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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花里十年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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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福。”皇后及阖宫宫人行礼问安。
“所有人都下去!”皇上怒吼道,“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入内!”
“皇上···”皇后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脾气,有些惶恐的看着他。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皇上一把把信掷在皇后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着被扔在自己脚下的信,恐惧从心底无限的蔓延。她慢慢俯□手指颤抖的捡起信,看了眼皇上,慢慢把信打开。
“叶皇后原来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叶皇后似乎忘了你我之间的协议,那么御安就在此再次重复一遍,希望叶皇后不要再忘记。叶皇后曾说,只要我能帮助姬莘成为太子,叶皇后便会把申国军情密报告之于我。如今四王爷大婚,不日就要被立为太子,可是我容国军队却惨遭败退,叶皇后你如何解释?御安当然理解叶皇后之处境,御安愿意给叶皇后时间,不过如果明日我还未收到叶皇后手信,叶皇后就不要怪御安绝情···”
皇后的身体剧烈颤抖,手中的信飘落在地。
“皇上,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抓住皇上的下衣摆,“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这是一个阴谋,是容国的阴谋!”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皇上后退一步,挣开皇后的手,“我从未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皇上有些心痛又有些厌恶的看着皇后。
皇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弯□咳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直起腰看着皇上,“夜生,我是将死之人。古人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夜生,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更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你利益的事。我爱你,夜生。”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皇上,伸出手想拉住皇上的手。皇上把手往后一缩,皇后的手落了空。
皇后定定的站在原地,手就一直那样伸着,神色悲凉的看着皇上。“夜生,从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深爱着薛帘霜,我也知道你娶我为妻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当初父亲看出你对我并非真心,我却不肯听他的话,执意要嫁给你。我告诉自己,薛帘霜早已成为过去,我才是你的现在。总有一天,薛帘霜的一切都会从你心中遗忘,我将占据你所有的心思。”
皇后神情憔悴的笑着,“夜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叶七爰从前是那般不肯认输不肯妥协的人,我却对你无能为力。我输给了薛帘霜,我却甘愿成为她的影子陪在你身边。只要能看到你的喜怒哀乐,就算不是为了我,我也觉得那般欢喜。”
皇后慢慢往后退,身子抵在梳妆台的桌沿。她仍是笑着,看着皇上,“夜生,我很高兴此生成为你的妻子,我很高兴我给你生了莘儿。只是···”皇后忽然留下眼泪,神色凄楚,“夜生,你不该不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皇后的手在身后摸索着,皇上还未及看清,只见皇后突然笑容灿烂的看着他说道,“夜生,我爱你。”随后皇上只觉眼前一红,等看清楚时,皇后已经倒在地上,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剪刀。
“爰儿···”皇上急忙跑到皇后身边,跪在地上抱起皇后。皇后的眼睛仍然睁着,嘴角虽带着笑意,眼里却满是不舍,不甘和悲伤。
“爰儿···”皇上颤抖着手拂过皇后的眼睛,又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对帘霜情意···”皇上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子,容颜虽还是那般姣好,只是脸色苍白,病痛的折磨让她神情憔悴。皇上在女子额上印上轻轻一吻,小声喃喃,“爰儿,夜生对不起你···”
☆、梧桐叶,三更雨,是别离
天元六年六月初三,申国皇后薨逝,四王爷与沈家小姐的婚礼因此再次推迟。
姬莘得之消息赶到椒房殿的时候,皇后已经被抬进了棺木。姬莘趴在棺木上,看着棺中的皇后。她的嘴角似乎翘着,眼睛闭着看不出任何神情,身上穿着的是皇后的品服。
“母后···母后···”姬莘小声唤着,他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
“娘娘她···”胭脂走到姬莘身边,“是自杀的···”
“自杀···?”姬莘红了眼瞪着胭脂,“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杀?”一眼瞥见独自站在一旁神色疲惫的皇上,姬莘推开胭脂直冲过去,抓住皇上的衣袖,“父皇,你说母后为什么自杀?”
皇上淡淡看了一眼姬莘,良久说道,“为了你···”皇上低下头凑到姬莘耳边道,“你母后与容国新皇勾结,通敌叛国,你可知道···?”
姬莘愣怔的看着皇上,一脸不敢置信,随后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都是谣传!谣传!”姬莘不住的往后退,身体撞到棺木,他回头看着棺中的皇后,喃喃道,“母后,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不是···莘儿相信你,相信你···”姬莘说完眼神狠狠扫过屋中每一个人,最后看向皇上,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四王爷···”张德申想要叫住他,皇上摆了摆手,“随他去吧,让他冷静冷静。”
“你们几个好生照看皇后的棺木,张德申,摆架御书房,宣陈琰进宫。”皇上吩咐着走了出去。
“这信你从何得来?”皇上看着殿中的陈琰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隐瞒,因近来关于皇后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陈掌管宫廷防卫,怕有人趁此机会对皇上皇后不利,便加强了宫中守卫,并特意派人注意入宫诸人及往来信件。这封信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陈琰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微微点点头,随后有些疲惫的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琰从地上站起来往殿外走去,皇上又叫住他。
“皇上有何吩咐?”
“此事先不要张扬出去。”
“这···”陈琰有些为难。
“怎么?”皇上盯着他,神情冷厉,“难道你已经自作主张说出去了?”
“微臣不敢。”陈琰躬身跪在地上,“只是这信并非臣亲眼发现,那些底下人此刻已传得朝中人人皆知。”陈琰说完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头,“皇上恕罪,臣教导手下无方。虽然信交到臣手上后,臣嘱咐手下不要张扬,可已经来不及了···”
“混账!”皇上一把把手旁的茶杯掷在地上,杯子被摔得粉碎。皇上用手抚住胸口大口喘气,微微弯了腰猛烈咳嗽起来。嘴中忽然充溢着血的腥味,皇上用手指抹了抹嘴角,大拇指上赫然染上了血红。
“皇上息怒!”陈琰见皇上咳出了血,不禁大骇,一个劲的磕头。
“滚出去!滚!”皇上指着殿门用力吼道。陈琰慌乱的退出后,皇上突然体力不支晕倒在御座上。
天元六年七月二十五,申皇驾崩。兵部尚书卫桓延和光禄寺卿陈琰迅速控制了皇宫及郢城兵力,接着张德申拿出皇上遗诏,由从彰武连夜赶回的袁盟翊大将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念出,立三皇子姬婴为太子。
遗诏一出,全朝恭贺。礼部开始着手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郢城没有发生暴动,没有血流成河的战争,姬婴不费一兵一卒,没有伤及一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就这样成为了申国的下一任皇帝。
姬婴这时已经回到了郢城的三王府。
“张公公,这次多亏有你,这杯酒本王敬你。”姬婴递给张德申一杯酒,笑道。张德申看了看姬婴手中的酒杯,接过来,淡淡一笑,“奴才早就知道王爷绝非等闲之辈。奴才自幼跟随先皇,说句不知身份的话,奴才把先皇视作亲兄弟。”张德申凄凉一笑,“只是这次我却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薛姑娘曾经救过奴才一命,奴才曾经答应过她,一定好好照顾穹月小姐。只是原来人情债这么难偿,早只会有今日之事,倒不如当年叫奴才早早死了倒干净。”
张德申看着杯中之酒终于仰头一饮而尽。他凑到姬婴耳边,双手紧紧抓住姬婴的肩,“你是穹月小姐深爱之人,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只希望王爷信守诺言,替奴才照顾好奴才的家人。”
“张公公放心,本王说到做到。”
张德申缓缓点头,身体慢慢滑倒在地。
姬婴良久看着已经气绝的张德申,突然一把把酒壶摔在地上。姬婴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哭。
椒房殿里,淑妃屏退所有宫人,取下头上芍药吐蕊的玉钗,拿出早已备好的白绫搭上殿中的横梁。夜生,等我,我来陪你。不是作为谁的影子,而是作为世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个的卫青眉。夜生,我爱你,我要随着你,一起去喝孟婆汤。淑妃双脚蹬开板凳,含着笑闭上眼。
羡鱼来到四王府的时候,姬莘正坐在醉枫亭喝酒。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姬莘今日借酒消愁的样子,羡鱼心里一痛。
“姬莘···”羡鱼坐到姬莘身旁,“来,我陪你喝。”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姬莘讥笑道,“你的心上人回来了,怎么不去陪他。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帮穹月报了仇,如今你又守得云开,他对你上了心,你还不好好守着他。小心他成了皇上后,后宫佳丽三千,到时把你忘了···”
“姬莘!”羡鱼打断姬莘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姬莘无所谓的一笑,端起酒杯酒壶走到廊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栏杆自顾自喝酒。
“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羡鱼走到姬莘身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你要是不甘你就去把皇位抢过来啊,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姬莘根本不理羡鱼,举起酒壶仰头就喝。
“不许喝了!”羡鱼抢过酒壶,随手扔进池中。
“姬莘,”羡鱼在姬莘身旁坐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谁说我难受?”姬莘笑道,“我现在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从小就厌恶争斗,厌恶宫中的生活。如今父皇母后死了,也再没人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难受?”姬莘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姬莘···”羡鱼抱住姬莘,哭着说道,“姬莘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走开!”姬莘一把推开羡鱼,“我不要你的同情,不要!”边说着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亭下的小舟走去,划着舟走了。
羡鱼站在亭中,仿佛心被掏空了一般。
天元六年八月初十,申国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初月。紧接着,新皇在朝中肃清了大批反臣,首当其冲的就是原吏部尚书沈公觉。沈公觉及其夫人被判绞刑,沈子衿被判斩刑,沈歌鸢虽与姬莘有婚约,但因其父谋反,婚事便被取消,被赐鸩酒。沈氏一族其余的,年十五以上的男子流放岭南,女子没入教坊,年十五以下的统统沦为官奴。同时新皇又加封了一批耿介之臣,袁盟翊官至一品大将军,陈廷风被封锐武将军,官至从二品,其余的还有陈琰,福寿,张庭武,李延年等。
姬婴下朝后,回到宫中,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脱下皇服,换上常服,命人牵了马出宫往落雁山而去。
“羡鱼?”姬婴来到穹月墓前,发现羡鱼正坐在那儿。“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姬婴把芍药放在穹月墓前,靠着墓碑坐下。
“我听说你要处死子衿?”羡鱼转头看着姬婴,只觉得这个男子已经不是以前她心中的那个人了。
“是。”姬婴点点头,“这是他们应得的,若不是他们和皇后,穹月当初也不会惨死。”
“穹月姐的死他们是有责任,可是穹月姐当初也是心甘情愿喝下那杯酒的。这些日子这么多变故,川御安成了皇上,你也当上了皇上,我才明白,穹月姐并不是死于那杯毒酒,而是···”羡鱼看着姬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是死于你们无穷的争斗和无尽的欲望。”
羡鱼抬头看着天,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好和坏。许多事情总是掺杂着无数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所以我理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但是,我求你饶了子衿,也饶了···歌鸢。”
羡鱼抚摸着墓碑,语气轻柔,“我相信,如果穹月姐还在的话,她也会这样做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姬婴看着羡鱼冷冷说道。
羡鱼淡淡笑笑,拍拍手站起来,“我不愿牵涉那些政治斗争,可你偏又是政治中人,所以我无法评价。我只求你饶子衿和歌鸢一命。”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你若是不答应,我还能怎么办?不过是世上又多了两个墓碑,我便每年清明多带两束花去墓地看他们罢了。”羡鱼说着便要下山,走到拴着马的树旁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姬婴忽然上前挡在马前,神情有些哀伤,“你是不是宁愿看他们被处死,也不愿对我说一句好话?”羡鱼笑自己眼花,姬婴怎么可能会这样深情地看着自己。
“你赢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放不下过去?姬婴,你现在这样开心吗?”
姬婴看着马上的羡鱼,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羡鱼扬扬马鞭,骑着马往山下而去。
☆、梧桐叶,三更雨,是别离
羡鱼回到秦府时,秦澈正坐在扶风亭饮酒。
“澈哥哥···”羡鱼高兴地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哪儿了,连个消息也不留下,你知不知道这几月发生了好多事,你为什么辞官,怎么又突然回来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的手好冷啊,你没事吧?”羡鱼拉着秦澈的手问个不停。秦澈笑笑,按住羡鱼的肩让她坐下,“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一个?”
“那你到底去哪儿了?”羡鱼侧头看着秦澈。
“天庭有点事,我回去了一趟。”秦澈淡淡道。
“澈哥哥,”羡鱼扳过秦澈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手也冰冰的···是不是天庭出什么事了?天帝发现我私自下凡了?”
“没有!”秦澈一口否决,“天庭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羡鱼狐疑的看了秦澈好一会儿,“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没有。”秦澈笑着拍拍羡鱼的头,“你放心吧。”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天庭事忙,有些累。”秦澈说着站起来,“我先去睡会儿。”
羡鱼看着秦澈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不对劲。
姬婴登基后便命人把朝露宫重新修缮了一遍,姬婴每次下朝后都会过来坐坐再回重华殿。如今后宫并没有后妃,朝中大臣都上奏要皇上赶快选秀女。姬婴看着庭中一簇簇的换锦花,先前姬婴就已命人把庭中的芍药全部铲去种植换锦。尽管先皇在世时宫中人多种芍药,但是他知道母亲最喜的却是换锦。
“皇上,四王爷说要见您。”萧城从外进来,看着沉默的姬婴说道。
“他不是一直称病吗,怎么这时候想见我了?”姬婴从椅上站起来,“让他去御书房等着。”
“皇上。”姬莘站在殿中只微微抱了抱拳算是行礼。姬婴挑了挑眉毛,却也没说什么。
“你今日来可是为了沈子衿?”姬婴坐在御座上说道。
“皇上既如此爽快,那臣就直说了,求皇上饶子衿歌鸢一命。”
姬婴坐在御座上看着姬莘,“如果你能给朕一个理由,朕会考虑。”
“如果皇上能饶他们不死,臣愿意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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