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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闺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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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三个女子。”兵士道:“我说大人去北门门楼了。”
“什么样子?”林善信问,他当时的确觉得北门东侧的楼梯似乎有什么动静,靠近时只看见一角衣衫,没有看见来人。但是善信心中却变的异样了,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
“就是三个女子,就是女子样子。”小兵是扰扰头,也说不上来。
“年轻否?”林善信问。
“和大人差不多。”兵士半天才想出这个形容。
“好。”林善信道,便叫小兵士先出去了。
林善信看见那个衣角后就隐隐觉得不安,似乎错过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人,不知为何那个衣角的主人他联想到了无尤,可是这会儿无尤应该还府里,应该已经睡下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有容追了出去也没有寻到人,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根本没有人,许只是自己太想念无尤,错觉了。林善信看了看桌前的折子,提笔继续写了起来。
莲花寺的悟'VIP'
无尤在第十三日的清晨到达莲花寺。小师父为其安排好禅房,说了一些这次祈福的忌讳讲了一会儿就告退了。水红看着无尤这几日明显的消瘦,便悄悄的在其食物里放了一些安神的药草。因为回来后半段路程走的是大路,水红就悄悄地买了一些安神的药草,准备在无尤不注意的时候让她吃了。水红知无尤现在怕是不听劝的,所以只好走暗招了。
无尤稍稍吃了一些斋饭,没一会儿就觉得困,似乎这连日来赶路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发了出来。和水红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哈气连天。水红看着架势知道是药起了作用,便叫无尤先休息,然后帮她整理了下行装,那边无尤的呼吸已经平稳。水红稳了稳情绪,看了看被单都还完好,就悄悄出了来,往郡主房中去了。
无尤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的,一直在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小师父有点担心,去找了住持师太来,师太给无尤把了下脉后只道:众人皆不可吵她,让她好好歇歇吧。然又让一直在门外的粗使丫头瑞紫也去歇下,来的时候住持就看见这丫头也是迷迷糊糊的。这一路十几天必然是不停歇过的,把这些人一个个都累得不成样子。
等无尤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一问原来早课早就结束了,就连早饭都已经吃完了。房间里是两个馒头和一些咸菜,想来是小师父让送过来的。许是休整过来了,无尤看见馒头也觉得肚子咕咕地叫,稍微擦了下手,就上了手拿。这几日风餐露宿,这会儿吃上个玉米面的馒头已然觉得是人间美味,似乎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就连最简单的咸菜都是山珍海味了。
在寺院里,自然是一切从简,没有丫头伺候身边。无尤自己换上了从府里带来的衣裳,把已经刮花的粗布衣衫叠好装了起来。也许是刻意忘记吧,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愿去多看几眼那些日子里的东西,倒是那个戏子给了她深刻的记忆,也许终有一天她也会得到红票子,看着他的登台。水袖当空舞,一个人就是一场戏,她想她终于明白了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感觉。以前常常听爹爹说起,她还曾和哥哥一起笑爹爹痴。这会儿看来不是爹爹痴,而是她蠢钝了。
门被推开一角,青若闪身进来,然后关好门,道:“想什么呢?”
无尤看青若的笑颜,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年华,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想。”
“自来就省得,你喜欢发呆。”青若盘腿和无尤相对而坐,道:“我有的时候问父亲,这无尤喜欢发呆可是为何?父亲问我:是自小的,还是近来的。我道是自小的。父亲便会一副严肃的样子道:这许是一种痴病吧。”
无尤吐了吐舌头撇青若,说道:“几时见你,你就几时地玩笑,口中心中也没个踏实话。”
“我本是想问你这些日子如何的,可是有人已经报给我了。”青若指的是水红。
“无非就是累点,还能有些什么呢。”无尤撇过脸去。
“你每次遇见不想提及的事儿,就会习惯性的撇过脸看外面,这点骗别人许可以,骗我不成。”青若把无尤的脸搬了过来。
“你想听我说什么?抱怨吗?还是委屈?”无尤问青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便听什么,不好吗?”青若浅笑着道。
“青若,我想我对林善信有了过多的期望,对他有了太多的牵挂,这有点不像我。以前的我怎么会对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期望和牵挂,甚至是怨恨。”无尤以前过于淡漠,心中只有家人和挚友,仅此而已。
“你听我说,”青若按住无尤微微颤抖的手,道:“我想过的,若是我此生不能嫁于你兄长纪为用,我便青灯古佛,常侯佛前。我这几日在大殿许愿,我周青若此生非纪为用不嫁,若是不成愿剃度出家,常伴佛前,参悟佛法。”
“青若……”无尤本要说话,青若摇头了。
“你一定会给我说,出家不是逃避,我这样是看不清,是根本没有悟,情爱不是出家的借口,出家本是因为要修行,要看破,对不对?”青若是了解无尤的,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尤点头,“修行,不是为了逃避现实。”
“我不是逃避,我是厌倦了这皇家里的弯弯绕,看多便看累了,不想自己成为其中的牺牲。在这里,我永远也扭转不过上面的那个人,与其这样苦苦挣扎不如给自己一个退路,大家都放开。”青若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我穷其一生也不能悟透佛法,不能得道,但是至少在这里我从来都是最静心的,你晓得。”
无尤晓得,青若被困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甚至是必输的,只是谁也没有能力扭转这个困局。很小的时候,无尤就给青若说过无论外面多烦躁,一站在这莲花寺里自己的心似乎被洗涤了一般,变得安静踏实,眼睛也澄净了许多。青若也是有这般的感觉,两个人当时还曾玩笑说也许前世本是出家人,这辈子才会这么爱这里。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尤安静了下来,这若是青若所希望的她必然全力支持。
“想想我对纪为用的情,再想想你这些日子来对林善信的作为,你难道还没看清楚你的困局在哪里吗?”青若问无尤,无尤这次竟然没有看清。
无尤被青若这一提,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把林善信深深地镌刻在心上了,只是自己竟然这么晚才发觉。“我还是愚笨了,现在才发觉。”
“无尤呀,你总是随遇而安,上天给了你什么际遇你就接受什么;而我呢,太想自主我的一切。同样是情爱,你的慢慢的、一点一滴的侵蚀你的心,等到你发现时许已经不能割舍了。”青若继续道:“从我看见你让水红想尽办法写来让我帮你脱身的信时,我便已知晓林善信在你心中有多深烙印了。我平淡如水的无尤竟然做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儿。”
“那又如何,还不如不知不去不看,这样就会不痛不疼不空,我就还是我,如你说的平静如止水,多好。”无尤苦笑出声。
“我知你永远都学不会去质问,可是我却见不得你的委屈。”青若说道:“那个男人也许只是接住永安的发簪,永安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追随,你想过这些吗?”
“永安公主真的不在寺院里吗?”无尤问。
“我去了几次她的禅房,那些宫人嬷嬷皆不许进,我再想永安难道也只是虚晃一枪吗?现在看来我猜对了。只是她用什么办法竟然比你先到呢?”青若觉得事儿很可疑。
“冠府镇被围困,在我们赶到之前一两个时辰才解困,难道她仅仅就是比我多了这一两个时辰?”无尤自己也察觉到了。
“我想应是这般,若是我必然会问个清楚,可是你却就这么回来了,连让他知道你有担心他,你这一路有多艰辛危险都没有。我是该说你善良还是该说你笨呢?”青若歪着头,打趣了下无尤,“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自己的善良害死。”
“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去看他是否平安,至少初衷达到了。”无尤说着说着自己都放低了声音,可是城楼上的那两个身影还是让她不能介怀。林善信和永安站在一起那么的和谐,似乎只有彼此是相配的。无尤没有说出来,可却总是刺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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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收到了冠府镇解围的大捷,同时林善信在冠府镇所作所为随着捷报一起传来,本就看好林善信这个娃娃的夏相一连几日都把对他的夸奖挂在嘴边。一直到这会儿,安国公才把林善信的事儿给府里的女人们说了,元氏虽然知道善信已经没事了,但是还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叨念着阿弥陀佛,一直给绮晴说让把家里的补品都拿出来,等善信一回来就给炖上,要好好的补补。
李氏知道儿子平安也是放下一口气,听说林元机一早就知道儿子这般危险却憋着不说,对着他闹了好一通脾气。想到儿媳妇还不知道呢,打发了人给莲花寺送消息来了。无尤只是静静地听谷翠说,因为大多早就知晓便没有多惊讶。谷翠回家后给李氏夸无尤,说少夫人真是个能压得住性子的人,一点都没有惊慌。李氏听后笑着说谷翠那是没看出,无尤怕是已经吓的不会说话了吧。
七月底永安公主回到了禅房,那边禅房动静明显大了起来。无尤算了下,正巧是她回来后的第七天。又过了两日,永安邀青若和无尤去后山的圣地坐坐。后山这会还是绿的,只是没有什么应季节的花朵,草地上时不时有那么一两朵野花,黄色的、紫色的、淡粉色的。永安还是穿着紫色的衣衫,而青若和无尤似乎如说好一般都是水绿色的素衣衫。
永安说从未和无尤下过棋,上次见青若和无尤下,这次自己也想和无尤对弈一盘。无尤欣然答应。宫女把棋盘端了上来,摆好。青若坐在一侧看着,并不言语。永安选择黑子,无尤还是用了常用的白子。永安这日真是春风得意,笑盛开在眼中。无尤沉着应对,渐渐地她发现永安的下棋路数和最初林善信下棋的路数类似,都是快准狠,过于刚硬。无尤还是习惯于慢慢地布局,等着对方上钩。
青若看着无尤的布局,不知不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以往和无尤下棋总是被无尤出其不意地围困。这次看全局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而是一开始无尤就已经观测试探对方的路数,然后慢慢的缓缓的开始布局,一步步地把对方引进来。无尤总是开盘时示弱,让对方自傲一些,尤其是这种刚硬的下法,无尤越是示弱,永安就越张狂,殊不知自己早就入了无尤的局。
果然下到一半的时候,永安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困死了,怎么什么地方都是无尤的白子,极为扎眼的布满在黑子的周边,无论自己走那一步都会被无尤围困堵截。
“公主,还下吗?”无尤看着永安手中拿着那一子已经半晌了,却迟迟不下。
“容我想想。”永安没有抬头看见无尤的笑颜,那种小狐狸般的狡黠。
“好。”无尤和青若相视一笑。
“我输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永安抬头对无尤道。
“谢公主相让。”无尤客气地回应。
“在棋的造诣上我确实不如你呀,输的心服口服。”永安早就听说无尤下棋师承其父纪守中,纪守中的棋艺朝堂上无人能企及,就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公主,若事事都强于人前,会过的很辛苦。”无尤道,“棋艺这种多练习必然会超越,且公主又聪慧过人。”
“那无尤可是一个事事要强的人呢?”永安问。
无尤摇头,“无尤是个随波追流,随遇而安之人,万事随缘。缘来缘去皆不强求。”
再有几日,就是祈福日满了。无尤独自在圆通殿里坐着,看着观世音菩萨许久。来来回回的小师父们走路极为轻巧,若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到。
“无尤看了许久,可有悟?”很轻的声音传入无尤的耳朵,同时身侧坐下一人。
“阿弥陀佛,无尤什么都悟出。”无尤对着住持笑了笑。
“无尤在想人人都拜佛菩萨,他们必然很累。”住持也笑了。
“是呀,必然很累。”无尤又抬头看菩萨。
“无尤在想为何自己不能如佛祖菩萨一般有大爱。”住持继续说道。
“无尤的心事从不说,住持却每每都说的出来。”无尤侧头看着住持师太道。
“生老病死、爱别离、爱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皆为苦。孩子你又是为哪般呢?”住持问无尤。
“生老病死,人皆无可避免。爱别离,人皆要经历。爱憎会,豁达一些许可以放下,只是这求不得……”无尤顿住了,自己也是卡在了这求不得上呀。
“这古往今来,上至王宫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大多都在这求不得上苦苦挣扎,苦苦折磨自己。机关算尽、明争暗斗最后还不是一场空吗?”住持道。
“是呀,”无尤叹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后还不是要来去赤条条。”
“即便如此,无尤你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住持又问。
“无尤是都懂得,却还是放不下。”无尤道。
“你我皆不可一日成佛,出尘入世都是修行。”住持说罢就起身离开。
秋分日还家'VIP'
无尤在八月初七进了府门,以蓝连说想死小姐了。元香追着打以蓝道哪有把不吉祥的话挂嘴边的呢。以蓝连连求饶说自己是想糊涂了。无尤看着丫头们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突然觉得好开心。正开心着呢,绮晴就让人带了话来,说初十林善信就回来了。无尤的脸顿时瘪了下去,好快!元香道:初十正巧是秋分,老嬷嬷拿了南瓜来,正正好蒸了南瓜等少爷。
晌午才过,李氏遣了人叫无尤过去坐上一坐。无尤本觉得会有什么了不得事儿,过去才知是因为善信要回来了,李氏嘱咐几句罢了。无非就是善信这次舟车劳顿要好好的照顾,不要让在家里再病上一病,不然老太太必然要闹的,那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呢。然后说善信每年一进八月必然有风寒一场,以前是没人在跟前管不住,这会儿无尤在跟前若是在病了,老太太少不得又得拿无尤的错……无尤一一的听着,记在心里。
出来后,想着事儿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阮姨娘的院子。无尤想起当日阮氏的警告,要转身离开,阮氏已经听见了声音,问着是谁进了院子。无尤只得更进一步入的内院,阮氏正在捡落在地下的树叶,看见无尤笑了一笑,让无尤随意地坐着就好。秋风吹动阮氏的发梢,顽皮地打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那一刻无尤突然错觉,似曾相似。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又走到这里来了。”阮氏笑着把茶放在无尤的手上。
“怎知我是走错,而不是刻意而来的。”无尤并没有想到阮氏会看出来。
“我看了一辈子人的脸色,这些本就难不到我。”阮氏也坐了下来,道:“你们小辈尊敬的叫我一声姨太太,亲近的叫一声姨婆,可是又能有多少人这般对我呢。除了你就剩下柳香瑜了。”
“姨婆,你低看自己了。”无尤想说些体己的话,可是阮氏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没有高看低看,这便是真实的,妾室终究是个妾室,没有名分没有盼头,若是谁继承了安国公的爵位,说不定就赶了我出去呢。我终究是个外人。”阮氏淡淡的道,似乎这些话说的并不是她自己。
“继承爵位还说的远了去呢,这会儿早呢。”无尤知这安国公是武爵,子孙中继承者必然要武者承继。
“不说这些了,那些和咱们又有什么上心呢,”阮氏捧出一把杏仁,道:“你若没事,我教做杏仁酪可好?”
“姨婆会做这样?”无尤家里每每只能去买杏仁酪吃,因为没人会做。
“年轻时最拿手的就是这样了,秋日了就教教你,去去秋燥,还能驻颜。”阮氏今日心情极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阮氏先拿出石凹子,把杏仁一个个都捣碎了,然后用细纱布裹着碎杏仁把汁液挤了出来。汁液放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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