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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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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在侧禁不住哭出声来:“皇上,您说些什么呐,怪吓人的,快别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好吗?”庄妃为皇太极正了正枕头,象是哄着一个大孩子。
皇太极却道:“庄妃,你不要怕,朕将来要死,你将来也要死,文程先生将来也要死,什么是万岁,死了才是万岁。月盈则亏,盛极而衰,此乃天道。朕这一生,继汗位,称皇帝,平定辽东,统一蒙古,臣服朝鲜,数次进军中原,残明、联蒙、优汉、易俗,明大树已倒,大厦已倾,只待有一天我们定鼎中原,重整河山,但就怕朕等不到那一天了。”
范文程道:“皇上何出此言,先帝尚高寿六十八个春秋,皇上体魄魁伟,至少应过古稀。”
皇太极道:“尔等不知,自从上次流鼻血后,朕就觉得身体日渐衰弱,朕不过是强挺着,不让你们看出来罢了。文程先生,你还记得朕在义州的大佛寺礼佛吗?”
“记得,皇上还在七尊大佛前许了愿呢。”
“就是在那七尊佛前,朕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朕看到小福临在金銮殿上接受群臣朝拜。”
庄妃吓了一大跳,福临才四岁,还听不懂他阿玛在说什么,庄妃却惊得一下子将福临扔在炕上:“皇上,你是说他登了金銮殿?”
皇太极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福临父,那咱们就不要这个孩子。”庄妃此刻看自己的儿子就象个妖孽,福临被扔在炕上,哇哇地哭开了。
皇太极眉头一皱:“关孩子什么事,这都是天意,快把孩子抱起来,朕不是嘉靖,不能恨自己的儿子。”
庄妃十分不情愿地将福临抱起,喝斥道:“哭,哭,再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福临被庄妃一吓,真就停止了哭叫。
范文程道:“皇上,神佛之事,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自古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皇上仁德,泽厚天下,自会得皇天护佑。”
皇太极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想,神也好,道也好,佛也好,他们存在了几千年,若是没一定的道理,恐怕早就被人唾弃了,就拿邢道长来说,你能说他不灵?”
范文程道:“皇上别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孔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范文程还想再劝,皇太极摇摇头:“人过五十而死,不为夭亡,朕已五十一岁,就是真的死了,亦为正常。文程先生,你我君臣相知二十七年了吧?”
范文程道:“大金建国头一年的九九重阳,到现在整整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半辈子呀,你辅佐过先帝,又辅佐了朕,真要是如佛前所示,你还要辅佐幼主啊。”
范文程眼泪夺眶而出,一种巨大不祥之兆笼罩了他,他注视着皇上,心中有些害怕:哀莫大于心死,宸妃娘娘一死,皇上的心也死了。
庄妃已痛哭失声。皇太极晃着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庄妃堵着嘴,将哭声憋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昼夜兼程累的,皇太极睡着了。
宸妃火化之日,皇太极亲临灵前祭奠,再次痛哭而返。接下来的日子,饮食顿减,身体日渐消瘦,朝议已停了下来,于是许多事情都堆到了代善跟前。代善生怕出错,他对范文程道:“文程先生,宸妃驾薨已一个多月,皇上一直这个状况,你应想法使皇上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不能看着皇上这么病下去呀。”
范文程心中叹道:“我的礼亲王哟,你哪里知道,皇上心死了,你叫我想什么办法?”
代善见他不吱声,急得追问道:“你别不吭声,倒是说句话呀。”
范文程面带难色:“礼亲王,不是臣不说话,而这句话实在是没法说。”
“有什么没法说的,你大胆说,有本王为你作主。”
“礼亲王,就怕你到时作不了主。”
“臣绝不是那个意思,礼亲王不要冤枉臣。你想啊,皇上这病为谁而得?”
“还不是宸妃。”
“是呀,宸妃者,一女子尔。一个万尊之躯,为了一个女人,病得理不了朝政,你让臣怎么张得了口,怎么去劝皇上?”
代善叹了口气:“荒唐嘛,这个八阿哥,和父汗一样,真是爷俩,当年孟古额娘死时,父汗也是这个样子,好几天不吃东西,戏文里怎么说的?叫什么种?”
“多情种。”
代善动了气:“对,多情种。一个堂堂的大清国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吃不喝,一头病倒,这叫国人怎么说,叫弟兄、臣子们怎么想?真是岂有此理?”可他琢磨半天,“文程先生,皇上和那些沉湎酒色的昏君毕竟不一样,你还得想想办法,现在能说服得了皇上的只有你文程先生了。皇上真要是怪罪下来,还有我们大家呢,你放心,我们弟兄不会对大清国的忠臣不管。”
“好吧,臣今晚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天试试看。”
范文程要的就是代善这个态度。
这些天来,范文程一直在作着激烈的斗争,皇上那天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搅起了极大的波澜,他看到一颗驾驭四海一统天下的雄心正变成参透生死看破荣辱视尘世的一切为虚无缥缈的衰死麻木之心。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太可怕了,这是大清国的不幸。皇上啊,你毕竟不是佛家弟子,你可以参透生死,看破一切,但却不能消沉地对待一切,你身上担着的是江山社稷啊。不行,我决不能让一代英主如此沉沦下去。
恰巧第二天凌晨,发生了一场地震,城郊一批民房被震塌,死了二十几人。范文程道:“正是祸兮福所倚,借此机会正好一谏。”
范文程来到清宁宫,在东暖阁外跪下:“臣范文程求见。”
皇太极道:“是文程先生,快请进。”
范文程进入东暖阁,又跪下了,皇太极道:“文程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请坐下说话。”
“臣请皇上恕罪。”
“文程先生何罪之有?”
“臣昨天晚上读唐白乐天的《长恨歌》,万分感慨,浮想联翩,无意中,将皇上比作了唐明皇李隆基,此大不敬也,故此请皇上恕罪。”
皇太极脸上现出一丝不快:“你读你的唐诗,乱比些什么?”
范文程今天就是来劝谏的,他不管不顾,径直说道:“皇上,唐玄宗登帝位,国号开元,即位之初,虚心纳谏,勤于政事,短短几年,就将李氏王朝推向极盛,出现了为历代史家所称道的开元盛世。然曾几何时,杨玉环入宫,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矣。结果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唐玄宗亡命蜀中,险些断送了李氏江山。”
皇太极道:“你比得毫无道理,朕又没像李隆基那样宠爱宸妃,海兰珠又从未误朕的大事。”
“然皇上已数日不早朝矣。”
“朕病了,病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朕早朝不成?”
“可皇上的病却是因为一女人所至,此臣所不敢苟同也。”
皇太极脸“刷”地沉了下来:“海兰珠死,朕因此而悲痛,此人之常情,并不为过。”
“已经过矣,大清国皇上已一个多月未临朝听政,此臣入我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皇太极不吱声了。范文程接着说道:“皇上,臣将您比李隆基,皇上也许不信,但皇上你听。”范文程背起了《长恨歌》: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银河不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松山陷落
范文程读至动情处,声音颤抖,几乎落泪。皇太极已泪流满面了:“文程先生,朕正是这种心境啊。”
“皇上,臣以为,若李隆基是一个普通人,他如此爱自己的女人,便是真性情中人,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可他不是,他是个皇上,皇上就不允许有普通人的感情。官身不由己,皇上也身不由己,因为皇上肩上担的是江山社稷,若只知爱自己的女人,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便是一个不明己任的糊涂皇上。”
皇太极道:“你还不如说是昏君。”
“唐玄宗的后半生真的就是昏君。”
“你的意思是说朕也是昏君了?”
“臣不敢,但臣以为,昏者,为情为物所迷,以至昏昏然也。昏君和暴君不同,纣王既是暴君,又是昏君;秦始皇只是个暴君,杨广既是暴君,同时也是昏君;唐玄宗仅仅是昏君;李后主、宋徽宗也是昏君。李后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步词坛的大词人,宋徽宗是书画界的一代领袖。两人若是一般文人,定会受到天下人的推崇。可他们是皇上,整天的沉湎于诗啊词啊画的,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结果丢了江山,成了阶下囚,理所当然的被史家们评为昏君。再如明国的那个小木匠,他若是生在百姓之家,就是一个心灵手巧勤劳能干的小伙子,甚至会成为像鲁班一样的巨匠。可他是皇上,整天耽于一些奇巧淫趣中,将国事尽委于魏忠贤,搞得朝政日非。这些皇帝,都是不能明确自己的责任,或沉湎于情,或沉湎于物的昏君。我大清国皇上绝不是昏君,皇上爱宸妃,一时心痛,以至心迷,臣以为这些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其实,皇上若是真的爱宸妃的话,就更不应该这样,若皇上因一妃子故去,便一病不起,不理朝政,后人如何评价皇上,又如何评价宸妃。皇上就不担心宸妃留千古骂名?凡国君误政,天必示警,因此今晨才有地震,请皇上三思。”
皇太极默然良久,范文程的话虽不中听,但细想起来都有道理:“文程先生,起来吧,朕知错矣。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今过于悲悼,不能自持,真的已有误朝政。天地祖宗知朕之过,以地震示警,今后当善自排遣就是。”他对侍卫道,“告诉赞礼官,明天恢复早朝。”
范文程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劝谏,从清宁宫出来,他自言自语道:“皇上从善如流,不愧是一代明君。”
代善等人正在翔凤楼外等候,见范文程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上前问道:“怎么样,文程先生?”
范文程道:“明天恢复早朝。”
代善拍手道:“文程先生,你又为大清国立了一功。”
崇德七年正月,盛京城内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辞旧迎新,一片歌舞升平。蒙古各部、朝鲜国都派来使臣,带着贺礼朝拜。漠北蒙古的札萨克汗迷途知返,也派来了使臣,进了九白之贡。索伦部的博穆博果尔亦被霸奇兰生擒,黑龙江一带基本平定,锦州、松山二城早已粮尽,破城之日不会太远。皇太极经范文程直谏,已从消沉中解脱。他将多尔衮和豪格派到了松锦,换回了杜度、阿巴泰、阿济格等。
洪承畴的队伍被困在孤城中,正在靠杀战马维持着,他从未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如今仅剩下一万多人,五个月了,连个援兵的影子都没见着。正月已过,城中又断了粮,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他与邱民仰等不止一次商议对策,但谁又有什么好办法。曹变蛟自恃其勇,率兵冲了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毫无结果。
副将夏成德道:“总督大人,为了一万多弟兄,咱们降了吧。”
洪承畴眼睛一瞪,骂道:“你是想让本督背千古骂名吗?本督进士出身,深受皇恩,不成功,则成仁,安能以身适贼,作叛臣贼子?你休得胡言,小心本督的上方宝剑!”
夏成德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营中骂道:“装他妈的什么忠臣孝子,老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可不能陪你一块去死。”他决定降清,于是,私下找了几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商议道:“弟兄们,到这个地步了,咱们不能坐着等死,我看降清吧。”
众人几乎是一致赞同:“大哥,你说了算,我们跟着你干,不能等死。”
夏成德道:“两国交锋,互有戒备,我们就这样去投降,清军很难相信,我在清军中有一故旧,叫高鸿中,听说现在是大清国的大官,我写封信,你们谁敢去送?”
弟兄们中有一个叫夏一鸣的,是夏成德的本家,他自告奋勇:“小的愿往。”
夏成德想了一会:“你去最好,你就说你是我的义子,可留在清营作抵押,去了就不要回来了,至于举事时间,由人家定,到时再设法联系。”
豪格接见了夏一鸣,听其叙说后断定,城里已经粮尽,不会是诈降,何况对方还留了个人质。退一步说,就是诈降的话,一群饿极之兵又能怎样?高鸿中正在盛京,告诉他,让他来对质?一个往返至少要十天,没必要。于是,双方经过一番秘密协商,约定在二月十八日深夜动手。
二月十八日夜,彤云密布,大雪纷飞,洪承畴在总督府内看着门外的大雪叹道:“雪后又是一场严寒,将士们怕是又要遭罪了。”他担心女真雪夜偷袭,传令各营要增加巡城次数,亥时许,他还亲自登城转了一圈,看到雪已下了一尺多厚,便放心了:如此大雪,女真人不可能来攻。回府后索性脱衣而睡,他太累了,一挨枕头,便打开了呼噜。
洪承畴到底是南方人,不了解女真人的习性,女真人本来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爬冰卧雪,习以为常,在雪中,他们自有一套功夫。豪格见天降大雪,欣喜异常:“真天助我也。”他挑出了八百勇士攀城,为防万一,他命全营整装待命,如果有诈,偷袭就改为硬攻,干脆一下把它拿下来。
漏过子时,雪渐渐小了,城头上火把晃了三圈,这是双方约定的信号。八百将士身披白色斗篷,飞速来到城下。夏长德预备了许多长绳,八百人“刷,刷,刷”,不大功夫便攀了上去,在夏成德等一千多人配合下,夺了西城门,豪格率大军冲入城中。
洪承畴被喊杀声惊醒,西门逃过来的将士禀报:“总督大人,夏成德勾结清兵,夺了西门,清兵杀进城了。”
洪承畴眼睛一瞪,大骂夏成德:“败类,逆贼。”可转瞬间,他平静了,心中长叹道:“这一天终于到了。”
曹变蛟和王廷臣二人全身披挂,闯进府中:“大人,事急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末将在前面冲,大人紧随吾后,杀出东门,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
洪承畴已经绝望,他披着衣服,坐在帅椅上:“躲?躲到哪去?到处都是清兵。”说完,竟闭上了眼睛。曹变蛟急了:“弟兄们,驾起洪大人,杀出条血路来。”
曹变蛟手下有一千名死士,是他多年培养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对曹变蛟无比忠诚。曹变蛟常胜将的英名,一大半是靠这支敢死队拼出来的。曹变蛟一发话,两个小校上来,驾着洪承畴便走。洪承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任凭士兵们摆布,被驾上马后,只好打起精神,在曹变蛟、王廷臣及众亲兵的护卫下向东门杀去。
曹变蛟手使一杆金枪,一马当先,枪尖所到,血光一片。一千名敢死队更是拼命厮杀,清军们抵挡不住,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曹变蛟等就要冲出了东门时,豪格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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