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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兽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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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天下大框于2012…08…19 15:21:34留言☆☆☆
〖掌上晋江——博朗电子书〗
虽然觉得讨论话题突然被草鱼兄带偏了,我还是诚恳地向他请教了对策。
“他月薪多少你知不知道?资金流向知不知道?找你们公司财务,查!手机号有没有?身份证号有没有?打电话给10086,查!黑客懂不懂?代理懂不懂?打开邮箱,查!”草鱼兄不愧是专家,路数一套一套。
我不由得心生敬佩,问:“那你今天是以什么借口溜出来的?”若玄武知他为落月剑,必然不会放他出来。
“呃……”草鱼兄僵硬了一下,“我说我有位带鱼贵客远道而来,从未见过紫禁城,我要去陪他游览。”
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带鱼是不会游进护城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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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道难得糊涂,然上天早已把一切安排好,有些事你想糊涂,却躲也躲不开。
我没想查什么。只是下午请了假,跟玄冥一起在家等欧阳回来,问问他是否把剑收在了别处。闲得无聊自然要打开电脑上上网,然后欧阳上司@我最帅的邮箱就这么被自动登录了。
他真的很享受这一恶作剧的成果。邮箱中的百多照片是被他一张张顺序看的,直到已读邮件的最后一封。
那依然是我的一张照片。或者说,它其实是一副画。不过画工极为有限,人物甚至不太成比例,唯有脸是PS上去的,素材来源便是我那日的发呆照。
画中人无疑是我,但却是长发飘飘,宽摆峦衣。背景亦不是砂锅居,而是一片雄山险砾。画中的我双手高举过头,交汇于头顶,紧握着一柄剑,势要狠刺下去。地面上是一团黑线,但却显然非故意为之,而是作画人画到这里时似受到了什么刺激,笔下乱作一团,全无章法。
“小貘……”一直在背后看的玄冥似下意识出声,那声音隐隐做颤。
我起身,回头看他,他却连连后退,神色复杂,表现在一条草鱼脸上,滑稽得很。
我伸手把他钳住,他僵硬地挣扎。我笑道:“别闹,你不是想复原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落月剑。”
“谁?”玄冥瞪大双眼。
“獬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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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天赋这个东西。那家伙这千年来埋心于绘画,水平却依然滞步不前。
再见獬豸时,他沉静且平和。绘画工具倒是进步了,不再是笔墨纸砚,而是数位板和PS。
屋里墙壁上满是他的各种画作,多数线条混乱,颇为意识流,但我还是能辨出,画中有那个人,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那个人出现在我身后:“那天他突然画了别人,我自然要查查这来头。”
我忍不住想笑:“你总算知道这画中人是你了。”
麒麟突然换了话题:“他能画得出那幅画,还要归功于你。如果你当时是用落月封印他的记忆,沉阳已毁,那他的封印就是死契,再无恢复可能。可偏偏你选择用自身灵力结印。如今眼见灯尽油枯,他慢慢想起了很多事,神智也渐渐清醒。而怕是你自己,都已经坚持不过百年了罢。”
我道:“落月会随我入土。百年也够我在人间玩一程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麒麟点头:“不愧是舒观颜带出来的好徒臣,想得都同他不谋而合。也不枉他舍弃飞升之缘,流沛千年只为同你做一世凡人。”
……
我不知自己过了多久,才得以再次发声:“你……什么意思?”
麒麟似早有备而来:“你也知道,舒观颜是唯一身带鬼血的上仙,就屠鬼之力而言无人能与他相敌。那年鬼门……”
“少在这里冠冕堂皇。”我大声打断他,“你们分明是知道,他身带鬼血,无涯鬼王出关,他必是第一个被吞噬的目标。你们协立天阵,打着剿灭百鬼的旗号,无非是想以他为诱饵,让他与无涯鬼王同归于尽,永除后患!”
麒麟顿了顿,不置可否,却道:“那你可知,鬼门大劫前多年,舒观颜就早已得道。飞升与否,不过是在于他想与不想……你觉得,他为何迟迟没有走?”
我不知道,我也答不出。
“不可能。”我喃喃摇头,“那时我逢初一十五入梦为他平戾,那人……舒观颜的戾气,分明还在那里。”我从未试图斩杀过他!
麒麟颔首:“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只问你,你真的觉得,他梦中戾气所化的那人,与你初见时,始终没有不同吗?”
我不由得被他牵引,仔细回想那些年的点滴。然而“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说不清,道不明。
“即使那戾气早已不再。以舒观颜的道行,在梦中自己变化一个出来,与你相见,轻而易举吧。”麒麟问。
“鬼门之事是他所未料的。”麒麟继续说道,“但此乃灵山廿八门共同的决定,他也违抗不得。但若非你迟了他飞升的脚步,纵然鬼王出关,也轮不到他来受这个罪了……究竟是谁害了他,还不明了吗?”
是我,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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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灵山鬼门大劫,共出了两件异事。
一是玄冥怒闯天阵。天阵为鬼门开后禁锢万鬼所制,玄武坐化自身便是那天阵的一部分。玄武的阵法乱了,天阵也就破了,霎那间万鬼齐出,四散而逃。
二是无涯鬼王出关,上仙观颜星君以鬼血相搏,同归于尽。
我被舒观颜困在了幻境中。当我冲破幻境奔至灵山顶时,我看到他回首,对我笑,然后,灰飞烟灭。
……
我走进破碎的天阵中心,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他的味道,空气里满是他的碎片,唾手可得。然而,哪一片却又都不是他。
他的沉阳剑戳在飞沙中摇曳,我彳亍而行,握住了剑柄。
鬼门依然大开,势头已不如方才猛烈。大多恶鬼出关即向四方逃窜,也有那么一些小鬼饿得失了理智,奔向我,透过皮肉,撕咬我的魂魄。
我却感觉不到痛,那痛的滋味如同在解痒,我巴不得它们咬进我的心里,止却另一种痛。
索性连我,也一起堕入鬼道了罢。
我立于幽幽鬼门之缘,黑黝黝的坑底如我的未来,我看不到什么,或者,本就什么也没有。
万里晴空,却异象雷鸣阵阵——我知道,那是众仙家在力挽狂澜,他们试图聚集逃逸的恶鬼,重新将之封入鬼门之中。
我笑。扬起沉阳剑,掐指念决,以沉阳落月之势,刺向那洞口。
沉阳剑化为钢筋铁骨般的楔钉,死死封住了鬼门,随即消失不见。
……
是的,封印鬼门的是我。沉阳落月本是双壁,没有落月,自然没有人能打得开沉阳的封印。
后来,我找到了獬豸。即使我不去找他,他也迟早回来找我。
他自然看得清我做了什么,时逢一千一百一十一年约定之日,我对他扬起了落月。獬豸摇头,他悲伤,却没有阻止我。
落月在我手中闪着银光,我握住,手心已攥出了血痕。我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们一个个,等了千年,盼了千年,终归等有所等,盼有所盼。我呢?那一道鬼门洞开,我所有的,也便随着那三魂七魄,分崩离散了。
你们要他死,那我便要这整座灵山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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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灵山,都是我为舒观颜准备的祭典。
鬼门已锁,众仙家只得以灵山之巅为界,重启天阵,将万鬼聚集于此。灵山顶成了万鬼于仙界的游乐之所,再无法供修道居住。灵山它处也渐渐人烟稀少,道家衰落。
我们离开那里,各自于凡间开始了各自的生活。如渎尘星君在凡间开起了酒家一样,麒麟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和身份。
不过他这个身份说出来怕是会让许多人笑掉大牙,他是精神病院院长。
这也算无奈之举。獬豸被我沉入永梦后,每日只会自言自语,自顾自地做他想做的事,无法和人交流。如此,医院就成了是麒麟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能光明正大地将獬豸保护在那里。
我以为獬豸会甘于沉醉在我给他的梦里,他的画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这点。那梦里有他想要的麒麟,会守着他,陪着他,却不在迫他去明辨世间苦楚是非。他的眼里只有他,他可以尽情所欲地画他,将他留在纸上,留在眼里。
然他毕竟道高我一着。若换做是我,给我如此一个美梦,我必然乐不思蜀,叫我都不愿醒来了。可獬豸如今看起来,却始终记得麒麟所赋予他的使命,即便不情愿,也仍照这麒麟所希望的他在做着。于是在我灵力渐弱时,他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却还是努力冲破了些许我的永梦之术,想起了那些零碎的画面,最终将他们画了下来,告诉麒麟。这也等于告诉麒麟,当年封印他记忆的,就是我。
不过就像麒麟说的,这也怨我。若我当初以落月为媒,獬豸的记忆就是死契,再无法恢复。
可我终究没能放下落月。
我苦笑:獬豸能为麒麟拼命至此,我自叹不如。我只会为舒观颜惹得一身麻烦,迫他在我身后不断收拾烂摊子。
不过这次的麻烦,惹得够大,够久。
我抬手,轻抚上獬豸的额头,他的目光依旧茫然,随后缓缓合上了双眼,倒入被褥中,沉睡。
我解开了獬豸的封印,待他再醒来时,就可以如从前那样,于天启之处同麒麟诉我之罪,恭请天谴了。
我转身出门……哦,当然没忘了抱上我带来的超大号乐扣饭盒,里面装着草鱼玄冥。
玄冥在盒子里扑棱,声音嗡嗡着尖叫:“梦貘!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说:“你不是想找回身体吗?”
“不不不!我不想!我是想回到玄武……”他挣扎,但无奈这个牌子的饭盒质量实在不错,“我、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去!我就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真的!”
麒麟问我:“你想清楚了?”
我活得够久了,不差这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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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默同志,我作为领导真的要严肃批评你。你君上去了这多年,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别让他再从墓里爬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他立于鬼门之前,头也不回地说出这番话。我却可以想象出他那副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却撒下弥天大谎的样子。
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我承认我从欧阳上司身上找到了那久违的熟悉感。我也知道,灵力的枯竭,使我弥留的寿命不过人类百年,我便放纵了自己。我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哪怕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我也愿让自己死在美梦里。
我以为自己已看穿红尘万物,结果事到头来,唯一看不清的只有我自己。我以为我可以潇洒地走,若个凡人一般,为工作抓狂,为奖金暴走,尝遍天下美食,谈一场恋爱……
我早该看清自己,除了他,我不可能接受任何人。我若接受了,那人就只可能是他。
舒观颜回头,对我招手,玩世不恭。
我过去,他把落月塞到我手里,却握住我的手,并剑指向那鬼门。
“你胆子倒是够大。我真是想都未曾想过。”他伏在我耳边细语,“有这么大胆子,怎么不早些爬上我的床?”
眼中有些止不住的热意喷涌出来,灰霭的灵山之巅被琉璃般的透镜过滤得妖娆,我已看不清我的手,他的手,看不清落月剑入何方。
有一场雨,下的正是时候,它完美冲刷了所有的泪痕,使颤抖的我不至于太过难堪。
“怕什么?”他从身后紧紧抱着我,“早就跟你说过,天塌下来,有老板我给你撑着呢。”
落月刺入大地,狂风骤起,并浮起的沉阳于幽暗的空中交汇如明星。那黑洞洞的鬼门再次展现在我眼前,阴风萧索。我听到四周想起了整齐的道诀声,有青龙,有白虎,有饕餮,有玄武……那声音澄空阵阵,舒心朗朗。万鬼涌出,却被困于鬼门不得四散,连带原本萦绕在山巅的鬼妖一起,正被强大却无形的力量渐渐压回鬼门之内。鬼来鬼往,贯穿我全身,我感到三魂七魄都被噬咬着,撕裂着,五味具杂,却惟独没有痛。他在我身后,始终不曾放手。
“我们还有一辈子!够了!”明明是近在耳际的声音,他却是喊出来的。
空中的乌云却愈压愈低,混着疾风暴雨,近在鼻尖之上。
那是我的天谴——我正这样想着,玄雷亮空。
年华憾无,无憾华年。
——孟小默《天者以天不以谴》
☆、尾声
【尾声】
头疼的像被雷劈过一样——我总算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老板桌那头的家伙显然不会体恤民情。
“这次又是什么?”被甩回的议案再次砸在我身上。
我瞪着他不说话:我要向工会控诉你资本主义剥削压榨强合理病假却照扣工资不误强迫员工带伤工作对员工劳动成果出言侮辱……等百余项罪行!
“孟小默同志,你进公司第一天我就教导过你了。公司的荣辱成败与你个人息息相关。可你如今这个工作态度,实在让我作为总裁,对公司前景忧心忡忡。”欧阳总裁一如既往地展现着他的演技实力派风范。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在他对着欧阳上司@我最帅邮箱笑得全楼都在颤时,Sandy和Eric已经连跳槽简历都准备好了——我实在看不出这位总裁哪里忧心了,他总是能让下属每天都存活于危机感中倒是真的。
我的领带被揪住,强行拉至那张烂大街的精英脸5mm远处,“虽说天塌下来有老板我给你撑着。但老板我要是倒台了,你可是没饭吃的……告诉我,今晚想不想吃小羊排?”
“如果是你做的,不想。”我诚实。
他皱眉,把我又拉进了些,唇上的温度已经若隐若现。“给点面子。”他说。
我点头。
“乖。”他笑了,松开领带开始揉我的脑袋,“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
我再点头,抱起议案疯狂逃窜。
……………………………………………………
太可怕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可、怕、了!!!
我不得不感谢欧阳上司这个身份,感谢他在过去那样一段时期里对我装疯卖傻。也许是他太了解我,也许是我太不了解自己。这种心理太矛盾,我心心念念想着的是他,每日在凡间追寻的影子是他,但当梦里的一切变成现实时,我却有些颤抖了。凤凰教我的那些七礼八仪太过根深蒂固,我现在看见他会忍不住想行九叩大礼喊君上,他说的每句话都让我下意识想道“是”,他递给我每样东西我都要强行控制住自己不要叩谢君恩……
这里是公司这里是公司这里是公司……
我躲回座位大口喘气:在这样别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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