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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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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看他一眼,没有言语,只听他继续道:“卑职斗胆敢问,王爷是否可以出面庇护他们
秦雷心中翻翻白眼。暗道:我现在忙着甩脱干系还来不及呢。哪敢再跳出来上蹿下跳?想到这,便摇头道:“这事儿我不能出面,毕竟我是朝廷的人,若是公然跳出来与文相唱对台戏,不免会被人看轻了,而且”
虽然王爷按住不说,秦守拙也知道,以王爷与文彦博现在的关系,他若是站出来,只会进一步计划双方的矛盾。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秦守拙不由微微失望道:“难道我们就坐视那些举子被抓被杀吗?”
秦雷又摇摇头,轻笑道:“孤不方便出面,但你可以出来保护他们嘛,你是京都府尹,维持京城治安本是分内之事,借机保护一下举子们还是没问题吧?”
秦守拙苦笑一声道:“保护一下倒是没问题,可卑职仅仅三品小官。只要中书省一道指令下来,卑职就束手无策了。”说着试探问道:“要不王爷去找找陛下,若能请来天子剑,便可万事大吉。”
秦雷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盏清啜一口,幽幽笑道:“陛下是绝对不能插手地,这是默契。”只要昭武帝掺合进来,李浑也一定会动手,到时候二龙戏珠变成了四国大战,中都城、大秦国地乐子可就大了。
“大伙选在比较清闲的一二月间较量。并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而是不想过多损耗大秦的国力。谁都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见秦守拙有些迷糊,秦雷轻声为他解释道:“所以守拙老哥,事情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咱们不能全力出手啊。”
秦守拙叹口气道:“罢了,就让卑职尽人事、听天命吧。”
秦雷放下茶盏,呵呵笑道:“不要那么悲观,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只是现在火候不到。只能让守拙老哥多担待了。”说着坐直身子,双目定定盯着他道:“不要怕得罪人,此役过后,我大秦官场必将重新洗牌!”
秦守拙闻言肃声道:“属下遵命。”说完又有些惴惴地问道:“咱们有几成胜算?”
秦雷自信满满道:“十成,孤王不会输的。”
秦守拙心中大定。起身恭声道:“属下回去布置一下。说什么也要护得那些士子周全。”
秦雷点点头,目送他躬身退下。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自言自语道:“孤王有多少把握呢?”望一眼窗外的残雪,他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大不了逃回京山营,当个山大王去。”这次因着太后和乐先生的教诲,少用阴谋、多用阳谋,所以秦雷这次用得便是阳谋。
阴谋虽然简单易行,譬如说直接将文家上下刺杀殆尽,但多破绽,容易授人以柄、流毒经年。比如说李家刺杀了皇甫旦,这便是阴谋,当时地效果可谓立竿见影,马上消除了最大对头地威胁。但也引得诸世家忌惮甚至敌视李家,七八年下来再看,李家的形势甚至不如皇甫旦在时好,这便很说明阴谋地长与短。
而所谓阳谋乃是造势、用势,随势而动,随势而发,暗合天地至理,除了没有势的时候需要造势之外,便再也看不到斧凿的痕迹。这样便可最大限度减少被人诟病的可能,也让对手防不胜防即使明知中计、再来一次地话,还是会往里钻。
“秦雨田用得乃是阳谋。”太尉府中,面色惨白如纸的阴先生,桀桀笑道:“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摆上了台面,一切都在阳光底下,让你看的清清楚楚,偏偏束手无策。因为它是借势而动,推动一切必然来达到自己的目地。就像洪水决堤,谁都知道会死人,可是挡在它前面的还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
李浑闻言揪着胡子闷声问道:“这么说就是没解了?”
阴先生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但凡是有利必有弊,阳谋过于依赖势了,一旦风云变幻,被对方得了势。所有的计策便会不攻自破。甚至会将布局者一道反噬。”说着紧紧一攥骨瘦如柴的拳头,冷笑道:“若是大势所趋、天心所向,自然不可违逆就像太尉大人您将取代秦家成为大秦之主,即使玉皇大帝也不能改变。”
只听阴先生带着恨意接着道:“但他秦雨田不观天象、不懂气运,竟然妄图凭空造势,将文家毁于一旦,这就是玩火了。”他为文家设计的机关被破,直接导致京里好几家大户取消了请他设计密库地计划,甚至连李家地工程也暂时停工。让他自觉颜面扫地,对秦雷的恨意自然更上一层楼。
“玩火者必自焚!”边上的李二合赶紧接道。好不容易遇到自己会的成语,自然不能错过。
阴先生捻着老鼠尾巴似的胡须桀桀笑道:“不错,只要在势上压倒他,我们便可以将其毁于一旦。”
李清也听明白了,拍案道:“大哥,咱们应该全力支持文家,把他们压下去。”
李浑狠狠瞪他一眼。吓得李清直缩脖子,他这才摇头道:“不是时候,老夫要等个机会,这次非得把咱们家最大的漏洞给补上不行!”
阴先生心中一动,嘶声问道:“东主可是想收服文臣?”
李浑闭目缓缓点头道:“不错,老夫反思我们这些年为何毫无寸进,没有文官的支持便是其中的桎梏,”说着双目如电道:“现在就是打破这桎梏时候了。”
阴先生眼中的鬼火跳动几下,幽幽道:“那文相爷”
“死!”李浑猛地一拍桌面,恶狠狠道:“两家联手哪有合为一家来得痛快?用起来方便?所以他文彦博必须死!”
“文彦博不能死”慈宁宫地净室内。昭武皇帝与文庄太后相对而坐,说话地是文庄太后。
昭武帝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淡淡道:“难道就因为墨玉?”
文庄太后先点点头,再摇摇头道:“他和墨玉的孩子是一个原因,但没有这层原因,哀家还是要保住他。”
昭武帝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声音却仍旧平淡:“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听他这语气,母子两人地感情似乎有些问题,见文庄眼睑低垂,沉默不语。昭武帝嘴角微微扯动,轻声道:“若没有,请母后不要像上次那样破坏儿臣地计划。”
文庄太后平静的望着他,缓缓道:“你若留下他,李浑便无法插手文官;你若杀了他。文官便会倒向李家。”
昭武帝撇嘴轻笑道:“即使留下他。他也会带着手下投奔李家地,所以还是杀了他得好。”
文庄太后定定看他一阵。意义难明的笑一声道:“几十年来,你一直不相信我当娘的,怎会害自己的骨肉呢。”
昭武帝仿佛一下被螫到了屁股,那份装出来的淡定立时消散无踪,紧紧攥住拳头,咬牙道:“娘!你只会关心五哥、栽培五哥,把属于我的也拿过去给他,何曾当我也是你的儿子呢?”
文庄太后神色黯淡下来,重新低垂下眼睑,手中的念珠飞速的划动,直到三十六颗定心珠悉数从指间走过,才淡淡道:“你为人内敛、性子过柔,夺嫡这种卖力气的活计,并不合适。而且”说着有些忧伤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轻声道:“这还是件玩命的活计,总不能让为娘把两个儿子都搭上吧?”
昭武帝咯咯一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说着示威似的扶了扶腰上的盘龙帝王带,轻声道:“现在朕是大秦皇帝,所以朕要文彦博死,他就不能活。”
文庄太后心中叹息一声,她知道这个儿子气量狭窄,极为记仇,当年的事情却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便不与他聒噪,直接明了道:“他不能死!因为他不可能真正倒向李家。”
“为什么?”昭武帝第三遍说出了这三个字,他有些恼火于文庄的执着。
“因为十八年前的和亲,是李浑提出来的。”文庄太后沉声道:“即使文彦博没心没肺,心里没了疙瘩。他李浑也不会忘了这事儿!”
昭武帝终于默然了,那件往事,对于文彦博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仿若一条无法跨越地鸿沟,横亘在文李二人之间,让他们无法同床共枕。…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五九章 京都变奏曲之发展
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人抬头。
这天上午,一顶青呢小轿在中都城里好一个转,临近饭点才到了三公街,颤悠悠的行到相府门前。
门子赶紧凑上前,问轿前的伴当道:“这又是那位大人?”
伴当小声笑道:“是我家尚书大人”
门子闻言陪笑道:“不知是哪位尚书大人”又怕这人误会,赶紧小声解释道:“今日尚书大人有点多。”心中还补充一句道:而且都很低调。
那伴当这才知道,原来不止自家大人如此谨慎,遂不好意思笑道:“工部。”那门子这才恍然大悟,朝里面高声叫道:“工部尚书公输大人到”
那伴当顿时面色一滞,轿子里的公输连也变了脸色,却也知道,这定然是相爷嘱咐的,无可奈何叹口气,摇头暗笑道:我这是欲盖弥彰。
待轿子进院落下,那伴当搀着一身赭色便服的公输连下了轿,便有中书省三品参议文铭礼迎出来,与他说笑着把臂往后花园行去。
不一会儿,便行到文府最大的花厅中,只见厅中支起了八张大圆桌,桌上的酒食琳琅满目。屋内的客人已经到了不少,正坐在边上轻言细语的吃茶聊天。
公输连四下扫一眼,只见五位尚书来了仨、俱是着着便装。他也不看别人,径直走到几位尚书边上,略一拱手道:“几位,下官来迟了。”说完便一屁股坐在田悯农边上。李清和魏筝义朝他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公输连为人寡言木讷,与同僚素来交往不多,只是与田悯农能说两句,是以每次这种场合都与他同坐。田悯农看他一身赭色长衫,不由调笑道:“跟一截木头桩子似的。”
公输连讪笑道:“田兄说笑了,您早来了吗?”
田悯农扒个长果塞到嘴里咯蹦咯嘣嚼起来,含混不清道:“我来找相爷请示公务,因着来的早了些。”
公输连小声问道:“见着相爷了么?”
田悯农摇头道:“未曾,据说相爷病了,”说着有些不耐烦道:“反正没见着就是。”说完便觉着自己语气不好。朝他笑笑解释道:“兄弟别多想,老哥我不是朝你使厉害的。”自从今日卯时把那政令一公布,他心中便开始惴惴不安。反复思酌半晌,终是觉着不妥,便来相府求见文彦博,希望他能同意自己地一个灾民减税方案。
但正如他所说,文彦博根本没见他或者说没法见他。
经历了接二连三地风波后。老丞相的精神极度萎靡,失眠的毛病却更加厉害了,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着。这种情况下,文家人是不可能同意田悯农打搅他的。
直到午时许,文彦博才悠悠转醒,直感觉浑身乏力、仿若踩在棉花堆上一般。待侍女伺候着他穿上衣衫后,他又让人从柜子顶上拿下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是一些羊粪蛋子似的乌黑的药丸子,这是一个方士送他的秘制逢春丸,据说一粒便可枯木又逢春、梨花压海棠,实乃中老年男性的福音。但文相爷用了后。除了感觉精神大旺之外,却仍久阮二小,他这才知道,自个已经是更高级的朽木了,自此便绝了攀峰探幽的雅致。不过这药因为可以提神,却被文相爷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文彦博颤巍巍伸出手,抓起七八粒药丸,仰头一股脑地塞到嘴里,却不想这药丸太干。根本咽不下去。老头儿被噎的直翻白眼,双手也胡乱舞划起来。
下人们赶紧上前,抚背的抚背,灌水的灌水,这才让老头勉强咽下去那满嘴的药丸子。看着白发散乱、气喘吁吁。胡子上都沾着水珠子的老相爷。却没有一人敢笑、即使心里也不敢因为就在昨夜,这位狼狈的老者。当着他们和三公子地面,亲手将自己的夫人、也是三公子的娘亲砍死,又接连斩了几十刀,直到砍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才算罢休。
而后,他命人将裘先生和文夫人的两句尸首装进同一个大瓮,运到城外绝阴之地,令其永不超生。又打了三公子几十棍子,再关进柴房看押起来,这才算稍稍解了恨。
对于这样一个疯狂的老头儿,下人们战战兢兢透心凉还来不及呢,又怎敢稍有轻慢呢?他们不禁异常怀念起原本那位含威不露、从容大度的老相爷来。
服下那些药丸,文彦博苍白如雪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开始有力起来。朝边上噤若寒蝉的美貌侍女笑笑道:“过来,给老夫梳头。”那侍女赶紧福一福,小碎步上前,轻声道:“请相爷就坐。”
文彦博微笑着点点头,在铜镜前坐定,那有着一双琥珀色美丽大眼睛的侍女,便开始细心的为相爷梳理起头发来,又将他包扎脑后伤口地白布条子,换成一根宝蓝色点缀墨绿宝石的绸子头带。不一会儿,便把一个糟老头子重新收拾的干净利索,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模样。
那侍女轻吁口气,心道:可算结束了,人家后背都湿透了。刚要躬身退下,却听文彦博温和笑道:“你怕什么?”
“奴婢没有怕。”小侍女略显惊惶道。
文彦博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微一撮动,呵呵笑道:“不害怕?掌心上怎么会全是汗水呢?”
小侍女垂下脑袋,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她听着相爷说话和风细雨、表情也如原先那般和蔼,心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突然,文彦博猛地攥住女孩的小手。小侍女感觉右手仿佛被老虎钳子夹着一般。疼得她额头顿时挂满了汗珠子,却紧紧咬着下唇,死活不敢出声。
“疼不疼”文彦博一边玩命的使劲,一边咬牙切齿的问道。在药丸地作用下,他重新得到了精力和气力,但性格中地暴虐与疯狂,似乎也被释放出来。
小侍女已经被他捏地花容惨淡、汗水淋漓,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颤声道:“疼”
文彦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测测一笑道:“这回可是说的实话?”狰狞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栗,哪有原先地半分儒雅模样。屋里其他下人早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自然没有一个敢为小侍女求个情。
小侍女地身体便如寒蝉一般颤抖,汗如浆下,惨声道:“实话”
文彦博霍然起身,扯着她的肩膀,不停摇晃道:“真地是实话吗?”小侍女快要被他摇晃散架了,呜咽道:“真地“你们都出去!”文彦博沉声吩咐道。屋里趴了一地的下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只有比较善良的几个,才会想起回头看看魔掌中垂危的少女。
待人一走净,文彦博却松开了小侍女的手。小侍女活动下已经被握得乌青的手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又被他紧紧卡住了脖子,再也喘不过气来。
看着满面惊恐地小侍女,文彦博狞笑道:“女人都是骗子,不给她点苦头吃,她就永远不会说实话!”不一会儿,小宫女便开始翻白眼、身子也抽搐起来。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文彦博这才略松开双手,温声笑道:“老夫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此对你自然是有原因的。说说吧,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就这一次机会了。”说着又紧紧手,吓得那小侍女一阵紧张的扑腾,嘴中嘶声叫道:“不要杀我,我说我说”她的脚下出现一滩水渍,竟是失禁了。
“奴婢是内侍省训练的眼线”小侍女显然是个不合格的女奸,或者说内侍省的训练方法本身就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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