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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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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李衎猛地冲了进来,一见房中情形,又急又怒:“五郎!你设的好宴!”
  李曜一见,心中反而静了下来,不是无所谓的静,而是强行逼着自己冷静的静。最近几日的事情,犹如放电影一般在他脑中播放:李晡陷害不成,李暄代为说和,李衎命自己设宴,李暄兄弟欣然赴宴
  李曜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衎便已经看过了李暄兄弟的模样,大骂道:“五李曜!你这孽子!某本为怜你,才为你兄弟三人和解创造机会,谁知道你竟然能干出这等杀兄之事!你,你是不是打算杀了他们之后,再杀了某这个耶耶,好独霸某这家业!你,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李曜深吸一口气,道:“耶耶诸事不问,便要先定下儿的罪来不成?”
  “问?某还有什么要问!”李衎怒目直视李曜的双眼:“你大兄三兄都已这般模样,你难道还要否认不成?”
  李曜面色平静:“儿根本没有毒害二位兄长的意思张氏何在?”
  张氏见李晡和李暄接连倒地,又听闻两位郎君说酒菜有毒,早已唬得魂不附体,这时一听李曜叫唤,吓得一下就跪到地上。
  可还没等得及说话喊冤,李衎那边已然大骂:“孽子!做甚姿态!若非你指使,张氏岂敢下毒!此刻你还欲诿过他人不成!”
  张氏一听自己的罪名也定了,顾不得害怕李衎的威势,慌忙道:“奴家没有,没有下毒啊!阿郎明鉴,奴家哪有这般大胆”
  “孽子!竟是亲手下毒不成!你,你真是丧心病狂!某今日便打死你个孽畜!”说着,眼色通红地站起来。
  李曜心中忿怒,却知道此时不是冲突的时候,正要说话,外头却有一声音慌慌张张大喊:“阿郎!五郎君!太原王氏王秦郎君前来拜访五郎君!”
  李曜愕然一愣,李衎一听太原王氏,心中本也吃了一惊,可立即被悲愤占据了上风,怒吼:“什么太原王氏!什么王秦郎君!某家中没有李曜这一号人!叫他走!”
  那报讯之人却仍是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急切万分道:“可是不光是王郎君!来的还有刘明府!说是奉节帅王府和刺史府之命,来请五郎君至刺史府一叙的!”
  李衎面色连变,喝问道:“刘明府?”
  李曜这才看清那报讯之人,却是自家门子。那门子见李暄、李晡两兄弟在地上疼得直滚,正吓了一跳,听李衎问起,忙道:“是啊,是啊,阿郎,刘明府亲自来了!”
  明府,乃是对县令的尊称,刘明府就是代州县令了。代州并非大城,代州城中除了代州刺史之外,还有一名主官,便是代州县令,所辖之地基本上也就是这个代州城。
  李衎怒视李曜,忽然冷笑一声:“某却是小瞧你了,设计得如此之准,这边方将出事,那边太原王氏和代州县令便同时来搭救你了,哼哼,果然有能耐得很!不过你却莫要忘了,这是某家宅邸,某不欲相见,他们也进来不得!十三,给某挂出避客牌!今日某家不——见——客!”
  李曜心中一沉,他虽然不知道王秦此来作甚,但想到王弘临死前的话,直觉认为王秦定然是在家中有了不好解决的麻烦,这才来找自己,可问题是自己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莫名其妙的事,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帮得上他?
  意外的是,李衎这么说了,那名叫做十三的门子却仍然不走,反而差点没哭出来:“可是阿郎,那王郎君好大排场,不光是带了奴仆数十人,仿佛仿佛还有兵丁随行!其中有一人,身高八尺,杀气凛凛,仆仆以为若是不开门迎客,这,这些人只怕能闯门而入啊!阿郎!阿郎三思啊!”
  李衎也是大惊,急急上前两步,抓住十三的手:“你道怎的!还有兵丁?!”
  那十三一脸惊惶:“是啊,是啊,而且而且那兵丁好像”
  “好像什么!”李衎又急又怒。
  “那些兵丁全身黑衣黑甲,全是骑军,看着看着好像是节帅麾下精锐义儿军黑鸦军!”十三说得嘴都有点发抖了。
  李衎大惊失色:“黑鸦义儿军!某家又不是要谋反,怎的连黑鸦军都动了!”然后又觉得不对,惊疑不定:“黑鸦义儿军常驻太原,怎会突然来代州?”
  他顿时一脸惊疑地李曜望来,李曜却也莫名其妙,他跟黑鸦军哪有半毛钱关系?穿越这么久,连这支传说中挡者披靡的李克用牙军半根人毛都没见过呢!
  父子二人都是一头雾水,又同时不知今日是祸是福,正相顾无言,忽然外间又是一阵喧哗,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好个壮士!存孝吾兄曾言李五郎身边有一壮士,望之乃有虎罴之勇,便是你吧?”
  只听得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回话道:“俺家郎君正有麻烦,你们不要添乱,不然俺是要动棍子的,那就不像刚才这一下了。”
  那洪亮的声音哈哈一笑:“壮士果然虎胆,可知某是何人,竟敢放此大言?”
  那瓮声瓮气的声音自然只有憨娃儿了,他依旧毫不畏惧,大大咧咧道:“管你是谁,只须是扰了我家郎君,俺都是要一棒打杀的。”
  那声音不仅不怒,反而笑得越发大声了:“好好好,是个好汉!——某家李嗣昭,自艺成起,从军数载,河东十万大军之中,敢与某这般说话的,你是第三个!”
  憨娃儿不仅不喜,反而道:“你在俺见过的人里,却只好排个第四。”
  李嗣昭似乎一愣,然后笑道:“这倒怪了,你见过存孝吾兄,他是胜得过某的,这算一个,可你还见过谁比某厉害?莫非你还见过嗣源吾弟?怎的没听他说起?”
  憨娃儿道:“俺没见过什么是圆是方,俺说的这三人,一个是俺家郎君的师父,一个是俺家郎君,再一个是在太原给事帐中府见过的那个耍枪瘦子。”
  李嗣昭道:“你说的那耍枪瘦子,必是存孝吾兄,他乃天下神勇,某实不及。他也曾提到过你,说你有生裂虎豹之力,只是却是没说起你家郎君如何你嘛,某已见了,确实不凡,然则你家郎君莫非比你还要了得?”
  憨娃儿毫不犹豫:“那是自然,俺的这几手把式,都是俺家郎君学剩了的,俺遇到学不会的,还要等着请教俺家郎君哩!”
  李嗣昭很是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憨娃儿果断地道:“自然当真,俺憨俺朱八戒从不撒谎。”这夯小子居然也知道对面这人是个人物,不肯说自己的小名,以免弱了名头,故而把李曜赐给他的大名亮了出来。幸好李嗣昭不知道“猪八戒”的鼎鼎大名,否则怕不要被震得摔一跟头。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轻咳一声:“李将军,正事要紧。”
  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许年纪甚轻,说话之际虽然已经故意压低了声音,可仍然有些尖细了一些,仿佛还未变声的童子似的。
  李嗣昭却偏偏对这少年的话颇为重视,当下便道:“朱老弟,某此来是有喜事告之你家郎君,你快唤你家郎君出来。”
  哪知道憨娃儿却道:“你带着兵冲进来找俺家郎君,还说是有喜事,当俺憨当俺朱八戒没长脑子么?要不是王秦郎君在此,俺都懒得跟你说话。”
  李曜在里头再也听不下去了,脸色都涨红了,一是因为憨娃儿刚才吹嘘他吹嘘得过甚,二是这夯货本来就跟没长脑子差不离了,偏偏还冒出这么一句来,简直连他李五郎的脸都跟着丢了。
  李曜刚要喝令憨娃儿让行,却听见憨娃儿继续道:“王郎君,俺是个呆人,不会说话,说错了你不要怪俺。”
  王秦微微带笑,说道:“朱小兄性情耿直,某深知之,岂有怪罪之理?”
  憨娃儿就道:“俺家郎君待你极好,那五千贯钱,俺吃肉都能吃几十年了,你耶耶过世,俺家郎君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下了那阴沉木棺,回来之后还为这件事被三郎君骂了他这般对你,你却带着兵来,俺是蠢人,不知道这却是作何道理,请王郎君教我。”
  王秦一下子脸色都涨红了,这憨娃儿一口一个自己是蠢人,要请教自己,可自己若真是这般做的,那便只有当众抹脖子以谢天下才足以赎罪了。
  她连忙解释道:“朱小兄误会了,此来的确是喜事,只是事关军旅,才有李将军随行。哦不,此事李将军才是正主,某是随行,某是随行朱小兄,你家郎君此刻安好?”
  憨娃儿还欲再说,李曜在里头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是燕然兄弟吗?某这里正出了一档子麻烦事,要请你妙手回春!”
  王秦一听,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暗道:“不好,他说要我妙手回春,只怕已然中了毒了!就是不知道我预先配下的解毒之药是否对症,万一不对症可就麻烦了!李正阳与我家实有大恩厚德,若叫他毒发死与我眼前,今后我有何面目去见耶耶?”
  她心中大急,慌忙道:“正阳兄怎的,可是中毒了?兄长无须惊慌,某带了解毒之药!”
  王秦此言一出,房中诸人都是一怔。
  李曜心中大奇:“他家是学医的,又不是学易的,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居然还带了解毒的药!不过他的易学好像还不是很到家,中毒的可不是我啊”
  李衎则一怔之下立刻大怒:“这孽畜还说自己未曾下毒,他根本就连自己的退路都准备好了!这分明就是担心自己也意外中毒,才备下的解药,如此居心,如何瞒得过某去!该死,孽畜该死!”
  他既然有了这般成见,当下便是冷笑:“好个孽畜,好个未曾下毒!如今救兵也搬来了,解毒药也准备好了,当真是策划周全。我李衎养了你十七年,从来只当你宽厚仁孝,哪知道却是这般貌似忠良、心如蛇蝎!”
  李曜的脾气本来就不是那个真李曜那么好,连着被他骂作“孽子”、“孽畜”,此时也忍不住怒了:“你们父子三人都是这般莫名其妙,好似我多看得上你这些家业似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就这点家当,我李正阳还真不看在眼里!我心中志向,尔等燕雀之辈,只怕连想都不敢去想!”
  李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见这种话,尤其是这句话还是从李曜这个从来就唯唯诺诺的庶子口中说出,一时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曜:“你,你,好,好孽畜,孽畜!”
  李曜最受不了这句话:“别以为你是我老子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只管骂得高兴!孽畜?我若是畜生,你这个‘畜生他爹’很光荣么!我李曜做事,自问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我若真要对付谁,多得是光明正大的本事,何须用下毒这等下三滥的伎俩!”
  这时候王笉已然抢进门来,急急道:“你中了毒怎么还说这么多话?呃?这是?”


  

  第049章 五郎断案
  李曜忙道:“燕然兄弟来得正好,某未曾中毒,倒是某大兄三兄不知何故,似是中毒倒地了,方才已然浪费了许多时间,你乃回春妙手,快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笉大为惊讶,看了李暄和李晡一眼,一边点点头,朝他们走去,一边道:“我还以为是正阳兄你会中毒,今日之事颇为古怪。”
  她刚要走到李暄身边,李衎忽然一伸手拦住:“未知小郎君与某这孽子是何关系?”
  王笉一愣,看了李曜一眼,却见李曜忽然沉下脸来,却不说话。她只好拱手道:“原来是李公,晚生太原王秦,先父生前与正阳兄有忘年之交,晚生也曾数受正阳兄大恩,此番前来本是顺道拜访正阳兄,不意竟遇此等变故晚生家中自曾祖起,俱曾浅习医道,二位郎君看似有中毒迹象,只怕耽搁不得”
  李衎冷笑道:“你太原王家世代望族,某家高攀不上,吾儿是死是活,也不劳你来插手!某家今日有事,不便待客,王郎君,你请回吧!”
  王笉面色一变,还未说话,她身后书童打扮的小平已经冷笑起来:“好大的口气!若非看在李正阳的面上,便是因你方才这句话,代州李家便可休矣!”
  王笉回头怒声低喝一声:“小平噤声!”
  李衎却是不惧,冷笑道:“某今日拼了三子俱丧又如何,代州李家存与不存,某倒要看看你们‘太原王’的手段!”
  王笉深吸一口气,心平气静地道:“李公言重了,‘太原王’的手段,不过是乐善好施,救苦助贫罢了,以代州李家之形势,倒是不必救助。”
  李衎心道:“这孽子不过我家中庶子,就算能跟太原王家搭上什么关系,了不起也就是王家的某些偏方子侄罢了。难怪那书童胡吹大气之后,这小后生见我不惧,便也不敢继续打王家的招牌,想来也怕事情闹大,被家中责罚。”
  当下便冷然一笑:“王郎君若是恐吓够了,现在便可以走了。”
  王笉就算再大度,这时候也有些愠怒了,刚要说话,李曜抢先道:“耶耶莫非是真欲二位兄长毒发生亡不成?燕然家学渊源、杏林圣手,比之代州的郎中高明不知多少倍去,耶耶不叫他看,只恐今后悔之晚矣。”
  李衎冷笑一声,这次却没答话。
  王笉知道他是放不下脸面,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走到李暄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和捧腹的模样,问道:“可是腹痛如绞,犹如肠断?”
  李暄这时候已经疼得十分厉害,却又巧不巧地出了这么多事,也不好自己喊人送解药来,正硬撑着,此时一听王笉一口就说破所中之毒,忙不迭点了点头。
  王笉道:“别动。”然后伸手翻了翻李曜的眼皮,微微点头,又问:“这位郎君也是一样的么?”
  李晡当时想装得更像一点,喝那羊肠汤比李暄更多,此时早已疼得打滚,而且全身无力,视线模糊,听王笉问起,忙不迭撑起精神点了点头,又开始哼哼了,但却口齿不清,仿佛舌头都大了似的。
  王笉转过头,对李曜道:“正阳兄家中可有活羊?”
  李曜对这个还真不清楚,当下就是一愣,看了李衎一眼。哪知道李衎也不清楚,一时也语塞了。这时候憨娃儿突然从旁边冒出来,道:“有的,有的,活羊还有三口。”
  李曜便朝王笉望去,王笉点了点头,道:“宰一头活羊,最好是公羊,放尽血,端来让二位郎君饱饮。”
  李曜愕然一愣,想想王笉不是乱说,当下对憨娃儿道:“憨娃儿,你带张三去宰羊放血,速去速来!”
  憨娃儿应了一声,匆匆去了,他对李曜的话向来不打半点折扣,听李曜说速去速来,那就是一阵风一般跑了去,绝不拖延半点。
  李衎却有些不悦,虽然关心二子安慰,还是忍不住沉声道:“茹毛饮血王郎君这是羞辱犬子不成?”
  王笉摇头道:“二位郎君所中之毒,乃是断肠草之毒,当年神农尝百草,便是误食断肠草而亡此毒并无什么特效之药可以遂解,但其毒附着肠道之中,以羊血痛饮,可清除大部分毒液,之后某再用些”
  李衎依旧不放过她,又打断道:“便非要做这等茹毛饮血之事不成?”他心中有了成见,听什么都觉得是故意针对他的一般。
  李曜在一边都听得脸色一沉,王笉却是风平浪静,点头道:“断肠草此物颇有怪异,人食必死,而羊食则反而速见肥大,毛色鲜亮,且不惧羊瘟。羊血于断肠草有奇效,此事某家中有长辈曾于札记之中记载多次,断无错理。”
  既然是太原王氏尊长之辈曾经记载的医道之法,李衎也无话可说,只好默认了。
  但他只是稍微顿了顿,又冷笑起来:“这孽子费尽心机要毒死大郎三郎,你是他的友人,却反而要救大郎三郎,就不怕救了之后,这孽子不与你干休么?”
  王笉奇道:“正阳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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