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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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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凤来阁和七不坞在争夺一批货的运货权,狭路相逢,一场恶斗是少不了了。
闻庄主打着哈哈:“邢先生说得是,说得是……”
“你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了,”进门后便一直沉默的萧焕突然淡淡地开了口,“死人是不会有时间的。”
邢流岚脸色微变,按着椅背的手青筋毕露,他顿了顿,终于只是冷哼一声:“白先生好大口气啊,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不值得闹得两败俱伤吧?”
他说话软中带硬,虽然有威胁的意思在,但毕竟还是畏惧凤来阁的势力,想尽量避免和萧焕起正面冲突。
萧焕冷笑一声:“一笔生意而已?邢坞主座下的人偷袭我凤来阁分坛,这笔账怎么算?今夜在金陵城外的伏击,这笔账又怎么算?邢坞主,你既然能为这笔生意做到如此地步,我怎能不奉陪到底?”
邢流岚终于变色离座:“白阁主,你究竟要怎样?”
“简单,”萧焕冷笑,语气却是闲淡的,“那次偷袭,你伤了我十九条人命,还我就好了。”
“这有何难!”邢流岚毫不犹豫地答应,“若能化解和白阁主的过节,在下马上就将那次偷袭贵分坛的属下的头颅砍下十九颗来给白阁主送去。”
“邢坞主会错意了。”萧焕说着,缓缓站起来,向厅中走了两步,语气依旧闲淡,“除了那天的十九条人命,还有今晚的一条。这一条,我要邢坞主项上的人头来还。”
邢流岚目光闪烁,突然冷笑了起来:“姓白的,不要欺人太甚了,你以为我没有胜算么?”随着他的笑声,大厅门口、梁上以及窗口,突然鬼魅似的浮现出一条条黑色的人影,同时,跟在邢流岚身后的黑衣人也悄然散开,仿佛一张大网静静地压了下来,大厅之内的各个方位霎时被这些黑衣人占满。
“四象辉天阵。”萧焕挑起嘴角,一字一字缓缓道。
“不错,四象辉天阵。”邢流岚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嗜血的残忍,“你料不到我把他们都带来了吧?白迟帆,我知道你剑法冠绝天下,但在这诛神灭佛的四象辉天阵里,再好的剑法也没用,把你的命留下罢!”
随着一声冷笑,他扬起的手掌无声地划下。
这一刻,萧焕还是垂着头,淡漠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刻,厅内的二十八条黑影突然动了起来,一条快若闪电的黑影闪过,接着是百条、千条、万条,无数条黑影犹如乌云压顶,纷乱地击向站在厅中的萧焕,眨眼间就要吞没他的身影。
乌云下的那道青色身影突然动了,就在最浓重的黑云向下压去的那一瞬间,仿佛是一直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那道身影突然动了。他一动起来居然就是无法形容的速度,光影倏忽交错,清光破云而出,仿佛是旭日初升之时,跃出深沉海面陡峭山壁的那道灿烂阳光;又仿佛灵台澄明之时,佛前拈花不语的使者含在嘴角的那抹淡淡轻笑。清光里的剑气烈若炽焰却偏偏又柔如春风,仿佛瞬间就填满了厅内一丝一毫的缝隙。
炙风刮过脸颊,血珠在阵中飘起,两只连在剑上的手以无法形容的速度直飞出阵来,狠狠地撞上雪白的墙壁,无力地打着旋,落在椅子下。
空中的血珠这才喷洒开来,艳红凄美,宛若凌空开放的花朵。
和这朵血花炸开的时间只隔了一瞬,妖红的花朵突然接二连三地次第绽放,大厅之内居然成了一座开满妖艳花朵的花园,不,这更像炼狱,那是只有在地狱之中才能看到的杀神。
那道肆意流淌的剑光,刺入咽喉、削下手足、剖开胸膛、砍下头颅,剑刃上沾着的黏稠的鲜血和白糊糊的脑浆,转瞬又在刺入下一具躯体前被甩开。挥剑的那个人眼中闪着残酷的寒光,任由鲜血污物淋在他苍白的脸颊上。青色的布袍沾满污迹,在尸体和断肢中翻飞。
我的皇后 我的皇后续 第10章
章节字数:6673 更新时间:070826 13:19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萧焕这么杀人,虽然曾和他一起行走江湖,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杀人。实际上他很少杀人,除了那次他一剑把师父的头颅斩下来之外,我不记得还见他杀过什么人。
那时候他不喜欢用兵刃,与人动手从来都留三分余地,他手中的王风很少出鞘。
可是他现在却仿佛是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鬼神,嘴角有微微的冷笑,目光深如幽潭、不起丝毫波澜,那是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目光。
断肢和尸体横陈一地,萧焕把剑锋放在早已被眼前景象震惊得不能动弹的邢流岚的咽喉上,声音冰冷如水:“邢坞主,十九个死,九个废武功,我说过,不算你,我要十九条命。”
冷冷的清光毫无挂碍地划出,剑尖洒落的鲜血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邢流岚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沉重的身体就颓然倒地。
萧焕转过身,把目光转向闻庄主,此刻这个老狐狸也骇然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修罗场,双脚不自觉地发抖。
“庄主,这次的生意,是跟我们做了吧?”萧焕淡淡地开口,语气依旧如片刻之前,温和有礼,却不容拒绝。
闻庄主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这批货物由凤来阁承运,接着热情地备好车马,送我们出门,那张温文尔雅而又老于世故的面皮下有掩藏不住的恐惧和厌恶。
毕竟,这会儿躺在他庄园大厅里的,是纵横长江十数年的枭雄。而那些残肢断手,是曾威震江湖的二十八个杀手的,如今他们就像微尘浮灰一样被轻易抹杀了。只是瞬间的工夫,漕运大帮七不坞就毁在了那道剑光之下,这么恐怖的力量,没有理由不令人因畏惧而战栗。
萧焕和苏倩对闻庄主的异状视而不见,他们仿佛只要达到了目的,别的一概不放在心上。
我随着萧焕匆匆走到庄园外,台阶下停着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苏倩不等萧焕发话就断然下令:“我和阁主乘车,其余的人骑马。”
“我受了伤,头晕,骑不了马。”我连忙发言。
苏倩皱了皱眉头:“那又如……”
“一起上车罢。”萧焕淡淡地说,弯腰先上了车。
我向苏倩摊摊手,跟着上车,苏倩不再说话,也上了车,其余的帮众骑上马,一行人又在夜色中动身。
折腾了整整一夜,东方已经有些发白,车轮滚动的吱嘎声悠悠传来,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响彻清晨的荒野。
庄园渐渐退远,车外是树木葱郁的原野,萧焕沉默地靠在车壁上,侧头看着车窗外剪影一样的远山近树。泼墨山水一样的黛色风景飞快掠过,丝丝缕缕的晨雾渗透进来,晨曦里他苍白的脸颊上残余的几点血污更加刺目。
我摸出袖中的手帕递过去:“擦擦脸吧。”
他微微怔了一下,伸手接过,仔细擦拭脸上的血点。
嘴边的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杀?制服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杀?”
他把沾染着血迹的手帕放到眼前,幽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语气平静无波:“如若能制服,就不用杀了。”
我把头别开:“阁主,我刚入江湖的时候,有个人曾对我说,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夺走别人的生命。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真的没有夺走过任何人的生命。我在想,如今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
那边静默了一下,然后开口:“没有,那个人只是发现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
“说得出却做不到,这种人不是很软弱吗?”我转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这种人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有什么分别?”
他挑起嘴角轻笑了一下,把眼睛转开,声音依旧是淡漠的:“是,没什么分别。”
车外突然喧闹了起来,车夫把马车赶到路边,停了下来。一直闭目不语的苏倩掀开窗帘探出头询问:“怎么了?”
“好晦气,有人送葬。大清早地下葬,真是稀奇了。”车夫抱怨道。
“那就先在路边等一等。”苏倩交代,挥手叫骑马跟着的那几个帮众也停下。
路旁是一座小村庄,正对着路的村口走出一队送葬的队伍,没有灵幡,也没有孝衣,几个壮汉抬着一口薄棺,棺旁跟着几个亲属一样的人。
车边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从他们的窃窃私语里,大概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昨夜难产而死的孕妇,因为家里人怕尸首放着晦气,大清早就匆匆下葬。
棺材出了村口,就匆匆地从车前经过,一直冷漠注视着车外的萧焕突然皱了皱眉,低声说:“停下。”
抬棺材的壮汉猛然间听到有人发话,都是一惊,看了过来,脚步却没有停下。
苏倩轻跃出马车,落在棺木之前,伸手一推,那四个壮汉的脚步就生生地定了下来,棺木却平平稳稳地不见丝毫晃动。
萧焕下车走到棺木前,伸手摸了摸棺底渗出的鲜血,果断地开口:“血是新的,人还没有死,把棺盖打开。”
一个脸上有泪痕的男子扑过来护住棺木,惊恐地打量着我们:“你们是谁,你们要怎样?”
我也跳下车,向那男子笑了笑:“这位是大夫,你老婆应该还没死,还不快把棺材打开?”
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找东西撬开封死的棺盖。
棺木被放在地上,萧焕蹲下来翻翻棺中那个女子的眼睑,又试了试她的脉搏:“还有救,快抬回去,把稳婆找来。”
那男子眼里闪出欣喜的光芒,连忙叫身边跟着的家属去叫稳婆,又让抬棺材的几个人赶紧掉头回去。
那男子的家离大路很近,稳婆也很快找来了。村里的人听说有一位年轻的神医可以让产妇起死回生,都聚在门口想看热闹,被凤来阁的帮众挡了回去。
产妇被移到床上,衣衫也褪了下来,那男子有些犹豫地看着萧焕:“神医,你是男子,只怕有些不妥……”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丢到门外:“一边叨叨去。”
那边萧焕伸指飞快地在产妇额头至肚脐的穴位上按过,沉吟了一下:“胎位不正,去拿刀具过来。”
苏倩在一旁略带犹豫地开口:“阁主……”
萧焕早运指如飞,把产妇周身的诸穴点过,点了点头:“没关系。”
苏倩不再说话,从身旁的弟子手中找来适宜开刀的刀具。
刀具消毒后被送入内室,挂在门口的棉帘被拉上,萧焕和稳婆在帘后救治产妇。我和苏倩轮换着把开水端进去,把血水端出来倒掉。足足一个时辰过去,才听到产妇微弱的呻吟声传出来,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虚弱的啼哭从屋内传出,稳婆把还裹着胎衣的新生儿抱出来,沾着血污的脸上满是褶子,笑得好像一朵菊花:“神医啊,真是神医!老身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有人能起死回生。”
还要给产妇缝合伤口,萧焕又过了很久才出来,手上满是鲜血,一身青袍比刚才还要污浊不堪,他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声音却是柔和的,向等在门口的产妇家人说:“暂时没有危险了,我再给你们开个方子,让她慢慢调理,应该就没事了。”
稳婆还在啧啧称赞:“老实说,老身还从未见过神医这样的人,女子生产的时候,那些男人怕脏,都躲得远远的,神医这般儒雅的人物,居然不避嫌,不怕脏。”
萧焕没接那稳婆的话,在那产妇丈夫不停的道谢声里向窗前的桌案走去,想要找纸笔开药方。他刚迈出一步,居然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
苏倩急忙上前一步:“阁主。”
他扶着墙壁站好,抬头向苏倩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产妇的丈夫和家人从门外拥进来,屋内有人吵闹,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萧焕分开人群走到桌案前,我连忙叫那家人找来纸笔铺好,把蘸了墨的毛笔递过去。
他用苏倩递过的手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迹,接过笔,微一凝神,在纸上写:人参六钱,白术五钱……
他皱眉摇了摇头,把字涂掉,写:当归三钱,酒浸微炒,川芎两钱,白芍三钱,熟地五钱,酒蒸。又在下面批注:每服三钱,水一盏半,煎至八分,去渣热服。
遒劲的小楷一个个从他笔下写出,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的手腕居然抖了抖,笔墨差点点透纸背。我离得最近,连忙伸手扶住他:“阁主?”
他把手中的笔放下,扶着我的胳膊站起来,低声说:“走吧。”
话音没落,他就放开我的手,抬步向门外走去。
屋内人的注意力都在新生的婴儿和卧床的产妇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我们离开。
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就跑来一个风风火火的汉子,他边跑边嚷:“孩子生下来了?小子还是闺女?”
他冲得急,院子里东西又放得杂乱,眼看直向着萧焕撞过来,萧焕侧身相让,居然没有避过,那汉子的半个身子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
“阁主!”在苏倩的惊呼声里,萧焕已经被撞得跌向路旁,背心重重磕在了门口那张木案的桌角上。
青石路上蓦然一片暗红,萧焕捂紧嘴,堵住了后面就要喷出的血,挺直的身子深深弯了下去,指缝中渗出的血蜿蜒流过苍白的手背。
“阁主!”苏倩应变迅速,五指伸出,已经扣住了那汉子手臂上的大穴,足尖连踢,把他健壮的身躯掀翻在地,死死掐住他的咽喉,左掌成手刀切下,眼看就要打断他的筋脉。
“小倩!”萧焕焦急制止,他的手刚从嘴边移开,一大口血就喷在了地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不能……咳咳……他只是……咳咳……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苏倩目光闪烁,终于如梦初醒般放开了抓着那汉子的手,抢过去扶住箫焕,伸指封住他心肺间的大穴,用手指抵住他的灵台穴,想要输送内力过去。她的手指才刚开始发力,萧焕就呛咳起来,又一口血冲出,全喷在了苏倩胸前的衣衫上,他微微苦笑着摇头:“没用……咳咳……扶我……扶我上车。”
被苏倩打翻在地的那汉子突然跳起来,惊恐地大叫:“你们看到了,这个人本来就有病,不是我撞的,不是我把他撞死的……”
“啪”的一声,我抬手给了他一记清脆的巴掌:“闭嘴!”
那汉子被我吓住,愣愣地捂着脸,四周一片死寂。
旁边苏倩身子一震,突然大叫了起来,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惊慌失措:“阁主!”
我连忙转头,萧焕的手正从她的手臂间垂下来。一片寂静中,他的咳声轻浅而迟缓,像有回音一样飘散开来。越过苏倩的手臂,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诡异空洞,无底一样的深黑,死灰色正一点点在眼瞳深处扩散。
一阵刺痛从心底传到指尖,我猛地冲过去,推开苏倩,拉住萧焕的衣领,触手居然是一片刺骨的冰凉,他的身体冷而僵硬,像是一具早就被夺去了生命的躯壳。我摸索着把手放到他的心口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热气。
“萧大哥。”我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回答,手掌间的那缕热气迅速透过指缝散去。
牙齿用力咬在嘴唇上,有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我揪紧他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萧大哥!”
没有回应。
“萧大哥!”反手又一巴掌扇过去,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殷红的血顺着他苍白无色的嘴角流下来,那双眼睛,一片死灰。
“浑蛋,说句话啊……”眼泪滑过脸颊,有血腥味阵阵袭来。
我木然地提起手掌,照着他渐渐泛起五道红色指痕的脸上扇去。
手腕被捉住,苏倩厉声:“你疯了?阁主是昏过去了。”
昏了?只是昏了?手下的那个身体动了动,有只冰冷的手轻轻盖在了我手上,他声音低得宛若叹息:“苍苍……”
我回过头去,他幽深的瞳仁一点点清明起来,淡白无色的薄唇上也有了一抹粉色。他用力地盯着我的脸,仿佛在分辨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他费力地挑起嘴角笑了笑,那双深瞳明明灭灭,像是风中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烛,连咳嗽声都断断续续:“咳咳……咳咳……你能不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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