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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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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饭菜端到琳琅面前,劝了几句,见琳琅动了筷子,她这才安下心来。
“素衣,若闻家没了,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琳琅忽然毫无边际的问了一句。
素衣一愣,忙道:“夫人说什么丧气话,老爷定会平安无事的。”
琳琅扯了扯嘴角,道:“你先下去吧。”
素衣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出房间时,她又看了琳琅一眼,低低叹了一声后才阖上房门。
若闻家没了,她又能去哪呢?
自她被琳琅买回闻府之后,这儿便成了她的家。
才刚带上门,就见一小丫鬟匆忙的朝她跑来,边跑边叫,声音还不小。素衣忙叱责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可别扰到夫人休息。”
丫鬟极为委屈,道:“素衣姐姐,府上来了客人指名要见你,你见是不见?”
“知道是谁吗?”素衣问道。
小丫鬟想起那人,蓦地红了脸儿,娇羞道:“是一位仪表堂堂的公子,并不知姓名。”
豆蔻年华的姑娘家见了仪表不凡的年轻公子自是会羞怯,素衣听了她的话,想了一小会儿,便知道那丫鬟口中的公子是谁了。
只不过,他虽是在纠缠她,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登门拜访。
他——
想起那人的身份,素衣眼前忽一亮。
或许,或许那人可以帮上忙也说不定。
“素衣姐姐,你到底见不见那人,好歹给个答复呀,人家还在等我的口信呢。”小丫鬟等不及,便开始催促。
“自是见。”素衣整了整衣裳,“人在什么地方?”
“在厅里候着呢。”丫鬟道。
素衣点头,跟在丫鬟身后一起朝大厅步去。
自琳琅的院落到客厅,也是满长的一段路,素衣心急,走得竟比往日快了那么几分。
远远的,还未踏进大厅的门边看到了那人的身影,举步要走近时,忽又停下了脚步,心里没由来的挣扎了起来。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素衣后甚为惊喜。
盯着他敲了片刻,素衣深呼吸一口气,提步跨进了门槛,走至他身边。
有求于人却又开不了口,素衣站在他的面前竟找不回以往的干脆利索,一时之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事好。憋了许久,才问道:“公子可有事?”
那公子双手摁在素衣肩上,逼着素衣直视他。见素衣一直别开眼不看自己,半晌后,急切道:“玖儿,这闻家也撑不了多久了,你随我走吧,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素衣脸色大变,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玖儿,你随我走吧。”
素衣抬眼,看着他认真而又严肃的面容,脸色愈发的苍白。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公子,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救救闻家吧。”
那公子看着素衣苍白的神色,垂落在双侧的双手缓缓紧握成拳,沉默良久后,开了口:“只要你肯随我走。”
素衣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嫁他为妾。
妾。
闻府的数年,养出了她的娇气,也养出了她的傲气。宁可不嫁,也未曾想过要嫁人为妾。
故而如今也二十有一,却从未想过要嫁予谁。
她跌坐在地上,却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有小丫鬟朝里头探头探脑,虽未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却看到素衣坐在地上哭泣,以为是那人欺负了素衣,匆匆忙忙找琳琅去了。
琳琅闻讯而来,在门口便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素衣,还有那仪表不凡的公子。那公子朝素衣伸出了手,素衣却呆然望着自己面前的手不做任何反应。
丫鬟扶着琳琅走到了素衣身边,素衣回过神来,见她到来,忙从地上站起,伸手抹了抹眼角,朝琳琅路出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若有人在我们闻府之内欺负人,大可着人将他赶出去。”琳琅掏出绣帕递到了素衣面前。
素衣瞧了那公子一眼迅速别开眼去,迎上琳琅略显担忧的视线,忽然觉得这些年下来,闻家对她的恩情有如山重。
那公子的视线在素衣与琳琅身上来回穿梭,也不再说什么,兀自朝门口走去。见他要走,素衣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此举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那公子也便停下了脚步。
素衣当众在琳琅面前跪了下去,惹来一旁小丫鬟的惊呼。闻府众人虽上下都谨守本分,却甚少要府中下人行跪礼。
“素衣,你有话就说,不必跪着。” 琳琅伸手欲扶,却因腆着肚子动作不甚灵活,任由她跪了下去。
“夫人,我与公子两情相悦,请夫人做主,将素衣许配给公子吧。”素衣行了大礼,头都磕到了地上。方才已经忍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决堤,一滴滴,滴落在地上,迅速的化开。
“素衣,你……”琳琅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而向那公子,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楚恒,燕京人士。”
楚?琳琅不动声色,道:“我听闻当朝左相育有一子,名楚恒,十三岁以才学名动京城,可对?”
楚恒默认。
琳琅又道:“想必公子家中已有娇妻?”
楚恒沉默不答,琳琅却也知道了答案,遂冷声道:“家有良妻,却一心纳妾,你可曾想过发妻会做如何感想?又何况我们素衣若想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并非什么难事,何必为了公子而作贱自己?”
素衣闻言,一急。
“跟在夫人身边的这些日子幸得夫人爱护,这些恩情素衣一直铭记在心,也希望有一日能还了夫人的恩情。”素衣的声音坚定,却藏不住哽咽之色。“素衣十六岁进府,如今年近二十,早已过了花嫁之龄,如今幸得公子真心相许,望夫人成全我们。”
楚恒掩下心中的激动,面色平静,道:“夫人大可放心,虽只是妾,我亦会让素衣由正门而进。”
琳琅望着跪在地上不愿起身的素衣,心下百感交集。
方才她一个人在屋内冥想,甚至动了修书给恒凌的念头,却一直在犹豫不定。现下素衣欲报答她的恩情,情愿嫁人为妾,以换取闻府的安宁。
她并未拿素衣当外人看过,又怎么舍得让她嫁人为妾?
厅上一片沉默,良久之后,琳琅才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润,却带了几许无奈:“素衣,你当真决定了吗?”
“是。”
琳琅背过身去,不愿再看素衣。
她确实不愿再与从前的自己有任何牵扯,也不愿毁掉如今这平静的生活,那么便只能认同了素衣的做法——她总归,是自私的。
“十日后,我定让你风光出嫁。”
春弄 。。。
之后,闻家开始着手给素衣准备嫁妆,闻府上下都极为希望能用这喜庆之气将主子入狱的霉气给冲淡些。
府中上下,羡慕妒忌素衣者大有人在,独独素衣像个无事之人,一如往常那般伺候琳琅。琳琅将一切都托付给了管家,将自己关在房中,除了每日送膳食的素衣之外,不见任何人。
琳琅一直都在等素衣反悔,可素衣却只字不提,甚至也不提楚恒,自然也没有待嫁新娘该有的喜悦。
一天,两天,第三天,最终,忍不住的人是琳琅。素衣将晚膳置在桌上,又上前去剔了剔灯芯,正待离开之时琳琅叫住了她。
琳琅腆着肚子走到素衣身边,伸手摸了摸素衣的脸,话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素衣,你大可不必为牺牲闻家至此。”
素衣避开琳琅的手,轻轻低下了头,半晌后抬眼笑道:“夫人,我不单单只是为了闻府。”
“你若后悔了,只消说一声。”琳琅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老爷他……这两日也该回来了吧……”素衣忽喃喃感叹了一声,随即又借口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便出了琳琅的屋子。
素衣一句话让琳琅将后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望着素衣离去的身影,不若三日前心底的自私,她竟觉得压抑的难受。
彼时她遇到素衣,不单单只是喜欢她眉眼带着的倔强,更喜的是她的笑——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璨笑如花。
她忽然想,当年将素衣带回闻府,是不是错了。
如若昔年素衣不是素衣,那么忽有一日有一个像楚恒那样的良人出现,是否就可以欣然的让众家女子艳羡?
当朝左相,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如此家世,即便是妾,那也有许多高门大户可遇不可求的亲事。
偏偏,是她亲手将素衣领进了闻府的大门。
又偏偏,她养出了素衣的傲气。
进了那样的家门,往后的素衣该如何是好?
夜风轻轻柔柔的吹散了烛烟,琳琅端坐在椅子上吃着素衣端来的晚膳,微微的凉意透过窗漫入屋内,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窗外,夜色正浓。

守卫森严的右相府里,巡逻的守卫来来回回在迷迭的走道、院落中穿梭而过。素来被列为禁地闲人不得踏足的书房里,望苏背对着门,极为安静,像是在等什么。
放置在不远处的灯托之上,红烛闪着微弱的烛光,烛泪一滴滴顺着边缘缓缓滑落,片刻后凝结在灯托之上,远远望去,竟让人心生几分柔情。
伍五推门而入时,只见望苏凝视着前方的红烛,背手而立,烛火映出了他修长的身躯,让人一个不注意便闪了神。见他回头,伍五忙将手中的信恭恭敬敬的递上前去。
望苏伸手接过信,拆封,快眼看完之后,上前几步,将信凑到烛火前点燃。 
 看着腾起的火焰一点点将信化为灰烬。
“一切都按主子吩咐的那般,最迟明日一早,川州府衙那边便会放人了。”伍五想了想,微略不解的问道:“主子,左相那边可是得了什么消息,否则闻家的事他怎么会插手?”
“你无须多问。”望苏媚眼一挑,不正面回答。左相不过是这个局中的一颗小棋子,时机还未成熟,闻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扳倒。
“是。”
伍五低下头,见望苏并无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
门被轻轻阖上,却又再次被推开。望苏未曾回头,却知道进来的人是紫君。他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若无其事的转动手中的折扇,懒声问道:“有事?”
紫君对他的态度也不恼,盯着他瞧了半晌后,忽然凑到了他身侧,笑道:“我只是来提醒一下殿下,切莫忘了大业。”
“我的事,自有分寸。”望苏用扇尖将紫君推离自己身侧。
紫君似笑非笑,道:“若你真有分寸,这么些年,时机也该成熟了。父亲也渐渐开始失了耐心,否则也不会让我来敦促你。”
望苏忽然轻笑,扇柄挑起了紫君的下巴,媚眼儿带笑,凑到了紫君面前,逐字逐句说得分明:“紫君,别忘了谁才是主子。”
他拍了拍手,门外的伍五迅速进来,客客气气的将紫君给请出了书房。
待书房之内再无他人后,望苏的视线再次落在那红烛之上。
微微跳跃的火焰让他的思绪渐渐飘忽,耳畔却一直在想着方才紫君的话——
他是否,太过于投入这个精心布置的局,以至于忘了原本的目的了?
望苏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琳琅浅笑时的面容。
如昙花,转瞬即逝。

次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自狭隘的高窗透进牢中,柔柔的蔓延开,驱散了牢中的黑暗,连一旁的火光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衙役打着哈欠来到了闻不悔的牢房前时,闻不悔已然醒来。在这里头呆了这么些天,他身上的衣裳已然发皱,发髻也微微显得凌乱。牢头得了闻家的好处加之万不全也多有吩咐不得亏待他,故而牢房虽简陋,闻不悔在这里头呆的也颇为习惯。
“闻爷,委屈您了。”衙役嘿嘿一笑,上前去开了牢房的门,“您这就可以出去了。”
闻不悔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怀中掏了一锭银赏给了衙役,最终在衙役卑躬屈膝之下,闻不悔走出了那昏暗的牢房。
在里头也不过三四天的光景,这外头的光亮让闻不悔深呼吸了一口气。
牢里牢外,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正要走,忽又被衙役叫住。
衙役道:“闻爷还请留步,我们大人有请。”
闻不悔面无表情,眼中也看不出一丝的情绪,瞧了衙役一眼,道:“带路吧。”
“闻爷,这边请。”
衙役大喜,忙领着闻不悔朝万不全书房的方向走去。
途中,衙役对闻不悔甚为巴结,自他口中,闻不悔知道官府已经差人去闻府报过信儿,过会儿闻府便会派人过来接他。
到书房门口后,衙役上前去敲了门,正在书房里头来回踱步的万不全当下便开门迎了出来。
“闻老弟,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老哥哥无能,平白让闻老弟受了委屈,真是对不住啊。”万不全笑得极为谄媚,“来来,里边请。”
进了府衙大牢这几日,万不全一次也没去见过闻不悔,却也不影响二人之间的交情。如今闻不悔出了牢房,若万不全再不相见,那才真是毁了这些年辛辛苦苦建起的几分情面。
“大人说笑了,这也是职责之内的事。”闻不悔随万不全踏进了书房。
片刻后,丫鬟上了茶水,万不全为闻不悔斟了茶,笑道:“晚上我在满江楼设宴,还请闻老弟务必赏脸别驳了老哥哥的面子才是。”
“万兄美意,不悔到时自当到场。”闻不悔也不推脱,忽又想起什么,道:“贡品一事闹出的差错,让万兄难做了,此时既是因我们闻家而起,我们闻家也当承下这责任。不知万兄可否告知秦姑娘的下落?”
“秦姑娘昨日已经回锦州了。”听他提起秦韵令,万不全下意识掏出手帕来擦拭额上的冷汗。她一走,川州必然交不出贡品。秦家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自然不怕。若是追究了起来,受牵连的自然是他这个府尹和闻家。如今闻家在京中又有人护着,届时倒霉的只有他。“这贡品,唉……”
“贡品一事,总能想出办法。”闻不悔眉头一蹙,也未追问他为何没留住人。
说道这儿,二人皆沉默起来。
闻不悔方轻呡一口茶,便听到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衙役的声音自门外传入,让他当下心头一喜。
“大人,闻府派人来接闻爷了。”
闻不悔听了,起身与万不全道别。
万不全忽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闻老弟,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闻不悔停下脚步,回头。
万不全道:“早在秦姑娘来府衙说你府上故意毁坏贡品的前两日,上头有官员来了消息知会我,故而后来秦姑娘一上门,我便只得派人将你给带了回来。你回去不妨仔细想想,可否是得罪了京中什么贵人?”
他的话让闻不悔面色一整,随即笑道:“多谢万兄提醒,不悔先告辞了。”
万不全点头,喊来了衙役送他出府。

出了府衙,来到后门时便看到闻家的轿子已经等在那儿,也亏得是在后门,并无什么人见到闻不悔狼狈的模样。
管家见闻不悔出来,忙迎了上去,看到他 那模样,顿时老泪纵横:“老爷,您受委屈了。”
闻不悔忙安抚道:“赵伯,这没什么。”
他的视线在等待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却并未见到想见的人,忍不住问道:“夫人可好?”
管家吞吞吐吐说道:“府衙的人上府让我们派人去接您时,夫人过于欣喜差点绊倒,大夫说动了胎气让夫人在家中好好休息。”
“回府。”管家的话让闻不悔的心一缩,他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焦虑起来。
见他上了轿子,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忙吩咐轿夫起轿。
府衙到闻府虽不是很远,却也有一段距离,一路上,闻不悔多次开口催促,轿夫忙抓紧了步伐。
管家跟在轿旁,边走边汇报这几日家中的情况,也将素衣的事全盘托出。闻不悔也知道能在这么简短的时日便出来定是有原因,却未曾想到会是素衣的功劳,心下复杂万分。
轿夫越走越快,管家上了年纪,跟的很吃力。闻不悔掀开轿子看了一眼,欲命人去给他雇顶轿子,管家却死活不答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吩咐轿夫放慢了速度。
约莫过了两刻钟,轿子终于在闻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轿子一落地,伴在轿外的管家惊呼了一声,闻不悔边下轿边问道:“赵伯,什么事?”
管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便见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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