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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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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驿丞说:

一枝梅死了,送殡者寥寥无几,只有她的几个妓馆的姐妹送路。想当年,她家门口也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两相比照,让我不免唏嘘,世上有情有义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一枝梅十三岁上破瓜,多少公子哥爱她爱得紧;刚值二九年纪,便呜呼哀哉了;埋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拖到乱葬岗子来。薄木棺材一具,还是我舍的。一枝梅生作万人妻,死是无夫鬼,想这世道着实是不公平。我对着一枝梅的棺木说:“再来投胎,你投个猪马牛羊都行,就是不要再到人间蹚这道浑水。”落葬时,一枝梅妓馆里的那几个姐妹抱成一团,挥泪不止,八成她们的归宿也是一样吧,连带着我也伤心了好一阵子。

张目问我:“驿丞何以如此哀伤,敢不是你与一枝梅有些交情?”我说:“交情倒谈不上,只是天性多愁善感而已。”张目淡然道:“那又何必。”我喟然长叹道:“人生无常,此话不假。”张目寻思我是烦恼自己将来坟前无人拜扫,眼睛有一对,儿女却无一个,故此劝道“儿女总会有的,或许命里来得迟些也未见得。”他哪里知道,我愁的则是另一码子事,听说光绪帝新近招一个南海康圣人在左右闹维新。维新条款中就有一项,要裁撤驿站,开通火车,怕是要不了多久,我等就得扒下这身官衣,擓个荆筐沿街要着吃了。张目他们至今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呢。

不过,我又听说西佛爷对光绪帝这么瞎折腾很是冷淡。有一回,光绪帝要把康圣人引荐给西佛爷,西佛爷却说“一个黄脸汉子,见不见的,不当紧”,等于给了光绪帝一个蹬心脚。上边打火镰,下头准火苗子三千丈,打文良老爷一没影儿,我的窗户纸就总有窟窿,糊上,也不管用,一看就是用小拇指头蘸唾沫捅的。我知道在馆驿里,既有西佛爷的人,也有光绪帝的人,也许还有什么亲王贝子的心腹也说不定,哪一个都大有来头。有时候我真想推个车上街卖豆腐去,常言不是说“若要富,牵水磨”吗?只要离开这些个是非就好。

回到驿馆,尚未换衣裳,李耳就一迭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追来。怕是又有什么难缠的事,本想推个干净,好清净清净,李耳偏不识趣,揪住我不撒手:“听说了没,光绪帝被老妖婆幽禁起来了!”一句话,像是定海神针,镇得我挪不开步子,赶紧问:“这话怎么说来?”李耳道:“说是谭嗣同鼓动袁项城起兵,围了老妖婆住的颐和园,逼她施行新政……”我嘘了一声,提醒他别一口一个老妖婆,小心隔墙有耳。他接着说:“结果,消息泄露,西佛爷先下手为强了。”我说:“是荣禄跟西佛爷透的信吧,他不是一直反维新吗?”李耳说:“有人猜测说,可能是该死的袁项城告的密。”见李耳急三火四的架势,我心里冷笑道:这些家伙都该杀!李耳痛心疾首道:“现在,康有为跑了,梁启超躲了,谭嗣同又被关了,完了,这下子什么指望都没有了。”我假意道:“静观其变吧,也许还有转机,可别太伤了精神。”李耳这么一来,竟现了原形,露出了形迹,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光绪帝的人。挺伶俐的一个人,却错认了主子,跟随光绪帝这样的窝囊废跑,难成正果也是必然,活该他倒霉。

晚晌,我与祝氏对饮,叫景儿坐在横头,又传杯又递盏。祝氏问我:“有何喜事,令你这般开怀?”我说:“我今儿个揭开一个天大的谜。”祝氏嗔怪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闲心拆字猜枚,真是个不老成。”我只是笑,不便与她说通。

我想对她说:若是让我将所有的谜团解开,叫我拿一天的大顶我也情愿。看天色晚了,打发景儿进房睡下。祝氏又给我斟了一杯酒,我趁接杯时捏住她十指尖尖的小手,憨脸皮厚地说:“我饮半杯,你饮后半杯,如何?”祝氏偷眼瞟我一瞟,笑道:“美得你。”她这娇嗔模样,最是让我痴。我被迷了一样,一把搂住她,忙来亲嘴。祝氏恐人撞见,抵死不从:“叫景儿看了怎么是好。”我说:“她早在云里雾里了。”祝氏嘴一撅:“那也不行。”说不行,却又做出千般媚人的光景。我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咯吱她胳肢窝,一咯吱,她就乐不可支,滚作一团,任什么都肯答应。唯独共进绣花衾一事,即便砍了她的头,也是没用,她刚烈着呢。满通州城都传我与祝氏如何如何了,其实,冤杀我了。我确是意美情浓,盼着与她一处同眠,可祝氏就是不允啊,总说除非明媒正娶。我一个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的人,真娶了她家去,难不成叫她第二次当寡妇吗?几次想把肺腑实话说知与她,话到嘴边,又都咽了。饮至更深人静,我酒已八九,祝氏安置我睡下,临行再三叮咛:“天凉,起夜一定要穿上棉袄,当心冻着。”祝氏别去,我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

我半生周游四方,算是知道了天高地厚,一辈子只觉得主义和女人是好的,其余不过污泥浊水而已;一帮子国家懒民,民间蛀虫,色中饿鬼,财上罗刹。为那主义和女人丢了性命,我也不屈,只可惜,二者不可兼顾。主义要的是刚强,女人要的是温存,见了,身子就酥了半边。景儿催过我好几回:“你就娶了祝姨吧,多秀气的一个人啊,月儿见了都闭,花儿见了都羞。”我何尝不想,祝氏实实是个知音识趣的娘子,又有十二分的颜色,想起她来心里就热煎煎地发烫。可是,心猿意马时,一瞅见景儿我便凉了半截子。我若一门心思莺恣蝶采,怕是对不住景儿他爹,景儿他爹说过的话时时记在我脑子里,一刻不敢忘。我只有把祝氏当做那橄榄,咂摸咂摸它的滋味……次早,我奔驿馆,头还是昏昏的。

早有信差堵在门外,一照面,信差就申斥我一顿,说等了我半天,要是耽误了公事,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掉的。我赶紧赔着笑脸,求他宽恕我这一遭。信差消了气,才宣读步军统领衙门的密令,责成各个通商口岸和铁路驿站,搜查康梁及其余党。我恭恭敬敬地磕过头,将信差送到客房歇息。转回身来,我叫过李耳:“搜查康梁及其余党的差使就交由你来办。”李耳脸色煞白,要明了他是怎么想的,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王品倒像没长眼眉一样,跑来对我说:“驿丞,这么担沉重的差使,李耳一人怎么担当得了,让我从旁协助吧。”我淡淡地说:“你另有交代,放心,咱们都闲不下来了。”果然,打那天起,西佛爷身边的人一拨一拨地从我们驿馆经过,一色都是顶深盔、披铁铠的健锐营兵,有的还佩了洋枪。我们几个迎来送往,忙得脚后跟都朝前了。造化得很,几天下来,居然没出什么差错。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说康圣人的弟弟康广仁被逮了,四川刘光第自首了,还有个叫杨泽秀的小子竟跑到颐和园去责问西佛爷为何将光绪帝囚禁于瀛台。这不是自家送上门去吗,那还有个好?没三五天,我又听说,谭嗣同、康广仁几个都在菜市口问了斩,一场大乱子就这么平息了。这让我很是失望,我恨不得乱得地覆天翻,让大清国彻底完蛋才是称心。更不称心的当是李耳了,他这一程子听戏听得更起劲了,白天晚上都去。我知道他是心烦,就嘱咐王品多陪陪他,我怕指不定哪一天,他便突然消失不见了。以前,这档子事发生多了,常见,也没谁去深究,太深究了反而容易招来麻烦。

累了一个够,我才得空家去,好些日子没跟景儿说说话儿了。院里的秋千踏板坏了,说好要给她修的,也一直没曾着手,她少不了要怪我了。这小妮子若耍起小性来,还是挺厉害的,动不动就不吃饭,闹绝食,也是我平时太娇惯她了,我也只有千赔罪万赔罪。还有祝氏,也是几日未见了,她手里就好似有一根牵着我的绳,引得我要东便东,要西便西。

进得门来,祝氏劈头就问:“哎哟喂,请问这位爷找谁来?”我心下暗笑,知她怪我几天都不着家,口中又不好说出,我只是嘿嘿地笑。祝氏道:“想那朝中如此昏败,而地方上还有你这班人勤勉至此,真是稀奇。”我说:“一个妇道人家,奢谈什么军国大事!”祝氏恼了,拎起我衣领往外便撵:“这些个饭菜,你不必吃了,因也是妇道人家做的。”我只好求她:“我饿急了,央你放放手,我明日买汗巾送你。”祝氏道:“哪个稀罕你的汗巾。”景儿也替我说情:“叫他吃吧,吃了好去给我修秋千呢。”我又喜又恼,喜的是景儿不让我饿肚子,恼的是她让我吃饭的目的却是给她打小工。还是景儿有面子,祝氏这才与我暖起酒来。景儿跟我淘气了一阵子,累了,便睡下了。祝氏跟我扯起闲话来:“听说你们驿站有个顺口溜?”我装傻道:“我怎不知道,你说来。”她说:“张目的眼,三娘的腿,李耳的耳,王品的嘴。”我说:“倒也合辙合理。”祝氏又说:“还有一句我没说。”我说:“你且讲来。”祝氏扭捏片刻,才言道:“羞人答答的,我不说。”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驿馆,言来语去我清楚着呢;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什么都瞒不过我,那句话无非就是“驿丞的屌”。我非但不为他们背后这么说而火大,反而心中暗喜。我不稀罕什么好名声,好名声当不了饭吃,有这样一个名号反而给我带来些实惠。我逗祝氏:“你想见识见识他们说我的那个东西吗?”祝氏投了一个媚眼:“呸,没个正经。”她虽是个寡妇,却有着一副千金的骨架,素臂,瘦腰,犹如没采摘过的青杏一般。我情难自禁地过去携她的手,一字儿坐在床沿上;她甩开我,退了退身子。唉,她频送秋波可以,我一展身手却不行,哪里说理去?我对她说:“可怜我苦等了这一年多……”祝氏道:“这怨得我吗?”一看她满脸的幽怨,我也不敢再与她争竞,依主宾端坐下来,宽慰她道:“怨我怨我,你说却如何处?这样吧,我罚酒两杯,总行了吧?”祝氏道:“你想得倒惬意。”她径直走到当院,从水缸里舀一瓢井水递与我,我才喝了一口,就把牙扎得生疼。

祝氏笑了,笑了就好,我就怕她生气着恼。祝氏道:“你若能跳出七情六欲的关口,便是一个真君子了。”我说:“我假使做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秉烛达旦的关云长,也就不再是人,而是神,叫人供起了。”祝氏想了想说:“即便不是神,也该削去六根清净,披一领袈裟出家去了。”我合掌笑道:“还是你聪明。”祝氏叹息一声:“知你是个身负大任的人,不娶我,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恼。我恼的是至今连一句实话也从你嘴里得不到,难道说我就这般靠不住?”我说:“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眼里的我,绝非是真正的我,你只知我不是个眠花宿柳、惹草招风的风流子弟,就足够了。”祝氏见我仍是遮三掩四,眼圈不禁红了。我哄她道:“我家原也是定兴呼奴使婢、骡马成群的殷实户,出来任这个小小的驿丞,必有缘由。到时候,一准给你个切实。”祝氏道:“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执起她的小手,到文案上写了几个字,拿给她看:对你不起,林白叩首。祝氏的泪刷地落下:“就会糊弄人。”我又使了些功夫,发誓将来必补偿她,才将她哄转来;一会儿嗔,一会儿骂,一会儿又笑,祝氏总算脸色舒坦下来。她说:“你烫烫脚睡吧,看累着。”我说:“明日我去澡堂泡一泡。”转天,我叫上李耳一起去新开的一家浴堂,脱了衣裤放进衣箱,李耳说:“驿丞,我来给你搓搓背。”我松开辫子趴下:“那就烦劳你了。”浴堂里雾气腾腾,谁都看不清谁的脸。我突然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劝你别忍心撇下我们几个兄弟。”李耳动一动嘴唇,没说出什么来。泡了澡,在外间屋躺下,唤伙计摆出一桌茶果和青萝卜来,修脚的师傅也过来伺候。李耳说:“我决定了,留下来与你们就伴。”我说:“这样最好,遇为难事,倘可用力,定当相救。”李耳闻之,不禁动容:“往后驿丞有用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心中大喜,他也是江湖上的一大能人,若能与我联手,也不负他平生大志。不过,现在与他多说,尚为时过早。巳时到了,我拉了李耳同去酒楼一坐。

刚刚落座,跑堂的就过来说张目跟王品在楼上,我二人又连忙起身寻他们去。李耳悄悄对我说道:“暂时还是不要跟他们说得太多为好。”我闻言,笑了一笑,晓得他是不愿我过早地暴露他的身份,便爽快地允诺了。李耳说:“驿丞不必多疑,我当年曾起誓法不传六耳,实不想违约。”我自是理解他,只是一切皆有定数,光绪的定数已到。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不过,我不想戳他的肺管子,没再言语。张目跟王品见我们来,又是一番谦让,银鱼、醉虾、腌蟹、鱼丸四样小菜都上来了,我们的座次还没排好呢。通州城傍着运河,最方便的就是不愁吃鱼吃虾。几个推杯换盏,谈及北京之变业已平定,文良老爷失踪案也撂在了一边,该驿站轻松两天了。李耳虽也强颜欢笑,不觉形诸颜色,好在都没留意。我推脱不过,不得不跟王品划了几拳,都输了。王品就说我“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也不驳他,随便他说。饮得正尽兴,忽听门外一阵吵闹,酒楼里的人都拥出去看。停了一会儿,问伙计何事喧哗,伙计说:“是一伙子叫义和拳的在门口打把势。”我说:“赏几个大钱,叫他们走。”伙计说:“他们不要钱,都是身怀绝技、刀枪不入的汉子,你给他两大包子砒霜吃下去,也毒不死他。”

张目说:

恩主说,早年清兵个个都是能征惯战的。入关时,手握双刀,转动如风,直把刀砍得卷了刃,换刀接着再拼杀;而今这帮爷,提笼架鸟,寻欢作乐,睡个女人都得靠药石撑着才能应付得来。难怪赞襄政务王大臣肃顺说:满人糊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唯知要钱耳。老妖婆和光绪帝更是风雨飘摇,只要再推他一把,兴许他们就跌倒爬不起来了。不光我一个人这么看,林驿丞他们几个心里也是明镜一般,只是三缄其口罢了。从酒楼回来,我没回自己屋,而是直接去找三娘,敲她的门。

绣户微启,湘帘半卷,三娘露出半张脸来,问我何事;我托着食盒,把特意打酒楼给她捎来的酒菜,径自向窗内送去。三娘说:“劳你还惦记。”我赶紧说:“是驿丞的意思。”帘内哼了一声,伸出纤细小手儿,把食盒接进去,呱嗒撂了窗。我求她让我进屋,她却只说一句“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便不再睬我。

半月余,三娘见我都是一脸冰霜,上前搭讪,也没个好颜色。这天,西头谯楼上已鼓打二更了,忽有人敲门,开开,闪身进来一个女子,细一瞅,却是三娘。本想戏言挑之,又怕她厉声相拒。三娘不慌不忙侧身坐下,问道:“这一程子听说义和拳的事了吗?”我说:“听倒是听了,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谈,神乎其神,不足采信。”三娘道:“你尽管说来我听听。”我知道她一个黄花女,不便上街招摇,便告诉她:“都说义和拳是钢筋铁骨。刀砍在脖上,刀卷了;斧剁在腰间,斧断了;人则好好的,不伤一根毫毛。”三娘又问:“还有呢?”我说:“还有更神的,说是义和拳念了咒语后,日光之下行走,地上居然不见影迹,从来都是阴鬼无影;有人不信,贴上去一张天师的法符,结果一点无用。”三娘道:“不管怎样,义和拳愈闹愈凶,还是要留意一些为好。”我说:“他们更像是乌合之众,横竖看不出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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