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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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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行空不等耗子再说什么，一拉耗子，带着他就往门外走：“三个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耗子点点头：“兄弟，你昨天做的事，大哥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聚义厅等你，让你上去一趟。”
马行空眼睛一转，点点头：“行！稍等，让我穿件衣服！”
耗子一把拉住准备回屋的马行空，微微一笑：“这么热的天，以兄弟的体格还怕冷吗？赶紧走吧，大哥还在等着呢。”
第五十五章 鞭刑
上山的路有些太短，短的马行空都没有想清楚王天纵会将自己怎么样？是穿花？还是挂甲？
一脚踏进聚义厅，王天纵坐在那张正对门的大椅子上。身旁站着老夫子，左右两边是山寨各处的管事，一个个面色冷峻。另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喽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砍刀，眼光里满是杀气。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一本正经的让人有点心慌。
不等王天纵开口，马行空首先说道：“大当家的，说吧，要怎么处置随便，反正事情我已经做下了，也没有什么后悔药，是杀是剐我马行空认了！”
“哈哈哈……”王天纵放声大笑，伸出大拇指：“马兄弟果然是条汉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绑了！”
门口的喽啰二话不说，过来将马行空捆成一个粽子，摁倒跪在地上。王天纵大声道：“马行空不尊号令，擅自行动，按照祖师爷留下的规矩，推出去……”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聚义厅门外黑娃和石头大呼小叫，使劲的往门里挤，七八个大汉奋力阻拦。石头急了几掌过去，将几个喽啰料到，分开众人，冲到马行空跟前，拉开架势：“谁今天要动我兄弟，先过我这一关！”王天纵没见过石头动武，今日一见惊讶一场。本以为石头只不过就是一个石匠，没成想还是一个高人。
黑娃趁着众人一愣的机会，也跑到马行空身边，对王天纵道：“大当家的，我哥做错了什么事要绑起来？”
刚刚上任的新炮手说道：“马行空不遵号令，私自行动，不遵‘八赏八斩’这还不该斩？”
黑娃道：“不错，八斩之中的确有抗令不遵者斩，大当家的，在八赏之中也有忠于山务者赏，拒敌官兵者赏，奋勇争先者赏这几条，我哥虽然没有遵守大当家的号令，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卧牛山，这三条还抵不上一个不遵号令的罪过？”
众人讶然。王天纵无话可说。黑娃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为了山寨好，你们怎么都只记住了不遵号令这一条，我哥的其它好处都没有看见？”
打听之中一片寂静，牛油大灯烧的噼啪作响，黑娃和石头将马行空扶起来，揭开捆绑他的绳子。老夫子轻声咳嗽一声：“咳！大当家的，我看这一次就算了吧！马兄弟自上山一来，为我卧牛山立下不小的功劳，这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
“哼！”王天纵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拉出去打二十鞭子！”
黑娃还想再说，被马行空用眼光制止。就在洞外的广场上，隔着一米多，立着两根木桩。有人将马行空的两手分别绑在两边的木桩之上。专门的行刑手，从水桶中捞出浸水的牛皮软鞭，手腕一翻，鞭把在头顶上一转。“啪！”一声脆响过后，淡淡的水雾从天而降，将太阳的光线折射出美丽的颜色。
离着马行空七八步远，鞭稍刚刚能够着马行空的后背。行刑手鞭子一挥，蛇信子一样的鞭稍划破空气，带着唿哨，刺啦一下将马行空后背的衣服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古铜色的皮肤完全暴露了出来。
“啪！”声音不大，鞭稍在马行空的后背上拉出一道道一寸神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立刻流出来，从脊背上流下，染红了腰间的衣服。
马行空一声不吭，咬牙挨了整整二十鞭。后背之上已经没有完整的一块皮肤，一道道伤口就像小孩的嘴一样微微张开着，翻出来的皮肉很是吓人。就连这伙刀尖上tian血的土匪们也不得不钦佩马行空的毅力。
黑娃和石头急忙过去，将马行空解下来。
“哥！你还好吧？”黑娃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石头背着马行空，三人匆匆往山下走。耗子走过来将一小瓶刀伤药递到黑娃的手里，黑娃瞪了他一眼，甩开耗子跟着石头走了。
当天晚上，马行空水米未尽，到了半夜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面颊潮红，一个劲的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黑娃和石头急的团团转，还是刘五让人弄来凉水，用毛巾不断的擦拭马行空的身体，希望用这种办法能降下温度。
整整一个晚上，山口的窝棚里彻夜亮着灯，说也没有心思睡觉。天光已经放亮，马行空的高烧没有一点退的意思。黑娃急的道：“五哥，怎么办呀！我哥这，这，怎么还不退下来？”
刘五想了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赶紧去请大夫，咱们这什么都没有，耽误了马兄弟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去！”石头从炕上跳下来：“黑子，你说哪里又大夫？”
“原来牛脊背有一个，自从上一次警察们到哪里抢粮，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我也不知道那里有大夫！”
刘五突然道：“黄庄一定有！”
“黄庄？”众惊：“那里可住着一个营的‘冷子’，几百人呢！”
刘五道：“我说的就是军营，你们想想，这帮当兵的整天打打杀杀，有个枪伤什么的还不需要有人医治，军营里肯定有大夫！”
“我这就去！”石头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黑娃一把拉住：“你这是去找死，去军营找大夫！你别忘了咱们和他们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伙人！”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兄弟活活被烧死吧？”石头使劲的一甩门，发出“咣当”一声。
刘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样吧，黑子你现在立刻骑快马去老架山请火姐帮忙，我们在三岔口等你，快！”
黑娃答应一声，飞奔出门。刘五让石头去找黑龙，也约在山岔口，也走了。刘五分派两个兄弟继续给马行空冷敷。叮嘱这两个喽啰，在他们没回来之前一定要想尽办法保住马行空。安排完这些事情，刘五扛起马行空的枪，招呼了几个人下山了。
天光已经放亮，山里面起了一层晨雾，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昨天晚上的暴雨将书上仅存的几片叶子全都打落，光秃秃的杨树干如同长矛一样刺向天空。刘五一边走，一边思量如何才能从军营里弄出一个大夫来。
第五十六章 偷一个医生
太阳刚刚生气，刘五就到了三岔口。没想到火姐来的这么快，竟然已经在这里等这里。黑娃看见刘五，急忙过来：“五哥，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黑龙，他们一到我们就去黄庄！”
火姐走过来问道：“马行空现在怎么样了？很严重吗？”刘五点点头。
时间不大，石头领着黑龙和董飞虎带着三十几个弟兄也到了三岔口。黑龙非常着急，他是一个血性男儿，马行空救过自己一命，这恩情黑龙一辈子都不会忘。一听到马行空出事了，二话不说带着几十个兄弟便和石头来了。
三家一碰面，刘五说道：“这一次是去黄庄弄一个大夫，成败在此一举，马兄弟的命也就在咱们手里，从现在起都听我的，我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算……”董飞虎的话还没有说完，黑龙回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闭上你的臭嘴，听刘五兄弟把话说完！”
一帮子土匪，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赶往黄庄。刘胖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伙人，他的伤害没有好，胳膊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骂道：“格老子的，这帮家伙越来越嚣张了，大白天的就要来黄庄，张参谋！”
张汉民急忙走进来：“立刻派两个营守在村口，谁敢来就用几枪突突谁！”
“是！”张汉民答应一声走了。军医官小顺子端着一个白洋瓷的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些装药水的瓶子、纱布和一把小镊子：“营长，该换药了！”
刘胖子重新坐好，小顺子轻轻的揭开纱布，一圈圈的松开，露出被马行空打穿的肩膀。这种贯通伤要向长好是很难的，刘胖子这伤不但伤了皮肉连肩胛骨都被打穿，长好的话没有个小半年是不行的。
小顺子用镊子夹起一块纱布，蘸上药水，将伤口的外围先清洗干净，又用纱布往伤口的深处捅了捅，这一下弄疼了刘胖子。刘胖子呲牙咧嘴：“龟儿子你要老子的命呀！”
小顺子吓的有些哆嗦连连回话。出手就更加轻巧了。清洗完伤口，用一块干净的纱布，在另一个装着药面的瓶子里滚了两下，在伤口上轻轻的拍打，让药面尽量和伤口接触。弄完这一切，将一个小药包轻轻的覆盖在刘胖子的伤口上。
“啊！”刘胖子大喊大叫，顺手一挥，在小顺子的左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你个龟儿子就是不长记性，老子不弄了！”说着，一抖衣服，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起身就往外走。
“营长，营长！”小顺子急忙端着洋瓷盘去追刘胖子。
黑龙骑着马，手里拿着自己的盒子炮“砰！砰！”朝天放了两枪：“赶快去告诉刘胖子，我黑龙找他算账来了，这一次不踏平黄庄，绝不回山！”
村口的机枪开火了，一颗颗子弹奔着黑龙飞来。黑龙一纵身，跳进旁边的庄稼地，矮身猫腰在庄稼的掩护下，一个劲的往后跑。身后的子弹打在摘了棒子的玉米杆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一片片的玉米杆本齐刷刷拦腰打断。
枪声一停，黑龙又从庄稼地里钻出来，站在大路上耀武扬威。刘胖子看了半天：“老三，派些人将这小子给我抓回来。”
“慢着！”张汉民急忙阻止：“莹座这很明显是他们的诱敌之计，我们只需谨守村口就行，一追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
刘胖子正在气头上，哪管得这些，抬手推开张汉民阻挡自己的手，依然让三营长派人去追。三营长刚走，又有人报告：“营帐，村后也发现土匪，就是那个红衣女匪！她又来了！”
“哈哈，老子正愁找不到他，二营长，跟我来！”刘胖子带着二营向村后跑去。刚刚追到这里的小顺子不得已又追了过去。
刘五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追赶刘胖子的小顺子：“看到没，那个手里端着盘子的肯定是他们的大夫！”
“你怎么知道，万一错了呢？”黑娃低声问道。
刘五回答：“肯定就是，我记得我们老爷到省城看病的时候，主的是外国的什么教会医院，那里的人都端的这种盘子！”
黑娃点点头：“那好，就信你这会，石哥，上！”
黑娃和石头从村子旁的一片玉米地突然冲出来，将两个巡逻的士兵狠狠的压在地上，黑娃手起刀落，割了那个士兵的咽喉。石头一掌砍到士兵的嗓子处，两个士兵一声没吭死于非命。他们将尸体重新拖进玉米地，急急忙忙换了衣服，看看四下无人钻了出来进了黄庄。
小顺子手里端着洋瓷盘，想走快可有怕把里面的药水弄撒了，走走看看就落到了刘胖子的后面。石头和黑娃一左一右一人架起小顺子的一条胳膊。黑娃的匕首就抵到了小顺子的腰上：“最好老实点，否则就要了你的命！”
小顺子刚想喊，敢接腰上的军服已经被划破了，尖尖的刀刃带着寒气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皮肤，又赶紧把嘴闭上。石头和黑娃，原地转了一圈，抬着小顺子就往村外走。沿途一些急匆匆跑过的士兵，见这三个人这么奇怪，还多看了两眼，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小顺子腰间的匕首。
谁都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没伤一人就弄了一个官军的大夫。小顺子一身月白色的军服，大檐帽早被几个喽啰抢了去。亏得刘五手快，护住了小顺子的那个托盘，要不然这上面的那些药早被喽啰们给扔了。
火姐和黑龙跟着黑娃几人回到卧牛山口。马行空已经烫的迷迷糊糊，嘴唇干裂出一道道口子。那两个被安排帮马行空降温的喽啰见刘五等人回来，大喜过望。黑龙一把拨开两人，冲到马行空的床前：“兄弟！兄弟！你怎么样？”
马行空微微睁开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火姐不想看，她不愿见到这个样子的马行空。他更欣赏那个枪法如神眼睛犀利的马行空。
黑娃用刀子逼着小顺子来到马行空的炕前：“赶紧帮我哥治，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刀宰了你！”
第五十七章 神奇的药末
小顺子看了一眼马行空的伤，眉头一皱。他虽然算是个军医，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事情也见过，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是闭着眼睛帮伤员包扎的。马行空的后背已经完全烂了，皮肉一条条的挂在上面，小顺子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治呀！”黑娃的刀子深了几分。小顺子鼓足勇气睁开自己的眼睛，按照以前的方法，先用一些药水帮着清洗了一下伤口，又撒了一些药面：“各位大哥，我也就会这些，已经弄完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哥没好之前，你别想走！”黑娃收起自己的刀子。
刘五是个精细的人，他对小顺子道：“你别害怕，我也粗通一些药理，知道我兄弟的高热只要退了就好了，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退热？”
小顺子想了想：“这是感染了，以前打仗的时候，很多人就因为感染发热死的！”
“感染？什么是感染？”黑龙问道。
小顺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向他退热，需要一种西洋人的药，不过……”
“说！”黑娃又把刀子拔了出来。
小顺子吓的一哆嗦，往旁边退了一步：“我身上没有这种药，营里也没有，只有在西洋人开的医院里才能弄到！”
“西洋人的医院！”众人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都是浑河的老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别说西洋人的医院，连西洋人张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叹息。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给我哥治，才用这话敷衍我们？”黑娃一把拉过小顺子，明晃晃的匕首，在小顺子眼前晃悠：“赶紧想办法，我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先剥了你的皮！”
刘五急忙抱住黑娃，让石头将他拉到一边。小顺子怯生生的说道：“各位大哥，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能弄来那种药或许还能救这位大哥！”
“除了西洋人的医院，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药？”黑龙问道。
“我知道！”火姐突然出现在门口：“小子，你说的可是那个叫什么盘尼西林的西洋药？”
“对对对！就是它！”小顺子急忙答应。
火姐点点头：“你们等着，天黑之前我就回来！”说完，翻身出门，跨上自己的马，领着老架山的喽啰，走了。
火姐为什么知道这种西洋药，还要从他十五岁的时候说起。火姐的亲娘死的早，死的原因就是因一种极其可怕的病，绞肠痧！这种病只要一得上就算判了死刑，根本无药可救。老叶子派人连抓带请将附近百十的所有大夫全都弄上了山，才保住了火姐娘的命。
临走之时，一个年轻的大夫告诉老叶子，说这种病现在虽然看着没什么大碍，迟早还是要复发的，最好是去西洋人开的医院做一个什么手术，才能将病根拔除。从那以后，老叶子四处派人打听，终于在北河找到了一家西洋医院，路途遥远。火姐娘赶到的时候，因为颠簸绞肠痧复发。
几个蓝眼睛黄头发如同鬼魅一样的人帮着火姐娘做了手术，却因为老叶子没有听西洋人的话，将盘尼西林注射近火姐娘的身体，导致后来火姐娘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死在了回老架山的路上。这件事也就成了老叶子心中永远的痛。
带回来的几支盘尼西林就供奉在老叶子卧室，火姐娘的灵位前面。圆滚滚玻璃瓶子，上面的标签已经有些泛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洋文谁也看不懂。供在这里，是老叶子的一种自责。火姐一把抓过三只小瓶子，就往外走，正好和老叶子碰了一个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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