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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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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原本就是预料到的事情,许宣笑了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在你进去李记离开了之后,有男子跟着进去。起先我也不曾意识到,但随后你去了陆氏,还是那个男子,又跟进去了。后来的布行他也有出现”
“对方是在我离开之后多久进去的?”许宣将手中的茶水送到嘴边,这般问了一句。
元盼盼皱着眉头思索道:“几次时间间隔,约莫都是一刻钟的样子。”声音到之里稍稍顿了顿:“他在跟踪你呢。”
“我知道。”许宣说完,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声音有些沉吟般的说道:“一刻钟的时间,嗯”心头的一些事情,便琢磨开了。
元盼盼在一旁,拿起茶盏小口地抿着喝,下一刻,抬头问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声音中微微有些担忧的色彩。
“算不上得罪吧,只是有人不太放心我,给我找了个保镖。话说,上次你刺杀我,若是真的得手了,怕是讨不了好。”许宣望着一旁的女子,笑着说道。
“嘁那是本女侠手下留情。”元盼盼冲许宣挑了挑眉头。
话题绕回二人相识的日子,那时候冬日才刚刚来临,少女便是在离这座茶楼不远的另外一条街道上,对许宣做了行刺的举动。这般想着,二人都有些默契地笑了笑。
之后,许宣目光像茶楼之外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生气。因为天冷的缘故,这个时候如非不得已,人们大抵都只愿意躲在家中烤火取暖。街道上也是空落落的。
元盼盼在一旁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有些迟疑地道:“你说的,要替我查清杀我娘的凶手”
许宣答应替她找凶手,但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说做便可以做的。元盼盼早先的时候想着报官,但是仅仅凭借着墙头的两个脚印,其实说服力根本不大。而她同许宣的推测,根本就算不上证据。因此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想便放弃掉了。随后时间过去,被脚印踩坏的苔藓又长回来,于是这般唯一的证据也就荡然无存。
只是脚印已经消失在墙头,却在女子心头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痕迹。元氏离世到得眼下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她的心情不再似早先时候那般伤心,但是即便好起来,其实也是有限的。只要每次想起来,依旧会觉得心痛。
许宣收回目光,冲女子点点头,气氛随后沉默着。
对许宣来说,有人跟踪是可以早就清楚的事情。因为他对令狐楚的了解,那个锦衣卫百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粗俗,其实内里还是有着几分心细的。特别是在知道许宣对于花山的事情有了隐瞒之后,一些必要的措施肯定会有。另外的,便是方元夫也曾在这方面隐晦地提示过他。
通过今日元盼盼的观察,对于这样的盯梢他也就清楚了一些。
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毕竟令狐楚人手紧张,没有安插两个人在他身边的必要。现在所知道的便是跟踪者确定他的行踪之前,有一刻钟的间隔时间。
这一刻钟,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而一旁的元盼盼这时候已经重某些悲伤的情绪里抽将出来,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有一件事”
许宣看了她一眼,她犹豫了一下,才吐了吐舌头:“其实在后来好像也出现有一个女子是跟在那男子后面的。跟了很长一段,那男子都不曾发觉。但是后来不见了”
“女子?”许宣意外地问了一句。
“嗯,一个穿青衣的女人,不曾看到正脸大概,是碰巧路过吧。”元盼盼喝着茶,随口说着。
青衣?
许宣的瞳孔猛地一凝,脑海里有些画面浮现。只是,他的失态也只是一瞬之间。皱了皱眉头,随后便平复下来
青衣女子呢,难道是
“噗”
一旁的元盼盼猛得将一口茶水喷出来,许宣疑惑地望过去时,她正伸出葱根般的食指,指着二楼楼梯口的地方,满脸见鬼的表情。
“她、她、她咳、咳”因为呛着茶水的缘故,有些话说的并不利索。但是许宣的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蔓延过去的时候,便也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楼梯口的地方,一袭青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茶楼里是温暖的,但是因为女子的身影出现,许宣觉得整个气温陡然一沉。
“是她?”许宣下意识地朝元盼盼问了一句。
“是她。”
“哦~~”许宣低了低头,随后抬起来的时候,脸上挂上了比较虚伪的笑容。
短暂的时间,女子已经朝他走过来。
“那个谁,好久不见哈哈哈。”
声音自然也是很虚伪的那种。
第222章 落雪
多日不见的女子,青衣的身影还是当时的冷漠,同眼下的茶楼的氛围显然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裴青衣
她在楼梯口的地方站着,修长笔直的身子,所撑起的青衣也不是之前那件,而是换上了厚实的冬装,只是在色泽上同先前保持了一致罢了。这算得是一种古怪的癖好
要是戴一顶帽子就更好了。口中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因此许宣也只是心中腹诽着说了一句。
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那里。横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神出鬼没,许宣倒也没有太过吃惊。多日子未见她,但是心中并没有因此忽略掉她的存在,眼下所疑惑的是对方来此的目的。他见到她的时候,便知道她是冲自己而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短暂的时间里,思绪划过脑海。
羊皮筏子的事情,被发现了么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刚刚升起,便被他掐灭了。
呵,不可能的。只是刚刚杀了样,筏子还未曾做,不可能被人发觉端倪
那么是花山的事?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裴青衣的面色如同窗外冬日的一般,叫人看一眼便觉得有些冷然。茶楼之上有人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只是偏头同那人茶客对视了一眼,喝茶的人看着她的眼神,片刻之后将视线移开。
许宣先前的招呼并没有取得效果,那边仿佛不曾听到一般,随后他也只好讪讪地笑一下,将表情收回来。
“有事?”想了想,许宣取过一只空茶杯,斟满茶水,随口说了一句:“坐下说吧。”
裴青衣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最终还是坐了下来。身体笔直,坐姿生硬,横竖没有同她女儿家半点相符的优雅。元盼盼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大概也是感受到青衣女子内里的冷漠,稍稍朝许宣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同裴青衣有关的记忆,在许宣这里并没有多愉快,甚至在初见的时候,她还所想的是置许宣于死地。虽然这样的动机最后没有实现,但是女子内里某些冷血的侵犯性,给许宣留下的印象,根本不可能忘记掉。
“你这样子见我,会被人发现的”许宣将茶杯推到裴青衣的身前,人多的地方,到不怕对方有过激的举动。
“令狐楚的人么?”裴青衣开口说话,冰冰冷冷的感觉,似乎将身前茶杯中那升腾的热气凝固住:“已经打晕了”
“呃”
许宣同元盼盼对视一眼,随后耸耸肩:“那么你有话就说吧。”
裴青衣并没有立刻说话,她朝元盼盼看了一眼:“她不应该在这里。”
“喂!你什么意思啊?”虽然惊讶于裴青衣表现出来的冷漠感,但是元盼盼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所做过的事情,所以只是不喜的感觉更多上一下,害怕是谈不上的:“先来后到的道理莫非都不懂么?我先来的我偏不走。”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许宣所言。因为这个时候,书生的手在桌底下将她的衣角轻轻扯了一下。
裴青衣微微皱着皱眉头。
许宣在一旁,连说带哄地同元盼盼说了几句话,少女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我不走,大冷天的,你让我去哪里”“回家,或者去临仙楼,都可以啊,柳儿在那边呢”“你让我替你办的事情办好了,你因为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赶我走?”声音到得这里,已经开始有些委屈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还是先走吧”“不”“火锅!”“”“烤全羊!”女子开始有些犹豫,但是心中气愤还是在的,过得片刻虽然声音有些动摇,但依旧摇摇头:“不走!”
就在这个时候,冷漠的声音说了一句:“于贲的手脚,是我打断的。”
许宣同元盼盼的争执因为这句话瞬间沉寂下来,茶楼里的喧嚣和热闹似乎陡然间远去了,窗外的寒冷的气息弥漫进茶楼里,通体冰凉的感觉。许宣觉得自己的头皮后面,微微一紧。浑身上下的肌肤,泛起一些小颗粒般的疙瘩。自头部开始,不断蔓延到脚上。
元盼盼脸上不忿的表情还保持着,来不及收回去,片刻之后,才有些艰难地说了句:“你、你说什么?”
裴青衣并没有再理会她,仿佛她先前所说的,只是不经意间同人打一个招呼。
许宣有些意外地看了裴青衣一眼,这个时候,元盼盼在旁边,陡然站起身子,伸手指着裴青衣:“你、你我爹”有些语无伦次。
鲍家同李家在临仙楼冲突的那一晚,随着许宣一同被卷进去的,还有于贲。但是因为紧要关头令狐楚的出手,又拿了元盼盼母女做要挟,于贲想要杀了许宣的举动便未曾实现。后来事情结束,于贲第一时间逃离了现场,追过去的衙役们原本都已不抱希望,却不曾料到,在一处断桥边发现了于贲。彼时,他已经被人打断了手脚,不省人事。因为于贲本人作恶多端,官府这一次拿住他,就不准备再放了。刘守义抓典型,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曾心慈手软,当时已是秋后,于很快就处决了。
于贲为何会被人打断手脚,到底是何人所为这件事情,在许宣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疑惑,猜测也有过一些,比如仇家报复之类。但是并无人来证实,随着时间过去,探究的心思也就淡了。不会料到,居然在此时此刻,在这样场合里,听到这个答案。
元盼盼颤抖着手指,有些话在心头酝酿了很久也不曾完整地表达出来。于贲对于她而言,虽然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是她确实是他的女儿。而且,眼下元盼盼自身所有的悲剧,也确实是从于贲死后开始的。于贲死后,元氏死去,她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你也想么?”裴青衣轻描淡写地冲元盼盼说了一句,许宣在一旁,将少女拉着坐下来,从裴青衣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场合,你可不要乱来。”
裴青衣的表情并未有变化,似乎她那一整张脸,已经退化掉表达喜、怒、哀、乐之类性情的功能,只剩下用来说话了。
元盼盼并没有离开,固执地坐在一旁,头低下来,刘海盖住她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裴青衣冲许宣冷冷的说了一句,对于元盼盼,她也没有在去理会。而这个时候,许宣已经从裴青衣的眼神里读出了某些危险的情绪。
许宣眯了眯眼睛:“你指的是什么?”
“很多,关于花山的事情,还有令狐楚的事情”
“呵,你知道这些看来锦衣卫里果然有你们的人”许宣有些意味莫名地笑了笑:“令狐楚还真是笨的可以,居然不曾查出来。”
裴青衣在一旁摇了摇头:“查肯定是查出来了,他无非是打着将计就计的主意。不过这些同我没什么关系。”
因为这句话,许宣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头。
“你最近闹出的动静不小,即便不想知道都难。那个墨展是你弄的,弄得似乎不错。”裴青衣目光从许宣脸上移开:“但是,你可知道,你做的越好,死得也就越快许家已经有人开始死了。很可能下一个便是你。”
许宣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能够在这里喝茶,也是因为还有些价值。若是‘五峰遗宝’的事情尘埃落定,你的境况就很堪忧。”
虽然一段时间未曾见过裴青衣,但是她在岩镇的目的许宣是早就知晓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在暗中对很多事情都做了了解。裴青衣这个人,虽然冷酷,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也有,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乱说话的。
“这么说来,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很了不得人”沉默中,许宣这般说道。
“但你似乎不害怕。”裴青衣认真的看了一眼许宣的神情,这般评价到。
“其实我怕的要死我不告诉你罢了。”
“呵。”
茶楼的喧嚣里,茶香飘起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到得许宣这边,仿佛被隔开了一般。叫元盼盼低着头,冷漠的女子目光朝窗外投去。
沉默之后,许宣开口说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紧随着他的话音,女子冷漠的声音响起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但你来这里,肯定有目的,所以我不怕你不说”
“我不必说,因为我可以杀你而你怕死。”
许宣笑起来,看着裴青衣摇摇头:“怕死又不是丢人的事情,话说你到底想怎样?”
“我知道关于五峰遗宝,你肯定知道点什么,早先就有来自锦衣卫内部的消息而且这些从令狐楚和刘守义对你的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我所想知道的,便是你对令狐楚保留的那一部分。”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许宣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问道:“为什么现在来找我?”他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所要做的事情露出端倪,那么肯定有别的原因。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同裴青衣
“许家的事情之后,那个掌柜死掉了你肯定要做些什么的,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到得这个时候,许宣才露出一些意外的表情。
在顾士鹏被杀之后,他便决定将事情尽快推到最后的关头。若是凶手真的同岩镇的事情有关系,那么肯定就会现身,那么他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但是这样的目的
心中想着这些,那边女子冷漠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你的目的,也是他人的目的,你的算计,其实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杀顾士鹏,原本就是想让你做出决定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瞬之间,许宣仿佛看到了裴青衣眼中的某些戏谑。
“果然是好厉害的算计。”许宣将眼睛闭起来,身子朝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他是何人?”
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原本以为是占据主动的,随后所有人都会落在他所挖的坑里。但是到得此时,才知道居然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所做的,都是别人希望他做的。一步步推过来,连他都未曾觉察到。其实也不是一点疑惑都没有,比如那张“大有钱庄”的银票,很明显的提示意味。只是
有些大意了啊。
所幸的是,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开始这样的想法之后,他望着裴青衣的眼神就有些复杂起来。
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窗外的天越来越阴沉,彤云密布,东方的天空中,隐隐有红光这样的天气,恐怕真的有一场大雪在酝酿之中。温度越来越低。
“一个你想不到的人,一个早该死了,却依旧活着的人。”裴青衣冷漠的面孔,直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微微有些变化。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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