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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的华尔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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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瑜已经绝望,老夏死了,她落在小明的手里,生还的几率也是零。此刻,她忽然强烈的盼望着一个人的出现,因为,除了她,没有人救得了自己。
“其实,男人和女人的骨骼是一样多的,一共206块。这个课题在医学上早已被论证。不过——”小明的笑依旧优雅之极,却骇人听闻。
“我的部下说,地下党人的骨头是最硬的,比铁还牢固。我不信,所以我用这些刀具去证明一个地下党人的骨头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他眯着眼,陶醉似的盯着手里闪闪发光的手术刀,“就是用这些单薄的刀片,我肢解了一个地下党人。遗憾的是,只用了一个小时,我就证明地下党人的骨头并没有什么特别。”
俞瑜真的吐了,她的精神接近崩溃的极限。
先前,她涌过一种冲动,想为老夏报仇,但是,残存的理智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在魔窟里她根本杀不了小明。而且更会暴露许之博。一时冲动造成的恶果将不堪设想。
她不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或许是因为内心还有一丝侥幸,凌睿会来的。限于极度恐惧中,她才觉得自己早已无形中依赖她的保护,依赖她的霸道和嚣张。在这个肉弱强食的世界,在黑白不分的城市,也只有她才是她的依靠。魔鬼的怀抱,也是绵羊在被野兽吞噬前,唯一的一座避风港。
“夏之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被丢入阴沟里,变成腐朽的垃圾。谁能记得他所做的牺牲?哈,哈,哈,俞小姐,我希望你别做无谓的抵抗,还是早些说出来的好。”小明走近了俞瑜,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
俞瑜的脸已无人色,绝望。但是,她按住身后的桌子,几乎是从胸腔里吐出的仇恨:“我,只是一个老师,不知道说什么。”
小明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人的精神世界真的不可思议,宁死不屈啊。那好,现在我们就来做个催眠试验吧。如果你过得了这一关,我就放了你。”
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就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俞瑜真的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过得了小明这一关。如果她泄密,对于刚刚建立的上海特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更对某位重要人物构成致命的威胁。但是,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没有一点自信。甚至,产生了自杀的渴望。如果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她知道,此刻即使她想死,也是不能了。
黑暗,四周尽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沉重的呼吸声,来自意识周围。她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时,刺目的白光突然亮起,她看到了一对熟悉的眼睛,小明智秀细长的眼睛。
他的眼睛正定定地凝视着她,迸射着阴冷和仇恨的火焰。
“我想知道,你爱那个女人吗?”
显赫的身世在那个女人的眼里居然变成可笑的事情,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傲慢叫他感到恶心,尊严被羞辱,人格被诋毁,来自骨髓深处的仇恨让他的声音开始变质。
冰冷的刀尖挑起俞瑜的下巴,“你怎么会迷上她呢?她是个疯子,魔鬼,更是个杂种!”
刀的冷光刺激着俞瑜的眼睛,她的脑袋有点麻痹,感受不到疼。目光从小明的脸上移开,望向四周,狭小的空间,头顶上方的网状板正散发着一阵阵霜雾,鼻子里还能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她竟然躺在冰柜里。
小明慢慢地笑了起来,脱去军帽的头发梳理得很干净,清晰可见青色的头皮。
俞瑜下意识地向后移,却一寸也动不了,才知道自己被绑着,身体在寒冷的空气里渐渐失去机能。
小明俯身,探手,轻柔地抚弄她的长发,爱不释手的样子。
俞瑜惊恐的收缩着自己,忽的一阵剧痛,小明一下子猛扯她的秀发,拉着她坐了起来,使她俏脸仰起。
小明凑近她,深深的,贪婪的吸了口气。
刀片顺着她的皮肤划动,几乎能感觉到刀锋的刺疼。
恐惧潮水般流遍全身,俞瑜胃部收紧,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绝望的边缘。
小明仔细审视她的表情,像猫在欣赏任由摆布的鱼儿。而这条鱼儿已经处于极度惊惧中,完全失去自我保护的机能。
“你的身份,组织成员,池中鱼是谁?”小明智秀轻轻的笑着,刀尖挑了挑俞瑜的下巴,沿着光洁的肌肤刺下,力度掌控自如,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叫人感觉一阵冰冷的刺痛,激得她一阵颤栗。小明智秀漫不经心地划开了她的衣衫,刀锋在她的肩膀和胸、前游走,俞瑜惊惧地向后躲,但,已无退路。刀刃的冰冷透过肌肤,直达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哆嗦着,浑身在冷,痛与恐惧中煎熬着,无法镇定,也无处可逃。
她觉得小明智秀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被缚的猎物,带着饶有兴趣,充满血腥的好奇,似乎在琢磨着更多的有趣的手段,准备将她剖开,肢解。
望着小明智秀狰狞可怖的面孔,俞瑜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加上身体在冷冻机的作用下渐渐失去知觉,麻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也忘记了恐惧,剩下的只是一具即将失去意识的躯壳。
“还有一分钟,你就要死了。”小明看了看手表,凑近了她,笑盈盈地说道:“说吧,俞小姐。你的身份,组织,还有那位‘池中鱼’的身份。”
“我……不知道……”俞瑜含糊不清的吐着字。
小明遗憾的叹了口气,精致的,锋利的手术刀一挑,俞瑜的衣扣脱落,“俞小姐,我是名医生,擅长解剖人体,如果不是战争,我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可惜,圣战需要我成为一名军人。这几年,我越发觉得人还是应该去做自己最热衷的事业,所以,我没有放弃我的专业。今天,看到俞小姐这么完美的女子,我很惊艳。你的身材比例完美至极,是我从没有遇到过的最完美的人体……”他的喉管蠕动了一下,贪婪的嗅着俞瑜的身体。
“畜生,变态!”俞瑜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小明智秀啐了一口血沫。
可惜,换来的是禽、兽更残忍的报复,刀片飞速挑过,俞瑜肩头最后一片布料瞬间断裂,露出白雪般的肌肤,在冷气冷冻下,凝结一层细密的寒霜。
“俞小姐,真的非常抱歉,你的顽固只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小明的笑带着毁灭性,那一丝叹息像野兽可怜鼓掌之中的羔羊。
但,雪亮无情的刀片正要刺、入细嫩的肌肤时,外面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不轻不重,每一步让手术室里的人拉紧的心又紧了一紧。
不过几秒钟,来人已经站在眼前。
小明冷笑着,摇头。刀尖停在心脏处,留下一点红斑。
“小明君好兴致。搞起医学实验来了?”凌睿冰冷的面孔布满杀气。
“哦,松尾小姐。”小明智秀神色骤变。
凌睿看到冻成冰人似的俞瑜,倒抽一口凉气,怒道:“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人,也敢动?”说着,她一把抱起俞瑜,迅速解开俞瑜身上的绳子,脱下衣服裹着她,还不敢用力,担心她冻僵的身体受伤。
“我只知道她是嫌疑犯,松尾小姐。姑息军统,放纵中、共特工,这个罪责谁也担待不起吧。”小明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凌睿,嘴角的笑虽然冷却,依然优雅。
凌睿一脚踢开地上那个精致的刀具箱,哗啦一片响,十几把各种型号的刀具都洒在地上,发出刺目的寒光。
“狡辩!夏之墨的重要性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你把人都审死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挖出来。哼,你就等着司令阁下拿你是问吧!”
小明愣了下,冷笑道:“顽固的□人都不会合作的。夏之墨是自杀。凌睿君曾经也轻率的枪毙了十几个县大队的地下党吧。”
“很好。小明智秀,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不过是代理科长而已,以为自己是什么?”凌睿讥笑一声,抱起俞瑜走出手术室。
日本军人格外看重军衔,下级军官对上级军官要尊重,无条件服从。否则,就是违纪,要接受处罚,降职,甚至军法处置。
凌睿是中佐军衔,既是特工部的人,又有松尾大佐这个强有力的靠山。小明智秀只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后代,靠自己的努力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实属不易。虽然和凌睿军衔相同,但他只是宪兵部的人,比特工部的军人自然矮了一截。
骨子里的傲慢和现实里的自卑两种极端性格一直痛苦的折磨他,造成严重的心理失衡。他刻意保持的优雅在凌睿面前显得那么低俗不堪,那么无聊没用,这是出身贵族的他无法忍受的。今天,面对凌睿的嚣张和讥笑,他又羞又怒,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术刀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碎尸万段。
咆哮了一阵,他将自己狰狞的脸浸泡在冰水里。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平静,优雅。只是嘴角的冷笑更加阴森。
“松尾凌睿,你以为,披上大日本皇军的战衣,就是日本人吗?迟早,我会证明的,你的本质只是一个支那猪。”
凌睿冲出特高科的审讯室,叫的很大声:“车!我要车!”
直子看到她满头汗水,一脸惊恐的奔出来,怀里抱着用军大衣裹着的冰人,即使没看清楚,她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小明亲自审问的俞瑜。
“去医院,快,快!”凌睿命令道。圆瞪的眼睛爆发着愤怒和狠厉。
直子不敢多问,急忙命司机把车子开过来。
凌睿将俞瑜小心的圈在怀里,贴在胸、口,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但,接近冰雕的肌肤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温度,弯弯的睫毛挂着寒霜,紧贴的肌肤传来的寒气叫凌睿牙齿打战。
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俞瑜,好点没有,啊,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别睡,别睡……”
第 24 章
梦境幽冷凌寒,小小的孩子走啊走啊,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座长在她心中的黑暗森林。这座布满血泪和仇恨的森林是她恐惧的,却不得不时刻谨记的地狱。
逐渐回复知觉。灵智好象从意识最深的海床下,向上飞快浮起,一到水面时,便清醒过来。
俞瑜张开眼睛,入目尽白色。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被铺。左边是个大窗,窗外阳光漫天,和风徐徐,白色的窗帘轻轻浮动。窗前有张沙发,一位英气俏丽的佳人,挨在沙发上海棠春睡,放在心窝的手臂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凌睿。
由第一天看到这嚣张霸道的女人,俞瑜不可否认的便给她那种英气勃勃中带有无限妩媚的独特气质吸引,可惜她们一直在对抗的关系上,不然应该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谁知,事情偏离了轨道,这个凌睿竟然对她产生不合常理的占有欲望。这次她救了自己,是否就能缓和彼此的紧张关系呢?可惜,她是松尾凌睿,手上沾满反日战士的鲜血,她们之间还是根本没法调和的敌我关系。她效忠日本人,对抗日同志是无情的,冷血的。甚者,她野蛮霸道的侵、犯她,以占有她的身体为乐趣,这样的人比魔鬼好多少?或许,救她,也只是出于占有她的目的吧。
俞瑜动了一动,轻轻叹了口气。稍稍清醒的脑袋开始混乱。
凌睿微睁秀目,呵一声站了起来,道:“你醒了!”满面喜容走到她床边。俞瑜虚弱地笑了一下,面色苍白如冬日初雪,透明皎洁,令人心痛的优美。那一刻时间似乎被黏住了脚步,随着她的眼泪溢出,在苍白的面颊上缓缓前行,每一秒都安静得漫长而惊心。凌睿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低声道:“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当然,除了,我会偶尔欺负你一下。”她的轻笑带着调皮,却相当的豪情。
俞瑜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复杂。凌睿很自然地坐下,臀腿轻贴着俞瑜的腰侧,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觉。
俞瑜声带嘶哑,“为什么救我?”
凌睿挑了挑眉,“你见识过什么是魔鬼了吧?我再迟一步,你就成了小明的刀下孤魂了。人间少了个绝色美人,岂不可惜?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的笑容虽然戏谑,却是甜美的,温柔的,给冰冷的心灵世界带来一股温暖。
看不清俞瑜隐隐绰绰的眼神,却觉得她如读书一般阅览着自己的心魂。
凌睿眯了眯眼,瞳若冷星,“但,这件事没有结束。我需要一个解释。不过,今天还是算了,你好好休息。”像是有什么急事,她退后一步,就要离开的样子。
俞瑜并不知道,就在她昏迷的这几天,茶楼案件衍射出非常严重的恶果。老夏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她和许之博,但是,老夏的下线叛变了。当日,参与会议的三个同志无一漏网,全部被捕。好在老夏和许俞二人是单线联系,许俞进入茶楼时,老夏发现情况危急,立即开枪引起骚乱,掩护二人逃走。但是,这个叛徒认识许之博。
不过,因为许之博是贺司令的侄子,小明请示了松尾刚正。松尾的意思是,暂时不动。
凌睿先是以为松尾是顾忌贺文重的面子,不过,她后来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因为东□报部门有密电,似乎是说,在汪精卫政府里,有□的内奸,且占据高位。松尾是想利用这个许之博挖出这个毒瘤。
俞瑜突感心慌,苍白的唇角微微一颤,“我想知道,你会用什么方式来审讯我?”缓缓的抬眼,凝眸,虽不太清晰,却布满凄伤。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没有结束,此刻,她害怕她的离去。
凌睿嘴角分裂了下,直视着她,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人欲杀我而后快。你们也以为,这次抓捕行动是我安排的吧。”
“你们想知道的,我无可奉告。”她望着她,清淡的声音,绝望的笑容。恐惧如一张大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罩在她头顶。闭上眼,感觉冰凉的葡萄糖水渐渐带走她仅剩的温度,四肢木然。
凌睿俯身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叹:“小明那么对你,你都承受得起。真不知道该佩服你,还是纵容你。”
俞瑜睁开疲倦的眼,将要熄灭的眼神中反射着窗外夕阳的光线,雾蒙蒙的眼眸闪着晶莹剔透的泪光,居然露出一派天真稚气,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泪珠儿滑落,如断了线。
“梦里,我看见我的父母被刽子手绑在树上,浇上汽油,活活的……他们只是普通的教员,写了几本激进的爱国文章,就被当成地下党处死。今天,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用非人的酷刑对无辜者施暴……在你们眼里,杀人不需要原因,只要一个借口就是了。”透过泪光的眸子迸发出仇恨和怨怼,控诉。
凌睿默默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孔充满绝望,一颗颗滑落的泪珠儿晶莹剔透,点缀了这张脸的纯洁无暇,微微抿起的嘴唇颤抖着,别样可怜。从来,她没有这么仔细的,这么静的观察她。一如初见,她美得绝尘。如果说以前只是冲动和猎艳的心理,而此刻,她已经拨动她的心弦。极清淡又极锋利的,那么直接就烙进了她心里。
凌睿低下头,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她还在发抖,身体也发凉,和她的泪一样。看到她眼里的惶恐,脑子里的怀疑和冷漠顿时消散,只觉得她那一滴滴泪全落在了自己的心里 ,冰冰凉凉,将心里按捺不住的烦恼和躁动轻轻地拂去。
唇边有气流浮动,撩拨冰冷缓慢的心脏,俞瑜睁开双眸,看到她深黑的眼眸中泛出一丝蓝水晶的光晕,没有拒绝,或者,只是无力拒绝。
凌睿抱紧她,很紧很紧,把浑身的热分给她,似乎这样她会好些,不再颤抖也不再流泪,自己也会好过些。
轻轻地,冰冷的唇象磁石那般把她的嘴紧摄在一起,俞瑜居然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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