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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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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何故助我?”
“太子孤高,对宗室冷漠,某等十分失望。”
也就是李威平时作清高,很少与宗室子弟交往,李明攀不上关系了,所以与李贤联手,将李贤捧上台,自己更能飞黄腾达。虽说做到王爷了,可王爷与王爷也是不同的,有的能担任一个大都督,有的京城闲放安置,给予的封地赏赐各不相等。
但是作为太子,李威与重臣来往都小心翼翼,手上几个官职不大的亲信,父亲开始忌惮,怎么好与宗室弟子交往密切。顶多宴会之时,相互客气的寒喧一下。休说这二王在外地,在京城的各个宗室弟子,李威为了避嫌,也很少来往的。
李贤心终于开始动,其他不提,若是拉拢了薛元超,他在父亲面前有很大话语权的,而且亲近的大臣又多。大哥的权势不过是几位宰相在暗中支持,所以连母亲都下不了台。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几位宰相年已高,迁为中书令与侍中,必须避讳,使相位置空缺,观父亲的意思……其实李贤也不差的,只是少了磨练,将前后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顺应父皇意思去做。”
“应是!”
相欢而散。
随着又得到一条消息,和静县主后天做寿,因为流放到剑南好几年时间,薛元超家一度生活贫困。贫困的生活要么使人成长,许多穷人家的孩子抱负高,比如真正士大夫的典范范仲淹,就是与他青少年贫困生活有关,要么使人变得更加贪墨,对金钱充满渴望。和静县主恰恰成了后者。狄仁杰都听说了,更不提李贤了。
于是做了一件傻事,将明崇俨的钱收下来。
这个钱好收的吗?无论是薛元超,还是张大安,他们是大臣,做事皆有节制。可是明崇俨为了达到目标,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名声又臭。但收了钱,总有好处的,六千金到了手中,没有送钱,那个俗气,派人花了一千多金,买了贵重的礼物送到薛府,恭贺和静县主。大舅子的鼓动,妻子在枕头边吹耳朵风,薛元超第一个拜伏于李贤门下。然后上了一封书奏,说雍王年长,呆在宫内,多有不便,应当搬出皇宫,开府立第。也就是充许搬出来,这也是制度许可的。
但搬了出来,那真正成了天鸟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可以任意笼络各个官员。
郝处俊担忧地对李治说道:“昔日石碚对卫庄公说,臣闻爱子,教之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涘,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则能降,降而不惹,憾而能畛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卫庄公不听,于是卫国有难。”
卫国在春秋时也不算大国,当时卫庄公宠爱无度,娶齐女姜,宠之,无子,卫人作诗《齐硕》赋之,于是用陈女之子孝伯为养子。可是卫庄公又宠爱另外一个儿子州吁。后来孝伯继位,州吁谋乱,杀死孝伯,可其残暴,国民不服,石厚用计借陈人之手杀死州吁,又让管家去陈国杀死助纣为虐的儿子石厚,也就是大义灭亲的由来。
这段历史在春秋上只是一朵小浪花,然而石碚的这段进谏,与大义灭亲,却闻名后世。
话虽短,却讲了很多道理,比如家庭的关系,父爱子孝,但爱不是宠爱溺爱,君臣亦是如此,君义臣行,君王残暴,臣子自然不会忠心了,可同样不是宠臣,那叫昏昧,所以用了一个义字。主要还是说了既立孝伯,就不能宠州吁,要么就立州吁。当然,还能举一例,李世民爱李泰却立李承乾,当然得利的是李治,那个不提了。用此足以能提醒李治。
可是李治不听,反而立即让来恒与薛元超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郝处俊还想要进谏,却被戴至德拉住,说道:“郝相公,陛下心意已决,进谏无果,其实扶立雍王也未必是坏事。”
然后隐晦地做了分析,与狄仁杰说的差不多,说完后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朝堂自此已乱。”
可以想像的,因为李治的授使,以后朝中大臣纷纷站队,有太子党,有后党,有雍王党,还有中立的,观望的,会乱成什么样子。既然站了队,敌人支持的,必然反对,敌人反对的必然支持,这个朝政再想象以前那样流畅,不大可能了。
“陛下怎会如此……”
“他是舍不得啊。”
岂止是李治,李威也很想的,大唐的皇帝可以说是现在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吐蕃只是仗持高原之险,可是苦寒之地,不能算是真正的强国。大食是白衣哈里发,王权有掣肘,拜占庭王权又受到宗教的掣肘,法兰克王国诸候并立,连强国都不能算,国王更只是一个“懒王”,这个懒不是国家懒惰,是国王没有权利了,只能在王宫里无所事事。
郝处俊默然无言,到了这地步,虽然耿直,可也不傻的,如若再强谏,皇上都能让自己致仕。致仕也罢,可以想像,若是朝堂没有了自己这些人支援,太子有可能让皇上这样继续下去,罢废了。
戴至德又说道:“还是将李相公、张相公他们喊来,将太子之事完成吧。”
指的是商人出海名额的事。两渠一开,不仅是对国家有好处,对太子大义也有好处。可这却需要很多钱的,进一步放出海商人的数量,不仅是名额得来的钱,贸易量增加,海市收入增加。今年不将此事办妥,到了明年两渠缺少经费,若是李贤有能力,形成一定的小气候,在此做文章,本来就是有争议的事,有可能事不行。
李敬玄自然同意,与他自己无关,是陇西李家很早就托人带话了。几位宰相同意,于是又与群臣在议事堂商议,这一回倒没有几个人反对了。自从禁止商人出海命令颁发以后,许多人上书反对,其中不乏一些大家族,官员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其他有的官员直接参与了游说行列。
然后将李威喊来,询问名额。
李威沉吟了一下说道:“终是商贾,又有种种不可测量的风险,不能多了。”
大家点头称是,这符合主流思想的,只要放一下,将大家的嘴巴搪塞住,得到两渠费用即可。
“也不能少了,毕竟上一次许多人袖手旁观,这一次不服,认为上次所做不公平。其实孤也不明白了,两渠成功,造福于国家,方便于百姓,出海又得利,这是两惠之举,这时候不出力,难道所谓的良,是文章写出来的,不是做出来的?”
这句讥讽,让大家无言。
“孤认为一百二十户足矣,而且明言,这一次放开后,以后不得任何人提及此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私自出海。”
略少了一些,可是百姓出国,又是商贾,大臣皆不敢争。
但李威想法,还是物以稀为贵,再说,现在风向不大妙,多了,无疑授人话柄。
李敬玄让人起草制书,郝处俊则看着李威道:“太子……”
“郝相公,孤在父皇下诏,让你们迁任时,早知之。父皇忌昔日祖皇东宫之乱,因此很早就扶立太子,明确东宫。有利也有不利,利在东宫明确,少了纷岐。但不利者,孤有数名兄弟,看不出孰优孰劣。天下者,有德者居之。这一次,父皇让二弟走出来,也无不可。若二弟做得好,孤自当退让贤能。其实孤还想向父皇进谏,让他兼任一项实职,让他磨练,或者展示才华,以让国家未来得到真正的贤良君主。”
这是在议正堂说的话,除了几位宰相外,还有许多大臣,听了一个个只是折服……
裴行俭眼睛却是明亮起来,不但他眼睛亮起来,连郝处俊、李义琰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才是大度,自信,这才能佩得上泱泱大国君王的风范,即使是陛下早年时都没有这风范,仁爱节约有余,自信却不及,这种自信,或者只能在李世民身上看到一份影子。


第298章 算蛟龙(中)
李威这一段话,多少也讥讽了李治。李治听到后却没有作声。
自己这样做,儿子不高兴,也合乎情理。事实上李威也不大高兴,狄仁杰不在身边,于是只好学着自己分析事理,这是前途艰难的,否则登上帝位,不可能所有大小事务,以及官员变动,都要找狄仁杰协助。
然后将自己处境想了想,作为一个现代人,觉得这样,有些憋,其实细细一想,在所有太子当中,他还不算最坏的一个。比如雍正,那是从什么样环境中杀出来的,换作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父亲到现在只是打压,掣肘,并没有动杀心。放在李隆基与汉武帝手中,自己有可能活都活不长。主要还是母亲,老二轻佻燥进,成就不了大事的。父亲将老二推出来,分自己的权,有好处有坏处,坏处是朝堂上以后不可能再象现在这样全力支持自己了。好处是老二走出来,母亲的矛头会立即转啊转的,转来转去,只能转到老二身上。
但总是兄弟的,自相残杀的丑剧,又将上演了。所以心中不快。
可李威这句话,却不是针对李治,是针对李贤的,做了一次还击。因此李治不语,看李贤如何反击,若是连这一次还击,都挺不过来,那么只能从名单上彻底将李贤抹去了。
事实因为李治的捧抬,又看到薛元超立即拜相,许多官员心动。特别是京官,每爬一步十分艰难,要政绩,还要不能得罪各方势力,还要勾心斗角,越往上爬,名额又很少。现在只要表示支持一下雍王,就能升官,有几人做到不心动?因此,李贤力量薄,李治却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就看李贤能不能把握。但朝堂上还没有开诬告之趋势,以清流为主。是真清流还是假清流,不好分辨,大家却总要一个脸面。太子对几位弟弟不薄,即使上次李贤有了小动作,太子也不责,现在为了权利,不顾这事实,支持李贤,会不会为人耻笑?而且太子的大度,大气,非是李贤所能比,李贤能不能与太子争夺战中获胜?后面也让一些官员慎重考虑的。
李贤虽然少了实务,可总不是很差,听到后脸色一变,又有了退意。就象郝处俊进谏时所说的一句话,兄爱弟敬,兄长爱护了,弟弟就要敬重,这才是人伦大礼。大哥对自己不差,现在自己却将手伸出来……
看到他的表情,他的另一名亲信高政说道:“殿下,切不可被太子迷惹,太子挂着大义名义与仁爱,其实是对付你的一个毒招。你再想一想,今年夏初,太子是如何对付天后的,正是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也用了大义,使天后下不了台。这样的人,对父母都不孝顺如此,又谈何对你爱护。那是假仁假爱,若是你真的去敬重。等到以后他得承大统,看如何对付你吧。”
高政是唐朝开国名相高士廉的孙子,左卫将军高真行的儿子。闻风投靠了李贤,但高真行不及其父,高政又不及真行,一代不如一代。不过高家的影响还在,因此,李治这一个推手,确实从某种意义,没有口封让大臣以此作为话柄弹劾,实际却给了李贤很大的权利,来与李威争鹿。
李贤还在犹豫不决。
高政又说道:“殿下,臣还有一策应付。”
“什么计策?”
高政细细一说,李贤拍手道:“妙。”
然后带着一群属下前往三门,不是察看,是观看三门施工,回来后作了一篇赋文。在文中极力描写了三门漕运的艰险,死了多少多少的人,然后大哥力排众议,一手将此事承担,躬身数次亲往,想出种种妙策,使三门之险解险。用三门的险衬托李威的功,竭尽夸奖之词。他的才学实际还在李威之上的,李威所谓的诗词能力,不能算,如果高兴,唐诗宋词最有名气的,他能“作出”一半出来。
这篇赋文写得花团簇簇,立即在洛阳流传。
韦弘机悄悄拜见了一下李威,是司农寺卿,不是最显赫的官职,可是九寺之卿之一,也要避讳了。面有忧色地道:“殿下,雍王来势汹汹……”
李威将赋文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写得不错嘛。”
“殿下……”
“韦卿,忽忧。”有人说韦弘机一个首鼠两端的人物,就连狄仁杰都看走了眼,来信要李威切记,此人不可深信。但李威能看出来,韦弘机对自己还是没有变心的,因此又说道:“孤要从这场博奕中退出了。”
“不可啊,”韦弘机误会李威的意思,急切地说道。
“你想偏了,不是孤撤出,是有人要站出来。再等等吧,你就会明白。”
韦弘机终于会意,面露微笑,道:“是。”
然后李威赴宴,李贤的雍王府就是原来许敬宗的相府。整个洛阳除了皇宫,再也找不到几栋比许敬宗这个更好的府邸。此宅罚没后,因为奢侈,垂涎的人很多,可一直没有定落。武承嗣到了洛阳后,看到此宅也心动过,向武则天嘀咕,武则天否决了。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害怕侄子住进去后,引起大臣的争论。
当然,这天下间再也找不到比李贤更适合居住此的人物。
宅子荒废的时间不长,略加修葺,即可入住。
李贤大设宴席,李威不但本人亲来,还送来了一些贵重的礼物。
李贤看到礼单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怎敢?”
李威看着他的脸色,只有不好意思,没有任何不安,心里想到,不错,又有进步。政治家嘛,总要学会厚黑无耻的,不然怎么当政客?不过他自己也“长进”不少,含笑道:“二弟,你我是亲兄弟,这些只是薄礼,切莫客气,否则就是见外。”
“是。”
李威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们进去付宴吧。”
两人亲热的走进去,外面还有许多围观的老百姓,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兄弟俩如此亲热,怎么会象夺嫡生死相拼之势?
也来了许多官员,看到李威走进来,有的不安,有的羞愧,心中有数的,今天新宅落成,能亲自前来,等于是画上了雍王派系。李威眼睛扫了一眼,大多数是中低级官员,许多人因为品阶太低,没有交往,不认识。不过看到薛元超与张大安也坐在席间,地位高,坐在了上席,很显眼的。薛元超能前来,知道。张大安能前来,也知道。父亲就是喊他们三位有望继任使相的人到李贤王府赴宴的。
但没有看到裴炎,这个人想法,李威一直没有摸透,也让他忌惮的一个人。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来恒。想了一下,大约是来恒年又高,失去了进取之心,又要一个脸面,于是没有来。可他不支持老二,估计父亲也不会让他在相位上呆多久了。
除了各个官员外,内宅还来了许多人,听到一群莺歌燕舞之声,正好一个俏皮的少女隔着帘子在望他。唐朝风气开放,不仅是包容的精神,饮食、舞蹈、文学,包括礼制以及化妆。各种各样古怪的化妆,有的目不忍睹,可偏偏那些个“时尚”少女喜欢。比如绘面妆,这个蛮蕃常见的,吐蕃人、某些北方游牧民族,以及南蛮,多用油彩饰面以为美。
唐朝也有,在脸上画着图案,以为新潮。甚至还敢公开走到大街上,这一点后世都做不到。或者一些暴露的仕女裙,同样在后世的穿着来说,也算很大胆的。所以一些名门世家以皇室为耻,正是这种开放的生活习惯。但这一点正是李威所喜的,真象明清时那种小脚,那种贞节碑坊,不是礼教,是对百姓精神催残。
但这个少女还将李威吓了一大跳,这个宴,李威也几乎第一次赴,东宫也有宴,只是大臣,没有女眷,要么极少的一些家宴,都是家主接待,说几句话就离开的。所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绘面妆。两颊绘着两幅山水画,上面还有两个仙女在飞翔,然后将眉毛拧成一个个小云朵,不注意眼睛鼻子嘴巴都分不出来,还以为是两幅画自己儿能动弹,在空中移动。
李威有些晕,这是那家的小娘子哉?
但隐隐感到二弟用意了,这一招也算高明的,现在因为种种,道德、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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