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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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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其当年北使辽营,虎狼之中全得我朝版图,又不惧安危,终将岁币压至三十万。是为大功一件,先帝赏识不已。如今其从子有罪,责其管教不严可矣,再过,恐天下人不服。”

刘娥听了,也不好反驳,遂改召:贬知随州。老曹这才窝窝囊囊收拾行李跟九头鸟们打交道去了。

至于牵连进案子的将作监、军器监、钱监并各路禁军中凡与潘家、曹家有勾连的,一共一二百人,全都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还砍了几个脑袋才罢手。铸私钱的那几百工匠,全都流放沙门岛周边苦役,永世不得回乡。

一连串的消息迅速传遍开封,百姓们当做新闻在街头巷尾闲谈,说是曹潘二人如何仗势跋扈,在京城横行无忌,如何纵容豪奴恶仆四处欺压良善。在汴河边欺负柳氏孤儿寡母,拆人屋,烧人房,驱赶沿河住户。合该倒霉,遇到柳氏孙子板儿,血性刚烈,为被活活气死的祖母报仇,不断告状到开封府,多亏府尹大人薛奎明辨是非不畏强权,终于替柳板儿告下御状,龙颜大怒,下旨彻查,最后才牵连出震惊朝野的军械案、铸钱案来。那柳板儿身长八尺,铁臂铜腰,练就一身好武艺,曾配合薛府尹在安远门外设下埋伏,当场捉拿潘家豪奴潘恒,人赃俱获,才伸得自家血海冤仇。

虽然案发的汴河岸就在内城门外,但百姓们却也懒得去查证核实,只当评话来听,于是,一个少年英雄便横空出世,口口相传于巷里坊间。

而这个少年英雄柳板儿,这段时间正被梁家两位夫人轮番教育得鼻涕都来不及擦,每日读书写字,好不辛苦。

缀锦楼上翠幕之中,东瓦行首雪里梅正和情郎梁丰杯觞交错庆祝胜利,说起这段坊间传言,逗得梁丰大笑不已。

这时两人俱已有了五六分酒意,雪里梅持盏斜眼睨着梁丰,扣魂摄魄的眼睛水汪水汪地笑道:“这曹利用当日要知道得罪你是这结果,怕是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了,也不至于被侄儿连累到这般下场。”

“你错了,当日我也只是思量寻个因头让他出回丑而已。事态发展,却非我能左右。对于我来说,是谁犯下军械案都一样,都要查。”梁丰转动酒盏,一只手轻轻抚弄雪里梅的脸颊笑道。

“那后来你是如何知道考场弄鬼,是曹利用他们做下的?”

“很简单,刘筠是君子,陈执中也算个君子,他们心中恶我,只因为我有幸臣佞臣之名,朝中奏对计置司时,又替贪官们说了些好话,故而不满。要说他们真用什么下作手段阴我,却不可信。”

说着吃了口菜,又接着道:“这些言官的脑子反应,还真是比贪官们要慢一拍,曹利用、林特他们可明白,我明着是帮忙,其实是想先将架子搭起慢慢再说。这是兵法有云‘其徐如林’之理。到时候朝廷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哪里会顾得上啥先前说好的只省钱不反贪的议定?于是这厮们便怕我有朝一日中了科举,位列朝堂,到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发言论事,太后、官家和王相公等对我眷顾,要灭我可就难了。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这只是推测,有什么实证?”

“呵呵,实证就是,那日在考场盯着我两关不放的考官,被我认出,中了探花,做了功曹之后,便交给曹正他们相认。果然不出那日在这里咱们二人推断的一样,那厮正是曹家故旧,原先做广南安抚使时提携进京的一个腌臜人物。那厮当日太大意了,以为吓我一次永不见面便没事情,哪知咱是个记仇的,一查,就现了原形。”

“唉,你这人果然难缠得紧,奴家可要拜佛烧香,今后别惹翻了你!”

“哼哼,那你原先同我的旧账就算了?”梁丰放下酒盏,恶狠狠道。

“我原先得罪过你么?”雪里梅不解地问。

“去年此时此夜,你霸王硬上弓强暴本官,可怎么说?”

 191、十处打锣九处在

从缀锦楼出来,梁丰回到家里,正是传说中那个倒霉的少年英雄柳板儿扯着来福的衣角出来开门,还真留着两行鼻涕。

“板儿怎么啦?又被哪个老师收拾了?”梁丰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逗他道。

“少爷,是冯娘子。”板儿郁闷道:“我背不出‘大同篇’,罚我抄写十遍。”

“哈哈哈,写去吧,回头我跟你老师说说,再严厉些,该写二十遍的。”梁丰说完,不管板儿瞪得大大的眼睛和已经流到嘴边的鼻涕,扬长进了家门。

估计刚才教训板儿累了,这时候冯程程正在书房里坐着吃茶,一旁小嫦也坐着绣工,见他进来,程程急忙起身替他宽衣斟茶,小嫦则拿了团扇给他扇风。

“你们俩也真是,板儿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没根基,何苦如此逼他?”

“你不是常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么。我们反正左右无事,便拿他来教教,反正他横竖是要识字念书的,多读些有何不可?”

“那也忒狠了,才几天,就让他学那个。”

“这孩子也没你说的这么笨,这两个月来,他是通读通背,都认得了的,这才教他那些。”

“揠苗助长,揠苗助长啦,唉,以后再说吧。反正,少逼他点,孩子天性,还是玩耍,别弄得他跟个小老头似的。”

夫妻三人正在说话间,冯禧颠颠地拿着帖子来报信:朝廷下诏。慰留七次不奉,准许枢密使冯拯进尚书左仆射,拜侍中致仕,景福宫赐宴,簪花,肩舆宫中行走一回。

程程一听大喜:“这下子好了,爷爷再不用案牍劳神。可以休息休息了。最近身体都不好,昨日我去看他,说话老喘气儿。”说完又有忧愁之色。

梁丰一听冯拯光荣退休。心中断定刘娥已经有了枢密使的人选,肯定不是钱惟演。要是他,或许早就叫自己过去喝酒庆祝了。放眼当今,估计还是只有寇准能够坐镇西府,真的是他么?那永兴军路怎么办?

当下笑笑对程程道:“那可得恭喜老爷子一下了,福寿全归。咱们备一份厚礼,过两天过去贺一贺。冯程程笑着点头。

谁知冯拯拒绝一切除组织上以外的祝贺、表彰,不许任何门生故旧以及亲朋好友登门探视,孙女、孙婿的礼物也一概退回。只留着二人吃了一顿晚饭,程程当晚留在娘家住一晚,要好生陪陪爷爷奶奶,梁丰独自散步回家搂着小嫦睡觉去鸟。

六月十九。观音菩萨成道日,宫里照例举办一系列纪念活动,并遣人到观音院降香、赐钱、赐物,刘娥自己在宫里佛香阁朝拜。全程赵祯陪同,满脸欢喜。尽说些吉祥话儿,引得刘娥十分开心,暂时忘掉近日来的所有不快。

今天天气虽热,但晴朗,让人心中敞亮。刘娥身边有杨太妃和赵祯陪着,三个人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游历后苑。

“大娘娘。佛香阁那幅水月观音坐像画得真好,端庄慈眉,衣带飘然,看起来倒和大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款识,也不常见拿出来供奉,是谁画的?”

“官家慎言,如何能拿哀家与菩萨相比?那坐像是吴道子所画,吴带当风,名下有虚么?此画珍藏于宫中,不逢此时是不取出的,难怪官家不识得。”刘娥嘴里批评赵祯乱说,面上却掩饰不住笑意。

“姐姐多虑了,自家母子说笑一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姐姐如今听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是菩萨一般行事,官家说姐姐与菩萨有几分像,妹妹看来也不错的!”杨太妃在一旁也符合赵祯道。自从她姨侄女不当刘娥意,最近自己也忌惮起来,生怕得罪了这个姐姐,日子难过。有机会看见一个马屁股,自然是要轻轻抚弄一下的。

刘娥果然被二人夹击得舒坦,眉宇又更开阔了许多,正行间,忽然发现赵祯有些放慢了脚步,不时侧头看着什么。顺着赵祯关注的方向望去,只见旁边一个宫女手捧罗巾碎步低头跟随,侧面轮廓柔和秀丽,身材婀娜,赵祯正扭头盯着她看。

刘娥心中一阵好笑,官家终于长大,知慕少艾了。有心要打趣他几句,陡然想起一桩旧事来,心情一恶,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自往前走。她想到了赵恒同自己当年的侍儿李氏,又想到了那个王秀。

赵祯好像被她冷哼惊醒,急忙回过神来,匆匆跟随,气氛又有些尴尬。

走到一处凉亭,母子三人坐下,自有旁人打扇祛暑。刘娥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缓缓道:“官家,前些时日哀家已经替你选了两户人家的女儿,也该是时候替你婚配了。咱们天家诸般物事都是齐备的,只要司天监则个吉日便可,你看,哪一日见上一见,拿个主张,谁正谁次啊?”

“妹妹也正想呢,官家该到大婚的年纪了,那两家妹子是知道的,选了谁都不错。”杨太妃笑道。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大娘娘做主挑选的,孩儿绝无意见,选谁都不会错的。不过孩儿窃思,此事关系宫闱体面,不可不慎。可否将已定两家家世公之于谏台,叫言官们仔细考证一番,果然清白传家无妄无过,方得选中,也免天下人诟病。不知孩儿这话,可对否?”赵祯很恭敬地站起来回话道。

刘娥听了,仔细思量一番,笑道:“难为我儿心细如发,能想到这些,也好,就叫谏台甄别一番,别被谁蒙花了哀家老眼过去。嗯,官家官家,虽是家事,也还是国事。就着政事堂一道议议吧,给点建议也好。”刘娥心想如今正是自己徐图大业之时,可别光顾着审查亲家,没给了相公们面子。

赵祯心中一阵喜悦,梁丰果然神机妙算,看来成事有望了。今日时机很好,他按照梁丰出的主意,频频对异性表现出兴趣,让太后看到。自然会联想发散,主动提及婚事,引发后面的对话。

想到此处,对梁丰的信任和感激又更增一层。

丁谓等得了张景宗宣的口谕,其余相公也浑没当回事,那两家是早就熟悉的,论官阶门第,原先还高攀不上自己们,这会子要做皇亲国戚了,也没甚稀罕。反而有些避之不及,生怕真挑出什么来,别人诟病自己是小人之心等等。因此只口头唯唯,实不当真。

只有丁谓,很认真地审查了一番郭、张二女的背景,自然,没什么毛病。但引发了他的一封条陈:“臣闻有云:‘大昏既至,冕而亲迎。’天家有喜,兆民之福,此之谓‘乾坤定矣’!诚我朝基业愈深、恢弘愈远、光大之相愈显也!惟僻双峰,莫如一划,宫阙谨崇,请以阳数为尊,以成混元。臣伏请官家,敬天法地,谨修弘德,或三、或五、或九,以成天家之体,以安宫闼之衡也??”

意思就是,你老人家要结婚,是你家的喜事,也是百姓的福气。乾坤终于定了,又可以为你赵家开枝散叶,发扬光大。但是,以其两房并列,不如一家独大,免得宫闱不稳。不过你是皇帝,哪能如此小家子气,只取一个呢?所以请万岁爷你以阳数(单数)为尊,或者三个、五个,实在不行就九个,反正要让一人居中,其余呈对称图案形状。这样,既好看,又维稳,还体面。

条陈写好,不忙报上,还专门拿给同事们过目。王曾等相公看了,非常认同。大家饱读诗书嘛,对“礼”字可是非常讲究的,见老丁说得有理,便纷纷赞同,还在条陈上签名,以示这是共同的意见,望采纳。

丁谓趁热打铁,建议大家捎带手推荐几个人家上去让官家挑选挑选,以表示咱们大家都对万岁爷娶媳妇儿非常上心,希望他幸福。

鲁宗道实诚,不知是个小小圈套,便认真发动搜索引擎,慎重举荐了一家,接着张士逊也荐了一家。王曾无可无不可,吕夷简横竖微笑不语,只对两位副相的人选表示赞同。但这么一来,又变成四个人了,还是阴数。丁谓只好道:“本来老夫不予再出言,只是人数不够,岂不成了笑话?只好也推荐一家充数。说起这家,诸位倒是熟悉,便是当今太妃的姨侄女,川中王蒙正家的女儿——”

一封本来属于丁谓个人名义的条陈,如今变成了政事堂诸位相公联署签名的奏章,还附带三个候选人名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送到了刘娥的桌子上。

刘娥看着这件东西,有些发怔:“怎么没按规矩出牌啊?不是只让你们帮着把把关么,咋成了选秀建议?”又不好翻脸不认,当初口谕下得简单,这么弄也不算过界,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当她赫然看见王秀的名字时,心中又犯起迷糊来,咦,咋回事?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王秀的名字?还真是十处打锣九处在呵!

 192、迁知封丘县

用屁股想,刘娥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定然是利用了自己的懿旨浑水摸鱼又把王秀推了上来。赵祯喜欢王秀是一定的,自己那个太妃妹妹也未必不想自家侄女进宫,延续家族的恩宠。当然,最大的疑点是赵祯,这是毋庸置疑的,天下只有他最迫切么。哼哼,那天他真的下了一步好棋啊,故意说是交给谏台审查,其实是等着老娘主动让政事堂插一脚。

这孩子真是好手段!不过,是他的主意么?

现在的关键是,私下操作的东西今天被政事堂明面化了,这准还是不准,可就为难得紧喽。

其实要说王秀这丫头无论相貌、家世、情商、智商好像也都没什么挑剔的,可刘娥就是不喜欢她。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怎么说?打狗还看主人呢,杨太妃的侄女,官家的心上人,政事堂(暂时不知道是哪位的馊主意)推荐的人选,三样加在一起,就这么划掉名字,会不会太得罪人了?

换了吕雉、武则天,甚至是后来的慈禧,遇到这种破事,绝对都不会手软,去他娘的,就划了,你们怎么着?可刘娥不同,她权衡很多,为了这么件事驳了大家的面皮,须不好看。思来想去,反正自己狙击王秀身为正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管是郭娘子还是张娘子,将来的地位肯定比王秀高,这就可以了,不必做绝。

那么就准了,既然决定,就很干脆:相公们说的有理,准了。只是官家虽说大婚,毕竟年纪还小,宫闱之中,不宜过多,既伤身子,又耽误正事,就三个吧。以后不够再添。大家推荐来的几家哀家都考察过了,王家女儿是至亲,很合适,就她了,不过因她父亲还未恩荫,不得为正宫之选,只待官家大婚之时,以才人列侍可也。

小皇帝赵祯听到这消息后。晚上睡觉笑得在床上打滚,终于把秀儿迎进宫了。多谢梁探花,多谢丁相公!第二天就打发人给梁丰送去猞猁、火狐、银狐罩领披风各一领,一部,端砚、歙砚各两方,以示感谢。

刚安排人把礼物送走,太后就着人过来请官家移步。赵祯急忙穿戴齐整,兴匆匆去拜见大娘娘。

“官家,哀家如此安排你的大婚。可还满意否?”刘娥笑吟吟问道。

“孩儿懵懂,全凭大娘娘做主,无论大娘娘如何操持。孩儿总是满意的。”赵祯抿着小嘴,努力绷着脸不让笑意绽放开来。

“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呵呵,哀家这会儿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谁出的主意啊?”刘娥呷了一口茶,悠悠笑问道。

“这个,孩儿不是很明白大娘娘的意思。什么主意啊?”赵祯皇帝翻着长睫毛、大眼睛,团团的小圆脸无辜无知地望着刘娥。萌得很。

“哼哼,装得还挺像,你要不说,可别怪我反悔!说吧,是不是梁丰给你支的招儿?”刘娥面皮一垮。稍稍拿出那么两三分威严出来。

这就震了赵祯一跳。不过,赵祯很讲义气,他就这么一个朋友,岂能出卖?双目一红,顿时有了雾气。口里兀自小声说道:“并没有别人支招儿,孩儿的是喜爱王家女儿,请大娘娘开恩!”

“没有?没有那你刚才还专门给他赐赏去?算了,念你顾全朋友,哀家也不为难你啦,下回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哀家,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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