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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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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在时,百里肇从头至尾也没说过一个字,等她去了,他才忽然一笑,淡淡道:“这位老太君不愧是萧家的人!”语声平淡,似讽非讽的,眼底却隐有讥嘲。
抬眸看一眼百里肇,远黛眉心微蹙,有心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言语。说到底,这事乃是百里肇与萧家的恩怨,即便她与萧呈娴情谊深厚,也无必要插手此事。更何况,萧老太君今儿遣李嬷嬷过来的这事,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这般想着,她的眸光却仍不由的落在了桌上的那封书函上。这信并非是萧老太君所书,而是凌府三太太罗氏亲笔。信中约略提及前数日,罗氏携凌远萱往大德寺进香一事。
原来罗氏母女往大德寺祈福,在大德寺观音像前求了一签。事后求人解签之时,才发现此签竟是下下之签。罗氏闻之大惊,忙求大德寺高僧重算一卦,以求解厄。
高僧推衍之后,到底给了她解厄之法——子鼠年出生,今年恰值花信,还不曾婚娶的女子。若能收此女为义女,并善待之,便可逢凶化吉,渡过此厄。
恰值花信,便是廿四岁。这个年纪,若生在一般人家,早已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因此这个人选,倒颇费了罗氏的一番心思。好在回府之后,罗氏将此事告知萧老太君后,却意外自萧老太君口中得知,杜若恰是子鼠年出生的,今年也正值花信之龄。
罗氏细细忖度了一回,顿觉杜若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一则,杜若自幼在凌府长大,算得是知根知底;二则,杜若家中并无三亲六眷,却省了日后的呱噪攀附。
因杜若陪嫁至王府之时,萧老太君便将她的卖身契交予了远黛。故此想定之后,罗氏便写了信来,问远黛讨要杜若的卖身契,同时提出,愿意赔偿远黛四名丫鬟。
凌家的做法,并不出乎远黛的意料,甚至就是她所希望的,因此上,她毫不留难的便答应了这事,给李嬷嬷的回答也是杜若的卖身契早已销去,不必担心。
“三婶既要收杜若为义女,我少不得是要备一份礼,并回去一次的!”她道。
百里肇颔首:“去一趟也好!等这事了了,我便命蒋琓正式往凌府下聘!”远黛的心思,他自然不会不明白,好在蒋琓本也没打算亏待杜若,而杜若被凌家收为义女,不管是对杜若还是对蒋琓,都是有益无害,他自也懒得去管。但有些话,他却仍觉有必要问一问。
看一眼远黛,百里肇拧眉道:“你对你身边的人,有些过分的好了!”他直率的道。说出这话的时候,百里肇心中没来由的竟觉得有些微微的发酸。印象中,远黛便是对他,也不会像对沅真、杜若等人这般照顾周到。沅真倒还罢了,毕竟是与她自幼一道长大的,情同姊妹的丫鬟,但杜若不过是萧老太君遣到她身边的一个普通丫鬟而已,又何至于此。
更不要说,杜若本就是心怀鬼胎而来。
淡淡一笑,远黛答道:“我义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远亲不及近邻!”不意她会回他这么一句,百里肇一怔,不觉沉吟起来。那边远黛却又继续的说了下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捂不热的心,只看你用什么手段!”
所以她从不吝于对身边的人好,即使那人其实并不值得。况且,她身边的人,从来也不会只有一个两个。这种种的好处放了出去,莫说是接受之人,便是旁观之人,心中也不无嫉妒。嫉妒之余,她们自也会更加的尽心尽力。当然了,要想真正收拢住她们的心,还需要恩威并用,有时甚至是杀鸡儆猴。不过在她看来,就她目前的状况,实在无需如此。
能不沾染血腥的时候,她也不愿去碰那些东西。她的要求其实一直也不高,只要能过上如妙峰山上那等清闲自得的日子,于她而言,也就足够了。只是可惜,麻烦却一直跟随着她。
见百里肇静坐一旁,半晌不语的样子,她忍不住一笑,闲闲道:“此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王爷有以教我!”
轻轻摇头,百里肇似乎笑了笑:“听了你这话,我却忽然想起我母后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解厄之说
见百里肇静坐一旁,半晌不语的样子,她忍不住一笑,闲闲道:“此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王爷有以教我!”
轻轻摇头,百里肇似乎笑了笑:“听了你这话,我却忽然想起我母后来!”记忆中,他的母后董氏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言语。而这么些年来,他也是一直按照董后的意思做的。
人心总是肉长的,你须牢记,以诚相待,以心相待,否则,即使有先前那番相救之恩,也难留下他们。记住,他们从此就是你的兄弟,比你任何一个亲兄弟都更亲
他默默想着,心神一时飘忽难定。
远黛自不会看不出他如今的情状,她原也不是个多话的,见百里肇出神,自也不会开口多问什么,只顾自的凝眸看向了桌上的那只羊脂白玉小瓶,眸光微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嬷嬷去了之后,只隔了一日,便又来了睿亲王府求见。这一次来,却带了一张烫金请柬来。远黛打开看了一眼,不觉微笑了一下。收义女这种事,原是可大可小的事儿,但凌府所以会收杜若为义女,为的就是要攀上蒋琓,这事自然也就不能办的太过寒酸。
非但不能太过寒酸,甚至还要隆重操办一回。
这张请柬,便正是为了这事。
看过请柬,远黛笑了笑后,便唤了文屏过来,令她将自己的那套赤金碧玺头面取了来,交予李嬷嬷带去凌府给杜若。于钱财上,她素来看的便淡,加之这事,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自然更不会小气了。打发走了李嬷嬷后,远黛再细想一回。不由的摇了摇头。
文屏恰捧了新沏的茶来,见远黛摇头,不免问了一句:“王妃在想什么?”
回头看她一眼,远黛平淡道:“我只是在想,眼下的这一切,对杜若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毕竟这一切,并不合乎杜若原本的想法。
文屏与杜若一起,也颇有些时日,平日杜若有些什么心思。对她也并不如何隐瞒,因此她一听了这话,顿时便明白了远黛的意思。一面将茶盘内的那盏新茶轻轻搁在远黛手边。文屏一面低声道:“我想,杜若姐姐也许是不愿意的!”因为这事毕竟也算得上是一份从天而降的荣华富贵,她也并不敢肯定杜若到了如今是不是仍旧不愿,终究委婉的加上了也许二字。
淡淡一笑,远黛道:“文屏。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即使权势滔天,也未必就真能一切如愿。对每一个人而言,前头的路总是黑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好在,只要你前面走的足够稳,倒也并不需要害怕什么!”
细细咀嚼着远黛的这一番言辞。良久之后,文屏才叹气的道:“我想,这世上,能说出这话又敢说出这话的人,其实也并不多吧!似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就更难了!”
轻轻摇头,远黛淡漠道:“何止如此。事实上,能够明白这一点的人,也并不多呢!”这世上,毕竟还是浑浑噩噩的人多。似文屏这等家生子,能在凌府这等对下宽厚的人家就已算是好的。有些奴婢、百姓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都不能担保,又遑论这些。
站起身来,远黛朝文屏一笑,吩咐道:“这阵子,你也准备准备!”
乍一从远黛口中听得这一句话,文屏不觉一惊,更脱口叫了一声:“小姐”她从前一直称呼远黛为小姐,嫁来王府之后,虽因百里肇明令的缘故而改了口,但一旦事急,却仍会脱口唤出小姐二字。而此刻,文屏双眸更瞬也不瞬的盯着远黛,面上满是紧张之色。
远黛也不去安抚她,径自的又加一句:“这是我的意思,还有惠儿与翠衣,你也替我说一声去!”这几个丫鬟,都是在妙峰山时,就伏侍在她身边了,她若真要回去南越,自然得将她们安置妥了再走。她从不亏待身边人,对她们,自然也是如此。
文屏心中大急,有心想说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憋了一刻,竟憋的满脸通红。
远黛却再没看她,只道:“正是菊香蟹肥时,若是错过,不免又要等下一年。等杜若这事了了,可命他们捡那个头大的螃蟹买些回来,我教你们做几道好菜尝尝!”一面说着,她却已站起身来,展颜笑道:“今儿这天气,倒是正宜赏菊,走,陪我出去看看!”
这当儿,安平侯府内院春晖园内,罗氏正带了大丫鬟夏蝶从延晖斋一路出来,心中却还想着才刚萧老太君的嘱咐。事实上,由她来收杜若为义女,也颇费了萧老太君的一番思量。
萧老太君膝下共有三子,长子凌昭世袭侯爷,加之陆夫人如今在凌府地位尴尬,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与蒋琓结亲一事,对于有着世袭爵位的长房而言,本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但这事若然传到二房耳中,却不免要横生枝节。罗氏很是明白,自家这位婆婆所以选中自己,并不完全因为偏着幼子。实在是二房委实人丁兴茂,加之二房赵夫人也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将后来倘或掌握不好分寸,得罪了蒋琓,却不免将好事作成了坏事。
想到杜若,罗氏心中却又不由想起远黛来。若说这一阵子,整个平京最为人关注之事,便是不良于行已四年有余的睿亲王忽然之间竟用起拐杖来了。而睿亲王府之内,更有传言流出,说是睿亲王一直不断求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得遇神医,怕是再用不了多久,便能重新站起来了。这一消息一出,群臣百官,虽是面上平淡,但私底下,却早风起云涌。
便是凌府,这些日子也因这些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而颇得了些好处。毕竟京中谁人不知,如今的睿亲王妃正是安平侯爷之女,虽然只是庶女而已。甚至还有那精乖的,如今才得了些风声,却已在私底下为萧府喟叹起来。人的记性总是好的,这才几年工夫,还远远不至于让京中的这些闲人就此忘记了几年前萧家大小姐曾与睿亲王有过婚约一事。
一想到这里,罗氏便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想不到,自家的这位九小姐,还真是个有福的,自己的眼光与运气也还真是不错,在这事上头,也总算没有站错队。
这么一想,罗氏面上便不由的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夏蝶在旁见自己夫人面上含笑,便忙低声提醒道:“太太,前面便是沁芳斋了,太太可要过去看一看十小姐?”
罗氏闻声,少不得抬眼看去。果然正如夏蝶所言,凌远萱所住的沁芳斋确已近在眼前。想了一想后,罗氏笑道:“左右回去也是无事,便过去看看萱儿也好!”
赶忙答应了一声,夏蝶便扶了罗氏,一路往沁芳斋行去。沁芳斋内,凌远萱正自闷闷的坐在溪边,没精打采的看着湖中或沉或浮,自在摆尾的各色锦鲤。她的身侧,摆放着一只小小的玉碗,碗内,满满当当的装着深褐色的鱼食,她却看也没去看一眼。
“萱儿”罗氏才刚进了沁芳斋,便见她这样,不由的皱了皱眉。
听得罗氏的声音,凌远萱不由的惊了一下,立时起身叫了一声:“娘!您怎么来了?”
缓步的走了过来,罗氏上下打量了一回凌远萱,这才开口道:“陪为娘的进屋坐坐吧!”
她既说了这话,凌远萱又哪敢说个不字,少不得答应一声,低头跟在了她的身后。二人进屋坐下,那边烟柳早沏了茶来。罗氏没去接那茶盏,只抬手冲着屋内的一众丫鬟稍稍一摆,众丫鬟会意,便忙退了下去。最后出去的夏蝶,更不忘为屋内说话的二人轻轻阖了门。
凌远萱也不言语,只闷闷的端了茶喝,脸上仍旧写着郁闷与不快。
“因为杜若?”耳边忽然传来罗氏的声音,虽只四个字,却是正中主题。
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过得一刻,凌远萱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恼怒,愤愤的开口道:“我知道娘收她为义女,是为解厄!可是有必要这么操办吗?”在她想来,罗氏就不该收杜若为义女。杜若再好,也只是凌家的奴婢,这等身份,如何配得上自己的一声姐姐。
本来这事,若大家闷在心里,不吵吵出去,也还罢了,但如今凌府如此举动,却无疑是打算将这事公诸于众,她实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氏才一进了沁芳斋,见着女儿的面色,便隐约猜知了凌远萱的心意,此刻听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不由得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她道:“萱儿,你可知道,女子不同于男子。男子一生投胎一次,错投了,便难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而女子,却可有两次机会!”
凌远萱听得一怔,不由放下心中恼恨,只疑惑的抬了眼去看罗氏。
微微一叹之后,罗氏继续的说下去:“经了你九姐姐一事,难道你还全无所感吗?”凌远萱本非愚钝之人,再听了这话,面上诧色不觉更浓。罗氏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平缓:“难道你还真以为,娘所以收杜若为义女,是要为自己解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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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归真
展开手中信函,淡淡扫了一眼后,神色不动的将之搁在面前的矮几上,远黛微微蹙了下眉。文屏在旁看着,不免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王妃!”她虽不知这封信函的内容,但这封信却是她亲手奉与远黛的,信皮之上,那一个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蒋”字更是赫然在目。
“没什么?不过是蒋琓催娶的书函而已!”远黛答道,语声淡漠,隐带不快。
听出她的不悦,文屏不觉抿了唇,有心想问,却又怕远黛觉她多嘴,心下不觉犹豫难决。
没有抬眼去看文屏,远黛顾自道:“来日等我腾出手来,必要好好教训他!”这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虽是语调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怒意来,但却没来由的让文屏心中有些发寒。虽然远黛并没点明她所要教训的这人是谁,但文屏却知道,远黛所指的必是蒋琓。
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语,文屏垂眸,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正在她只觉浑身不自在的当儿,外头惠儿禀报的声音已恰到好处的响起:“王妃,沅真姐姐来了!”
纹丝不动的坐着,远黛只扬声道:“请她进来!”这一声话音尚未落定,外屋锦帘一动,沅真却已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因新婚不久的缘故,沅真一改往日的素净雅淡,上着一件妃色凤穿牡丹妆花小袄,下拖一条翡翠马面裙,却将原就十分的颜色生生衬出了十二分来。
沅真才一走了进来,便见远黛端坐不动,一怔之下,倒不由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文屏见她进来,忙朝她躬身一礼,旋匆匆退了下去。
抬手一指几上搁着的那封信函,远黛淡淡道:“才刚王爷命人送了这封书信来给我!”
沅真与远黛原是自幼一道长大的。对她的脾性,如何不知道。听了这话,她便自然的走上前去,取过几上信函,简单的扫了一眼,眉头旋即蹙了起来,面上神色也自浮现几分不悦。
之所以不悦,倒并不是因为蒋琓的信上有什么难听的话语,而是因为蒋琓那一种理所当然、甚至略带高高在上的口气。虽然这口气并非针对远黛,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打的虽只是杜若的脸,却也足以让本就甚为护短的远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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