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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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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芍药千恩万谢,抹着眼泪退出了院子,方应物对王英道:“先不等应石老兄了,你随我出门,去刘府!”
如此两人便一起出了方家大门,向北朝刘府而去,不过他们刚走到胡同口,却迎面碰上了方应石。
“啊呀!秋哥儿你从天牢里出来了?”方应石惊喜万分,冲上前来问候道。
方应物顺手一把按住方应石,问道:“好你个方应石,听说你是跟着少妇出门的?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却叫芍药姑娘在家里伤心欲绝,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
方应石脸色苦了下来,“都是误会,并没有做什么!这个女子是东厂尚公府上的,当初有过什么事情,秋哥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只是随着她去庙里上了香,说了些话。”
果然如此,原来是方应石三年前种马生涯的另一半来了。。。。。。方应物又问道:“如此说来,那个小幼儿就是你当年亲生的?尚公不是断了与你的往来么,为何今天那女子又敢来寻你?不怕被尚公打死么!”
方应石的脸色愈发苦了,唉声叹气道:“她就是尚公派来的,据她说尚公得罪了西厂,将要大难临头。若尚公遭了难,那已经三岁的小骨血也保不住,只有秋哥儿你能救命,所以恳求我来找秋哥儿你讨人情。”
我靠,这尚铭真是个滚刀肉一样的人物!方应物险些喷出一口血,尚公公哪有半点东厂提督该有的狂霸吊炸天的气势?
上午在文华殿里,那尚铭在廷审半截就悄悄地溜号了,大家虽然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却原来回家安排了这么一出苦情戏!
是啊,尚铭不是默认有免死潜规则的文官,他是在更残酷的太监圈子里混的,如果垮了台,只怕小命都难保。而尚铭这颗大树一倒,他的干儿子又能活多久?
方应石哀求道:“秋哥儿,朝廷大事我不懂,而这小娃虽然姓尚,并不能认祖归宗,但血脉相连,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血,我没法看着他不管不顾。”
“知道了!我不计较了,回头再与西厂汪直说一说,饶尚铭这一回。但不打包票,不知管用不管用!而且下不为例!”方应物没脾气的挥挥手,方应石是自己保镖兼心腹,总不能不帮他。
而且方应物算是彻底服气了,这尚公公能在如此复杂的政治局面里活蹦乱跳当了十来年东厂提督,果然也是有点生存智慧的。
他忽然又想到,尚铭莫非从一开始就存了这种心思,把这个法子当成了后路预备?
不过也无所谓了,东厂让尚铭这样的老滑头掌管,总比重新上一个阴狠凶险、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好。毕竟无论如何,天子肯定不会让汪芷去兼管东厂的,谁来当东厂提督都必然是汪芷的对头。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安全感
尚铭的事儿暂时是小事,无论怎样,这时候方应物也没太多时间去想,眼下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招呼了方应石归队,方应物便继续向刘府走去。
方应石一边跟着,一边弱弱的问道:“秋哥儿,不先去一下西厂那边,找汪公公把情况说一说?就算他不放过尚公公,也不要连累小娃。”
方应物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我是什么身份?若不做好万全准备,被别人看到去找汪直,会怎么想?所以不便公开去找!你这事不用急,等回了家,修书与汪直说明即可。
还有,那尚铭派了娘们来找你装可怜,你就真以为他情势危急、任人拿捏了?他只不过舍得身段,故意摆出低头姿态,表示修好之意!你若认为他已经危若累卵,随随便便就可能垮掉,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天子不放弃他,想扳到他可不容易!”
方应石摸了摸脑门,愁眉苦脸地说:“真他娘的费脑子,我不想了,秋哥儿你替我操好心就行!”
却说到了刘府,刘棉花此时正在书房看书,见到方应物进来,笑容满面的受了方应物行礼,然后示意方应物在旁边太师椅上坐下。
方应物主动开口道:“前些日子,小婿我身陷天牢,与外界不通消息,想必老泰山为了护得小婿周全,在庙堂之上没少费心费力。今日既然出牢,小婿特意来登门道谢。”
刘吉放比奇,轻轻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不过你这次确实十分凶险。幸得上苍眷顾,叫老庆云侯托梦救你,今后可未必就有这种好运了。”
刘棉花一边说,一边暗中打量方应物神态,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门道。。。。。。这老庆云侯托梦到底是真的还是他胡编的?
如果真有托梦的事情,那说明这女婿是气运加身和有神明庇护的人;如果托梦之事是胡编的,那方应物是怎么知道太后幼弟周吉祥在哪里?
天子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方应物为什么轻易的就能知晓下落?这背后隐藏的能力反而更加可怕。
以刘棉花的见识、经验和眼光。以及对方应物的了解,越发感到方应物的背后有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也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秘力量。难道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天命?刘棉花疑神疑鬼的想道。
而方应物当然明白老泰山想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他肯定不会说,也不能说,只能任由他疑神疑鬼。
又听老泰山道:“说起来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这些天虽然你人在狱中,但我们刘家仍然一直在准备亲事。就算你不能出狱,也会将新人送进牢中与你成亲!”
无论刘棉花是出于政治判断也好,还是真的重感情讲信义也好,有这份态度就足够了。方应物感动的答话道:“老泰山对小婿的厚爱,实在叫小婿铭感五内、虽竭尽所能也无以为报!”
本来方应物上门,就是打算先提一提成亲的事情。等亲事有了准之后,亲情更浓一层,然后再找刘棉花谈一谈未来当知县的事。要知道,找靠山助拳,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如今刘棉花自己主动说起了亲事。倒省去方应物不少口舌。铺垫完毕,下面再无他事。方应物便求助道:“小婿前途如今渐渐明朗,只怕过几天就要去吏部领告身文凭了,上任不必出城,更为简单。
只是这宛平县位于天子脚下、朝廷腹里,想来杂事浩繁。小婿担心不得要领,有误朝廷托付,还望老泰山到那时扶持一二,助我上马启程。”
刘大学士并无什么意见,点头道:“贤婿所言极是。”
正要深谈时,突然刘府管事领着一个满身灰尘的人急步冲了进来,然后那人扑倒在地,高声哭叫道:“伯父!家里太老爷没了!”
方应物一听就懂了,这准是刘大学士的父亲去世了,子侄辈从保定府赶来报丧!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这老先生病危,但拖了这段时间也没听到过噩耗,便有点淡忘了。却没料到如此之巧,正好在这个关口上去世。。。。。。真是意外事件!无论怎么看,这对自己而言不是好事。
再看刘大学士,却见他神情木然,呆呆的站立在屋中一动不动。方应物不敢去碰他,怕惊出个三长两短,刘府管事也是如此,一圈人便围着刘大学士同样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刘吉醒过神来,伤感的长叹一口气。压抑着悲痛对刘府管事道:“你去张罗府中办丧,先摆出灵堂遥祭尊亲。”
随后刘吉走到书案边上,提起笔要写点什么,方应物知道这是要写丁忧奏疏了,连忙上前磨墨。无论什么官员,只要接到父母去世的报丧,就该立刻写丁忧奏疏,这是规定动作。
不过刘大学士手抖了抖,写了几笔不成字,便扔下笔对方应物道:“老夫口述,你来代笔。”
方应物便又拿起笔,恭敬的代替刘大学士写字,尽可能努力写得工整一些。半个时辰后,数百字的奏疏写完,刘吉取过来又看了一遍,然后便折起封好。
方应物内心非常想知道,老泰山现在到底是真要丁忧,还是打算按照历史上那样,不惜招致骂名,也要明着写丁忧奏疏,暗中运作留任夺情?以刘棉花的能力和脸皮,会运作成功的,历史可以作证。
虽然方应物觉得自己与刘棉花勉强算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但在这个当口询问这个问题很不恰当,实在显得不懂事。忍了忍,他还是没问出口。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刘府一片忙乱的准备,而方应物还没正式与刘府小姐成亲。不算亲戚,故而不便帮手,只能告辞离开,等另择时间再前来吊丧。
临别之时,刘大学士对方应物道:“天公不作美,这亲事不合时宜,只怕暂时不能办了,不过定亲依然有效。”
好事多磨。一波三折。。。。。。方应物无奈道:“小婿省得。”
刘大学士想了想,又道:“此外,老夫心里意欲丁忧。”以刘棉花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方应物心中所想,便主动把自己心思说了出来。
这时候没必要藏着掩着,否则可能会导致误会发生,特别是放在行事风格很有想法的方应物身上。只是刘大学士只说明自己的打算。并不解释详细原因。
方应物愣了愣,再次答道:“小婿省得。”
本来他对刘棉花是否丁忧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若刘棉花逆反历史走向,真的丁忧回乡,那他就可以利用机会摆脱刘棉花的影响,打造属于自己的旗帜;如果刘棉花不肯丁忧,仍然坚持在朝。那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有一个非常实用的大靠山。
但上述这个能左右逢源的前提是,自己在朝廷担任一个清流职务,那进可以评议朝政,退可以龟缩不出。进退自如便可以证道。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即将要担任事务繁杂的京县知县。需要应付无数上面人,刘棉花留京的好处显然大于丁忧回乡的好处。
方应物又大胆问道:“若老泰山丁忧回乡,那么亲事如何办?”刘吉无比怅然的答道:“小女今年不过十四,再过三年也才十七,尚还般配。。。。。。”
从刘府出来,方应物沿着巷道低头前行,一路无言,发现自己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之中。
在生态环境最复杂的京师附郭县为官,如果不思进取、不求上进,那也是可以混过去的,大不了考核拿一个不称职或者中庸。
但他方应物不是这种人,数年来历经艰难已经跨进了上层建筑,岂能放过力争上游有所作为的机会,如此方才不负来一遭大明朝,所以并不想尸位素餐。
不过若没有强人撑腰,在京县想有所作为,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想安安稳稳的做知县也很难。
在宛平县一亩三分地上,比他方应物品级高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个,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么多少人可以压死他?而且知县不像清流闲职,只要不管事不惹事就没问题,那些杂事破事躲都躲不开!
就说三个阁老中,除了刘棉花之外,哪个是自己好相与的?没了刘棉花,那。。。。。。
原来方应物没有什么直观感受,可是现在一想到刘棉花要离开两三年,便感到有点心虚了,果然是任何事物只有在失去时,才会知道珍惜么?而且在如今,他方应物再也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愣头青无畏少年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王英见方应物心情不太好,便说闲话开解道:“大老爷大概已经从衙门回到家了,秋哥儿你回去后应当能见到。”
不!方应物忽然立定住了,然后转身朝更北方而去。两个随从连忙跟上,追着问道:“秋哥儿要去哪里?”
方应物头也不回的答道:“去灵济宫西厂!”后面的方应石闻言愕然,反问道:“秋哥儿你白日里不是说你要讲究身份,不便去找汪公么?”
王英连忙敲了方应石脑袋一记,“蠢货!秋哥儿自有主意,你不知道此一时也彼一时的道理么!”
方应物发现此时竟然无比渴望见到西厂提督,没了刘棉花,大概也只有汪芷能给他一点安全感和真正的助力了。至于自家父亲,不被他老人家坑掉就不错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襄王神女
在天牢的时候,汪芷便告诉了方应物一些暗号切口,以便日后有事时相见。不然汪太监行踪诡秘,方应物怎么找得到她?
在这月黑风高之夜,方应物摸索着走到西安门外一处客店,报上了切口,便被人带着继续走。
不过方应石与王英两名随从都被拦住,对方只肯带着方应物独自前往。方应物稍加犹豫,想来此行没有什么危险,便让方应石与王英先回去。
然后方应物跟着别人连续穿过了两条夹道,又进入一间门户里,再被请到堂屋。
有一名看门的老婆子上了茶,便对方应物道:“我家主人不知何时才能到,请这位公子在此等待。”
方应物表示理解,汪芷此时说不定在哪里,自己突然到访,她一时之间过不来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三更天了,方应物连连打着哈欠,感到十分困乏。毕竟他今天刚从牢里被放出来,虽然不见得累,但多多少少还是暗藏着疲惫,坚持挺到了这半夜时分,就有点萎靡了。
那看门老婆子进来续水时,见方应物精神不振,便建议道:“我家主人来去没有什么准时,如果公子支持不住,可以在内室榻上稍作休整。这里本来就是是客房,一应物事但用无妨,公子只当是寻常旅舍即可。”
方应物考量片刻,答道:“也好!如今也没个准话,在下先小憩片刻,等你家主人到了,再唤醒我也不迟。”
走进内室。方应物看了看儿臂粗的蜡烛,并没有吹灭。他径自倒在榻上,将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方应物本意确实只是想打个盹,振奋一下精神。但疲倦如山来,困意不由人,他一合上眼睛就彻底睡着了。
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因为在深层睡眠时,任何大脑都没有判断时间长短的能力。而方应物忽然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掌在脸上抚摸,他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侧头闪开了。
随后一股清香的味道渐渐贴近,并且伴随着急促细密的呼吸节奏,有热气像轻风一样拂过脸庞。
这时候方应物才被骚扰的微微睁开眼睛,不过仍是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但入目是一片黑暗,火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
下一刻。就感受到怀里多了一具柔软的身条。方应物无意识的用力搂了一下,被吓得大惊道:“你是谁?是男是女?”
对方并不答话,方应物正要继续质问,却感到对方用力挺了挺,然后自己的嘴巴就被堵住了。只是对方堵的很不专业,那两片肉乎乎的嘴唇胡乱在自己口齿之间一通乱蹭,动作很是生疏。
方应物隐隐约约听到了尖细的呻吟。伸出两只手顺势在对方身子上游走几把,上面是凸的下面是凹的,于是便放了心。还好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不至于先把隔夜饭吐出来。
方应物这手上一动作,对方呻吟声更大了一点,方应物听入耳便更放了心,应该是个年轻女子,至少不老。
来见汪芷,还有这种福利待遇?莫非是西厂的待客之道?就好像几年前拜访万通时,也有女子来陪侍。
这女子被撩拨的扭来扭去。又伴随着无意识的呻吟声,把方应物刺激的当即一柱擎天。虽然黑暗不见五指,但至少给了充分的想象空间。。。。。。能送来陪客的,总不会太差罢。
方应物在牢中关了这段时间,今天才刚出来。正是**澎湃的时候。白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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