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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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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从节帅王府出来的时候,李存孝对李曜如此说道。
李曜微微一笑:“自然听凭兄长吩咐。”
李存孝点点头,又朝李嗣昭道:“嗣昭掌管纲纪,某放心得很,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此番我等当面之敌不再是那些花拳绣腿的神策新军,而是身经百战的幽州军、镇州军,李匡威号称金头王,多少也有几分本事,不容轻忽。而镇州王镕虽然年幼,据说也是少年聪慧,果敢沉毅之辈,尤其是王家世镇镇州多年,根深蒂固,其麾下兵将不比别家,他们对王家的忠诚,尤其不能不慎。所以此番我等迎敌,务必不要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感,这可就都是嗣昭你的任务了。”
李嗣昭点了点头:“放心吧,某此番定会对黑鸦军要求严格,这帮兔崽子,再不压一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存孝点了点头,又道:“嗯,除了纲纪之外,探马的事情也是贤弟你来负责,黑鸦军这边没得说,主要是飞腾军正阳,你飞腾军的探马,到时候要归嗣昭统一调度,这一条军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李存孝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李嗣昭固然是河东名将,但从古至今,军中自有山头派系,虽然李曜跟李嗣昭本身关系十分亲密,但飞腾军毕竟是李曜一手拉扯出来的,忽然把飞腾军的探马交给李嗣昭,纵然他在河东第一强军黑鸦军中就是掌管斥候探马的,可也难保飞腾军上下没有些许心结。
军中作战,一旦将领对士兵的指挥不能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最终导致失败,是以李存孝虽然以勇猛无敌著称,却也没有忘记问这一句。
李曜却笑道:“无妨,军中只认军令,兄长军令既下,军中无有不服。小弟虽是不才,这一条倒也是再三强调过的,想来他们也该记住了。若是真有那等冥顽不灵之辈,兄长手执纲纪,只管明正典刑便是,小弟不仅拍手称赞,还要亲自上门道谢,某飞腾军中,不要这等目无尊长、不服军令之人。”
李嗣昭露出笑容:“既然正阳这般说了,某也就放心了。哦,对了,正阳,如今飞腾军扩军尚未完成,不知你可有定计?大王给出两月之限,你若是招步兵,某也不用担心,可你飞腾军乃是全军骑兵的编制,某却要为你担心这时间够不够用了。须知骑兵并非步兵骑上马就算数的,这骑术可是一大关键,而且还要熟悉行伍军规,熟悉击鼓鸣金的节奏等等,两个月够用吗?”
李嗣昭这番话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李存孝听了也不禁皱起眉头,沉吟道:“是啊,先前某倒是没考虑到这点。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训练出一支足堪使用的骑兵出来?难道又去沙陀喝五院诸部招人?这几年招人太多,各部的人手可是已经有些不足了啊,再招的话,只怕就要有人在大王面前嚼舌根了”
看见两位兄长都犯了难,觉得这事不好办,李曜却是笑了起来:“二位兄长多虑了,其实沙陀和五院诸部的骑兵固然是好,但其他游牧部族之中,征集区区千余骑兵,也不算难事。某等何不把范围扩大一些看?”
“扩大一些?”李嗣昭皱皱眉头:“还有哪些部落?大王前些日子好像说起嗯,说可以成立一个契丹直,这似乎是打算征募流落到我河东的契丹人成立一支新军,不过某看大王如今也只是随口说这么一句,并未打算立刻就办,正阳所说的扩大一些范围,不知道要扩大到哪去?”
李存孝自知这方面不如李曜,甚至不如李嗣昭,干脆就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俩。
李曜呵呵一笑,指了指北方,道:“云州,赫连铎的吐谷浑部。”
李嗣昭睁大眼睛:“吐谷浑部?正阳,你可得想清楚了,吐谷浑部与我沙陀交锋多年,如今大王刚刚击败赫连铎,而且还不能肯定赫连铎是不是已然身死,万一赫连铎如今尚留了一条老命在,那你此刻征募的吐谷浑骑兵,来日未必不是刀锋对你的敌人。只须届时赫连铎登高一呼,你手中这些吐谷浑人,只怕就不是那么靠得住了!”
李存孝听了,也点点头,郑重道:“不错,嗣昭此言有理。正阳,某等武将,战阵之上但一往无前,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对自己手底下的军队,却一定要知根知底,你兵法比某学得好,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若是手底下的军队都要靠不住了,无论你是何等英雄了得,也都不会再有用武之地。”
李曜正色道:“二位兄长所虑自是正理,小弟也曾细细思量。小弟以为,吐谷浑余部之可用,乃有三个理由。”
李嗣昭本不大相信,但他也知道李曜说话从不无的放矢,当下便奇道:“哦,居然有三个理由?你且说来让愚兄听听。”
李曜便道:“正要请二位兄长指点。这第一点,在于赫连铎本来。吐谷浑部历经颠沛流离之苦,被吐蕃一路往北赶,若非大唐收留,只怕早已灭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栖身之地,却因为赫连铎败于大王而丢掉,吐谷浑人是不是还认可赫连铎这个首领,如今都还难说得很。其二,吐谷浑人丢掉云州,就丢掉了与我大唐汉人进行交易的场所,这对于已经习惯与汉人交易换取物资维持生计的吐谷浑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他们会格外的期望回到先前那种状况,这便使某有可趁之机。其三,吐谷浑人年中败北,物资被夺甚多,如今已近年底,他们手头的马匹牛羊找不到地方卖掉,我大唐的各种物资他们也买不到,尤其是盐巴、石炭、木炭等物,一旦准备不及时,这个冬天他们没法过去,损失必然巨大。一旦某以此诱之,别说赫连铎,就是佛祖(吐谷浑信佛者众多)亲来,他们也还得乖乖上钩。”
第120章 求见大王
李曜的话一说完,李嗣昭便沉吟起来,思索片刻才道:“正阳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其中还须考虑大王的态度,若是大王对吐谷浑部杀心已起,只怕正阳这想法要付诸实践,就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
李存孝也点点头,对李嗣昭的话表示赞同:“不错,纵使正阳你有自己的考虑,也有把握控制住那些吐谷浑骑兵,也须得先知晓大王的态度。唯有征求到大王的同意,这件事才能去做,否则愚兄建议你还是另谋他路。”
李曜点头称是:“二位兄长提醒得是,此事自然要先经过大王允许,才好去做。今日天色已晚,不好再打搅大王休息,某明日一早便来请示大王,求大王应允。”
话说到这般地步,李存孝与李嗣昭二人只是李曜的朋友、兄弟,并非他的直属上司,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当下点头表示认可。此时时候不早,三人既然计议已定,自然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却说李曜与李存孝、李嗣昭二人一分开,憨娃儿便在一旁问道:“郎君要招募吐谷浑人进俺们飞腾军么?”
李曜刚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奇怪,转头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有什么不妥?”
憨娃儿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何忽然一问?”
憨娃儿道:“俺只是觉得,俺们才刚刚跟他们打过仗,还把他们唯一的一座城都占了,这么大的仇,他们能应征吗?”
李曜笑了起来,道:“不错嘛,还知道思考了,有进步。不过憨娃儿,你今天记住一句话:世界上的任何仇恨,都不及生存下去来得要紧,如果有人把仇恨看得比生存还要重要,这个人就已经疯了,这样的人或许有些可怕,但永远不成气候。”
憨娃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时想不明白不要紧,多想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嗯,郎君要俺琢磨,俺一定会仔细琢磨,总要想明白的。”憨娃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李曜哈哈一笑,一夹马腹,纵马而去。
待他回到子安别院,刚刚翻身下马,门子便跑来道:“军使总算回来了,王家郎君送来一车美酒,还留了封书信给军使呢。”
李曜一愣,奇道:“燕然给某送酒?书信在哪,拿来某看。”
那门子连忙摸出一方精致的紫檀雕花木匣递给李曜。
李曜心道:“到底是千年世家,连写封信都得搭上一方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匣,却不知燕然忽然给我送酒是什么意思。”
他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只是一封书信——或者说便笺更准确。
李曜拿起便笺一看,却见上面王笉的字迹清秀俊美,居然也是李曜最熟悉的王右军笔风,不禁一笑。细细一看,上面写道:“识君年余,未知兄长海量,不周为甚,惭愧惶恐。今奉德宗朝御赐美酒一车以飨兄长,唯望不弃。谨拜。”
李曜看了,顿时哭笑不得,敢情是刚才跟兄弟们拼酒之事被王笉知道,偏偏他只知道自己酒量大,却不知道自己并不好酒,想到认识许久,却没在美酒上满足自己的胃口,所以“亡羊补牢”送来一车德宗时期赐给王家的美酒。
不过想归想,李曜还是觉得格外感动,当下道:“待会儿某修书一封予你,你明日一早安排人去一趟王家大院将某之书信送到王郎君手中。”
能在王家子安别院做门子的人,迎来送往、接待应酬的本事自然不必说,当下便道:“军使放心,某明日一早便亲自去跑一趟。王家大院那边某熟悉得很,保证交到王郎君手中,不经过任何人。”
李曜笑着点点头,对憨娃儿道:“走吧。”
憨娃儿牵过马缰,应了一声,跟李曜进了别院。
第二日一早,李曜果然早早地去了节帅王府。他去的时候,李克用还在后院过早,听说他来拜见,李克用倒也毫不见怪,直接命人将他带到后院。
李克用对女色并无格外爱好,昨夜看来又是睡在正室刘夫人处,这时过早,也就在刘夫人的院子里。
刘夫人千好万好,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子嗣,但似乎也正因为没有子嗣,李克用怕她平日孤独,来她这里的时候,倒是最多的。
李曜进来的时候,李克用正在吃一只烤羊腿,而刘夫人则早已用完,正在一边为丈夫调羹汤。
“儿见过大王、夫人。”
李克用放下羊腿,摆手道:“既然是儿,又是私下拜见,称呼父亲和阿娘便是。”
李曜早已习惯这个时代的某些风俗,当下从善如流,再次拱手拜见道:“是,儿存曜,见过父亲、阿娘。”
李克用这才嗯了一声,说道:“坐吧。”
李曜微微躬身,在一边席上坐好。
刘夫人见丈夫又开始吃羊腿去了,便微笑道:“正阳来得正好,昨日廷鸾出外行猎,射了一头雪蹄黄羊,听说特别滋补,便献到为娘这儿来。为娘是个女人家,哪里吃得下许多,偏生这物什只有新鲜的才好,倘是风干,就失了效用。你瞧,若不是大王来了,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如今还有半边,你也用上一些,莫要浪费了。”
李曜忙道:“阿娘,儿来之前,已然用过早膳了。”
刘夫人嗔道:“说的甚话,小小年纪,正长身子呢,多吃些何妨?来人,给正阳一只雪蹄黄羊腿。”
李曜见推辞不得,只好再三谢过,微微犹豫了一下,也学李克用一样,毫不顾忌地大口大口啃了起来。李克用独目一瞥,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刘夫人又问道:“正阳,听说你与太原王氏交从甚密,大王原本打算为你说一门王家的亲事,却不料你居然不肯,为娘可就不明白了,这王氏门第之高你也是知道的,平日里你也聪明过人,可为何就偏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呢?”
李曜并没料到刘夫人会问到这件事,不过她既然问了,李曜也不犯怵,当下便微微笑道:“功业未成,纵然王氏看在大王的面上,愿意嫁儿一女,儿自己却该如何自处?不如趁着年岁还不算大,多为大王驱驰奔走,早些立下大功,也好有个张本,去王家提亲,也多一些底气,免得日后受气。”
刘夫人也没料到李曜会说出这么一个理由,当下一怔,继而还是摇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似王家这等名门,之所以家中女子为天下所向往,便是因为家教严格,处事得宜。她若是不嫁你,自然清高尊贵得很,可若是嫁给了你,就一定处处为你着想,全心全意为你操持,尽到妻子本分,哪里会给你什么气受?你这是小孩子家的心思,大可不必去想。”
李曜仍是摇头,正色道:“儿或许是有些不知道名门世家的家教如何严格,但儿总以为,男儿才是一个家庭的支柱,妻子再如何有能耐,若是盖过了丈夫,或者总想着要盖过丈夫,只怕非但不是好事,多半还要坏事。譬如阿娘您,您本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当年在上源驿之时,大王一旦不在,您便可以底定军心,一切行止,均是无可挑剔。但只要大王人在,您却从不对军务政务说半句多话,可见您也清楚个中道理。儿年纪虽小,也曾见过不少人家,但凡一家富裕安康的,外人都会说这家人男人有本事,女人会打理;而一家人穷困潦倒的,外人则都只说男人没本事,鲜有人提到女人如何。可见一家之兴旺,首在男子。因如是故,儿以为若无大功业,不足娶王氏女。”
刘夫人还没说话,李克用已然猛一击掌,大声喝彩:“说得好!”
他放下基本上已经啃光的羊腿,大声道:“正阳这番话,算是说到某心里去了!天下本是男儿的天下,女人家只要为男儿料理日常俗务,使男儿得以安心做事,就是最大的功劳!说得好,说得好!”
李曜听了这番话,心中顿时苦笑:“尼玛,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明明是说,这个社会对男人的要求和对女人的要求本身就是不同的,如果丈夫混得还不如妻子,这一家多半是要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端来的。可我什么时候说女人只要为男人料理‘日常俗务’就是最大的功劳了?您老人家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还不得叫女权主义者喷死?她们可是连裸…胸权都要争一争的啊,有些甚至还大张旗鼓地游行示威说要站着尿尼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她们站着不会尿到裤子上。”
刘夫人笑了一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看起来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倒是有些像默认了。
李克用这时也懒得再吃了,随意招了下手,早有一名侍女送上干净帕子给他擦嘴,又有另一名侍女送来水盆给他净手。一切完毕之后,李克用才发现李曜居然也将羊腿啃了个干净,并且也净手擦嘴完毕了。
李克用哈哈一笑:“你这孩子,还说不吃,吃得不是挺快的么?”
李曜心道:“东西是很好吃,可我要不是跟着你一起吃完,莫非还要你吃完之后再等我?哪个下属伺候领导的时候敢这么干,他一定混不出什么名堂可是我要是不吃完,刘夫人那儿岂不是又有可能嫌我浪费?我刚才那段话是让你开心了,刘夫人可不一定开心,我要是再出什么事,天知道她会怎么想,女人的心思,岂是那么好猜的?”
想归想,李曜嘴里回答却不稍慢:“不敢叫大王久等,不敢拂阿娘心意。”
李克用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轻叹道:“若河东人人都如正阳,某何惧朱温、李匡威等蝇营狗苟之辈!”
李曜见李克用的话头已经开始转到正事上来,便道:“大王,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克用点点头:“说来听听。”
李曜道:“儿麾下飞腾军乃是骑兵,如今沙陀三部与五院诸部人手紧张,而河东汉儿长于骑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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