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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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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冬雨上前一步;脸上有些着急,“这事要是小公子知道了”
“知道了会恨我?”赖云烟笑了笑,眼睛里全是悲哀,“要是恨;那就只能让他恨了。”
决定生他的那一刻;把无辜的他带到这尘世;就注定她对他不住了;她对他倾心教导;如若得来的还是恨,她也只能说这是她活该。
别人欠她的,要偿。
她欠人的,偿了,她也要无话可说。
这世上;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亘古不变的道理,一报还一报,她不会为自己推脱,但也不会为了免于可能的责难,而把魏家搭到她的肩上。
她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不是什么救世主。
“可您会伤心。”冬雨哭了。
到时要是小公子问小姐为什么不救他的父亲,小姐要怎么答啊?她又怎会不伤心?小公子又该多伤心。
“伤心管什么用?”赖云烟笑着去拭她的泪,“傻丫头,伤心是最不管是用的东西,我要是伤心死了,没人管你的小公子了,那才是最吃亏的,所以我不会伤心,小公子再伤心,哪怕是恨我,他也会长大,他也会还有他以后的日子要过呢,他会认识更多的人,有他自己的人生,我碍不了他多少事,这世上哪有什么人事事都尽如人愿。”
冬雨这么坚强,跟她一路来从没喊过一声苦,但却为了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泪流满面
女人啊,就是傻,就是心软,总不是愿意相信,哪怕她哭死了,这世上的事也不会因她有一丁半点的改变。
**
魏景仲嘱了魏世朝搬进了他的前院,魏瑾泓一直忙于外间的事呆在外面,仅传话给了他父亲,哪想等他闲赋在家待查了,此事已经定了。
孩子与他无话,赖云烟笑靥如常,但却不许他再进屋了。
他们因孩子表面维持的那层皮,由她动手,慢慢往外撕开。
魏瑾泓那夜被请出屋外,去了书房,让翠柏去端了壶冷茶过来,一盏一盏地喝着。
“主子,要不要传点膳过来?”许久,被他又令添一壶冷茶时,翠柏出声道。
“无须。”魏瑾泓摇了头。
翠柏再进屋,与他倒了冷茶后,魏瑾泓看着他跪于地上添茶的仆从,低问道,“你还是不愿娶?”
翠柏抬头,与他笑了一笑,道,“奴才还没这个想法。”
“她就这么好?”
“没。”翠柏这时自嘲地笑了笑,“都是奴才的问题,想着娶的那个人不是她,就没这个心思了。”
他无父无母,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像苍松春晖他们一样要传宗接代,不娶就不娶了,只要主子不说话,也无人管得了他。
“她知道吗?”
“知道。”翠柏点头。
“没说过什么?”
“没。”翠柏摇头,“跟夫人一样,她从不对不喜欢的人多置一词,便是我送去的金簪,放在了那就一直放在了那,她从没动过。”
“真狠得下心。”魏瑾泓笑了起来,如玉洁白温润的脸此因一片光洁明亮。
“是啊。”翠柏也无力地摇了摇头,苦笑出声。
她也是大夫人身边最看得的丫环,为人大概也随了大夫人,只要是看不上眼的,多余的一眼也不会给。
可他就是喜欢,这是没办法的事。
**
魏世朝从祖父出来后,先去了娘亲那。
得知父亲不在房内歇息时,他怔住了半晌,才喃喃道,“爹爹说要回屋歇息的呢,孩儿还跟他说了歇会完成了祖父布下的功课,就过来与你们请安。”
“不知哪去了。”赖云烟笑道。
魏世朝沮丧地点了头,道,“那好,我先去找找父亲。”
说着,就又带了赖绝他们出了门。
找到了魏瑾泓,他跪于父亲面前,看着父亲明亮的眼,轻声地跟他讲道,“您别怪母亲,她心里可苦可苦呢。”
父亲为了祖母不帮她,而他为了听父亲的话,也不帮她,她现在心里该有多苦啊?
父亲不能怪她的。
“朝儿觉得我在怪她?”魏瑾泓看向儿子,嘴边笑容淡了。
“爹不怪吗?”魏世朝反问了一句。
爹是怪的,怪得厉害。
可他不能一直偏心于他,娘也是会哭会疼的。
魏瑾泓此时嘴边笑意全无。
魏世朝低头,给他磕了一个头,闷着头闷闷地道,“孩儿去陪娘了,夜凉茶冷,您少喝些罢。”
说着起身就退了下去,看着他的小背影消失,魏瑾泓低头看着冷冰冷的玉盏,心也冷成了一片。
不怪?又能如何不怪。
怪这么多年了,他们跟上世竟无甚区别。
她还是想走,他还是想留。
**
魏瑾泓的事让嘈杂的魏府安静了下来,魏家族人受家中老人叮嘱,减免出外的次数,便是下人采办杂物也是低调行事。
魏瑾荣在魏瑾泓让出事后,就带着族人去了出事的庄子,再回来后,对魏景仲道了四字,“死无对证。”
人都死了,想让他再改了口供也是不可能了。
而这诬陷之罪,他们暂时也不可能在这风头上按到一个死人身上去。
那厢宫中又突然传了话出来,说皇帝即位这么多年风调雨顺的,没哪年留过烂糟事过年的,今年这事,也在这年过年前处理了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必须要在今年有个定论。
而才两个月的时间,光是从采买金帛的南方到京中水路都要花费一个半月,要去查上一趟都须三月,怎能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定论?
此讯一出,赖云烟隐约觉得魏瑾泓在劫难逃。
这次不仅是她有这种感觉,便是魏父也是如此。
魏母那边不知是否真知了事情的严重,得知魏瑾泓可能被处决后,她在这天清晨的暴雨中,第一次移步到了赖云烟所居的修青院。
“自你们回来后,我就没来过这了。”待赖云烟请她入座后,魏母没有移步,而是挥退了身边的婆子,朝赖云烟淡淡地道。
她脸上颊骨突起,脸色干枯,就是说话时的语气是平静的,也还是从她的神色间透出了几分灰凉之气出来。
赖云烟只是再次福腰,轻道,“请娘上座。”
“你们出外游历几年,每次逢年过节,或他生辰那日,我就过来坐坐。”魏崔氏看着赖云烟前面的那张椅子,“我没坐在这张椅子上,都是坐在你常坐的那张上,这张离花园近,天气晴时看得清那湖面的水,那水真是清得让人心静,是不是?”
赖云烟对上她的眼,脸上神色不动,嘴间也没有言语。
“你赢了,这个府全是你的了。”魏崔氏这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让你兄长帮一把吧,魏赖是姻亲,他都袖手旁观,旁人就更会作壁上观。”
“您不该来我这”赖云烟笑了笑,也没有再藏着掖着,“您该去找我父亲。”
他们才是熟人,她与她,从来都不是。
魏崔氏闻言身形一僵,眼睛缓缓地张了开来。
“我这里,有一句不袖手旁观的,”赖云烟在那张透过窗子能看得清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缓缓地道,“您做过什么事,都去给老爷大公子透个底吧,若是谁拿了你的把柄要胁魏家,魏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到时候,魏府完了,是谁的,不是谁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你是什么意思?”魏崔氏半晌才道出了这句话。
“去吧,”看着在暴雨中不复往日平静的湖面,赖云烟温和地道,“该说的都说了,让这家子人陪你死,也在死之前心中有个数。”
她与赖游勾结这事,大太子迟早拿这个找上门来的。
“你说什么!”魏崔氏失声叫了出来,她叫得凄怆,眼泪却爬满了她的脸。
“您中了别人的计了。”赖云烟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悲凉,无话再说。
魏崔氏拼了命地尽是不容她,赖府里,那个也是不容她的,魏崔氏与他一起算计她,怕是得了他许的好处罢?拿了他不少银子罢?她得他的好处之前怎地不想想,他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吗?
他是废太子的人啊,这老夫人真是太糊涂了。
而她的糊涂,上世魏瑾泓是知情的,这样一个能毁三代的糊涂母亲,他这世还是一样的保着护着,赖云烟只能感叹一声他真是个孝子。
旁的,她真是无话可说了。
废太子这次是非要魏府站在他那边不可了,魏家怎么决择,那是魏家的事了。
她是定要保全兄长的。
**
赖震严那边接到赖云烟用母亲给她的血玉,看过她的信后,就把他的那块血玉拿了出来,合成了一块,交到了苏明芙手里。
当天早上,他把刚弄到手的路引交给了她,当城门刚刚打开那刻,苏明芙带着长子赖煦阳离开了京城,携兄妹俩之信与任家玉佩,远赴江南。
那日早上的马车内,赖煦阳抱着无声哭泣的母亲,轻拍着她的背,不断地安慰她,“无事,无事,过不了许久,爹爹就会来找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有第二更,要很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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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仲病了;那天下午,方大夫被人从赖云烟这里请了去。
方大夫去之前,赖云烟跟他面对面谈了一会。
给魏景仲看完病后,方大夫就走了。
赖云烟让他去找他的师傅也好;回江南也好;喜欢哪就往哪去。
这京中;是呆不得了。
方大夫受了舅父的恩情,便一直呆在府中帮她;她也不愿尽受了他的恩;还要损了他的寿。
她把话摊开了说,说得坦荡,方大夫跪下给她磕了头;从魏景仲那里回来后,跟赖云烟说了他的病情,便留下一些药,带了包袱,去了门边,跟着任家来接他的人走了。
任家那边没有太大的事,任金宝只比赖云烟更谨慎狡炸,他的金银之物从不留在京中,哪怕是被人端了窝了,损失的也是台面上的银钱,倒是无须太怕。
现在怕的只是她兄长受牵连。
赖云烟在信中与他说了,这事他可酌情告知皇上。
当告密之事涉及赖游,也是整个赖府,另外,还要带上整个魏家
这大义灭亲的事,真是千难万难,只能兄长去做这个决定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阁老那边也不再透消息出来,这时他已沉寂。
赖云烟想想,也是能明了他的态度。
一边是太后与废太子,另一边是皇帝,他要是想不露出狐狸尾巴,最好是这时一声不吭,自让人唱他们的大戏,他当他的无用王爷,等风平浪静了,再出来干那右手银左手金的买卖。
但她上世与黄阁老夫妇是知已,这世却不再是了,她入京后,也只与他们买过几次消息,也根本不知他们成了什么样的人。
他们那个世子,更是一点消息也没透露出来,她也不知这家子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要是这对深不可测的夫妇不再逍遥度日,而是插手朝局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赖云烟觉得这京中就不再是她能呆的京中了。
她三世为人,很是明白有些东西,就是她十世为人都对抗不了的。
事情要是再有波动,时机不对,她就要走。
她这种机会主义者,从来不是跟天争跟命斗的人。
**
魏景仲倒下了,魏瑾泓不再回青修院,那厢赖游在赖府那病突然就好了。
赖震严下药之事,被赖游当作了把柄。
赖三儿回报此事后,赖云烟仰天大笑了好一会,笑得眼泪流了满面。
这人世啊,真是太奇妙了,多荒谬的事情都会发生。
父亲次次要他们的命,兄长狠了又狠,终于下定狠心要把他圈住了,哪想,却是中了他的计,然后被他拿捏住了。
经过这次,想来兄长是真的死了心吧?
不算太早,但也不算太晚。
魏景仲重病,赖游入府探望,那日,赖云烟去了寺庙为魏父祈愿上烧。
寺庙内,赖震严与赖云烟道,“我走不得,我有官职在身。”
他要是走了,就是罪官,逃官,一生都毁了。
“我知道。”赖云烟很冷静,一一与他道,“人,银两,都给哥哥留下,实在迫不得已,你带人逃。”
“不,赖绝跟三儿他们你带走。”
“他们媳妇我带走,人留给你,”赖云烟笑了笑,眼中都是泪,“我保他们子孙无忧,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他们不会恨我的。”
赖三儿与赖绝这时站在亭外,他们的腰站得直直的,眼睛动都未动一下,只是那嘴抿得紧紧的,那握着腰间大刀的手绷得紧紧的。
“哥哥要是想不让云烟视如姐妹的丫环恨我,便好好带他们来就成。”
“你就定信此事不可挽回?”两日未睡的赖震严的声音暗沉晦涩。
“那个位置,当年抢走时有多凶恶,这时再抢回,便有多险。”赖云烟看向赖绝他们,见他们走向兄长的忠仆虎尾他们,几人全部出动后再有人回来朝他们点首后,她才靠近了兄长的耳边,把黄阁老的事全说了出来。
赖震严变态无声。
良久后,他动了动僵硬住了的嘴,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字,“你给我走,尽快给我走。”
竟然是树王爷!
“哥哥。”赖云烟看着赖震严,手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
“太后病体有恙,在我出来会你时,有人告知我树王妃被召进了宫中。”说着此话的赖震严的喉咙都是抽搐的,“她要是三日都没出来,你赶紧给我走!”
“可是”赖云烟也知一直不给她消息的黄阁老那不对劲了,但还是不知详细情况,乍听到此,她的心神也是震了震。
“给我留下的都留下,你赶紧走。”赖震严一挥手,大力拉了她起来,对着空气就是威严大喊,“赖绝,赖三,带你们小姐回。”
说罢,回头狠狠地瞪住赖云烟,“你给我争气了这么多年,这次你也要给我挺住了,你嫂子里肚子还有一个,还有舅家,你定要在那边给我撑住了。”
“可是”
“没有可是”赖震严拖着她往外走,语气狠绝又铿锵,“只有活路,我们兄妹的活路,谁都挡不得。”
**
“走?”魏世朝惊了,惊诧至极地看着他的母亲。
“嗯。”赖云烟抬头,主动给魏瑾泓倒了一杯茶,倒好之后垂首轻道,“只有一柱香的时辰,世朝你与父亲好好商量罢。”
走或不走,由他们决定。
无论什么决定,或者日后恨不恨她,她都无妨。
现下做了决定就好。
“爹。”魏世朝狠狠地别过了头,看向他那腰都似是佝偻了的父亲。
“世朝,你说,你愿跟你娘亲去江南大庙为祖父祈福吗?”魏瑾泓朝儿子温和地笑了笑,笑道。
魏世朝听着那话,突然之间眼泪就流了出来,好一会,他咬着嘴哽咽道,“孩儿愿与母亲一道。”
说罢,往下狠狠地磕头,跟他的父亲说对不起。
他早前说过了的,母亲只有他一个孩儿,他要随她去。
“那就去罢。”魏瑾泓抬杯,喝了那个女人为他倒的这杯茶,喝完后,他拉了儿子起来,把他抱到腿上坐着,转头对春晖道,“把暗室的东西拿来。”
春晖不同以往的每次那样悄然而去,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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