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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坟上的风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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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脑子里一道闪电映亮眼前,在乱糟糟的柜顶映出了一座荒坟,月光静静地照亮坟头,一个撕破的风筝挂在荆棘间,从坟的一侧伸出一只皮肉已剩不多的手,正抓着风筝的尾巴。
啊!我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钻心的疼,我开始爬,一边用袖子擦突然模糊了眼前的泪水,一边急急地朝阳台上爬着,快,快,还来的及,趁心里的疼还只是刚开始的麻木,趁它还没一把将我扯碎,求求你,让我逃走吧。
不知哪儿受伤了,疼的我满身是汗。我咬着牙翻上阳台外沿,嘴里嘟囔着:“好。翻过来了。你他妈真厉害。”我不停地胡乱说着,我不能让嘴闲着,不能让脑子闲着,“准备好!一定得头朝下。”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鼻子却想要拖延时间似的,自顾自分辨着夜风里熟悉的味道:这是隔壁孙大爷家阳台上的花香,这是楼下李婶才做好的酱味,做这种酱一定要选上好的黄豆,黄豆,黄豆,这是楼下谁摩托车漏出的汽油味,在阳台外面哗哗响着的是树叶,这时节的树叶,正绿得发黑,绿得渗出油来。
脚下突然一滑,我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抓紧阳台外沿,整个身子悬在阳台外。我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家属区,我从小到大生活的这里,认识小慧,迎来点点的这里,“唉,你们两个呀。”我小声说了一句,抬头看看夜空那个已死去亿万年的月亮,想最后笑一笑告别,却只是含泪撇了撇嘴,松开了手。
第四十二章
只剩最后一根烟了。建伟又在身上摸索一遍:就这一根了。他把烟夹在上唇和鼻子间,深深闻了几下,又小心地放回口袋里。
“人家武松也没烟抽,还不打老虎了?”他大声地劝着自己。
劝完就弯下腰,按着打火机在地上找刚才抽剩的烟头。没找着烟头,却摸到一块凉凉的东西,滑腻腻得粘手。拿起一看:是半只人手,残留的大拇指和食指蜷在一起,只剩一半的手掌边缘露着断骨和筋。
他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一仰,离那手远些,但仍就着打火机仔细看了看,判断出这是一只小孩的手,判断出断掌边缘是不规则的咬痕,这才把那手扔到地上,站起身慢慢擦着手,皱眉思索着。
身为刑侦科长,这些年他没少见血腥的场面。有一回保卫处协助县局破了本地一起杀人碎尸案,凶手把被害人何止大卸八块,那肉剁的跟搅肉机搅过似的。是他连续蹲坑四十一天,终于捕捉到了线索,也是他第一个扑过去,把罪犯按倒在中巴车的台阶上,准备上拷时却被罪犯一口咬在胳膊上,差点把一块肉给扯下来。事后他感慨: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有激情的罪犯了。他给丽红讲过,审完那凶手后他问那家伙:“你在那屋里切了一晚上肉,什么心情?”
那家伙静静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那刀太钝了,几乎是用刃把肉一点点磨下来的,开始我急得骂自己:为什么不带把快刀来,后来我就数数,看用多少下才把一片肉切下来,慢慢就不急了,一个人数着切着,渴了就喝点水,累了就歇一歇。”
沉默了一会,他接着说:“有一片肉上有一道旧刀疤,我举着看了好一会,突然想起这是那年她做的阑尾手术,想起术后她躺在病床上给她家里打电话:我病了!我动手术了!小嘴撅得老高。想起我几天几夜没合眼陪着她,她醒了就嘿嘿傻笑着看着她,她睡了就屏着气息看着她。
我把刀扔了,开始在屋里到处找,最后在茶几下找到了她的头,滑溜溜地让我趴在地上够了好一会。
我把她脸上擦干净,放在茶几上开始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不起我?
她不回答,也再不会回答了。这个谜一样的女人,这个总是以沉默对我的女人,她的心到底在哪儿?她的心脏里只有一些黑色的淤血块,她腹腔里只散开一堆热气腾腾的肠子,现在已经凉了僵成一团,我在她眼睛后也找不到,嘴里也找不到,我揪着头发浑身直抖,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曾经的她曾经的感情,就象记忆里的错觉。
我看着那张只剩空空眼眶的脸,一把抱进了怀里,闻着那已相伴十一年的发香,喃喃地问:你,你到底是谁呀。”
建伟本意是想拿这件事吓吓丽红,逗一逗她,可说到这儿时,他沉默了。
丽红也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摇摇头似乎要摆脱掉什么:凶手那平静的眼神,仿佛直钻进来烙在了他脑壳里。
他看见丽红正冷冷盯着他,就讪讪一笑说:“你说世上竟有这么变态的人。”
丽红说:“还不少呢。”
他看看她,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丽红曾说过:她不但能看出他正在想什么,还能看出他准备想什么。女人的直觉是世上最好的试金石。他突然有一点恼羞成怒,仿佛有什么被她揭穿了。
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说:“只有变态的人,才喜欢去问去回味这样的问题。”
“我是想不出他怎么能平静地干完,想不出人竟能这么残忍!”
“你很震惊吧。”
“嗬!我这些年,什么样的事没经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丽红不言语了,低头继续织毛衣。刚才他沉默时,在他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光亮,那似乎是一种迷醉。
也许这样说建伟不公平,他并不是个冷酷的人,也许人都有残忍的一面,也许人都喜欢追求刺激,谁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深埋的本性,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第四十三章
建伟身上深藏着一种让她陌生的东西,从他开始在她家窗外每夜站岗,她开始正视他做为一名异性追求者的存在,而不再是以往那个性别模糊的童年玩伴,从他开始拿个小本子记录她的行踪,记录她关灯的时间,进而摸索她心理活动的现实外现,她笑他捉弄他,心底却隐隐地开始有一点怕他。老妈曾经说过,陈逸辰是有口无心,建伟是肚里长牙。真是说对了,这个建伟,人多时就数他嗓门大,就数他能白乎,装得就数他缺心眼热心肠,没人时能独自静静坐一天琢磨事,别人属十二属相,丽红说他是属鳖的,壳硬,长寿,平时把所有的爪子都缩起来,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那对绿豆眼。这鳖看着象是一千年都没动了,可突然一下,能跳的比兔子还高,咬住了什么就再不丢口。包括他追丽红,也许男人的爱需要的是征服,女人的爱需要的是奉献,丽红想他追自己也许是因为,他那暗中争强好胜的个性,她也想全心对他,可似乎总有一点陌生隔在两人中间,也许这就是缘分的物理基础:首先得是同型号的产品,口径相同,结构熟悉。
黑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打断了建伟的沉思。他迅速弯下腰,用双手护在身前,凝神听着,这里是如此的黑,黑得如此彻底,睁眼闭眼完全一样。他判断着方位慢慢移近,猛的按亮打火机:铁地板上,小遛的白短袖扭动着,一条粗壮的蛇正钻在里面,露出土黄色的蛇尾。小遛的脸跟着在地上翻滚,沾满灰尘,仍带着诡异的笑容。
建伟走远了一些,松手灭掉打火机。剩的气不多了,得省着用。
早上他们赶到精镗车间时,听门卫小胡唾沫飞溅地说了半天,过来过去也就两句话:他早上来接班,到处找不到老郑,电话、纸杯、椅子扶手上到处是血。建伟和几个同事四处勘察了一番,大厂房里没发现什么异样痕迹,通往地下车间的铁门紧锁,贴着封条。几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推演出几个可能性:一,江湖好汉们来此只为一物:废铜烂铁。老郑发现了偷料的贼,并与之搏斗一番,贼受伤了,在纸杯、扶手上留下血迹(老郑一直只用一个大号的玻璃罐头瓶泡茶)。老郑要打电话报警,被贼按住电话,最后贼见老郑是如此地偏爱这个电话,无法可想,只好拔脚而逃,老郑拔脚就追,目前二人仍在荒塬的某个深处狂奔着。二,间谍,为了刺探我国金属材料的发展水平,趁夜来此采样,被老郑晓之以义,动之以拳,最后被杀人藏尸。三,外星人。某星的飞船夜降于此,向老郑借汽油,老郑说:汽油虽有,但那是公家的,只有清茶一杯奉送。外星人感叹他的敬业,就劫走了他去给他们当海关关长。众人一边扯淡,一边勘察取样拍照,各自忙碌着,在一个案件中,破案、审案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有杀人的那一刻有点乱。
建伟只看了那血一眼,用手抠了抠就马上派人去联系县局,摸排方圆百里,发案至今借助一般交通工具所能逃遁的范围,所有的医院和大小诊所,又派人去老郑家里、宿舍到处都找一找。这不是小伤口,从那血的颜色上能看出来,很有可能是命案。
忙活完毕,一行人准备上车回保卫处,汇报吃饭和安排交接,开始工作。一只脚都踏上了车,建伟想了想又下来了:“你们先回。我想再看看,一会让安排在这留守的人给我把饭带上。”警车绝尘而去,建伟慢慢走回车间,他相信一句话:多看几遍,痕迹自现。凶手既然连留下指纹的纸杯都懒得扔,那么现场肯定还有有价值的线索。他从门房,从老郑接班来所处的第一个位置开始,慢慢地向车间深处勘察。小胡饶有兴趣地跟着他看,他也没说什么,忍着他的罗嗦,只在进大厂房时问小胡:“你累了吧?回值班室去休息一会吧。”
小胡笑笑说:“我不累。”停停又说:“一个人呆着,我觉得有点糁的慌。”
就继续低头忙活,一会用卷尺量满地灰尘上的脚印,一会用镊子夹起个旧烟盒,小胡问累了,自动闭了嘴。建伟一边擦着汗,一边慢腾腾地察看着,干这事要的是细心,更需要耐心,大海捞针的耐心。小胡看的乏味了,腿也蹲麻了,扶着膝盖哎吆吆地起身,想找个能坐的地方歇会。
一回头就看见在他俩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满身是血,正漠然地看着他。
第四十四章
那人双手举在头顶,握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尖利的端头正对着他。
那人冲小胡皱皱眉做了个苦相,似乎他已这样举了很久,举的有些累了。
小胡的嘴刚张开,那铁管就闪电般戳下来,扎进了他的咽喉,又嗤的一声拔了出来。
建伟正全神贯注看着地上的几点黑色,这是血迹。他激动地想,这么说还有一个现场。他听见小胡闷哼了一声,他想,他不会蹲太久晕倒了吧。
嗵的一声,小胡倒在了他旁边,双手捂着脖子,血正从指缝喷出来,双眼还惊恐地圆睁着,看着他。
只是一瞬间,建伟一边下意识地伸手到腰后去摸枪,一边猛地跃起,可只跃起了一半,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脑上,他弯着腰停了半秒,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地下车间里,大铁门紧闭,门外的封条又被用血仔细地粘好了。
外面的电闸也拉了,里面一片漆黑。他捂着脑袋就着打火机四处查看,发现自己的电话和佩枪都不见了,发现了躺在镗床上的老郑,钻头钻到底后碰到限位又自动升起,染红的钻头上还吊着一个眼球。发现了小遛,发现了被拖进来的小胡,他的双手仍抱拳似的举在颌下,企求似的看着他。
他想,最起码找到第一现场了。
想打开那近十厘米厚的铁门几乎是做梦。他就找了根铁棍隔一会敲几下,他想处里的人该来了,他们会发现自己和小胡的失踪,也许只用一根烟的工夫就能找到这里。他敲着等着,尖锐的敲击声在隧道里回荡,渐渐的耳朵受不了了,就用纸把耳朵塞住。他并不知道,小胡的摩托车被骑到了十多公里外,推倒在公路边的干沟里,在这旁边的一条山谷口,扔着他的手机和老郑的手电筒。
他并不知道自己醒来时已是深夜,留守在此的两名民警都在沟口的值班室里,提心吊胆地听着风中树枝在窗上刮擦的声音,听不见他执着的敲打声。
他捂着脑袋坐到地上,一会又站了起来,颅内可能有水肿,头疼的厉害,疼得人坐立难安。并且一阵阵的开始有些犯迷糊。他又摸到门口敲了几下,却感觉手里的铁棍变的沉重起来,就扔到地上,对着门说:“老弟,请你让一下,我要去医院。”
说完摇摇头靠着门坐下,用拳头敲着头想:疼这玩意是人来疯,越想它就越疼,别想,就当是疼处长呢。
又烦躁地站起来说:“处长您好!”然后敬了个礼:“对不起!我是工伤!”说完又抱着头转开了。
人最怕独处,因为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在这个时候,美变的单薄,丑撕去伪装,然后空虚将淹没一切。
建伟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着,表现着自己的信心和无所谓,因为他还有一名观众,就是他自己,他得撑下去。
他喘着粗气,摸摸口袋说:“嗬!我还有一根烟呢,我就不抽!”
第四十五章
他就这么转着折腾着,渐渐走不动了,就靠在门上,疼痛象涨潮的海水一浪浪涌来,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后半夜,天是漆黑的墓顶,星是坟上的孔洞,透进无数光年前的光线。如果无风,你的梦就悬在你的头顶,象抽烟人吐出的烟雾。如果有风,风,这从无数肺里进出的空气,这无数年来一直在肺里进出的空气,这浑浊的如同墓室里的空气,这浓稠的充满病菌的空气,从另一个鼻孔里出来,带着另一个胸腔里的温度,吸入你那安装了几十年的肺,刮擦着你那开始有了锈痕的管道,渗入每个细胞,这各处不相关的刺激反射在了一起,就是一个梦。
那许多无意义的小事连贯在了一起,也是一个梦,有人叫它人生。
后半夜,在格凌兰岛三千米的雪下,一张古爱基斯摩少女的脸依然红嫩如初;后半夜,在深海巨鱼的腹中,依然活着的失事船长,身体已蜕变成蛔虫的形状,面目模糊的脸上依然大睁着一双盲眼;后半夜,失眠的男子望着身边熟睡的身体,心里渐起杀机,而脸上不动声色。
后半夜,如果你活着,最好是选择沉睡,不要去看那苍白的月光,不要去看这苍白的世界。
后半夜,在大西洋的巨浪中心,有一小片低于海平面的水,平如镜凉如冰,那是谁曾经的泪水。
后半夜,建伟被冻醒了。他稍稍楞了一会,马上挣扎着站起来,一边摸到铁棍继续敲门,一边咬着牙骂自己:就这么没有战斗力?昏过去这段时间,不但会错过求救的时机,估计连自己的追悼会都错过去了。嗓子干得象要冒火,头倒是没那么疼了,许是疼麻木了,或者把哪根神经给疼断了,只是一阵阵地头晕,还不时地犯恶心。脸肿的厉害,他用手拍拍,感觉如拍木头。他说:“啥也不用吃,也胖了!”
他想,不知眼睛有没有受影响。就掏出打火机打着,小小的火苗一闪,在无边黑暗中撕开了一小片空间,还好,还能看见。他心里稍有些满意:到底是爹妈给的,这眼睛就是比手电好使,还不用换电池。
却马上又去按打火机,那是什么?刚才在光圈外,好象隐约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却怎么也打不着了。他不打了,黑暗中一个白色影子,正渐渐地显现出来,正慢慢地向他移近。
他一手握紧铁棍,一手伸到背后摸摸门缝:门仍关着。他竟有些放心了,凶手不可能把自己也关在里面,也不可能经过那么长时间又能回到里面。他在心里念叨:你不能总是这么随心所欲吧,对不对?这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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