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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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的功法一直以来都是极为玄妙的，他广播人世间，采用的是大众的意念力量。而近年来金山寺成为人界超级仙门之后，前来祈福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所以金山寺中盘踞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属于红尘俗世的力量，而现在的法海就是用这一股力量来修复残缺的身体。
禅心亦是一惊，冷冷道：“原来你早已有了后路，怪不得可以从容放弃禅心。只是我不会让你成功的，你永远都只是我的附属品而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永远也别想逃离！”
话音一落，金光冲天而已，他手里的金色长剑倏然急刺，似乎卷起了无尽的阳光，有无数的山川草木显现，挥剑的瞬间有世界湮灭，也有世界重生，这分明就是领悟了天地大道之后的惊人功法。
更何况是以天帝这般人物使将出来，更加惊天动地了。
青离动了，她右手持着青蛇剑，上面青光四溢，盘旋着十八片小型的心海，似乎燃烧的熊熊火焰，妖道十八心经绚烂鼓舞，而左右的纤长手指上，还捏着一颗圆润的七彩珠子，一道一道的七彩光芒流了出来，而后汇聚到了青蛇剑上，朝着天帝的攻击迎去。
青离本来领悟的是三元道果，加上忘情珠也不过是六元道果。而且还被贬了这么多年，修为早已不复当年。
但是禅心就不一样了，他常年坐镇仙界，虽然较之青离，领悟道果的时间晚了一些，甚至比天涯和紫风也晚。但是他领悟的道果却是天地之间，独有的九元道果。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才能用三分之一的道果化作忘情珠，成为这个世间唯一能够制衡魔主无情的至宝。
甚至他的另外三分之一道果所化的法海，也能在二十二岁的年纪，成为金山寺的掌门，人界独领风骚的人物。
这就是底蕴。
哪怕他只剩下三元道果，也绝对可以硬撼现在的青离。更不要说，他刚刚拿回了法海的道果！
“轰隆隆！”
惊天的声音响起，青离只觉气浪冲了过来，她险些不能呼吸，青色裙摆朝后纷飞怒舞，长发也在一瞬间飞扬如雪。但是在这混乱的时候，只不过是片刻之后，她就感觉到身边有狂风吹来，那是独有的仙界真气！
右手一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青离看到禅心的脸庞在身前放大，下一刻她忽而感觉到一股大力从青蛇剑上传了过来！而后“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青蛇剑竟然断了！
光浪四散飞舞，一把金色的长剑已经来到了咽喉之处。青离的手里拿着断裂的青蛇剑，左手中的忘情珠甚至都没有时间来使用，便被处于暴怒状态的禅心，两招打败。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很厉害。”青离淡淡道，“桃花林中，你曾经三招败我，而现在却两招足矣。”
禅心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持着金色的长剑，剑尖上霞光乱舞，照耀的青离的脸庞亦是艳丽不可方物：“你永远都不懂我到底是谁，不要以为我会娶你就不会杀你。”
“如你所说，我从来都不懂你。”青离苦笑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我从来都不懂的人？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可是我是天帝。”
“这不是理由。”青离丝毫不怕眼前的天帝，“你是天帝我就要嫁给你吗？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是你觉得做帝王，所有人就要听你的话？”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青离摇头苦笑道，“算啦，我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禅心看着青离，他的剑尖忽然从青离的脖颈中移了出来，而是轻轻一挑，青离左手中的忘情珠便黏在了剑尖。剑花绽放，忘情珠化作一道金光，飞到了禅心的身体里。又是三分之一的道果回到了身体之中。
现在的天帝，真的是无敌于天下了。他看着青离，似乎是笑道：“你总以为我想得到女娲道统，我的确是想，而且也知道女娲道统要集全世间的一切，所以才一直不杀你们。但是现在既然你不愿意把女娲道统给我，那么你们也就没有必要活着啦。”
恢复了顶尖修为的天帝缓步而行，来到了木台边缘，他一抖剑尖，神龙呼啸，九条金龙顿时从他身体里冲了出来，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呼啸，金色辇车再现。然后天帝轻轻一动，已经来到了辇车之中，手指一弹，一道金色剑气便破空长吟，朝着远处西湖上空的天涯和血樱刺去。
这两人才是他必杀的人。




章一百零八、水漫金山
初九和紫风都是一凛，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下去。禅心恢复了九元道果，和他们预想中的那个人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今日一战却是不可避免，初九和紫风同时大喝道：“去！”
他们身下依旧在盘旋上升的水柱化作了两条巨大的水龙，足足有千丈，遮天蔽日地朝着天帝的金色剑气冲去，同一时刻，一把青色、一把紫色的长剑激荡出鞘，和水龙一起，攒射九龙！
“那年你们成为仙界第一对知己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要杀了你们。”天帝冷哼道，“所有人，只能臣服和崇拜我，其他人不行！”
“刷”，金色剑气瞬间加速，像是洞穿了天空，一个个巨大的黑洞蔓延出来，面对张牙舞爪的水龙，金色剑气不过是一往无前，而后一穿而过！
可以听见水龙的悲嘶，天空中两条千丈长的水龙，竟然被天帝的一道剑气一下子斩杀！“轰”，水龙炸散，无数的水花像是暴雨一样倾盆而下，就像是逆流的江河，落到了般若山的群山万壑之间！
“啊啊啊啊！”下面原本在围观的人纷纷遭殃，水流不停落下，每一条都几乎有百丈大小，就好像是西湖的水凭空而起，又再次狠狠落下！
碎石飞溅，洪水在山谷中如同猛虎，每过一处，死伤无数，从西湖到般若山，似乎的水纷纷上涌，如若江洪爆发，围涌着般若山，朝上冲去。
一瞬间，原本的群山万壑，变成了孤岛。
而天帝禅心的剑气还是没有停止，只是一瞬间的加速，就撞飞了初九和紫风的长剑，而后急速生风怒舞，带着尖啸的波荡、声音，朝着初九两人狠狠射来！
电光石舞，声若奔雷。初九和紫风再次手指拈诀，默念了几声之后，天空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瑶琴和一棵巨大的血樱，青光和紫光流泻下来的时候，西湖中的水纷纷翻滚，像是开了一样，轰隆隆，浪潮鼓舞，竟然一下子又飞出了九条千丈长的水龙！
移山倒海的惊人功法，仙魔妖三界的第一高手，在西湖之畔，展开了最为惨烈的一次激战！
水龙怒舞，张口一吐就是千道长剑，“砰砰”声中终于撞碎了天帝的金色剑气，但是却仍旧有六条水龙被击碎，又是漫天的洪水呼啸而下……而这一次，洪水也从西湖的另一侧落下，落进了富饶美丽的江南杭州城！
白墙黑瓦在瞬间变成回忆，洪水从天而落，如同末日来临，房屋被淹没，护城河被填满，城内小河上的乌篷船也一下子无影无踪，那承载了多少爱情的青石板路也被冲的支离破碎，白玉桥断裂，水岸边刚刚要开放的茶花，还没来得及绚烂，就已经枯萎成风……
无法想象的一幕，惨叫声响彻天地。禅心、初九和紫风的斗法，没想到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金山寺和杭州城被淹没。死伤无数，城池消失。
一个是人界第一仙山，一个是人界十大城池之一。没想到就这般被毁灭的一干二净，而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水漫金山，洪水如若猛兽，终于冲上了般若山金山寺，蕴含了仙魔妖三界第一高手灵力的洪水，完全冲破了金山寺的护山大阵，一股一股的水流冲突在宫殿之间，那些承载了佛法和历史的木质宫殿一下子就被冲的无影无踪。
巨大的佛像在水面上载沉载浮，无数穿着白色僧服的和尚在洪水中喊着救命。佛家典籍、经筒、木鱼，随处可见……今天，对于金山寺，是一个灭顶的打击，一个噩梦……
木台周围也都是洪水，青离看着肆虐的洪水，目瞪口呆。她永远都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初九和紫风水漫金山，没有为了救谁，只是和天帝禅心的一场大战，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生灵涂炭！
这是天地大道吗？
那些平日里诵经祈福的和尚有什么错？那些庄严肃穆的佛像有什么错？那些青青的竹林有什么错？那些行走在杭州城里的人有什么错？
眼睛有些模糊，谁有错？谁没有错？
叮铃叮铃……
青铜往生铃的声音变得急促了，洪水终于冲上了网状交叉的七彩经幡，那些美丽的承载了无数人美好祝愿的七彩经幡，在青铜往生铃的动听声音中，被洪水淹没，而后消失不见……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变成了虚无……原本浩浩荡荡数千里的金山寺变得一片狼藉，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青离带着依旧处在七彩漩涡中的法海逃离了木台，她曾经穿上凤冠霞帔地菩提殿，曾经一步一步走向幸福、而后远离的木质天桥木台，轰然被洪水冲塌，变成了一块块普普通通的木头碎片，消失不见……
洪水一道一道，从西湖中冲上般若山，最后淹没金山寺，淹没杭州城……青离站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心里忽而莫名的心痛。什么是女娲道统，这个词她现在才明白，她以为她没有心怀天下的伟大，没有拯救世人的心思，她以为她可以是那个永远和姐姐躲在竹林，听风听雨的蛇妖，永远是那个活在爱恨情仇里的小女子，但是命运早已定格了她的命运，没有人能够改变，也没有人愿意改变。
她转过头，看着天帝禅心已经冲到了初九和紫风的面前，三人在西湖中大战，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他们的身下盘旋而已，很深很深，湖水被离甩而出，被激射到很高很高的高度，而后又无力落下，成为凶兽，肆虐金山寺和杭州城。
她无意为之，却不得不接受。
素手一展，下面的般若山中忽而冲出了一块巨大的山石，来到了法海的身下，然后她快速设置了几个悬空的阵法，让法海不致于落下去。她蹲下身，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法海，眉宇之间还有第一次相见时候的落寞和惆怅，只是现在的他脱离了天帝的控制，终是有了几分自己喜爱的模样，是呵，自己以前不答应天帝的求婚，给出的理由，不就是天帝太像天帝了吗……
低下头，轻轻一吻，青光呼啸。青离的妖心再一次爆发出明亮的色彩，她和法海两唇相依，无数的真气从她口中，到了法海的口中，她要救他，没有原因，只是忽而想起了那一路逃亡西川峨眉的日子。
“法海，你知道吗？我爱你，因为你是天帝，而同样，也因为你不是天帝……谢谢你，给了我一个不像天帝的天帝……这一次我再也无法拒绝爱你啦。”青离喃喃道，而后她转身，如同一朵青花，飞舞而去！
绝美而悲凉。
青离的身体在西湖的洪水中急速前进，她的眼光始终盯着那还在大战的三个人。下一刻她已经腾空而起，双手一拉，绚烂的青光呼啸而出，重新化作了一把崭新的青蛇剑，裙摆翻滚的声音传来，青离快速冲到了战场中！光芒爆射，手中的青蛇剑如同虚影一样，变化开来，一把、两把、四把、巴把……三十二把、六十四把……二百五十六把、五百一十二把……一千零二十四把、二千零四十八把……越来越多的青蛇剑布满了天空，就像是属于青蛇一个人的舞台！
青蛇变，变到无尽处，到处是青蛇！
天帝禅心、初九和紫风同时大惊，他们感觉到那些长剑，是朝着他们攒射而来，而觉醒了女娲道统的青离，青蛇变的威力，远远要高于以前。
金色、青色、紫风长剑轰然鼓舞，禅心三人停止了战斗，迎向了密集而来的无数长剑。
“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无数的青色长剑攒射着飞入高空，而后停在了西湖之上，列成了一个繁密的阵法，四种光芒如同涟漪飞射，那些原本汹涌的湖水忽然停止了，巨大的漩涡虽然还在盘旋，但是洪水也再也不曾满处无数把青蛇剑组成的阵法。
青离脸色极为苍白，她捂着胸口，禅心、初九和紫风三人的阻挡，无疑给了她极大的伤害，但是她要做的事情，第一步已经做到了！
初九和紫风大惊，看到青离的这番摸样之后，刷的一下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各自握住了青离的一只手，滚滚真气输入了青离的体内。
“青离姐姐，你怎么样！”初九急道，“你的妖心怎么回事，生命波动怎么这么弱！”
“经脉寸断，真气全无，你到底做了什么！”紫风亦是大惊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法海的身边！”
洪水滔天，青离听着两人的焦急呐喊，忽而想起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也曾有过的波涛汹涌。她挣脱了初九和紫风的手，笑道：“我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为什么？”初九再一次强行输入真气，“你没必要这么做。”
青离忽而转头，看着初九道：“初九，你还记不记的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曾经在你面前落下眼泪？”
初九一愣，青离第一次来回春坊的时候，的确是曾经因为许仙和白素贞的缘故，暗暗垂泪。
“那时候的我，总是想着和姐姐一些闯荡人界。尝一下人们常说的爱恨情仇是什么滋味。”青离笑道，“现在的我已经尝过了，但是却后悔了，这样的日子远远没有在竹林中的日子逍遥呢。”
初九不知道青离要说什么，只能安静听着。
“我总想，假如我没有遇到许仙，我没有遇见紫风，我没有遇到初九，我的生命还会不会是这个轨迹？”青离笑着道，忽然又转过头，看着紫风问道：“紫风，你说，会不会？”




章一百零九、许仙反噬
紫风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青离笑了笑，脸色更加苍白，她的头发有些乱，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裙摆和长发，淡淡笑道：“我想是会的。”
“不是因为我，你们不会来金山寺，不会水漫金山，不会造成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青离叹气道，“天地大道，生命的真谛你们都不懂。其实我也不懂的，但是却知道他们是因我而这样的……”
“可是，要保住女娲道统，避免更多的人沉沦苦海，就必须有人先牺牲。”紫风淡淡道。
青离一笑，道：“是啊。紫风说的是，但是我还是觉得心不安。”
“你不用心不安，你这样做，不也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吗？”初九一边检查青离的身体，一边道，“只是我们全被天帝骗啦，你的姐姐，许仙，法海……所有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
“姐姐……”青离忽而想起了什么，挣脱了初九的手，看着远处站在漩涡中的天帝禅心，道，“禅心，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这一次你能不能答应我，放了姐姐和许仙？”
她眼中带泪，竟而是缓缓坐倒在虚空里。
仙界的弄蛇女，就算沉沦妖道，被众人唾弃，也没有这么不堪。但是现在她为了白素贞和许仙，不惜下跪，求饶。
“你也觉得自己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吗？”天帝禅心忽然开口道，“你用自己妖心的一半力量给了法海，另一半激发除了无数的青蛇剑，而后攻击我们三人，沾染了仙魔妖和女娲道统的力量的青蛇剑，被你拿来不下止水大阵，来停息包含了仙妖魔三界力量的洪水。”
初九和紫风一愣，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太傻了。”禅心摇头道，“你可以为了法海、为了白素贞、为了许仙，做这么多事，甚至是牺牲自己，却惟独不愿意为了我违背一下你的心思，我想问，这是为什么？”
“违背了我的心思，就是放弃了全世界。”青离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原来的天帝，而不是一个太过天帝的天帝……”
“我为了你，已经放弃了很多，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禅心忽然收起了长剑，负手冷笑道，“好，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