需从长计议才是。”
  高宗话音刚落,武后不等裴衡表态,便即柔声地从旁出言打岔道。
  “嗯,媚娘所言有理。”
  高宗对武后的话向来就没啥抵抗力,闻言之下,自也就没再急着赶裴衡走人,抖了抖宽大的袖子,缓步走上了前墀,在龙案后头坐了下来。
  “父皇,儿臣以为此案骇人听闻之至,且兼疑云重重,若不彻查个分明,恐于社稷不利,此儿臣之浅见也,望父皇圣断。”高宗刚一坐定,李显便已从旁站了出来,一派忧心忡忡状地进言道。
  “显儿所言有理,朕深以为然,媚娘,你看这案子交与何人彻查为妥?”
  死者里不是羽林军军官便是宫中有品级的宦官,这案子显然古怪不少,高宗人虽懦弱了些,却并不傻,自是隐约察觉到了其中怕是别有蹊跷,倒确是有心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一听李显如此建言,自无不准之理,然则先前武后已开了口,高宗自不好立马便下决断,只是口吻里却已明白无误地显示了高宗定要查清此案的决心。
  “陛下明鉴,妾身以为显儿之言甚是,唔,昨日妾身方才为王懿指了洛阳府赵少尹家的闺女,却不曾想一夜未过,这人竟就此死了,确是蹊跷得很,不好生查查,妾身的心便安不下来。”
  武后并没有直接回答高宗的问题,而是微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面色凝重地解说了一句,眉宇间满是迷惑与不解。
  “哦?竟有此事,这倒真是蹊跷得紧了。”
  高宗压根儿就不曾关心过指婚的事情,这一听武后如此说法,不由地便是一楞,心中的疑虑顿时便更多了三分。
  哈,好你个老贼婆,吓唬谁啊,切!虽然武后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曾朝李显处瞟上一眼,可这话却明显是说给李显听的,其用意么,不外乎警告与威胁罢了,以李显的智商,自是一听便能明了,然则李显尽管重视,却并不是太在意——这案子真要是捅穿了,一场母子暗斗的把戏势必就此大白于天下,其结果么,自然是双方都落不得好,武后固然因此名声大臭不已,李显势必也将因忤逆而遭人诟病,夺嫡的希望必将成为泡影,两败俱伤自是无疑之事,然则其中却又有差别,那就是李显此际压根儿就无意去夺嫡,要的只是不让武后篡位罢了,故此,真要是能实现将武后拉下马的结果,李显倒是舍得一身剐的,可惜这事儿实现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毕竟武后把持住了高宗,一时名声受了损,假以时日,重新再起并非多难的事情,倒是李显自个儿若是有个万一的话,再想翻身可就难了,不过么,李显既然敢为此举,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算路在。
  “父皇明鉴,此事确实蹊跷极多,依儿臣想来,那王懿乃是羽林军,份属外禁,而四位宦官则皆是有品阶者,当属内禁无疑,照律制,二者不得私相勾结,如今竟死于一处,其中怕是别有内情,若不彻查分明,再有此等事情发生,当何如之哉。”
  高宗话音刚落,李显立马站了出来,高声进言了一番,一派正气凛然之状,就宛若不曾听出武后话里的威胁一般——说不怕事那是假话,既然无法毕其功于一役,李显自然也不想此案大白于天下,这心思与武后倒是一致的,正可谓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这等时分,谁能更强硬一些,谁便能占据上风,从这么个意义上来说,李显自然是能有多强硬便玩出多强硬了的。
  “显儿说得好,此案当彻查,裴衡,朕令尔即刻调派精干人选,限时十日,务必破获全案,朕倒要看看这内里究竟是何蹊跷!”
  被李显这么一提醒,高宗的后背立马凉飕飕地直冒冷汗,气恼地一拍龙案,也不再问武后的意见,直接下了旨意。
  “陛下英明,只是此案涉及内禁,裴府尹毕竟是外臣,调查起来颇有不便,当有为辅之人方好。”武后显然没料到李显居然强硬如此,心头不免有了些慌乱之意,再一联想到严德胜的生死不明,自是更有了种坠入李显彀中的不祥预感,有心阻拦此案的彻查,却苦无借口,这一见高宗发了火,不得不强笑着转圜了一句道。
  “嗯,皇后此言甚是。”高宗虽在火头上,却还是听得进武后的话,一想之下,也觉得有理,这便点了下头,看向了侍候在侧的高和胜,点了名道:“高和胜!”
  “奴婢在。”
  高和胜正疑惑不解地打量着李显,这一听到高宗点了名,忙收敛起心中的胡思乱想,紧赶着站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朕令尔配合裴爱卿彻查后宫,务必查明那几个混球是如何走到一处去的。”高宗面色不愉地横了高和胜一眼,冰冷无比地下了旨意。
  “奴婢遵旨。”
  高和胜身为司礼宦官,说起来是宫中所有宦官的头儿,自是负有内廷禁卫之责,而今内廷出了如此大的漏子,他自是脱不开责任,被高宗那冰冷的眼神一扫,心顿时便凉了半截,暗自叫苦不迭,可这当口上,却又不敢不领旨,只能是恭敬万分地应了诺,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
  “父皇,儿臣以为高公公主内,裴府尹主外确是破此要案的绝佳人选,只是内外沟通却多有不便之处,须得有人居中主持方好,若是父皇信得过,儿臣愿担此责。”这一头高和胜刚领了旨,那一边李显却又冒了出来,调子唱得极高,一派为朝廷分忧不辞辛劳之气概。
  “唔”
  高宗对李显自然是信得过的,毕竟这些年来,李显参与办案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哪一次不是办得干净利落,自是有心成全一下李显的忠心,这便一张口,便要同意了李显的提议。
  “陛下,显儿忠心可嘉,然妾身以为皇子涉及宫禁终归与体制不符,且显儿刚到洛阳,于各处皆不熟悉,办此案恐多有不便,轮儿久居宫中,年岁渐长,也到了该历练一番的时候了,臣妾以为此事不若便让轮儿经手一回罢。”
  这一听李显调门抬得如此之高,武后自是更加认定李显暗中必定尚有埋伏,哪敢真将此案交到李显手中,这一见高宗有出言同意的趋势,自是不敢怠慢,忙从旁插言打断道。
  “轮儿么?唔”
  李旭轮乃是幼子,虽早早地封了王,可却一直都不曾开府建牙,目下依旧生活在后宫之中,算是跟在高宗身边最久的一个皇子了,高宗对其疼爱倒是很疼爱,可对其才干却一向不太看好,此时见武后将李旭轮抬举了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子举棋不定了起来。
  “父皇,母后之言有理,八弟早已封王,将来也该是社稷之屏障,早些历练也是好事,儿臣别无异议。”
  李显其实并不是真心要淌这趟浑水,之所以调门拉得如此之高,那完全就是为了诱导武后判断出错,此际目的已然达成,自是不敢真儿个地将事情做绝了,万一武后要是来个鱼死网破,那乐子可不就大了去了,这一见高宗征询的目光扫了过来,李显立马毫不犹豫地出言表明了态度。
  “唔,那好,就这么定了,传朕旨意,着殷王李旭轮负责狮尾巷一案,高和胜、裴衡为之副,限时十日,务必侦破全案!”
  高宗一来是对李旭轮的能力放心不下,二来也是不好当场驳了李显的面子,这才会犹豫不决,此际见李显已作出了退让,自是心安了不老少,趁势便下了决断。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高宗决断一下,在场诸人自是紧赶着称颂不已,至于各自内心里的想法如何,那就只有各人自己心中有数了的
  第一百七十章李旭轮的求助
  调门可以拉得极高,行动上却须谨慎,否则的话,那便是自寻死路,这个道理李显自是心中有数得紧,故此,自打圣旨一下,李显便不再过问狮尾巷一案,每日里除了必要的进宫请安之外,哪都没去,尽猫在自个儿府上,或是习武,或是看书,颇有种自得其乐的模样,似乎对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查案一点都不关心之状。
  担心?事到如今李显还真没啥可担心的,该抹去的线索早就抹得个干净了,参与狮尾巷一战的手下,除了罗通之外,其余人等早就打发到南方的扬州分舵去暂避风头了,至于那些被严德胜生擒的地痞么,那可就不关李显的事了,那些人不过是行动组的人花了点小钱,随便从酒楼里请的无聊闲汉罢了,压根儿就啥都不清楚,自是毫无价值可言,死活都与李显无关,当然了,若是武后一党想要让这帮闲汉整蛊出些诬陷之词,李显倒是会头疼上一下,不过么,只要严德胜一天不露面,武后一准不敢行此构陷之事,很显然,早已被毁尸灭迹的严德胜是再也没有重现天日的机会了的,不管怎么算,都没啥事儿能令李显担心的。
  担心的事情没有,烦心的事儿却有不少,自家府上鸡毛蒜皮的事儿就不说,最令李显伤脑筋的就一条——没法去见赵琼,不是李显不想去,而是不能去,至少在狮尾巷一案结案前,李显不能出现在赵府上,至于私下邀约么,风险也还是太大了些,李显可不想因小而失大,除了忍住心中的思念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在此案既然武后有心掩盖,想来也不会旷日持久,熬上些时日也就算过去了。
  日子当然不会因人的心情好而变快,可若是心情不好的话,这日子倒是会越过越慢,可怜李显扳着手指算了好几回日子了,却也不过仅仅过了六天而已,狮尾巷的案子虽办得风风火火,却显然没有要结案的迹象,这令李显闹心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熬了,或许是老天不忍让李显熬得太辛苦的缘故,终于开恩地给李显送来了个解铃人——被血案整得焦头烂额的李旭轮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紧巴巴地跑到李显府上来求助了。
  “八弟今日怎有空来哥哥府上,莫非案子结了么?”
  李旭轮一到,李显便已猜出了其之来意,不过么,却不打算说破,只是笑着将其引入了后院厅堂,分宾主落了座,又令下人们奉上了新沏的香茶,这才笑眯眯地明知故问了一句道。
  “没、没、没呢。”
  李旭轮打小了起便将李显当成了榜样,总想着自己若是得了机会,也得似李显那般好生表现上一回,此番刚一接手狮尾巷一案时,李旭轮可是信心爆了棚,打算将之办成似当初李显成名作——上官仪一案似的铁案,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无比的,可怜李旭轮这些年始终生活在皇宫里,压根儿就没半点历练,骤然遇到如此大事,哪能有甚高明手段,几天忙乎下来,人生生累瘦了一圈,可头绪却是半点全无,不仅没能趁此机会竖立起威望,反倒因不熟政务而没少遭那些外臣的闲话,如此遭遇之下,李旭轮万般的豪情早已化成了灰心一片,这会儿听得李显见闻,心中惭愧之下,嫩脸不禁红得透了,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显的眼。
  “哦?竟如此之棘手么?八弟可是受罪了。”
  李显温和地笑了笑,出言安慰了一句道。
  “七哥,小弟、小弟,啊,那个”
  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旭轮的脸顿时更红了几分,有心出言求助,可话到了口边,却又说不出来,直憋得面色发紫不已。
  啧,这小家伙脸皮还是真薄得紧了些,连求个人都开不了口,够呛!李显与李旭轮可是两世的兄弟了,自是知晓李旭轮的性子,然则见其如此羞涩状,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好笑,可不管怎么说,既然李旭轮求到门上来了,这忙总是得帮的,当然了,在帮忙前,李显也必须先套套李旭轮的话,总得看清武后那头是否有动静,才好再做打算,自是不急着开口,只是给了李旭轮一个鼓励的微笑。
  “七哥,小弟此番深陷泥沼,却难寻出路,还请七哥能拨冗为小弟指点一下迷津,小弟先行谢过了。”
  李旭轮偷眼看了看李显的脸色,见李显笑得格外的和蔼,心中的慌乱自是大为减轻,鼓起了勇气,急忙忙地将所求之事一口气道了出来,话一说完,气息便乱了,只顾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狼狈之状表露无遗。
  “八弟无须如此,你我兄弟本就一体,八弟的事哥哥岂能坐视不理,只是此事乃是父皇与母后所下的旨意,又事涉内禁,未得父皇、母后许可,为兄实不好插手其中,这”李显先是微微一笑,而后便皱起了眉头,一派为难状地说道。
  “啊,这,这”
  李旭轮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找到李显府上的,本以为自己若是出言一求,以李显的豪爽,该是肯搭一把手的,却忘了天家自有天家的顾忌,毕竟李显如今已是开府建牙的亲王,没有旨意的话,确实不适合参与到事关内禁的案子中去的,若是事情败露,李显极有可能被人弹劾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其风险自是不小,此际李显一将此关节道明了出来,李旭轮满腔的热情顿时便全都结了冰,小脸蛋就此苦得皱了起来。
  “八弟,母后一向睿智,八弟何不问计于母后?”
  眼瞅着李旭轮在那儿发着呆,李显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一派随意状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好叫七哥得知,小弟倒是问了,可,可唉,母后就只说了句‘此案重大,须早日有个结果方好。’唉,小弟何尝不知事情重大,也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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