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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墙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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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回过头,怀里还抱着那盆兰花。李景隆的心往下一沉,背变得僵直,什么话也没说。
“你,你约我来,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李景隆慢慢笑了,目光从她手中的兰移到她脸上,浮浪之气顿现,“还要我说什么呢?”
锦曦定定地看着那个笑容,她弄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起落影楼中李景隆与落影相偎依的那一幕,她轻咬了下唇,望着李景隆道:“这兰太珍贵,我,养不起。”
只呆了一下,李景隆已脱口而出,“天下间,只有你能!”他似乎有点儿吃惊自己的急切,隐去了那个笑容,一咬牙轻声道:“锦曦,我是真心。”
真心,真心会无话可说?锦曦瞧着李景隆,勉强地笑了笑,真心就是如此?只能如此?他的真心对自己又有多少?她真的不了解他,他可以温情脉脉日日赠兰,也可以瞬间工夫杀了五十七个人,今日所见的李景隆与她眼中看到的真的是两个人。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面目呢?锦曦觉得累心。
她把兰花放在地上,慢慢走开,“你是多情之人,锦曦……”
李景隆眼中冒出怒火,他都这般冲动地表白,还想让他怎样?手一把拽住了锦曦的胳膊,“难道你不肯信我?”
“我……”锦曦苦笑,不是她不信他,只是她分不清也认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何要有两种不同的面目?你为何要掩饰武功?这些倒也罢了,为何今日提亲又去烟花柳巷?为何当着大哥的面还与烟花女子调笑?你纵然救了我,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里,你竟杀了玉棠春五十七人,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锦曦忧伤地想,难道真的是在意了,所以才会质问于他?她凝眸看着李景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给她一个答案便好。
第六章 还兰断情梦难成(4)
李景隆身体一震,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能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等不到一句解释的话,锦曦长叹一声,失望离开。
“锦曦,如果有一天我都告诉你为什么,你……”身后传来李景隆略带痛苦的声音,锦曦只愣了愣,便抬步走开。
“今时你不肯说,他日也不必说了。”锦曦回头看着李景隆,泪光盈动,目光清明。一颗想系在李景隆身上的心瞬间没了着落,变得空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情形。
李景隆锦衣飘飘地站着,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你有苦衷,为何不能告诉我?”
“哈哈!锦曦,我没有,叫我如何说?”李景隆朗笑出声,瞅着锦曦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伤痛。
“你若没有,为何又说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为什么?”
李景隆沉默了片刻。新月如钩,那月尖的一点儿像捏碎的玉箫戳破了肌肤,带着难耐的痛楚。告诉她?她这么小,她真能理解?李景隆不信。想想自己,他呵呵笑了,“我逗你玩呢,锦曦。其实你叫非兰才好,当日比箭之时你装天真烂漫瞒过我和燕王,我就想,逗你肯定好玩。”
“好,我想要的,是能互托真心,相互信任之人。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除非不让我觉察,否则,我断然不会接受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一个口说真心,却不能信任我的人,我不要。” 锦曦黯然,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此时心意一定,竟也有种痛快。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信任,这天下没有我能信任的人!瞧着锦曦娇小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中,李景隆胸中气闷,一抬脚,将地上的素翠红轮莲瓣兰踢向河中。
咕咚一声,水花溅起,重重敲在李景隆心里,他突然飞身跃进水中。等冒出水面,浑身湿透,衣衫滴着水,手里却紧紧抓着白玉盆。他如获至宝地捧着,心痛至极。
兰叶浸了水,越发娇艳,李景隆伤情地瞧着,喃喃道:“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知道却不能说,锦曦,你弃我,他日我必让你体会同样的痛。”
话一出口,那个站在窗边痴望着他的锦曦,那个倚在美人靠上,长发委地,宛如一只蝴蝶的锦曦却是飞走了,一去不回头。
李景隆深深地呼吸,再呼吸,也挡不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无奈与痛楚。捧着白玉盆的手微微颤抖着,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仿佛张嘴便能喷出一样,也是他隐忍的功夫强,竟紧闭了嘴,生生地压下心口的那股抑郁之气。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想起从玉棠春船上小心抱起她瞬间触手的温软、发现她是女子时的惊喜。身侧的红粉众多,却无人能在瞬间牵扯着让他心动。留下兰花,他是冒了危险,犯了大忌。可是他还是留下了,留的还是兰园中最珍爱的素翠红轮莲瓣兰。
“断情兰!”李景隆苦笑,锦曦,难道我真的要为你啼血断情吗?自己可真是有先见之明,什么兰不选,偏偏选中这枝。
他怔怔地站了良久,才缓缓抬步往府中行去。
第七章 花魁相争秦淮夜(1)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中有一碗大大的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早了……早好。
“锦曦!”朱守谦的声音一如平时的大声。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锦曦换了下姿势,拿着书眼皮都不抬一下。
锦曦如今却不想出府,总觉得最近每次出府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人也变得懒散起来。徐辉祖见她把府中的兰草全部移走,再不养兰,心里有几分了然,也有几分欣喜。
这日他跟着朱守谦一同来到绣楼,见锦曦懒洋洋地靠在榻上看书,对他们的到来不置一词,便柔声道:“锦曦,今日端午,你换了男装与守谦去观灯游玩吧。听说,今晚秦淮河上还要选花魁,甚是热闹!”
选花魁么?锦曦自然就想起了落影。那般千娇百媚的人儿,若是去争花魁,李景隆必然要前去捧场,掷千金博红颜一笑才不负他的*之名呢。
“大哥,最近我身子乏,不想动。”
“锦曦,你闷在府中久了,对身体不好,走吧!”朱守谦热切地道,生怕锦曦不去,又加了一句,“我,八月娶妃后去了广西,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锦曦心中一软,看朱守谦殷切地瞅着她,想起他平时的好处,便点头应允下来。她懒心无肠,竟没注意到大哥眼中飞快掠过的喜色。
“殿下,靖江王足不出户,李景隆日夜混迹柳巷。魏国公长女并无画像,传言体弱多病,三岁抱入栖霞山庵堂休养,才回府一年多。常居后院绣楼,深居简出,足不出户,甚是娴静。”
朱棣安静地听完,突问道:“徐辉祖呢?”
“听说端午要陪着太子夜游秦淮,皇上已经准了。”
“夜游秦淮?”
“听说靖江王要去观灯。”
“看来今年端午秦淮河上真够热闹的,去,打听清楚了,今晚选花魁他们支持何人!”他淡淡地吩咐道。
燕三突道:“属下该死,还有一事,殿下生辰之后,李景隆遣媒人去魏国公府提亲,魏国公尚未回府,徐辉祖当场回绝。听说徐辉祖还拉着妹妹去烟花地寻到李景隆,当面斥责李景隆。魏国公千金见比不得落影娇媚,伤心离去。”
朱棣眼睛一亮,嘴边渐渐露出笑容,李景隆事事求完美,他怎会看上那个泼辣娇女?真的对她上心了?若真是上心,又怎会在提亲后还混迹在烟花柳巷?魏国公千金体弱多病?去那种地方寻人也不嫌丢人!他哼笑了一声。
“还有,听说秦淮五艳中,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与李景隆甚是交好。今晚争花魁,听说李景隆与靖江王都下了重注。”
朱棣剑眉一扬,兴趣来了。
“殿下,皇上有旨,请你入宫。”侍从急急来报。
“燕三,你给我盯紧了,这事越来越好玩了。”朱棣吩咐完,换了衣裳,进了宫。
朱红的宫墙绵延不绝,金黄的琉璃瓦直铺到了天尽头,每每踏着金砖进宫,朱棣就有一种孤独感,走在这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只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自从搬进皇城,天就变得小了,却还得老老实实在里面圈着,动静之间都觉得在台上演戏,一不留神就会被人瞧见说行差踏错。朱棣微微扯动嘴角,凤目冷冷地从面前的汉白玉栏柱上的腾龙转过。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定定心神,他敛眉顺目地走进了乾清宫。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伏地三叩后,起身,垂手肃立。
“棣儿,诚意伯刘基去世了,朕心里难受,又闻彰德、大名、临洮、平凉、河州受灾,你带朕的旨意去凤阳,如果灾情确实,就免了那几处三年的赋税吧。”
“儿臣遵旨。父皇,赈灾事宜不是大哥在主持吗?”
“地方太多,他身处南京,如何得知地方情况,你代朕去瞧瞧。”
第七章 花魁相争秦淮夜(2)
朱棣心中打鼓,这是什么意思?地方有情况?为什么叫他去?习惯性地在心里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话,嘴里已恭敬地回道:“儿臣这就打点行装去凤阳。”
“不急,过了今儿端午再去吧。”
“是!”
“棣儿,”马皇后温和地叫住他,“关于立妃之事,缓缓再说,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父皇母后做主便是。”朱棣恭谨地道。
朱棣走后,马皇后看了眼皇帝,叹了口气,“魏国公之女……”
“知道了,朕现在也无心思,以后再说吧。”
马皇后松了口气,委实对那天见着的魏国公千金没有好感。
这日端午,夕阳还留有余晖,照得十里秦淮金波荡漾,两岸金粉楼台栉比鳞次,河面上画舫小舟穿梭往来。只待日沉远河,这端午灯会便将热闹登场。
朱守谦包了条花舫,与锦曦坐着等待好戏开场。这回他事先有了准备,如数家珍似的给锦曦介绍起今晚最有希望争得花魁的几家青楼来。
圆月初升,温暖澄黄高悬于天幕。秦淮河上灯影缥缈,华灯璀璨的彩舫,高官富商的大船,歌女的小艋舟穿梭往来。丝竹之声渐起,十里长河如梦里的仙境,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来了来了!”朱守谦兴奋地喊起来。
锦曦走到船边,河上缓缓出现几艘灯饰华丽的花舫。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春,年方十六,弹得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是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暖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再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
朱守谦摇头晃脑地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个个身怀一绝,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吗?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不禁心里一黯,随即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干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地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嘟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然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什么娄子了。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了大哥让她出来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的船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红衣歌声清艳,脆响如珠又丝丝清音寥寥,唱的正是一首《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曦瞧见暖香院花舫的四周小艇林立,上面伫立的书生面带痴情,不觉莞尔。
“如何?红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醉!”朱守谦啧啧赞叹。
“似暖香如蜜糖,甜润悠长。”锦曦呵呵笑道,“守谦哥哥好眼力呢,红衣歌喉清丽又不失醇意,很好听啦。”
第七章 花魁相争秦淮夜(3)
只见一曲罢了,花束打赏如雨般飞向暖香院的小舟。原来今日花魁赛是以各花舫所获花束和打赏多少进行评选。花舫各有五只小舟,标明记号,游弋于河上收花束。
红衣一曲开场,别的花舫头牌也纷纷献技。
锦曦站在花舫之中凝目看去,只见花舫前各搭起一座绣台,或以鲜花修饰,或轻纱垂幕若隐若现,少女裙衫飘飘,纷纷登上绣台献艺,一亮相便引来两岸呼声不绝。
朱守谦边喝酒边瞧着乐,“锦曦可有妙技让红衣胜人一筹?”
锦曦笑了笑,答道:“只要守谦表哥肯出银子,这又有何难?”低声对朱守谦说了几句。
朱守谦大喜,唤来一人吩咐几声。
一炷香之后,朱守谦花舫的船头站出一人,大呼道:“我家公子钟情红衣姑娘,出银一千两买花送红衣姑娘!”
船头打开一只木箱,上面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灯下生辉!
四周一片哗然,一千两银子委实不是小数目。四周目光便望向了暖香院,红衣轻轻巧巧一施礼,表示谢意。
锦曦笑道:“有钱就是大爷,花钱买个面子,银子给足了,看银子的人会比看红衣多。”
朱守谦喷笑,“箱子面上是铂纸折的银元宝,下面空空如也!你怎么尽出馊点子?明日我还不是得凑够千两银子送去!”
“不作弊,难不成谁真的今晚带着金山银海来比富?怕是花舫也载沉了!拿银票又撑不出场面,哪有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耀眼?”锦曦理所当然地回答,就等着看李景隆和别的人如何出招。
正说笑着,听到河中一花舫中传出一个声音,“我家主人赠银两千两给夏晚楼流苏姑娘买花!”翻开两只箱子,银子的光芒让围观之人啧啧惊叹!
真有带了银子来比富的?锦曦眉一扬,摊摊手,无奈地看着朱守谦道:“没法了,这可比不过!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大手笔!”
朱守谦起了争斗之心,向锦曦求恳道:“锦曦,你可还有良策?”
锦曦笑道:“此时若有梅花当是如何?”
“夏季有梅?当是无价之宝。”
锦曦又在朱守谦耳边一阵低语,安然饮酒。片刻之后船头站出一人喊道:“我家公子赠红衣姑娘蜡梅一枝!”
岸边花舫间顿起惊叹之声,时值夏季,蜡梅断然不能开花,而月夜灯影之中,朱守谦花舫上灯笼照着一株虬枝梅花开得正盛,腊似的梅瓣,风里隐隐有梅香传来,红衣又高出流苏一筹。
这时听到李景隆朗声道:“落影姑娘景隆倾心,特赠水晶墨兰一盆。”
绣台上琴声一颤,仿若落影的心在颤抖。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中有一碗大大的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早了……早好。
方才赠银两千两的声音又冒出来,“我家公子赠流苏姑娘蜡梅一树!”
锦曦大惊,掀起帘子看去,她有一枝,那人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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