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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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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听完望着大宝发怔,心里一酸眼泪就蒙上了眼眶,她抬手擦了擦,欣慰的笑道:“行,是能顶门立户的大小伙子了,听你说这话姐往后这心就踏实了,咱爹娘没白疼你。”

大宝受不住荷花掉泪,嘿嘿一乐,又转了轻松的语气,只道:“这回这事儿全是咱爹自己的主意,你知道咱爹这人呛不得,我要说不乐意又得挨顿揍。还不如顺着他来,反正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就不是那干衙役那块料,哄着咱爹高兴呗我还想跟你说呢,一会儿去了孙姐姐家咱就别提那什么衙役的事儿了,回头就跟咱爹说不行,反正他那人好面子,也不能自个儿跑城里问人家去。”

荷花笑道:“你小子这心眼儿倒会拐弯儿。也好,我倒也是不愿求人呢,你要是真想干,我怎么求也不算啥,你既然自己不想干,咱也别讨那人情,要不往后过日子也不踏实,总想着啥时候还得给还回去。再一个你说得也对,咱爹娘岁数大了,身边儿不能离了人,他们为了咱们好,咱也得给他们想想。”

姐弟俩一路盘算着进了县城,从城门口下车,一路往孙雪梅家走。三人才拐进她家巷口,便见有人从她家里院出来,却是两个男人,一个便是孙雪梅的男人程捕头了,另一个年纪也不大,却仪表不凡似个贵人。

大宝愣了一下,紧把荷花往回拉,低声道:“先别过去,那是县太爷,上回来找我姐夫时见过。”

荷花吓了一跳,忙把直愣愣往前走的长生拽了回来,侧着身子藏着一高石墩子后面,想着等县太爷走了再过去说话。可县太爷站和程捕头在门口有说有笑的站了半天一直没动,荷花也不敢抬头,只怕不小心被程捕头望见认出来,又少不得过去叩拜,也不知县太爷是个啥脾气,万一不小心失了礼那就事大了。

荷花和大宝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藏着,长生却是站得端正,眼睛直勾勾的往那儿瞧。荷花紧忙拉他道:“别往哪儿看,小心县太爷看见你。”

她正说着,但听孙雪梅的声音从那方向传来,荷花下意识的望过去,见孙雪梅陪了个妇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那妇人怀里抱了个孩子笑盈盈的和孙雪梅道别,荷花料想必是县太爷夫人了,又赶紧低了头藏好。

程府门口,县太爷夫妇和孙雪梅一家道完别便抱着孩子上了轿。直到两顶轿子彻底拐出巷子消失不见,荷花和大宝才放心的走了出来往孙雪梅家里去。

长生却是落在了后头,也不急着跟上,只歪着脑袋愣愣的望着轿子消失的巷口,瞪着眼呆了半晌,自语自语的嘟囔:“狗男女”

第三十八章

只说荷花三人到孙雪梅家拜谢,孙雪梅当荷花是闺中密友般热络款待,没了心结的荷花也觉孙雪梅仍像从前那样亲近随和,两人又不免忆起还是姑娘时的光景,勾出不少怀念来。有些话不好当着男人们说,孙雪梅只拉着荷花进到房里一边说话,一边哄着她那才满周岁的儿子。荷花见这小娃子肉呼呼可爱得紧,着实喜欢。孙雪梅笑说让荷花和长生也紧着生个娃子,若是生了儿子就与她儿子结作兄弟,若是生了个女娃儿就给她儿子作媳妇儿。荷花也没什么羞涩的笑了笑,她老早就想生娃子了,听孙雪梅这么一提更是向往,又想着如今和长生做了实在的夫妻,明年的这个时候或也该有个小东西累她操心了。

另一边,作为主人的程捕头也是热情得很,山南海北的和大宝胡侃,却一点儿也没了官府捕头的威严。长生就一直闷声不吭的坐在一边儿,盯着人家的眼神总是带着防备,还时不时紧张的往里面张望,就好像他一不小心媳妇儿就会被偷走了似的。

三人在孙雪梅家待了半日,午饭后又坐了一会儿便与孙雪梅夫妇道别回家,姐弟俩在路上商量好了如何把她爹骗过去,待回到家已近了傍晚。

只说三人进了院,屋里并没人出来,待大宝喊了两声,方见二丫掀了帘子迎出来,脸上却是一副愁苦心焦之色,只道:“你们可回来了,二姐出事儿了。”

大宝立时急道:“可是那王福根又皮痒犯浑了不是?!”

“不是王福根是二姐”胖丫儿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屋里,拉着大宝往外走了两步,小声道,“二姐跟人跑了”

“啊?”荷花和大宝同时一惊,都跟没听明白似的愣在了那儿。

胖丫儿道:“今儿你们才走没多会儿,王家庄就来了人,吵吵嚷嚷的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别提多吓人了。王福根和他大哥带的头,说是二姐昨儿半夜里跟人跑了,问咱家要人来了。”

大宝仍是惊着,直愣愣的道:“什么跑了,跟谁跑了?”

胖丫儿脸上一红,道:“跑了还能跟谁跑,说是跟外头的男人跑的”

大宝一愣,忽地瞪了眼,冲胖丫儿喊道:“不可能!我二姐不是那种人!”

胖丫儿吓得缩了缩,低着头扁着嘴,委屈的嘟囔:“又不是我说的”

荷花心都揪了起来,只撂下他们不理,自己掀了帘子进屋。

荷花爹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眉头拧得跟个疙瘩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气不顺的叹了一声没言语。荷花又进了里屋,但见她娘歪在炕上抱着小宝抹泪儿,似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

长生也跟着荷花进了里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荷花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不好的讯息,迷茫的神情中带了些紧张不安,他往旁边蹭了蹭,寻了个靠近荷花的角落里站着,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

荷花也没心思理长生,只被这突如起来的状况弄得满头雾水,心里又惊又急。她爹在气头上,她不敢跟与他说话拱火儿,想要问她娘,她娘却又只管拉着她哭,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事情也是说不明白。好在胖丫儿跟着大宝进了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今日上午荷花三人没走多久,王福根便带了七八个人来她家要人,言之凿凿的说杏花和野男人私奔跑了。说是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杏花的人,寻了好久也没有,后有个同村的乡邻,说昨儿夜里和儿子去邻村亲戚家喝酒,回来晚了,半夜里醉眼蒙蒙的倒似是见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个是走村的货郎,另一个没看清楚,只隐约看着身形娇小,还拎了个包袱似的东西。第二日酒醒了又见王福根满村的找媳妇儿才猛然惊醒,回忆着昨日见的那人却和杏花的身形无二。王福根听完傻了眼,这便叫了几个亲族一块儿追来娘家。

几个人在荷花家闹腾了半日,非要讨个说法。荷花爹原不是个好惹的,可人家是占着理来的,自己又没个准备,只窝着火让人家在家中各屋寻了个遍。王福根没寻着人,又说杏花大姐的婆家就在同村,保不齐藏那儿去了,吵嚷着带人去荷花家找。荷花爹被几个年轻后生落了脸本就恼火,听说又要去亲戚家闹,一下子激出火来,抄了锄头要跟他们拼命,几个人这才没去荷花家闹事,可也放下了狠话,这事儿没个完。

王福根等人走了之后,荷花爹就一直在外屋坐着,荷花娘上去说话,他就发火骂人,荷花娘本来就心惊愁苦着呢,被这么一骂委屈又涌了上来,抱着小宝寻死觅活的哭了好半天,胖丫也吓住了,又不敢去劝荷花爹,只在婆婆身边劝解,中午好歹弄了点儿饭,可谁也吃不下,只一直撂在桌子上放到这会儿。

荷花和大宝听了原委,也全都傻了,一大家子人都跟乌云盖顶似地愁了脸,全不言语了,直到天色全黑,也没人开口说个主意出来。荷花娘哑着嗓子让荷花和长生先回家去。荷花不放心,可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劝了她娘一会儿,与长生回家了。

一路上,荷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她想着上个月去杏花家时她和自己说的什么不想活的话,越想越怕,只怕杏花不是私奔,而是去哪个无人的地方寻了短见。只她这心思也不敢与家里人说,她娘已经哭得剩了半条命,再要听了这话,剩下那半条也得没了。她只盼着王家庄那人看的真,杏花当真是与人私奔了,好歹没丢了命。

可再一想,这私奔却也是条死路。头几年附近村子有个女子与人私奔,没多少日子就被抓了回来,那奸夫被打了个半残,实在受不住了便扔了女人自己跑了,可怜了那女人被婆家一顿毒打,娘家人连问都不敢问,人家说了已是留了情面的,再早几年官府不管的时候这都该沉河塘。后来,那家男人又娶了一房,却也不休这女人,只把她留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使唤,二十多的一个女子活生生的苦出了一头的白发,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没活几年便死了。

荷花那会儿才十五六,当个故事来听,却没想如今自己亲妹子竟走了私奔这条路。她心里七上八下,又盼着杏花别被寻着,可若真寻不到她又不放心,也不知是跟了个怎样的男人,万一又遇了个混账,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就是苦死在外头家里人都不知道

荷花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长生跟在她旁边,这半日他一直没吭声,这会儿见她荷花哭了,不免着急的开了口:“怎么了?怎么哭了?”

荷花抹了眼泪摇了摇头没言语。长生不安的去拉了荷花的手,捧在手中婆娑,荷花很想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可嘴角实在是扯不开了。

两人回到家已经入夜,四奶奶那屋里还亮着灯,荷花与长生过去回话。四奶奶说灶房给他们留着吃的,让他们吃完了就赶紧歇着。荷花看四奶奶望着自己的神情,猜得她大概是知道了这事儿。却也是,七八个外村的大小伙子来老丈人家打架,这村里人没个不新鲜说嘴的。

荷花与长生去了灶房,坐在灶边儿上看着长生吃饭。长生不禁饿,这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得够呛,见了饭菜紧扒拉了几口,抬眼见荷花只坐在那儿发愣,放了粥碗,拿了一个饼子递给荷花。

荷花叹了口气,道:“你吃吧,我不饿。”

长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依旧把饼子往荷花手里塞,只道:“晚上没吃东西,饿了会生病。”

荷花接过饼子勉强吃了两口,心里实在是堵得难受,便把饼子又放了回去,与长生道:“你自己吃吧,吃完了就先回屋睡觉,这碗筷就放这儿,我一会儿过来收拾。”说完便起身出了灶房。

长生眼巴巴的望着荷花进了四奶奶的屋子,愣了一会儿,有些落寞的低了头。

荷花去找了四奶奶,只想把心里的话和四奶奶说说,让她帮着拿个主意。四奶奶似是料到荷花会来似的,一直亮着灯等她,听她把心里的担忧一股脑儿倒出来之后,跟着叹了口气。

荷花自责道:“其实怨我,上回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该上心,后来虽说是为了长生的事儿牵了心,可长生这都回来这些日子了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过日子,倒把她那儿的苦给忘了,我若是前些日子能再去看她一回,怕也出不了今日这事了。”

四奶奶望着荷花道:“你去了就没事儿了,怎么着,你是老天爷啊?”

荷花愣了一下,抬眸望去,但听四奶奶又道:“你啊,就是在家里当大的当惯了,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是你妹妹,你是该护着她心疼她为她操心,这都没错,可这日子你也能替她过了?你劝得住她一时,劝得住她一辈子吗?”

荷花微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没言语。四奶奶接着道:“杏花只比你小一岁,你当她还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呢?若算起来她比你还早嫁几年,正经的该比你经历得多呢。你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最后能走了这一步,心里必也是苦了多少日子,挣扎了多少日子的”

荷花道:“这我也知道,王福根那人确实也不是个能正经过日子的可我心里就是怕,只怕她这一步没走对,反而给自己寻了条更难走的路”

四奶奶道:“再难走也是她自己选的。”

荷花愁着脸不置可否,四奶奶滞了半晌,叹道:“女人这辈子能自己选自己想走的路不容易,杏花那么个老实的丫头能迈了这步更不容易至于她选的是活路还是死路,那得靠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儿的闯去,其他人就是跟着急死了也没用”

四奶奶说的这些道理荷花也明白,可真要让她放得下却是难了,不过憋在心里的烦恼跟四奶奶诉了诉,脑子里倒也没那么乱了。

四奶奶道:“要我说,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回屋睡觉养足了精神,杏花那边你使不上力,你爹娘就在跟前儿呢,人家婆家那边儿定是不干的,少不了要来折腾。你纵是拿不出个主意,可养足了精神只在你爹娘身边儿陪着,对他们也是个安慰支持。”

“是您说的是”荷花长出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荷花从四奶奶屋里出来,看见自己那屋亮着灯,想来是长生一直在等着她,她没立时回屋,先去灶房收拾碗筷,可进了屋见灶台上早已收拾得干干静静了。荷花知是长生特贴她,多少得了些安慰,洗了个手回屋歇着。

荷花进了屋,但见被褥都已经铺好了,长生蒙着头躺在他自己的被窝儿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她的枕头上放了一个碗,里面盛着她刚刚咬过的饼子。

荷花把碗拿开放到桌子上,帮长生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地吹灯上炕。她脱了衣裳躺下,可睁眼闭眼全是杏花的事,根本睡不着。

“我是不是很没用?”长生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

荷花吓了一跳,转过头,但见长生侧着身子静静的望着她,也不知这么看了多久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长生凝着荷花重复道。

荷花怔了怔,道:“才不是,你好着呢,知道疼我护我,我心里欢喜着呢。”

长生脸上的落寞未消半分,反而愈发添了沮丧,只道:“不是,我知道,你觉得我没用,你不和我说话,你和奶奶说话,不和我说。”

荷花被质问住了,长生似是从她的眼神中寻得了答案,没再多说,默默的翻过身去。

荷花心里拧得难受,平心而论,她确实没想过和长生说这些,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从长生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和宽慰。不论她嘴上怎么跟长生说,怎么跟别人说,甚至怎么跟自己说,可当真遇了事,她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出卖了她:她一直以来只是习惯了去照顾他,心疼他,却从未把他当做一个依靠,一个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她喜欢他,想给他足够多的好,他也喜欢她,也想给她足够多的好,不仅仅是帮她刷个碗,铺个被子。

荷花心酸又自责,靠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长生。长生却没动,只背身躺着,他这样让荷花愈发的心疼,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喃喃道:“对不起”

长生依旧没有吭声,他心里很难受,荷花说他不是傻子,但是她却觉得他没用她不跟他说,她不让他疼她,她把他推开,推得好远好远长生扭了扭身子挤开荷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长生闷头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被子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这声音他熟悉得很,是他的花生。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荷花坐在他旁边捧着一盒子的花生对他道:“谁说你没用了,你做得事这儿全记着呢。”

长生怔怔的望着那满满一盒子花生,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是我的奖赏,我做了好的事,对的事,奶奶就会给我奖赏”

荷花道:“是啊,全在这儿呢,都这么多了是我不对”

长生摇头打断道:“不是,不是这么多。”说着便爬起来,从一旁的袄兜里掏出一小把花生来,伸手摊在荷花面前,欲证明什么似地道,“这些也是,我这几天得的,我想攒着一起给你。”说完便把手里的花生小心翼翼的倒进那盒子里。

荷花一个一个珍爱的摸着盒子里的花生,就好像从前长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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