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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薄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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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诗雨捧着头,头好痛,好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什么,一边是情,一边是爱,她连思维都变得迟钝混浊。
  若是去,爷爷所留书的最后一页,那天曾让她惊了眼的最后一页,除了画着那副她在密道里见过的画之外,还写着用玉'王夬'穿越的方法,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回去,她可以利用手中的阳'王夬'去未兰大陆——而其实,三天前她和陈小洁说去外国,也就是打算要去未兰,去那个清新而古朴的国度生活,再也不见白吟风一面,甚至可以去探听一下那幅画的由来……可如今,当她明白了自己的从前,想起容国的那个秦陌,那个陌尘居,百青葫、高书恒、钟巧馨和……萧漠寒,她反而犹豫了畏缩了害怕了,她本来想去未兰,就是为了无牵无挂,若是带着这样一身伤痕过去,见了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况且,她最怕的,其实就是确实那个人的死讯。若是回到她爱上他的那片土地,却再也见不到那个青衣墨剑的身影,她连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留,她见着四周的人事物,终究还是记着和白吟风的这段感情及它带给自己的伤痛。而无论这感情带给过她多大的满足,多大的快乐,多少美好的回忆,它终将困扰着她,让她的心支离破碎,时时痛彻心扉。若是留在这里,更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再见到萧漠寒的机会,她连他是否还在人世也无法确知……秦诗雨流着泪,泣不成声:他若是真死了倒好,免了活着的痛苦;若他真真活在人世,她却苟安在这现代,让他独在未兰,他该,他该多痛苦多难熬!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几世去偿还这个人,更不知道,是否其实她根本永远也无法偿清他的深情……
  想得累了,哭得累了,头疼欲裂。吐了一地艳红之后,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命不久长,身心俱疲下,她终于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秦诗雨做了一个梦,出乎意料地,她没有梦见那幅画中的情景,而是梦见了一个她几乎从未想起过的人。








  第108章 皓月旧人云间客(上)

  这天夜里,秦诗雨在身心疲累中沉沉睡去,她做了一个梦。那平素扰她至深的梦境竟未出现,她却梦到了一个几乎从未想起过的人。
  恍恍惚惚中,有琴声悠悠,似流觞时漫畅的涧水,清润幽碧,沁人心脾。
  这是哪儿?这是哪儿?
  秦诗雨揉着朦胧的眼,想看清周遭如迷雾般重重的微蓝水汽,却是不能。她低下头,却连自己身上穿什么衣服都看不清,周遭白蓝的雾气,像将她变成了一个游魂,飘飘然然,无所适从。她微微觉得奇怪,为何梦中会有色彩,为何她能知道自己是在发梦,却无法克制的想把这梦继续下去。
  便只能跟着那琴声而去,她寻着音符往前,琴音越发清越可闻。她心里暗忖,那是个女子吧,将琴弹得如斯温婉痴柔。
  弦音戛然而止。秦诗雨吓得一个激灵,盖因这空间太过诡异薄凉,那琴音本来就似一个伙伴,让她不至于害怕这浓浓的雾气和未知的环境,谁知它却忽然止息,骤然消失无迹。四周顿时如死寂静,她抱着双肩缩了缩脖子,好冷。
  “是否觉得,这琴声之止,短促异常,突兀而终,恰如人生遭际,殊不可测?又或如人之情爱,起于无端,消于无端,又知何时?”
  一个声音幽幽从雾中传来,是个清丽的女声。秦诗雨转过身来,却见迷雾迅速散去,一个人影从后方缓缓而来。她吓得倒退一步,见那雾开人现,来人竟是眼熟异常。
  “你是……景嫔?”她大睁着眼,咽了口唾液。
  那女子宽袍荡袖,白葱般的纤指轻掩红润唇口,一双杏仁大眼闪着柔和的光芒,那眉梢眼角,满是笑意。她点头:“诗雨。”
  秦诗雨更觉讶然,奇怪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口不择言:“你不是已经……”
  景嫔笑道:“人人皆有生老病死,你又何必提它?今日你有缘来此,我更念你曾为我洗脱贪欢虫之冤情,想说一番话与你。”说着,她并不再向秦诗雨看去,而是转过身,边走边说,她头上随挽的流云鬓,微微摇晃,将秦诗雨的心都摇得痴迷起来。
  “诗雨,你之情债比我更甚。你之情种,比我更深。我此刻在这水云深处,说是孤独,恰如其分。你和他却明明是相爱异常,偏遭上天妒忌,降厄与你们。但你可知那人,为你苦等痴缠了多久?我知,你心中抉择难下,深觉困顿。然而,你应听从本心,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爱谁。”她又复笑起来,淡得如一尾白雪蓉,“就像我的王,他以为自己深爱了我,其实,谁又知,他至死,心中还是想着独孤有琴。”
  秦诗雨静静听她说着这些,却从她面上辨不出一丝不虞。她依然笑得清澈无虑,早已看淡了世间生死,爱恨离合。
  “诗雨,你可知我在当日,为何不曾辩白?”
  秦诗雨摇了摇头,她本以为当时景嫔已神智不清,根本无法为自己辩明清白,没想到,她竟是无意于生了。
  “我当日所受伤害,确实深重。”她眉梢有了一丝黯意,“然而,比起我内心的疮痍,它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可知当日,我是在赌。我在赌,我的王他会信我,无论如何也会相信我。然而,我输了……我输给了他的眼睛,那双被华丽演绎遮掩蒙尘的眼睛。诗雨,你知道,一个人若是总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相信自己的心,那他就已入了俗道。”
  “我的王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看到我,就像看到当年的独孤皇后,他便爱上我。可与其说他是爱上我,倒不如说,他是再一次爱上了独孤有琴。”她笑着,带了份戏谑和微伤,“可我呢,我却只爱他一人。因此,我宁愿相信,他每次看我画兰花儿,听我弹琴,透过我看着远处不知名所在的时候,都是在思念我。然而最终我还是知道,其实,他是在思念她。”
  “好比白吟风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心。以他的聪明,本应该很快明白这事情,可他沉迷爱中,早已看不清事实。一个人爱另一个人,若是不相信爱,不相信自己的心,便会生出无限怀疑和忧虑,爱难以长久。”她转过头,鬓上的流苏摇摇,美目巧笑起来,秦诗雨本来听得心里疼痛,却被她一个笑容打消,觉得世事皆是旁观,听她又道,“诗雨,你我皆是落魄之人,更有同款遭际。我怜惜你,不惜前来解你此惑。你要听从自己的心……”
  “啊——!”
  话音未落,她已是一声惊呼!








  第108章 皓月旧人云间客(下)

  景嫔转过头,鬓上的流苏摇摇,美目巧笑起来,秦诗雨本来听得心里疼痛,却被她一个笑容打消,觉得世事皆是旁观,听她又道,“诗雨,你我皆是落魄之人,更有同款遭际。我怜惜你,不惜前来解你此惑。你要听从自己的心……”
  “啊!”
  话音未落,她已一声惊呼,只见一道闪电骤然劈来,紧伴着一声乍雷响起,她二人周遭的微蓝雾气似被狂风扯动,不停的翻卷漫涌,景嫔花容失色,连忙往云雾深处奔去,秦诗雨赶在后面追,边追边喊:“景嫔娘娘,景嫔娘娘!你别走,你别走,我知道了,我会慢慢去明白我的心!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那首《素心兰》,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呜”一阵狂风袭来,将她的话语尽数吞没,秦诗雨愣愣站住,眼前的雾气已经越聚越厚,她早连景嫔的身影都看不见。
  她蹲下身来,怔怔傻傻,脑中不停回旋着景嫔的一番话——
  “……你和他明明是相爱异常,偏遭上天妒忌,降厄与你们”“但你可知那人,为你苦等痴缠了多久?”“我怜惜你,不惜前来解你此惑。你要听从自己的心……”到底景嫔所谓的那人,是指白吟风,还是萧漠寒?而她心中,对这两份情爱,到底孰重孰轻……景嫔让她听从自己的心,可她觉得心上的浓雾不比眼前单薄分毫。
  她正发着呆,头顶却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乌云,冷雨“哗——”地一声从天上倾下来,竟然像上头有人在对着她泼水一样。被那冷雨一激,顿时凉彻了心扉,她“啊”地一声,从梦魇里醒了过来。
  秦诗雨睁开眼,抬手一摸,满头冷汗。窗外月行中天,洒下一片柔白的光辉,还是深夜。
  她坐起身,开了灯,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却发现全身上下早被汗湿透,倒仿佛梦里的雨水真的淋了自己。换了件睡衣,她还觉困倦,又倒到床上继续模糊睡眠。心头一直萦绕着景嫔的话语——你要听从自己的心……
  却又发起梦来。
  梦里见一个白影彳亍而去,丢下她一人立在当地,她知道那是谁,她伸出手去,好想冲他喊一句“吟风,别走,别走”,但那白影伶仃,终是头也不回的去了。风里隐约送来一声长叹:小诗,花开彼岸,永世不见……她喉头哽咽,嘴角流出血来,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只能双泪长流,看着他背离远去;
  待那白影消失不见,她垂头饮泣,忽又听得身后一声太息。她心头一跳,竟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冲去,让她差点昏愦。漠寒……是漠寒……。她如此想着,却连头也转不动,只感觉到那包围萦绕着自己的清冽气息渐渐淡去,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就那么轻轻叹息一声,容不得她半句挽留,半句解释。他是看到她为白吟风流泪流血了吧,他该怎么想,怎么想?!他那么冷情一个人,心一旦死了,就再活不来了!秦诗雨焦急起来,拼了命想扭头过去,拼了命想喊出来:漠寒漠寒漠寒。可她毫无办法,动也动不了,哭也哭不出,只能任由眼泪滚滚落下,她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眼前鲜滟红烈,她垂眼一看,竟发现那口血喷出一条血河来!凝神看去,她惊得魂魄皆飞,但见脚下无数死尸,青蝇白骨,说不出的诡异可怕。她终于尖叫惊醒。
  秦诗雨拊膺长嗟,颈中的玉和锁片,在月光下发着光辉。她口中尝到腥咸滋味,原来眼角口边的泪血,都是真的。她一手撑床,一手抚着脉,瘦弱,无力。如此虚衰的脉象,真的是命不久长了么?
  她下得床来,开了灯,见时钟上的指针已到6点,再无睡意,梳洗一番,便往厨房去炖碗参汤给自己。呵呵,这身体,若是好好调养,许能多活一段。
  此刻,她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景嫔说得好,要听从本心,跟着内心最深的愿望走。虽然涅槃之毒,恐是无药可解了,而她对白吟风的感情,也是真的。可这些,都敌不过那人一声轻叹,悄然离去时她的心痛。
  白吟风走的时候,她嘴角流出的血,是从喉头会厌来的,是哽住激荡之情,她那么着急那么想挽留他;可萧漠寒走时,她的血却是从心腔里涌出来的,她知道,她根本留不住他,再也见不到他,一想到这,她的心就碎了。
  她不管景嫔从天外带来的暗示说“……你和他明明是相爱异常,偏遭上天妒忌,降厄与你们”中的“你们”,是否指的她和白吟风,毕竟,那幅画上的男女,是她和他——但这一世,她想要的,只有那个在她耳边柔声深沉地说“雨,你若决定和我在一起,即使追到幽冥地狱,我也不会放手”的人。他说得出,也做得到。在死地里,他可不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将她从冥搜鬼域救了出来!
  她不管有多少幅那样带着宿命感的画,无论是在皇宫深处的密室发现,还是在爷爷藏的手札寻得,她都不在意。她想那个人,深深地想念那一抹青色。
  所以,无论他是生是死,无论她的命还有多短暂,她,一定要去未兰找他,确实他是否尚在,是否安好……若他安好,她不一定要得到他,不一定要惊动他;若他已去,她也会在那片土地,在他把她捡回清风崖的那片菜花地旁,为他筑一个小屋,等他夜夜回魂,好相厮守。
  她想象着——
  她会流着泪微微笑对着清夜长唤:萧郎,毅魄归来兮!
  她就会听到他清泠声音,雨,我回来了。我在,从未离去。








  第109章 前尘尽去付流水(上)

  当日,秦诗雨吩咐李妈去购买红色和蓝色的灯泡,自己则和老刘驱车前往墓园和爷爷做最后的道别。她在他坟前静跪良久,无声无息。仿佛和里面的人有特别的默契,可以交心相谈。因有了上次野蔷薇的遭际,刘叔就站在不远处吞吐烟圈,指间刁着一根金色寿百年。
  ——爷爷,我去啦!你应安心。我知道,你并不想我去未兰。要不然,你不会不对我提起那里,又把关于未兰的一切都藏到夹壁里,更不会选择在这里老死一生。可是,现在的未兰,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必须去找他,你放心,他武功好,人品好,待我更好。就算他不待我好,我看到他好好的,我在那里也可以自己谋生。就算……就算他不在了,你也相信我,会在那里好好活下去。
  爷爷,你别看我现在脸色差,身体差,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加倍珍惜自己的身体,珍惜以后的日子。
  好了,爷爷,我去了,可惜,我以后再不能来看你了,但你知道,我会一直想着你。
  “刘叔,走了。”秦诗雨起身揉了揉跪疼的膝盖,冲着兀自发呆的老刘扑哧笑出声来。她此刻心情轻松,满心满脑全是那个人。
  “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刘叔试探着问,他也看出了她似乎是在和墓里的人道别。
  “我啊,我去兴安岭隐居咯,”她一脸调皮,眉飞色舞,“哈哈,刘叔你信么?恩,不过今晚我这一去可能真的看不到你和李妈了。怎么办好呢?要不我在那边时时给你们寄点东西来?譬如夏天,我就给你们寄来冬天当地人腌制的各种野味,狍子肉、雪鸡腿儿、野鹿肉,哈,反正旅途再长腌渍保着,也不会坏,保管你们吃到口里还是一样的香!啊,冬天,冬天的时候呢,我就给你们寄来山里的朱红、紫红、艳红的小浆果,拿个包裹箱上下各包一层冰,中间搁上果子,这样啊到了你们这儿,你和李妈吃到口里,还是像刚采摘下来,那么新鲜香甜!……”
  刘叔:“……”
  明知道她是在扯淡,可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点点头,似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秦诗雨便像头欢乐的小鹿,蹦蹦跳跳往泊车的地方跑去,她雪白的裙子带起了一阵毫风,仿佛开了一朵会跑的雪莲。
  ……
  在电话里同陈小洁、诸四玲娓娓道别,她调侃道,多年后的下午茶,我们有空一起喝下。陈小洁骂她骗子,因为她从来不喝茶。
  其实,她也很想偶然有一天在未兰与她们不期而逅,她会说一声:嗨,原来你们也在这里?或是用Eason歌里的一句: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只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李妈早已让人把灯泡上好,一按开关,红蓝色的灯光就闪烁在屋里。好似当日的十佳歌手晚会上的七彩霓灯;偃月山头烈火中洞壁的萤石;舒国密道中特殊燃料燃烧的火焰。它们,全部符合爷爷书上写的穿越条件:夜晚、红蓝光、玉'王夬'遭遇大力碰撞——穿越。
  秦诗雨想,也许红蓝光线和撞击力,天生可以激发玉'王夬'的能量吧,而或许夜晚阴气盛,也是穿越的条件之一。但她也只是猜想,按照爷爷说的去做就行了。
  前两个条件,是没什么好说的,而对于第三个条件,她想想,倒也明白过来了。第一次,在现代,是她被小流氓们一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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