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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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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爷和方逢时顿时满脸了然于心的表情,主动继续向前走开。
方应物看了看天色,都快黑了。让一个女子在这种暧昧时刻迎接另一个男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下面是不是就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那王塾师终于舍得下本,肯放兰姐儿在这种时候来找他了么?只怕根本不用她回去了罢。
眼瞅着娇俏忸怩的女子,方应物心头动了动,却被理智压住。
今天还是算了,一是太累,二是他可不想在这动辄被乡亲强力围观的新鲜期,成了大众春宫男主角。
所以他上前道:“我还是我,没什么可迎接的。今晚家中事情多,实在顾不得你,明天你再过来好了。”
王兰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你早些安歇,不要累到。奴家先回了,明日早晨过去看你。”
送走兰姐儿,方应物来到宗祠旁边的空房那边,二叔爷和方逢时都在门外等候。进了屋,确实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水儿的新家具。
方应物只能拱拱手道:“生受了,生受了。”
看到方应物接受了好意,方逢时这才彻底放了心,笑道:“我去催一催酒菜,二叔与秋哥儿稍待片刻。”
等方逢时出去,二叔爷请了方应物坐下,“村里共有两百四十亩地,由我做个决断,只要愿意的人家,田产全都托付到你们家如何?”
方应物摇头道:“这都是族人产业,传出去岂不成了我家夺族人之产了?”
“秋哥儿何必如此迂腐,不过是借用你家名头而已,亲族之间,这点忙都不肯相帮么?”
方应物当然知道,这叫“诡寄”,是逃税的手段,虽不为官府认可,但也是民间通行潜规则之一了。当然造成田籍不清,因此而起的纠纷官司也很多。
但方应物有点抵触之心,熟读明史的他怎能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规矩,明代后期国家财税越发艰难,最后产生连锁反应导致大崩盘。当时作为研究者,他对这种逃税手段一直是很鄙视的。
所以他仍拒绝道:“二叔爷听我一言。一家之主是我父亲,大事须得请他做主,小子我何德何能,焉敢擅收族人田产?”
“秋税开征在即,汝父却不知何时返乡,非常时期当有非常之策,你就答应了罢!”
方应物叹口气,“夺别家之基业,岂是仁人之所为。”
二叔爷忽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道:“我花溪方氏几百年来只有你家这次出息中了举,你要不收田地,老夫就不起了!”
本来稳坐的方应物登时吓得一跳三尺高,连忙也对着二叔爷跪下,并伸手去扶他,连声道:“收了,收了,二叔爷不要折杀了小子!”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一来,他们家名下至少要增加一百亩地了,这还是他们村太穷的情况下。
难怪常常听说穷秀才酸秀才,但有谁听说过穷举人酸举人?举人没有穷人,倒是有句俗语是,金举人、银进士。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有的是人哭着喊着送田上门,这便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真谛啊。
但方应物仍尽力维持心中一点节操不灭,他不想彻底沉沦,不想当研究素材上被自己鄙视过的那种国家蛀虫。“二叔爷,我也有言在先。我家只收同族田产,外姓人一个不收!而且我家只收土地,不收同姓族亲为奴仆!”
一夜再无话,方应物今天大起大落,心神疲累,吃过饭后便早早的睡下。次日天色蒙蒙亮他就醒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了。
方应物不耐烦的披衣出门,看是谁在扰人清梦。门外立着一人,探头探脑的,仔细瞧过却是王塾师王先生。
王先生笑颜逐开的对方应物拱拱手道:“老夫早看得出,你们父子都不是池中之物!”
随后又将一锭银子塞进方应物手中,“不成敬意,以此薄礼为贺!”
方应物低头看了看手里银子,十分无语。这锭银子不就是当初他一气之下,为了兰姐儿扔给王家的那锭五两小元宝么?这王先生倒是会算账,今天又当贺礼送回来了。
王塾师提醒道:“前几个月定下的约定,好贤婿可不要忘了。”他嘴里的约定,当然是方应物出十两银子纳兰姐儿为妾室的约定。
方应物看王塾师患得患失的,感到好笑,戏弄道:“在下还差着银子,你老人家不是说银子补足后再说么?现下可凑不出这笔彩礼。”
“这是说的哪里话,银子算个什么!莫非你不想认账?做人不能太陈世美!”王塾师边说边向后招招手。
却见兰姐儿抱着一个包裹,扭扭捏捏的从树后面闪出来,脸色已经红得像此时天边的霞光。
方应物能猜出,这包裹里只怕都是她的衣物和常用细软罢。。。。。。瞧这架势,今天王塾师铁了心要让她留在自己房中了。
王塾师轻轻对女儿喝道:“别站着偷懒,还不进屋去收拾收拾,在夫家勤快些!”
方应物生怕兰姐儿难为情,挥了挥手道:“快去罢!屋里乱的很。”王兰如蒙大赦,迈着小碎步躲进了房屋。
看着那美好娉婷的背影,再捏捏手里的银子,又想起即将列入名下的田产,以及准备整修的房屋,方应物叹口气。
银子、女子、租子、宅子,还差一个轿子,自己就成传说中的“五子登科”了。不过这个中举的人不是自己,全是凭借父荫,少一科就无所谓了。
想至此,方应物心里很文青的泛起浓浓虚无感,这都算是自己的么?
第三十七章 君子藏器于身
上花溪村,宗祠前一棵几人怀抱粗的大树底下,方应物一本正经的坐在太师椅上。他身旁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几日来饱受滋润的小妾兰姐儿,手持一把茶壶侍候着。
而在方应物的前方,则是一条长长的队伍。里长方逢时请示过方应物后,面朝队伍叫道:“开始罢!”
当即排位第一的中年男子窜上前来,神情激动地将手里的一叠纸递上来,方应物温和亲切的与他说过几句话,点点头持笔写下了名字。
“下一个!”方逢时叫道。
这一上午,方应物可谓是签名到手软,但这可不是签名售书。
他签字的地方都是田地买卖契约的画押处,陆陆续续共有四十几份,一式两份签了近百个名字。而且他无一例外的都当了买方,卖方则是各家族亲。
签完这些合同后,上花溪村超过一半的土地都归到了方应物名下,他一跃而成为整个花溪地区头号大地主,甚至超过了邻村王大户那家。
也就是说,方应物迅速完成了由赤贫自耕农阶级向地主阶级的兑变,只是这位新地主很仁慈,收的租子低到令人发指,比税粮还要低得多。
当然,若不是如此,族亲也不会为了逃税而将田地假托到他名下。契约上虽然写了作价多少多少银两,但不会叫方应物真掏钱的。
所有契约由里长方逢时当保人,并拿到县衙去盖印,此后就正式生效了。
据方里长透露,县衙承发房掌印小吏看到这叠契约,很是“会心一笑”,只要了五十文钱便痛痛快快都盖了印。
手握一叠厚厚的生效契约,方应物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浓浓的虚无感,他所得到的这些到底是属于谁的?
想这几个月来,自己辛辛苦苦排除各种困难,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正要收获一颗小小的果实时,忽而这父亲又冒了出来喧宾夺主。
父亲人虽远在他方,但却一下子把所有风头都夺去了。一个全省解元摆在这里,谁还在乎小小的县案首?
而且一夜之间,自己之前所面临的那些让自己挠头的困难仿佛都不成问题了。
似乎只要躺在父亲创下的功业上,便可以悠悠哉哉的享福度日。这样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起码是衣食无忧的小康日子,比起艰辛度日的山乡村民,那是舒服的多了。
早知如此,那自己这几个月还折腾什么,直接在家里坐等天上掉下个解元就可以了,一切艰难苦恨自然迎刃而解。
说到底,自己奋斗几个月的意义何在?现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方应物不由得长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恰好此时兰姐儿沏了茶水,偶然听到这句,疑惑的问道:“夫君因而叹?”
方应物道:“有这样的父亲,我还用做什么?若说成就,只怕我连解元都中不了,当然要叹。”
王兰想了想,劝解道:“妾身不懂什么道理,但记得易经上有一句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猛然听到这句,方应物仿佛被点了穴,片刻后顿生醍醐灌顶之感。人生浮沉无常,宦海更是风波险恶,谁又敢保证父亲一直可靠?谁又敢保证父亲一直顺风顺水?
而在这个世道,谁能比自己更看得通透?谁又能比自己更把握得住未来?他方应物可是站在五百年后的高度俯视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君子藏器于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去府试道试就去府试道试,该去县学当生员就去当生员。一颗平常心做好自己的事,闯自己的路子,天生我才必有用!
因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又何必为了父亲成就和自己的虚无感而纠结。
颓废感一扫而空,方应物忽然又品出点什么,忍不住嘿嘿笑道:“兰姐儿说话真绕圈子,叫为夫仔细思量半天才悟出道理。”
王兰不明所以,只以为方应物夸赞他,很是温柔娴淑的抿嘴笑了笑。
又听方应物摇摇头道:“好不知羞的小妇人,天还没黑就想着敦伦大事了。”
听到敦伦两个字,兰姐儿羞赧的推了一把方应物,“你胡言乱语什么,妾身是那样淫荡的人么?什么时候说这话儿了?”
方应物哈哈大笑,顺势拉过兰姐儿的手戏谑道:“我懂得,你也懂得。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那你说我身上藏着什么器具,待的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方应物却发现先把自己的火气惹出来了,十分蠢蠢欲动的,少年人的身躯本来就经不起挑弄。
他瞄了瞄里间大床,考虑是不是白昼宣婬,将新收小妾按到床上去泄泄火。。。。。。
但正当此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小相公!有外面人来寻你!”
这将方应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莫非终于有人来慕名拜访了?
这几日,方应物接到了不少书帖,大部分都是写给他父亲的。方应物都代替父亲一一回了信。
但暂时没什么外面的人上门拜访,据他猜测原因有四:一是上花溪村在深山里,往来不便;二是声名鹊起的方解元又不在家里,上方家拜访没什么意思;
三是他方应物这县案首充其量不过是预备秀才,还不值得别人闻风而动、纷至沓来;四是他在县里没什么交游,别人很难找到中间人做引荐。
或者说,资格高的要等方解元回了家,资格低的不得其门而入或者慑于方解元的门槛。
今天这人是头一个登门的,方应物当然不会还像上次那样拒之门外,他又不是真想当隐士。
于是他连忙迎出门去,却见院外站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相貌清雅,冠服整齐,从气质来看绝对出身衣冠子弟。
方应物上前见礼道:“贵客来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人没有还礼,也不答话,只管不停上下打量。这叫方应物感觉很奇怪,正要发话去问,却听他开了口道:“你就是应物外甥么?我是你舅父。”
舅父?方应物大大的吃了一惊。他这辈子自从记事起,脑中从未有过母亲印象,也从未有过母亲那边亲戚的印象。这时候出现了个自称舅父的,怎能不让他吃惊。
他的记忆中,只在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他一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但却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家那边的事情,就连母亲到底是哪个乡哪个村的人都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姓胡。
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见过与母亲家那边亲戚有什么往来。渐渐地也就淡忘了此事,只当没有这些亲戚了。
实在没料到,今天突然冒出个舅父来,这叫方应物想起了一句俗话——富在深山有远亲。
第三十八章 话不投机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方应物可以确定,这位“舅父”是听说了解元之事,然后才跑过来攀亲的。
这门亲戚与同族乡亲们的亲近感相比,不知差了几许,方应物脑中闪了闪,冷淡的问道:“余自幼年记事起,确实不曾听说过母家之事。不知阁下从何处来?”
那中年人见方应物只管站在院门口盘问,连个请入上茶表示都没有,心生不悦,忍住答道:“我自慈溪来。”
之后便闭口不言,他相信,方应物好歹是个读书人,听到这几个字应该能明白什么。
方应物果然愣了一愣。他知道母亲姓胡,也知道慈溪和花溪同在一乡,都是属于梓桐乡的村落,说是同乡不为过。只不过花溪在深山里,地方比慈溪偏僻。
单说姓胡没什么好惊讶的,单说慈溪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慈溪和胡姓两个词连起来就值得注意了。
因为方应物听说过,淳安县有九大科举世家,慈溪胡家就名列其中。当今胡家的顶梁柱胡拱辰老大人是正统四年进士,比商辂商相公还早六年中进士。现在此人在南京当兵部侍郎兼操江提督,是一位老资格实力派官员。
此外还有两件传言,一是说朝廷要恩典这位胡老大人当尚书,二是说慈溪要改名为胡溪以表彰胡老大人。如果商相公致仕,那么当今淳安籍贯官员中,就是这位胡老大人官爵品级最高、资历最老了。
想起这些,就令方应物感到十分意外了。舅父说来自于慈溪,母亲正好也是姓胡,莫非母亲就出身于大名鼎鼎的慈溪胡家?
那如此说来,母亲真足以称得上名门闺秀了,早在宋朝胡家就出过父子三进士的荣耀,八代贫农的花溪方家和慈溪胡家比起来,连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方应物又想起,在县城西门外有几座进士牌坊,其中最大的一座就是属于胡拱辰老大人的。他去了县城这些次,每每望着牌坊励志,但从来没想到居然能与他自己扯上关系。
看到方应物失神,那自称舅父的中年人微微得意,嘴角轻轻撇了撇。一个只读过几年书的穷山村里少年人,听到慈溪胡家这样的名头,还不得被吓住。当年方清之就像个书呆子,他儿子估计也差不多罢。
可方应物心思聪明,虽然离一心二用还差得远,但七窍玲珑总是有的。脑子想归想,他眼睛可并没有走神,对面这人的神态一清二楚的映在了脑子中。
这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心态来的?方应物哪里看得惯这嘴脸,抬了抬眼,不动声色,指着院中椅子道:“请进,坐罢!”
宾主落座后,方应物话语之间很不客气,“在下多年来从来不知道还有母家,心里一些儿印象也没有。至于阁下突如其来,以长辈自称,更是无从辨析。”
这口气,就差说很像上门打秋风的骗子了。。。。。。那中年人闻言不忿道:“我们慈溪胡家会为了这点事情招摇撞骗么!至于我是不是胡家的人,你去打听便知,左右都在同乡,打听消息便利的很!”
方应物继续盘问道:“是在下说话莽撞了。不过敢问舅父,从母亲去世,至今也有十几年了,从未见过胡家亲戚往来,母亲的墓地就在村后,也从不曾听说有娘家人来祭扫。恕我驽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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