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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成诺+番外 by: 花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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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和骆帆的相遇竟然来源于相互的欺骗。
手摸向心脏,却蓦地被胸前的一个什么物什硌了下。
他从衬衫里面将那物什掏出来,发现那是一枚戒指,一枚小小的戒指,钻石也不大,在插着钢管的窗口勉强射入的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低调但是美丽。
当初因为自己不好意思,才没有将骆帆送的这枚钻戒戴在手上,而是选择了挂在脖颈上。看起来打晕他的人只是把他的外套扒了下来,把身上的钱物和钥匙拿走,并没有发现这枚钻戒。
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这枚钻戒,心头百感交集。
眼再一瞥,意外地发现钻戒的内环上似乎还有一行小字。
将钻戒拿近眼前,他就着门外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看清了那环内刻着的不甚工整的几个小字:to小一。
小一?
是骆帆的新娘?
不对,他记得那张照片后面女孩的名字叫裴依。
小一……
“小一,小一,”喃喃地念着,耳边似乎也跟着响起了某个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喊他:“小一,我给你暖手。小一,你看这个,很好吃哦……”
小一……
他似乎以前叫陈小一。
而当年,似乎有个无良的小家伙还对他说过:
“小一,我长大以后娶你当媳妇。”
“小一,你娶我也成。”
当年那个稚嫩的面庞,那个晚上会给自己扇扇子驱赶蚊虫的小男孩的面庞突然就这么和骆帆的面庞重合了起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原来王小虎就是骆帆!
“成诺,你醒了?”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看见他醒了连忙跑过来蹲下身摇晃起他身上的破棉被。
“你是?”成诺眯着眼,眼前的人影逆着光,看不真切。
“我是阿寻啊,你不认得我了?”
“阿寻?”当初同在酒吧的阿寻?
不过阿寻在以前的那家酒吧里只是做单纯的服务生,并不接皮肉生意。
阿寻不怎么说话,那时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
尽管如此,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遇见一个认识的人还是让人十分欢欣鼓舞。
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凌乱得像鸟窝,面庞也被土灰染得黑黑乎乎,但成诺能肯定,他就是阿寻。
“嘘。”阿寻食指按上他的嘴唇:“这里是黑砖窑,你怎么也进来了?我看你昏迷,便让他们先把你抬进来躺着了。”
“黑砖窑?”成诺蓦地清醒了。
那个眼镜男竟然把他送进了黑砖窑?!
阿寻指指门外:“声音轻点。刚才那几个打手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总之你醒了就赶紧先出去干活,白天干完活,其余的事我们晚上再商量。不要怕,我现在也混到了打手,保住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扔给了成诺一件棉衣,又从地上抓了把土给他抹了抹脸。
虽然衣服又脏又臭,但成诺早已听闻黑砖窑的恶名,知道这地方的厉害,当下赶紧穿好了衣服出来。
“哟,醒啦。”一个拿着皮鞭虎背熊腰的汉子从土垛上跳下来,朝阿寻打招呼。
“是啊,我进去把这家伙弄醒的。总这么睡可不成,大家都在干活呢。”阿寻斜着眼朝成诺睨了一眼。
“就是就是,那让他去小辛那背砖吧。”那汉子把皮鞭握在手里,眼睛从上到下在他身上梭巡了一圈。
“还是让他先跟孩子们干点制造瓦坯的活吧。看他这样子,估计今天还干不了背砖的活,先饶他一天好了。总归我看着,绝对丢不了。”
“嘿嘿,好,好。那就给小寻你看着。”汉子呵呵地笑,似乎跟阿寻关系不错。
阿寻把他领到制造瓦坯的地方,成诺这才发现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在这里干活。
“还不快去干,跟别人学着点。”阿寻语气虽不耐烦,但却朝成诺眨了一下眼。
“恩,好。”成诺也明白,这里眼线众多,凡事都得小心。
他相信阿寻,不知为什么,这个大男孩身上就是有种让人忍不住去相信的神奇力量。
干活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成诺低头看看身边孩子满是伤痕的手臂,心里忍不住痛骂这帮子黑心鬼,连孩子都不放过。
晚饭只是很少的一些米汤,吃完饭继续干活,一直干到将近子时,然后大家才纷纷睡去。
营地看管很严,门窗被木桩子钉死,唯一的出口——拥挤砖房的大门也是整夜锁住的。
大家面容疲惫,从场地上回来就直接钻进了被窝。成诺因为阿寻的特殊照顾,分到了一条相对干净些的被褥。
砖窑每日的生活枯燥单调,所做的就是不停地背砖垒砖。也许是阿寻跟他那个哥们招呼了一下,那个叫小辛的尖嘴猴腮的家伙并没有为难他,至少,没有拿鞭子抽过他。
也许是因为相信阿寻的话,也许是因为要去见骆帆的坚定信念,他一直坚持下来了。
这一天,好不容易挨到回房,阿寻突然来找他,他便借口上厕所让阿寻领着出去了。
砖窑的戒备森严,所有的高墙上都绕了高压电线,几只狼狗在黑暗中闪着绿色的眼睛伏在土垛上咕噜噜地低吼,远处的一个小屋里,日光灯灯泡忽闪忽闪,诡异得可怕。
阿寻松开成诺的手,展开掌心,一枚钥匙在月光中泛着银色的泠光。
“这是?大门的钥匙?”成诺不敢置信。
“不是,”阿寻摇摇头,“是我在地上捡的,我试过,打不开。”
“那……”成诺的眼神黯淡下去。
“但是,和大门钥匙长得很像。我看过看门人手里的那把。”阿寻见成诺失望,慌不迭补充道。
“什么意思?”
“掉包。”阿寻看着远远打着手电筒而来的人,一字一顿地说。
“哎呀哎呀,小寻啊,这么晚还在这里?”一个肥头大耳,腆着肚子拿着手电筒的人走了近来。
“恩,是啊,带个新来的小子出来解手。怎么,今晚喝酒了啊?”阿寻走上前,右手攀着那人的肩膀,左手却迅速把那人刚挂进裤袋的钥匙取了下来连带先前的小钥匙一齐塞给了成诺。
因为两人是背对着他,他赶紧实行掉包的技术,手颤抖着但是不容有失。
“是啊是啊,多喝了几杯。嗝……你怎么不也来喝几杯啊。真是的。”
“我喝不了酒,这要一觉睡过去误了明天的监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小寻你这么说真是严重了哇。嗝……”
成诺已经把钥匙换好了,一把塞进阿寻伸在身后的手里。阿寻赶紧把钥匙串又给挂了回去。
“我先看着这小子上厕所,你赶紧回去继续喝吧。”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哇。嗝……”看门人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钥匙,看都还在就放了心,一步一摇晃地朝远处的小屋处去了。
黑黢黢的树影随着风在地上摇晃,眼前的山路杂草丛生。
不得不说,刚才颤巍巍打开大门的时候,成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如今安然地走在树林里,缀满繁星的天空仿佛就挂在树梢般在自己眼前铺开,想起被打晕之前明明还在繁华的都市,一夕之间就到了这杂草野树丛生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有种不真实感。
“小心点。”阿寻拨开差点把成诺绊倒的树枝,怨恼地瞅了他一眼:“我们得跑快点,他们有狼狗,说不定待会喝完酒就发现我们跑了。我听说一直往东走有个港口,我们绕去那里看看有没有马上起航的货轮。”
“恩,恩。”成诺忙不迭地点头,再也不敢思想开小差。
也真算他们运气,港口上真的停着一艘货轮,两人趁黑摸进货仓里。
此时已是后半夜,两人忐忑地坐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渐泛白。
随着汽笛的轰轰声响,货轮正式起航。
松了口气的阿寻从口袋里摸出一堆饼干。
“估计昨晚他们酒喝多了所以没发现我们逃了。这船不知道要开多久,只有这么多食物,我们得省着点吃。”
“恩。”成诺答应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意识也渐渐地模糊。
也许是受了上天的眷顾,这货轮只开了三天便靠了次岸。阿寻拉着饿得奄奄一息的他从船上逃了下来。从遇见的人的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越南境内。
语言不通又举目无亲的他们,住过垃圾堆,住过墙角,也住过大街上。阿寻带着他一路寻找短工,但凡是能保证温饱的活儿他们都干。最后一个好心的老板娘看他们可怜,收留他们在店里当服务员。再加上阿寻似乎对做饭很感兴趣而且也很有天赋,老板娘便顺理成章地收了他做弟子。
可是成诺不会一直待在那里,他一定要回去,回去见骆帆,回去见——王小虎。所以当他听说有去中国参加边境贸易交流会的商旅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央求老板娘让他跟商队一起去中国。
“真的不留下来么?”阿寻听闻他要走的时候,眉头深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许留恋。
“恩。”他点点头,掌心的物什因为手掌的握紧而有些硌手。“我要回去,回去有我必须要见的人,这次贸易交流会是次机会,不需要签证就能回去。”
“好吧。但,我会想你。如果没什么地方去,记得再回来。”阿寻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究只是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拿着这些,也许用得上。”说着,便抓住成诺的手想往他手心里塞。
“不用了,我钱够,阿寻。”成诺笑着摇摇头,从阿寻手中抽出仍然被自己握紧的双手。
城市里人潮涌动,霓虹照亮了行人淡漠的表情。
走出很远的成诺终于摊开掌心,那里面是一只小小的戒指。
他郑重地把它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就像远古人膜拜神祗那般庄严。
终章
当成诺告别商队从广西辗转再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时,距离他被扔去窑坑已经快一年。
所有的景色还是那么熟悉,城市总是不会随着个人的机遇而改变它的色彩。
榕树继续纠结他多丝多缕的枝干,大王椰也舒展着他的风车手臂,车流、人流还是那么熙熙攘攘,仿佛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现在是九点五十,属于上班时间。
乐满天大酒店就位于街角的对面。
成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应该还算整洁,心里又给自己打了打气,才推开了酒店的旋转门。
“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服务台的小姐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咳,我想问,你们的裴总经理在吗?”
“裴总经理?裴总经理已经于半年前离职了啊。”
“什么!”成诺哑然。
“是的。啊,”服务台的小姐突然指着酒店门口刚打开门的观光电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这是我们现任的叶总经理,请问需要找他吗?”
服务台的小姐好心好意地刚讲完,还想得到某人的回话,却不想某人已经向酒店门口奔去。
青年走出旋转门坐进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瞬间在刚奔出门的成诺面前扬长而去。
刺目的阳光下,成诺只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最后几位数——9473。
当成诺停下脚步好好思考一下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跟着这个青年跑出来。
人家只是接任了骆帆的位置而已,自己有必要就这么激动地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跑出来么?
看来,只有去骆帆家了。
但愿,这次能见到骆帆。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十分。
当成诺到达骆帆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至正头顶。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栋,不熟悉的是楼栋门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
成诺拐过去,狠狠踢在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上。
黑色轿车的报警系统立刻滴滴地响了起来。成诺赶紧躲在了路边的一棵树后面。
南国的冬天,树都还是枝繁叶茂,很好地帮助成诺躲过了从五楼打开的窗户里探出头窥视楼下的两人的视线。
当窗户关上的时候,成诺从树影里走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浑浑噩噩地往小区外面走。
而此刻,在五楼的厨房里,刚把窗户关上的骆帆不好意思地对叶擎笑了一下:“真对不起。这个小区明明平时治安挺好的,也不知今天怎么回事。”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过来叨扰裴总的么。”叶擎摇摇头。
“小叶,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再叫我裴总了,我现在是骆帆,喊我骆帆便好。不然我也要酸溜溜地喊你‘叶总’了。”
叶擎低下头笑了:“好,骆……帆。”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头陡然跳了一下,竟会有丝丝甜蜜的感觉。
明明,明明自己知道眼前的男人另有所爱,可是,就是无法死心。
从自己刚进公司便得到裴总的特别关怀,再到后来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他叶擎所做的所有努力其实都是为了得到一句他的夸奖吧。
就这样默默地把他的每句话都放在心里,记在心里,以至于最后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他严肃的面容,他偶尔舒展的面庞。
自己默默地爱着他,已经太久……太久。
现在就连中午都忍不住到他的家里蹭饭吃。因为,在酒店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呵。
“别动,一粒米。”叶擎嘻嘻笑着,伸手把骆帆嘴角的米粒摘了下来。
“哎呀,我现在吃饭竟然都漏饭了呀。”骆帆也笑,“对了,小顺还在店里呢。我待会要过去看看,你要不要也去?”
“恩。”
“你这么老是恩的把下午的时间都耗在跟我去店里,总让我感觉你不是酒店的总经理,倒像是个大闲人一样。我说,以前跟我的那帮职工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骆帆笑着,挽起袖子伸手洗碗。
没有,我没有不努力,我能空出下午时间那是因为我上午逼着自己一刻都不能休息地把所有的工作都赶完了。
叶擎的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他目光射向骆帆的卧室,透过半掩的房门只隐隐约约看见一条横幅,写着骆帆想要和成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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