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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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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梅听他左一个那小子、右一个那小子,便忍不住笑道:“老丈可知道张焕现在做什么?”
“我好像听夫人说过,在陇右做什么官,怎么也不肯娶平平,做官又怎么样,平平那么好地女子他居然不肯娶,要是我年轻三十岁
不等他说下去,杜梅便打断了他地话,“其实我现在称他为张焕已是不敬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得称他为陛下!”
“陛下是什老人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横摔出去,杜梅连忙一把扶住他,“老人家当心!”
老人的腿都吓软了,他慢慢回头满眼哀求地望着杜梅,“这位大哥,我刚才可什么也没说。”
杜梅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告诉我,你家老爷不肯娶楚家女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我刚才便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杜判官何必为难一个老人。”
杜梅寻声望去,只见一丛翠竹的后面站着一人,年纪约三十岁上下,身材修长、脸庞削瘦,他颌下留有短须,目光明亮而充满了正气,此人正是广陵郡刺史赵严,当年张焕的挚友。^^^^
确切说赵严现在还只是广陵郡代刺史,他的正式职务是广陵郡长史,一年前,当时的广陵郡刺史王元培猝死在任上,裴俊欲调心腹太原尹鲜于叔明接任广陵郡刺史,却遭到楚行水的坚决反对,两人僵持不下,裴俊便调精明能干且有清誉地赵严来任长史,暂时代理刺史的政务,不料很快便遇到了中原乱局,随后裴俊去世,刺史一事便拖了下来,赵严已经代理了快一年的刺史,虽然他地品阶要比刺史小得多,但他廉洁奉公,又肯为百姓做实事,故广陵的民众都称他为赵刺史,希望他永远代理下去。
但赵严本人却十分清醒,他以一个从五品的长史掌握了从三品的上郡刺史权力近一年,这无论如何是件极为不正常的事,而且在江淮势力强大的楚家却保持沉默,那是因为楚家推荐淮阴郡刺史韩修改任广陵郡刺史一直得不到朝旺准的缘故,一旦时机成熟,楚家必然会对自己下手。
恰逢此时,朝中便传来了张焕归宗李氏并任监国的消息,而楚家却和朝廷发生了对立,于公于私,赵严地选择都不可能是偏向楚家。
赵严走上前先向杜梅拱手见礼,“在下赵严。欢迎杜判官来广陵。”
对方与自己都督地关系特殊,杜梅倒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他连忙回礼道:“我一路而来。听赵使君的事迹多矣!今日一见,杜梅不胜荣幸。”
赵严只是淡淡一笑,他随即吩咐老家人道:“泉叔,你到门口去看一看,看那几个可疑之人还在外面吗?”
杜梅吓了一跳,“怎么!连刺史府也被监视了吗?”
“楚行水知道我与张焕地关系,他怎么可能不防我几分。****不过杜判官请放心。既进了我府中,我就可保你无恙。”说到这,赵严一摆手笑道:“杜判官请到我书房一叙!”
“请!”
杜梅跟随着赵严,快步向他的书房走去。
贝阴郡盐城县以北八十里,一支三万人地大军正疾速向南推进,漫天的星光下,俨如一条黑色的河流在白茫茫地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盐碱滩上向南奔流。
这支军队主要以骑兵为主,并夹杂着近百辆霹雳车,他们就是曾在安西歼灭吐蕃军与大食军的主力部队。不久前又是这支军队在河北率先击溃了契丹人骑兵,他们是张焕四十万大军之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清一色配备了从大食军中缴获的阿拉伯马。长槊、横刀、钢弩、固甲再加上高超的骑术、勇猛的作战气势以及丰富地战斗经验,使得这支军队所向披靡、锐不可挡。
这样地军队张焕当然是要牢牢握在手中,此刻,我们监国大人就如同他在安西一般,顶盔贯甲,随大军一同南进。
张焕是在三天前抵达彭郡,他没有丝毫犹豫,马上从王思雨手中接过了指挥权。他同时也分兵三路。命曹汉臣走西线,率两万军从濠州南下。^^^^又命王思雨为中路大将,率三万军从临淮渡淮水,以牵制楚家的主力,他自己则亲率这三万精锐走盐城,他之所以走盐城,是因为斥候探得情报,盐城一带驻扎有楚家的两万军队,主将正是他一直所担心的李师道,而这两万军中有一万人就是从前李师道的濮阳
张焕并不担心楚家有什么抵抗的决心,他是担心李师道会不会利用这次楚家抵触朝廷的机会,以实现他的个人野心,一旦江淮落入李师道的手中,就等于大唐被斩掉了一条腿,不能给李师道任何机会,这就是张焕毫不犹豫挥师南下地原因。
数骑斥候迎着大军急速逆行,四蹄奔腾、马尾飞扬,仿佛行云流水一般,片刻,斥候便在中军找到了都督,一名校尉在马上行一军礼道:“启禀都督,李师道部驻扎在盐城县西五里,据此约六十里,他们现在尚无撤退的迹象,我们又沿路探查,也没有发现可供埋伏的地方。”
张焕点了点头,他抬头仰望星空,深蓝色地夜空中繁星璀璨,离天亮至少还有四个时辰,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天不亮就可以抵达盐城,张焕毫不犹豫地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再行四十里休息!”
盐城县也就是今天江苏盐城一带,在唐朝时,这里常被海水漫灌,在盐城以东皆是大片的盐碱湿地,寸草不生,人烟也极为稀少,数十年前偶然还有些稀疏的村落,村民靠晒盐为生,自从肃宗时开始实行盐业专卖后,就不再允许私人晒盐,大量的盐民被迫南迁,盐城地区的人口也就更加稀少,经常是行数十里也看不见一户人家。
而盐城县是方圆数百里唯一的一个县城,仅千余户人家,大多是靠给官府晒盐维持生计,但此刻盐城县却驻扎了近二万楚家的大军,以防御张焕地军队从东面突破。正如陇右军地斥候所探,指挥这支军队的主将正是李师道,他所驻军地位置确实是盐城县西五里,但有一点张焕却没有想到,楚行水最早部署李师道驻军的地方是盐城以西约三百里的安宜县,那里是漕河的必经之地,但李师道却在五天前向楚行水假传消息,在盐城一带发现陇右军的斥候,陇右军极可能会从沿海南下,这就迫使楚行水改变了军队部署,同意他转到盐城一带驻军,事实上李师道的真正是不想碰到张焕的大军,保存自己的两万军队,以作为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不过李师道也没有料到,张焕对他的兴趣远比楚家大得多,就不知道等他明白这一点后是感到荣幸还是苦涩呢?
坦率地说,李师道确实有一点带兵的才能,为了彻底控制这两万军队,他制定了极严的军纪,允许掠夺民财、但不准私吞;允许奸婬妇女,但必须带回营与众弟兄共享;军队中只有绝对服从上级,稍有异议当立斩无赦;同时,他又以军中比武以及长途行军等手段淘汰了大批中级军官,并从濮阳军中提拨了一批精明强干的士兵,这样一来,短短的半个月里,他便完全掌握了这支军队。
此刻,夜色已经很深,接近四更时分,李师道的大帐里依然***通明,他正彻夜不眠地坐在大帐里研究着东南一带的地图,李师道很清楚,楚家必定会被张焕所灭,而张焕在灭掉楚家后应该会调头向西对付淮西的李希烈,那么他的机会就将在此时到来,如果横扫江淮的财富,然后再转向泉州及岭南一带发展,他未必不能建立起自己的基业。
李师道的目光沿着地图一路南下,最后他的拳头重重地在泉州上敲了一下,长长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就是这里了!”
蚌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一名亲兵几乎是扑冲进来,他满脸惊惶,高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在北方二十里外发现了有大军驻营。”
“什么!”李师道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张焕的大军来了吗!他为什么没有走漕河?”
愣神只在一瞬间,李师道马上便反应过来,急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马上集合,准备南撤!”
“是!”亲兵刚要出去,李师道又叫住了他,“等一下,先不急传令。”
李师道眉头紧锁,他背着手在大帐里走了几步,忽然又问道:“刚才你好像是说,他们是在二十里外驻营,而不是行军,是吧?”
“是,我们的斥候发现他们确实是在驻营,而不是行军。”亲兵毫不迟疑地答道。
李师道捏着两边的太阳穴又走了几步,他终于改变了命令,“传令大军马上集合,准备随我奇袭敌
第三百七十六章 江淮风云(三)
东天刚刚露出一丝晨曦,天色昏明,烟青色的薄雾笼罩在一望无垠的盐碱地上,在距盐城县不到二十里有一片稀疏的柳林,在盐碱地上长出这样一片柳林十分罕见,所以它们便孤零零地站立晨曦中,除了它们,周围再也看不见任何绿色。////
在柳林旁驻扎着一座简易的军营,说简易是因为军营没有木栅栏、也没有望哨,更没有深挖的壕沟,以及鹿角蒺藜之类的防御工事,近千顶帐篷就这样横起竖八地搭着,显得有些凌乱,看得出这是因为南下的军队疲惫不堪才草草驻营,也说明他们不久就要离开这里。
借着晨雾的掩护,在这座军营以南三里外也出现了一支军队,约两万人,他们仿佛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向柳林旁的军营快速行去,李师道手执一支铁枪,立马在一座小丘目光冷肃地凝视着远方的军营,雾气缭绕,他只能隐隐看到几处黑点。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他翻身下马禀报道:“启禀将军,属下一直在观察军营,至今没有什么动静。”
“你离军营有多远?”李师道忽然有些诧异地问道:“难道没有被敌军的巡哨发现吗?”
“敌军的巡哨只在两里范围内巡逻,属下没有进入他们的巡逻区,而且敌军搭营时属下也亲眼看到,他们十分疲惫,只草草支了营帐便休息了。”
李师道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安起来,如此草率地驻营,就算是自己也不会这样做,对方可是威名赫赫的安西军啊!摈败吐蕃及大食的军队。怎么可能这样马虎,这和占山为王地草贼又有何区别?难道是
李师道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后果,他马上高声令道:“后队变前军,给我速速后退!”
但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见南面和西面已经开始有士兵鼓噪起来,一名军官惊惶地跑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南面和西面皆发现有敌军。”
李师道大吃一惊。他马上回头探望,果然,在南面和西面的地平线上,各出现了一条黑线,此刻大地已经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天际传来了隐隐的闷雷声。
“混蛋!”李师道怒不可遏,他翻手一枪刺死了眼前正惶恐的斥候,厉声高喊:“大军准备从南面突围!”
他的大铁枪一挥,数百名亲兵护卫着他,向南面疾冲而去。
万马奔腾,三个巨大的黑色骑兵方阵从北、南、西三个方向向李师道军同时收拢。三杆金边黑底的大旗上绣着巨大地白色的李字。在骑兵阵中迎风飘扬。
这是一支可以堪称大唐最精锐的骑兵,马上骑兵人人披挂黑色明光铠,一手执长槊,另一手平举圆盾,头盔之下是一双双冷漠而残酷的眼睛,充满杀机地子着前方纷乱的敌军。他们速度不快,但队列整齐,就仿佛黑色地铁流,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向李师道军掩杀而去。
中计的恐惧之心早已经弥漫在李师道的军中,闻名不如见面,当三万陇右骑兵奔腾而至时,他们看到是仿佛天兵天将般的军队,黑色更凝重着死亡的气息。没有抵挡心已胆寒。李师道军中士气低迷,没有一个人愿意拼死抵抗。李师道大声怒骂,连连手刃数十人后,勉强稳住了部分军队地阵容,可就在这时,西南角忽然出现了一个喇叭型地缺口,李师道军先是小鄙逃窜,随即便引发大规模的逃跑,两万士兵争先恐后地向缺口逃去,李师道刚刚整顿起的队列,在乍现的一线生机面前瞬间便崩溃了,士兵互相践踏,哭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在北方骑兵阵中,张焕目光沉静地子李师道军向西南奔突,敌军阵脚已呈乱相,他手握战剑缓缓出鞘,战剑向敌军划出一道利芒,他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个字杀!
蚌然间,鼓声大作,惊滔裂石般的鼓声在天地间回荡,三万将士大呼一声万岁!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骑兵阵陡然加速了,“杀!”长槊舞动,黑色大阵宛如奔腾狂啸的大潮,激起数十丈高地杀气,一个又一个激浪将敌军掀翻、撕裂,血雾蓬起‖首分离,人头滚滚落地,职业军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手下留情,无论对方是胡虏还是唐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屠杀,忠实地执行统帅的命令,哪怕对方已经崩溃,哪怕对方哀声求饶,但没有接到停止杀戮的命令前,他们就会斩尽杀绝,不会留一个活口。
西南面的缺口只突出了几百人便轰然合拢了,留给李师道军的是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黑色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和刺鼻的血腥,生机消失了,地狱地大门已向他们敞开。
当第一抹血红色地朝阳照耀在这片白茫茫的盐碱大地时,战场上已经安静下来,大战结束了,大地上躺满了阵亡地士兵,空气中血腥之气迟迟未能散去,柳树站满了闻腥而来的乌鸦,嘎嘎地叫着,此一战,斩杀一万二千人,投降八千人,侥幸逃脱者寥寥无几,而陇右军连死带伤加起来还不足两百人,这已经不是战役,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一群群委靡不振的俘虏坐在北面的一片空地上,个个目光带着惊恐,而在远处,三支黑色的方阵已合并为一支,耸立在二里地之外,正静静地等待着下一道命令,战场上,数百名士兵正在翻查尸体,寻找李师道的下落,这时,一名俘虏被两名军士带上来,向正在奉命寻找李师道的中郎将李国珍道:“将军,此人知道李师道的下落。”
李国珍的目光马上投向那战俘,“你若能带我们找到,赏你十贯钱!”
“我、我不敢要赏,只求将军饶我一命。”战俘战战兢兢一指远方的小土丘道:“我见他是在那里中箭落马。”
他话音刚落,已有数十人向小土丘跑去,这里战死的士兵最为厚密,陇右军也是在这里死伤了数十人,很快,土丘那便传来一声高喊,“找到了!就在这里。”
李国珍拍马赶去,只见士兵们搬开了百具尸体,在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头戴金盔的中年男子,他被一箭穿胸而死,手中还握着大铁枪,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有人认出来,此人正是李师道。
一名士兵一刀剁下他的人头,双手献给李国珍,李国珍将人头挂在鞍桥之上,随即调转马头,向骑兵阵驰去,片刻,李国珍来道张焕面前,行一军礼,将人头献上,“都督,属下已经找到李师道,特来交令!”
张焕用剑挑过人头,放在眼前子了片刻,他冷冷一笑道:“李师道,你在洛阳就该死了,却让你活到今天。”
说罢,他马上下令道:“留下两千人善后,其余大军向临淮郡进发!”
摆色的洪流迅速调头,在一片紫红的朝霞下向临淮郡浩浩荡荡疾驰而去。
便陵楚府,一名黑色人在楚府侍卫的带领下,匆匆穿过一道月门向楚行水的房走去。
此时,楚行水的房里一个有三人,除了楚行水外,其余两人都是楚家的主要成员,一个是楚行水的亲弟楚行云,他年纪约五十岁,长得仪表堂堂,眉眼颇有几分和张焕的母亲楚挽澜相似,他负责楚家的日常事务,楚行水在长安时,族中之事就由他说了算,目前他是楚家的第二号人物。
另外一个人的年纪也大致相仿,但长相却和眉目清秀的楚行水兄弟大不相同,他阔脸紫面〃鼻豹眼,身材高大魁梧,他叫楚惊雷,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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