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薄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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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秦诗雨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大声的惊叫，她看见自己身上只裹着个素布肚兜……
　　随着她的惊呼声，面前那个挺拔的青色人影已经像一道闪电一样飞出了屋外，还不忘把门带上……
　　秦诗雨惊魂未定，傻了似的一动不动坐在床边，脑中一片混乱。
　　额，为什么脸这么烫，心跳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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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萧漠寒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秦诗雨出来，便“笃笃”地敲起她的门来。却没有任何回应。
　　萧漠寒剑眉一皱。不可能出事的，因为那条蛇的缘故，自己睡在隔壁整晚都非常小心。他伸手一推门，“吱嘎”一声门开了，竟然没有上栓，分明还是他昨晚顺手带上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床上睡得熟的秦诗雨，她竟然连被子也没盖上……——恩？怎么脸色这么红？
　　一搭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萧漠寒却不知道，受到昨晚的惊吓后，她一直坐在床边发呆，加上伤寒未尽又复加重，因此发起高烧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当即从怀中掏出装有玉灵丸的瓷瓶，取出一颗，在掌中化成药液给她服下一颗。
　　良久，秦诗雨轻轻皱了皱眉，继续昏睡过去。
　　“雨。”
　　萧漠寒轻轻叫道。
　　秦诗雨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做着噩梦一般。
　　“爷爷……你不要走……不要丢下雨儿……”她闷声说着断断续续的句子，手脚不停在虚空中乱抓，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萧漠寒拿起手巾替她擦汗，忽然看见，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流下。萧漠寒忽然觉得心中一痛，擦汗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凌非……凌非……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凌非，别离开小诗……不，不要走……”
　　“爷爷，带我回去……我不要……未兰……”
　　萧漠寒眉一轩，本来温和怜惜的的眼中神光闪烁，听到她的这几句梦呓，心中忽然腾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凌非？是谁？对她来说很重要么？她要回去？她想回去？！我不想她回去吗？……
　　想着那天她从天而降，忽然心中一阵莫名的害怕，是不是她哪天腻了这里，也可以倏忽而去？
　　“漠寒！漠寒！……”
　　秦诗雨忽然连声叫起他的名字。萧漠寒回过神来，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伸手将她乱舞的手揉入掌中。
　　“漠寒……”
　　“恩？”
　　他答应了一声，看见她仍紧闭着眼睛，显然还是在做梦。
　　“漠寒……我不要去见高书恒……我不喜欢他……”
　　“好。”
　　他允诺似的应道。捧起那只白皙纤滑的手，紧紧握着。
　　“漠寒！”秦诗雨忽然睁开眼睛。
　　他对她微微一笑：“我在这里。”
　　秦诗雨迷茫地看着他片刻，释然笑道：“哈，巧馨，你变黑了……”说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萧漠寒错愕，随即一丝笑意爬上眉眼间。竟然还没有清醒啊……
　　北沧镇，一间平庸的客栈里。一个青衣男子俯坐床头，双手一直握着少女的手，将它细细温暖。从清晨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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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她终于醒来，开口第一句话：“我饿了，漠寒少侠。”
　　看着床前守着自己的男子，她笑得温柔。
　　仿佛一切困倦和噩梦都已经被那双包裹着自己的带着薄薄细茧的手暖过去了。
　　第二天，秦萧二人离开北沧镇，进入了予阿国境内的内闵道。
　　内闵地区的地貌甚是奇特：靠近容国的一半是山地和平原，而北面靠近予阿国的，则是被称为“未兰死地”的大沼泽地，那里人兽绝迹，飞鸟无踪。
　　秦诗雨二人进入予阿后，在内闵地界骑行两日，没有发现十分有利的作战地形。再往前，来到了内闵地面的一个小镇。
　　只见镇上人物风俗，确与容国大不相同。行人穿作多以皮革兽绒为料，而吃食饮物也是牛羊肉、马奶酒居多。秦诗雨牵着马，边走边好奇的打量着镇上的一切，觉得十分有趣。
　　“漠寒，你看那边的杂耍……”秦诗雨开心地回头对萧漠寒说，萧漠寒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在那些耍杂技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却是一点兴趣也无。
　　秦诗雨冲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无趣啊！忽然，看见萧漠寒冷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目光停在一处。
　　秦诗雨心中大异，心想还有什么能吸引他？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远远的，一个八九岁虎头虎脑的予阿男孩眼泪汪汪，正跪在路边披麻戴孝，旁边写着个白旗子“卖身葬父”。
　　原来自刚才起，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秦萧二人，所以一下就被萧漠寒发现了。
　　“公子，公子，你买下我吧……”他看见二人正注视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到身前的秦诗雨哀求道，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甚是可怜。
　　“我爹爹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秦诗雨看了眼他旁边死者，听他说的凄苦，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公子，你买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干！过几年，我就很快长大啦，力气会很大的……”
　　秦诗雨见他说的真挚动情，不似骗子。便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放到他手中，便转身和萧漠寒离去。
　　谁知，那孩子欢呼一声，大喊道：“主人！”
　　秦诗雨回头看着他正色道：“小弟弟，我不是你的主人。”她一顿又说道，“在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是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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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未兰志异｜奇物录｜噬阴蛇》：噬阴蛇，通体漆黑，剧毒。生乎阴，长于湿。常年栖息于水泽芦沼中，不见日光，不拜皓月。喜暗，汲地阴之气，得成。三岁成年，必出泽洼，觅食山林。食癖奇异，所捕之鸟雀、虫蛙、走兽，皆为雌性。故名噬阴。








　　第廿七章　红尘凶险是人心

　　秦诗雨回头看着他正色道：“小弟弟，我不是你的主人。”她一顿又说道，“在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是你的主人。”
　　那孩子一听这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双虎目中却满是疑惑地望着她。予阿国到处都是奴隶，他实在不明白秦诗雨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要回银子，不买自己了？
　　秦诗雨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她微笑着说：“这银子是送给你的。好好葬了你父亲，找个师傅学点手艺养活自己吧。”
　　那孩子开心地咧开嘴，露出洁白的虎牙笑起来。接着，他看了一眼秦诗雨和萧漠寒牵着的马，似乎猜到他们是远道而来，问道：“那公子，有什么我可以帮上你的吗？”
　　秦诗雨看了萧漠寒一眼，只见他淡淡地看着那孩子，没有言语。
　　原来，因为他们手中地图上所载的予阿地形并不十分清楚，路上她就和萧漠寒商量着找个予阿人当向导。此时，秦诗雨看这孩子一身予阿装束，又似乎甚是聪明伶俐，便想他是否可以帮得上忙……
　　正在思索，却忽然听萧漠寒以传音入密对自己说：“这小孩眼神闪烁，不可靠。”
　　秦诗雨一惊，再向那小孩看去，见他仍是虎头虎脑虎目，满脸开心和纯真，哪有丝毫可疑之处？再看一眼沉着脸的萧漠寒，她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容易多心。
　　“小弟弟，你叫什么？可认识内闵这一带的路？”
　　那孩子一挺胸脯，甚是自豪地说：“公子，我叫玄虎栓。我爹爹本来是在内闵和黑云山（予阿国内陆山名，在予阿国都穆尔花西南方）之间做毡子生意的，我跟他跑过好几趟了。我可以给公子引路！”
　　秦诗雨转头对萧漠寒微笑道：“那我们就请他做向导吧？”
　　萧漠寒看着她，眼里似乎满是劝阻，却见秦诗雨一脸的开心和坚定，便淡淡地说：“由你决定。”
　　于是，那孩子将父亲的尸身暂寄义庄看顾之后，便和秦萧二人一道，动身沿内闵道进发。
　　一路上，秦诗雨和这虎栓熟络了，聊得热火朝天，倒把萧漠寒晾到了一边。
　　在玄虎栓的带领下，三人在内闵附近寻找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让秦诗雨寻着了一处极好的布阵地形。
　　秦诗雨看到那开阔的地势和四周丘峦，不由得欢呼跃雀，转身拉起萧漠寒的手开心蹦蹦跳跳。
　　萧漠寒不动声色地将手脱出，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眼中也是一亮。秦诗雨看在眼里，暗想：原来，他也懂得布阵之法啊。
　　其实，两军交锋，本不应该事先确定地方，只是因为秦诗雨却不是真的希望两军打得血流成河，只希望高书恒可以一击退敌，尽量减少双方损失。所以，只能在最有把握的地方，让高书恒与予阿军一战。
　　“公子，此处名叫雀儿窝。那边便是予阿的死地了，公子千万不要进死地啊……死地是没有人可以出得来的。”玄虎栓指着北面，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际土地一脸严肃地说，仿佛也对死地甚是忌惮。
　　“公子如果要去黑云山或者穆尔花，可以从东西两面绕过死地前往。死地以北，就是予阿的中心大草原了。从大草原再往东北而行，便可到达黑云山、予阿国都穆尔花。”
　　秦诗雨点点头，一一记在心里。虽然此番不用前往予阿国都，但多记一些东西，总是有备无患。
　　“公子你就是找这里吗？做什么用？”玄虎栓好奇道。
　　“小孩子跟你说了也不懂。”秦诗雨拍拍他的头微笑道。
　　眼看天色已晚，玄虎栓说：“公子，我们如果现在要往回走的话，我倒知道有个地方的饭菜做得极好，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
　　“嗯，正好我也饿了。”秦诗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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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往回走，在虎栓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一家招牌上写着“醉无归”的客栈。
　　秦诗雨跟在虎栓的后面，正想往里走，忽然被旁边的萧漠寒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见萧漠寒摇头，她也觉得，还是回原先遇到虎栓那个小镇上，找家客栈住下算了。毕竟，她不想违拗他。
　　谁知，前面的虎栓突然转身叫道：“公子，我和爸爸以前经常来这里的，你放心吧。”那张小脸上忽然带了些伤感，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爸爸最爱吃这里的甜烧白，我却嫌它太甜一口也不吃。今天，我好想吃一碗甜烧白……”说着，虎目中氤氲了雾气。
　　“好好，咱们就去吃甜烧白！”秦诗雨对虎栓一笑，伸手拉起萧漠寒便跟着虎栓进了店。
　　这家“醉无归”店堂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大堂中一个客人也无，只有一个老掌柜和两个打着呵欠的跑堂。
　　那老掌柜一见虎栓进来，就跑过来抱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头。秦诗雨见他们又似要哭，赶紧拉过虎栓，三人在桌边坐下。
　　“先来一碗甜烧白。”秦诗雨朗声说，“再来几个你们这里拿手的招牌菜。”
　　不大会儿功夫，饭菜都上来了。秦诗雨和虎栓刚要动筷，却被萧漠寒拦下：“这些菜吃不得。”
　　秦诗雨一听，转头看向虎栓，见他面色不改，便问：“虎栓？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的。这里的老板很好，只是这两个跑堂看着面生……”他摇摇头说。
　　萧漠寒神色冷然，向那两个伙计一招手，二人走了过来。
　　“做这些菜的师傅呢？请他出来吧，我想请他一起吃。”
　　那两个伙计先是一惊，随后嘴角一扯，竟忽然狞笑起来。只见他们飞快地伸手在桌上一撑，身上的粗布衣衫飞裂开来，里面竟是劲装黑衣。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脚一踩，已经飞快从地面的暗格中拿出各自的兵刃，便往萧漠寒攻去。
　　秦诗雨蹙眉凝神观战，见那二人一个使刀，一个使剑，身形灵动之极，似乎一时之间，萧漠寒竟也胜不了二人，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心念电转——这究竟是谁派来的高手？四皇子？八皇子？老皇帝？予阿国？……甚至高书恒？她摇摇头，觉得都不太可能。加上上次浴桶中的黑蛇，这两次暗算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正在她沉思之际，突然感到身边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撞来。她不及回头，本能的闪身，“碰”地一声闷响，虽然她的躲闪消去一些力道，却仍没能躲过那一掌。
　　秦诗雨顿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袭击她的人竟是旁边坐着的可怜孩子玄虎栓！








　　第廿八章　日月星云逐人去

　　秦诗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了她难以相信的事实——那从旁边袭击她的人，竟是那个可怜孩子玄虎栓！
　　萧漠寒正与那两个高手激斗，忽然听到秦诗雨被击中和闷哼的声音，他眉头一皱，一挥剑，将两个黑衣刺客全荡开。回头，却见秦诗雨缓缓倒下的身影，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芒。
　　随即，夜魄剑上荡起了浓浓的杀气，仿佛可以劈裂一切，一切阻挡它的事物。
　　青色的身影一跃，来到秦诗雨身边。看见她嘴角流出的红色液体，他眼中的异芒似乎更盛了。瞬间，无匹的剑气挥向身旁偷袭得手的玄虎栓……
　　仿佛是死都不会相信的表情，那双虎目中全是惊讶、恐惧、绝望，看着自己胸前汩汩流出的红色液体。随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没敢相信他的剑会这么快、这么冷，但不管他相不相信，他已经没有任何意识再去思考这些了。
　　萧漠寒不再看他一眼，俯身抱起面色苍白的秦诗雨。
　　杀人、抱人，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仅在一瞬之间完成。不等那边的两个刺客回过神来，萧漠寒抱着秦诗雨已经快到了门口。
　　两个黑衣刺客虎吼一声，同时抢上，不顾手上刚才被夜魄剑震荡出的鲜血，挥起刀剑向他攻去。
　　萧漠寒并不转身，却仿佛身后长着眼睛，反手使剑抵挡着两人的夹击，往前的脚步却不停顿。
　　必须赶快离开！
　　他看着怀中脸色惨淡的人默想。
　　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知道这些人是谁了——他们就是舒国号称“日月星云”的大高手，分明是曜日、蟾月、魁星、流云。
　　那个被他一剑致命的“孩子”玄虎栓，便是练有无上童子功的流云。其实已经个是年届不惑中年人。刚才，只是因为他自以为重创了秦诗雨，心中狂喜之下猝不及防，自己才一击成功。否则，以他的武功，实不在那两个黑衣人蟾月和魁星之下，也将会极难应付。
　　萧漠寒脑中转过这些念头，一边应对着蟾月和魁星的猛烈攻击向外走，一边机警的注意着四周，防备着那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再露面的老掌柜，也就是曜日，从暗处伏击。
　　蟾月和魁星看萧漠寒还在往前走，顿时一咬牙，冒着被夜魄剑撕裂的危险，从他头顶跃过。虽然二人被剑气所伤，却也堪堪拦住了萧漠寒的去路。
　　谁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萧漠寒仿佛早料到了他们会赶至前方阻击，只见他挥动夜魄，无匹的剑气往二人击去，自身却开始飞速往后退。
　　蟾月和魁星顿时恍然：他是要从后面的窗户退出去！两人一惊之下，立刻又倒回来向来路追去。
　　萧漠寒见和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更加快了速度后退，那速度竟和他向前飞奔不相上下。
　　眼看就要退至窗边，他忽然心中一动，本能的往旁边闪身——
　　果然，“轰”的一巨声，刚才站的地方被击出了一个大坑。
　　萧漠寒冷冷地抬头，那“老掌柜”曜日从梁上一跃而下，手中执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大斧头。只见他哪里还有刚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